第六百四十八章 禁足
顧北北被禁了足。但她既不後悔，也不害怕。禁足的決定是花茶聯合分布在城裏其他各角落的同僚之後，共同下達的決定。
顧北北對這個決定並沒有太強的反應，至少當她扛著作為犧牲品的“幺雞”回到安全的地下時，心裏很舒坦，這就夠了。
蘇辰良帶著慰問品到了顧北北屋前。
花茶設下十分嚴密的結界作為防護，顧北北的屋子在整個安全點的最裏麵。這是她第一次遇見武夫的城南隍廟，深邃的密室和四通八達的應急出口，就像是地鼠一樣複雜，這些設施讓花茶等人很放心，至少高傲的相師們不會親自來打洞。
但他們不放心的是顧北北。
原本花茶的計劃很嚴密，利用幺雞的本領，他們本可以讓道統的相師在尾巴胡同周旋足夠的時間，為他們逃脫提供時間。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武夫連夜製作了他們的人偶，這些人偶在花茶的祝由術下，幾乎跟真人一樣，惟妙惟肖。再加上幺雞操控人偶的本事，這就更逼真了。
幻術的關鍵在於真真假假，難以辨別。
這是花茶的原話。
“隻是他還是算漏了。”蘇辰良道：“我們都沒有想到，來的兩名相師，一個是精通幻術的歸家，一個是擅長邪鬼駕馭的蘇家。這兩家聯手，十分棘手。”
顧北北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看著蘇辰良，問道：“蘇師兄，你老實告訴我，是沒想到，還是早已經想到？”
蘇辰良愕然頓住，半晌才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幺雞的法術——”顧北北說著，搖搖頭。幺雞的那些技術甚至不用動用法力。他們後來才從幺雞那裏得知，他早已決定不再動用法術。
原因顧北北不清楚，但當時幺雞的確快要送命，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他們就已經有了第一個犧牲者。
“我實在沒法相信，大家居然會放心讓一個同伴掩護我們，其他人想也不想就離開了。”顧北北低著頭，說道：“我知道。他當時是想要動手，可他沒想過要殺我。”
蘇辰良苦笑道：“我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想法。但是這幺雞也重新得到信任了。北北，你不用操心。”
顧北北心裏有些忐忑，她總覺得自己的複仇之路有些莫名的順遂——即使如今被四大家族逼上絕路，也有讓她感受到不對勁的地方。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什麽也別想了，你要是還敢出去，非把他們逼瘋了不可。”蘇辰良笑道：“你不知道當天你擅自行動，當時有多亂。花茶跟你跟了一整夜。”
“放心啦，你們這樣24小時不間斷看著我，我還能怎麽跑呢？”顧北北苦笑
。
蘇辰良寒暄了幾句，離開了顧北北的房間。
據顧北北所知，花茶力排眾議，總算答應跟武夫合作。這也歸功於成胤的實力，比起竹紅和竹白，成胤不論是身體的能力還是經驗，似乎都超出一大截。
顧北北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她心裏對姐弟二人心有愧疚，這些天也老是在想，如果當天姐弟倆的實力跟成胤一樣，他們的實力或許就不一樣了。
“唉，為什麽同樣是武夫，會有這麽大的差異呢。”顧北北不知覺地自言自語，出了聲。
“那是因為理念不同。”忽然，空無一人的暗室裏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顧北北嚇了一跳，她慌忙抬起頭，看到一雙明眸暗戳戳地盯著自己，兩人的距離不超過十公分。
“啊——唔——”顧北北還沒叫出聲來，就被這身影給捂住了。
是成胤。顧北北使勁眨了眨眼。
成胤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別叫。我又沒有惡意，小聲一些。”
顧北北平靜了心神，長出一口氣。見她情緒穩定了下來，成胤鬆開手，道：“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問。”
“你怎麽進來的？”顧北北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道：“這裏可是重重機關，整個房間都是花茶的險境。我記得他說過，輕易進出，除了我都有殺身之禍。”
顧北北想起不久前蘇辰良小心翼翼地進出，穿過了至少一十九層結界。這一次，花茶是下了血本。
成胤嗤笑一聲，道：“這裏怎麽說，也是我們武夫的老家，誰會在自己老家裏被鎖住？再說了，相師的障眼法，隻能騙騙同行罷了。我不一樣。”
成胤身手輕盈得像一隻黑色的貓，他輕而易舉地從房梁上落下，沒有一點點的聲息。
“原來如此……”顧北北不由得對成胤刮目相看，又想起什麽來，問道：“你不用照顧那兩個孩子嗎？”
