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淩寧羽攥緊拳頭,咬緊牙關,噙著淚水,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你這是作甚?”父親疑惑地問道。
“孩兒,決心離開雲溪幽穀。”少年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決定說出來。
淩亦峰被這話吃了一驚,連忙問道:“為什麽?”
“孩兒想去穀外尋求治病之法。”
“父親,你應該十分清楚,雲溪幽穀裏最好的醫師都治不好我的病,而且現在病情也越來越難以控製。孩兒擔心,下一次發作時我若承受不了,也許就會……前幾天,我偷聽到您與醫師的談話,說我再求不得有效的治療之法,最多活不過五年。是吧,爹?”
淩寧羽的雙眼裏閃爍著淚花,一顆晶瑩的淚珠劃過稚嫩的臉頰,但臉上卻帶著些許微笑,凝望著麵前的那個男人。
聽完,淩亦峰大驚失色,不知所措,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不行,絕對不行!之前那次念你是初犯,不再與你過分計較,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你離穀,再丟淩氏先祖的臉麵了!”
“哼!”少年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在你心裏,果真隻會在乎逝去祖先的臉麵,卻絲毫都不關心站在你麵前渴望活下去的我!我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嗬嗬,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眼巴巴地看著族裏麵其他孩子得到他們父母的溫暖與關愛,你知道我是有多麽羨慕他們嗎?!我從生下來就被那女人拋棄,父親你給我的,也隻有苛刻和嚴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依舊狠心不管我的死活嗎?!”
“住口!不許你這樣稱呼自己的娘親!你這般強詞奪理,我斷然不會答應,你休想離開!快給我滾回藏書閣,那才是你真正應該去的地方!”
淩亦峰暴跳如雷,額頭上青筋乍現,氣憤到了極點,右手猛地甩起衣袖,轉過身去,不想再和淩寧羽爭吵半句。
“父親,我會讓你後悔的!”少年惡狠狠地說道。
這個十
四歲的少年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絕望和悲憤,號啕大哭,跑出祠堂,奔向藏書閣。
縱使少年哭得再撕心裂肺,作為父親的他,也依舊是沒有回頭,再看那傷心離去的背影一眼……
天色漸暗,夜幕降臨。雲溪幽穀內一片寂靜,隻有一些小昆蟲躲在樹葉下麵,窸窣鳴叫,努力地發出他們卑微的聲響。
藏書閣內,在搖曳的燭光下,淩寧羽認真仔細地在紙上寫字。這位少年並沒有按照父親的懲罰,抄寫祖訓三百遍,而是在寫一封信,一封給父親的辭別信。
信中這樣寫道:“……孩兒私自離穀,望父親原諒。我早就是將死之人,又有什麽資格將來繼承族長之位,承擔守護雲溪幽穀的大任?此去一行,恐凶多吉少,望父親保重身體。若有來世,我願再做您的兒女,報答其養育之恩!”
淩寧羽寫完,將書信小心翼翼地折疊,收入信封中,密封完整,在信封正麵工整地寫下‘父親親啟’四字,放在書桌之上。
突然,門外出現一個黑影,緊接著傳來一陣叩門聲,聲音極輕。
“是我,少主!”門外人壓低嗓音,小聲說道。
“進來吧,蕭伯。”淩寧羽說。
蕭伯借著月色,扭頭看了看周圍,發現並沒有他人,便放心地溜進藏書閣,將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包袱交給他的少主。
“穀外的世界凶險未知,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老身相信,少主定會逢凶化吉,找到治病之法。少主,您一定要保重!”
“謝謝蕭伯。不過,明天別忘了將這封信交到我爹手中。”
淩寧羽拿起桌上的書信,鄭重得遞給蕭伯。
“老身一定辦到。”蕭伯雙手接過信封,眼中充滿了對麵前少年的不舍和擔憂。
但是他一直都知道,這孩子生性倔強,不服輸,不怕苦,認定的事就算是拚盡全力,也一定會做到的。
隨
後,淩寧羽背起包袱,轉身離開了藏書閣。
少年沒有回頭,沒有留戀,漸漸地,將故鄉丟在了自己的身後,消失在灑滿幽幽月色的竹林之中。
風餐露宿,長途跋涉,曆經風雨,不辭艱辛。
離家少年的雙腳終於踏在了凝星郡,這片神聖土地之上。
你問什麽少年為何要來這凝星郡?
聽路人說,此地是一十七郡中罕有的天地靈脈匯聚之所,自然靈力充盈無比,純厚精粹,飛禽走獸無不受其恩賜,是修煉者修行曆練的福天寶地。
此地有一高山,不知其高,直插雲霄,堪比天穹,名曰境嵐山。境嵐山之巔有一修行門派,謂之境嵐宗。
切莫要小看這境嵐宗,它是由開山祖師清嵐仙人(已飛升)創立,雖門派規模不大,處事低調圓滑,實力卻深不可測,是當今靈跡神州浩如煙海的修行門派之中的佼佼者,境嵐宗前任掌門天嶍真人曾擔任過第二十七任“靈跡仙盟”盟主,現已歸隱。
而靈跡仙盟乃是整個靈跡神州所有修行門派的執法者,權力巨大。現在的境嵐宗共有六位長老坐鎮,掌門無念主持,門下弟子五百餘人。
而今,正值境嵐宗十年一屆的弟子招新大會。境嵐宗作為靈跡神州響當當的修仙名派,一直秉承著寧缺毋濫,精益求精的辦學宗旨和原則,每屆弟子招新大會僅有二十個錄取名額,機會彌足珍貴。無論參賽者是顯赫尊貴的世家王孫,還是家境貧寒,一文不名的平頭百姓,境嵐宗都會一視同仁,給予平等的參與機會。
來自靈跡神州一十七郡的少年兒郎都在翹首以盼,躊躇滿誌,希望自己能在大會中脫穎而出,成為境嵐宗的弟子,入門修行。無數的參賽者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境嵐山的方向趕路,原本寂靜平淡的境嵐山腳下突然變得熱鬧非凡起來。
然而,淩寧羽也正是為此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