顧北北說的是竹紅和竹白兩姐弟。自從被相師襲擊之後，兩姐弟遭了難，她對兩人就格外關注。
成胤鬆了口氣，道：“這件事你別操心了。他們比你想象的要堅強，現在去雇主那裏了。”
“雇主？”顧北北眨了眨眼，問道。
“你知道規矩的。我不能說。”成胤道。
顧北北也沒有追問，隻是想不通。既然姐弟二人是有自己的雇主，那麽為什麽當天會舍身來保護自己？這個雇主和自己，莫非有什麽關係？
還是說，其實有一個暗藏的勢力，或許可能是自己的朋友？顧北北在心裏打定主意，如果真是這樣，她一定要把這個“朋友”找出來。
“隻是我想不通，同樣是武夫，為什
麽你和相師正麵對決的時候，可以毫發無傷甚至占到便宜。而他們……”顧北北細聲問道。
成胤一提到這事，臉上的神色就黯淡了下來。他坐到顧北北近前，抓起身邊的茶杯把玩起來。
“你知道我們的故事，但具體的情況恐怕還不了解。”成胤下定決心似的，道：“這件事有必要告訴你。”
“是因為你們的雇主要你們保護我，所以你們才這麽信任我嗎？我也是相師。”顧北北小心翼翼地問道。
成胤冷笑一聲，道：“我可沒有什麽雇主。”他又看了一眼顧北北，才緩緩道：
“我信任你別有原因。顧北北，你隻曉得自己是風氏遺族，但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身上藏著的秘密。”
“秘密？”顧北北很是好奇，她想了想，沒想明白自己身上除了風家血脈，還能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這件事你遲早會知道。不該由我告訴你。隻不過我要提醒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顧北北，你的身邊沒有朋友。”
顧北北遲疑片刻，問道：“這麽說，你也是咯？”
成胤重重點頭，道：“我們都身不由己。武夫的發展跟相師一樣久。甚至說這兩個職業本來就是互相糾纏在一起的。但是如今武夫式微，相師行業內發生劇變，武夫內部就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信守的是契約論，受雇傭於其他勢力，隻關心自己的發展。”
“啊……你是說他們姐弟！”顧北北道。
成胤點點頭。
“另一支，則是有自己明確的目的。”成胤的眼光閃動，道：“要血洗相師，在夾縫中生存，就必須要有實力，要做出威懾力的舉動。”
“比如……鏟除相師中最強大的勢力？”顧北北問道。
成胤咧開嘴笑了笑，道：“你很聰明，顧北北小姐。你剛才不是問我，同樣是武夫，為什麽實力差距那麽大嗎？因為我們目的不一樣，我受到的訓練就是為了針對相師。而竹家卻是要保護雇主，要完成委托任務，要避開相師的耳目，再加上，他們當時遇到的相師實力不俗，因此才吃了虧。”
成胤說的輕描淡寫，但是顧北北卻心情沉重。這個“吃虧”，是以生命為代價的。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當時追殺我的那個相師，比這次的馭鬼師還要厲害嗎？”顧北北問道。
成胤頓了頓，道：“這我不知道。沒有遇到之前，誰強誰弱不好說。但是能一舉斬獲竹家全員，實力應該很可怕。”他想了想，看向顧北北，又道：
“但是如果你想弄清楚這件事，我想我有辦法。”
“誒？”顧北北愣了。“這是什麽意思？”
成胤站起身，左右看去，道：“我是說，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紅他們還不知道。我這邊查到一條小心，當時對你下手的相師叫做薑別怨，是薑家第三代的傑出相師。”
“唔。”顧北北點點頭，她也聽酒鬼郎中提到過，這個人早在幾年前已經很出名，是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如果我的情報沒有錯，今晚他就會查到我們所在的位置。”成胤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道：“如果你想看看凶手的手法，今晚可以跟我來。”
顧北北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她歎了口氣，道：“這……成胤，我想去沒錯，但是你看，我連這個房間的門都沒法出去呀。”
成胤站起身，雙手負在背後，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道：“我一進到這裏來，第一句話說的什麽來著？”
“你說，這裏是你的老家……”顧北北茫然道。
“我要進要出，還沒人能攔得住我。顧北北小姐，你是我的客人，我要你進出自如，你自然就能進出自如。”
“那麽你的決定呢？”成胤湊到顧北北臉前，問道：“今晚十點半，他們會落塌在城南的一處賓館。那是下手和探查的最好時機，也是我們遇到的頭一個大麻煩，你怎麽說？”
顧北北沉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