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跡神州的雲仙郡有高山奇峰,終年雲霧繚繞,人跡罕至。此地有一人間仙境名曰“雲溪幽穀”,穀內高山流水,風景綺麗,歎為觀止;參天古樹,靈草名花,奇珍異獸,數不勝數。
自靈跡一千零五十三年,元德先祖率眾族人在此地定居,繁衍生息,安居樂業,不問穀外世事,已有九百二十七年的曆史了,期間從未有人離穀。隻是,在二十年前,一位年輕人突然不辭而別……
涼風習習,木葉瑟瑟。蒼翠的修竹隨風搖曳,宛若一群年輕少女舞動的身姿。一陣清脆悠揚的笛聲悄然間打破了原本的靜謐,慢慢地縈繞於整片雲溪幽穀之中。
追尋這一清幽笛聲的源頭,便來到了茂盛的翠竹林中。在青蔥竹葉的掩映下,一位少年站於翠竹林,雙手執一隻玉笛,聚精會神地吹奏曲子。微風輕輕拂過,吹動起懸掛在玉笛一端的縷縷鵝黃流蘇。
那少年眉清目秀,明眸清澈,麵容俊俏,眉心有一道纖細的赤紅印記。活脫脫的一副男兒俊像。少年身著素白外衣,衣領以天青色雲紋精心點綴,纖細腰間,佩戴一塊青鸞飛天玉佩,晶瑩剔透,絕非凡品,寶玉間的神鳥被雕刻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可見匠人技藝精湛。
少年雖然隻有十四歲,但小小年紀,卻給人一種成熟堅韌的氣質。而且不知為何,在少年眼神中,隱隱地透出一絲本不屬於那個少年時代的悲傷與憂愁。
倏忽間,一塊飛石從茂密的翠竹林深處朝著吹笛少年徑直襲來,少年機敏,立刻察覺到危險,側身一躲,石頭便從眼前迅速劃過,砸到身後的路旁。
“怪病鬼,可憐蟲!有爹養,沒娘疼!”
“用石頭砸他!反正他也不敢還手!”
“哼。他要是傷了咱們,咱就向族長告狀!之後就等著看他的笑話吧!哈哈哈哈哈!”
三個差不多同齡的男孩突然從翠竹林竄出,滿臉獰笑,話中帶著惡意,挑釁地看著對麵的吹笛少年。
“找死。”
說話間,吹笛少年手執玉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他們的方向用力一揮,靈力借助玉笛形成一道透明的氣仞,朝著他們飛馳而去。
緊接著,隻聽見“哢啪”的幾聲,他們麵前的幾株青竹被瞬間砍斷,橫七豎八地倒在腳下。無數的竹葉仿佛下雨一般的紛紛掉落。
刹那間,挑
釁的三個人嚇破了膽,吃驚地竟說不出話來,也不敢動彈。
他們心想:“以前欺負這家夥不知多少回了,也沒瞧見他還手過,這次竟然……”
“若是還有下次,倒下的,便是你們!”
吹笛少年收起玉笛,臉上微微露出慍色,但絲毫沒有任何畏懼之意。
“你……你就等著瞧吧!我馬上讓我爹告訴族長,說你仗勢欺人,你就等著受罰吧,呸!”
帶頭挑釁的男孩心有餘悸地撂下幾句狠話,和他的同夥倉皇而逃,沒過多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少年沒有理會落荒而逃的挑釁者,而是輕輕冷笑一聲,不知是不屑,還是無奈,然後重新吹奏那一段被打斷的笛曲。
然而,笛曲中除了原本的清幽,此時還夾雜了一絲委屈,好似有人在穀中呦呦地啜泣,聽之悲愴。
一會兒,一位老者急匆匆地走來,他頭發花白,已到古稀之年。他麵帶憂愁,皺著眉頭,有些著急。
老者走到吹笛少年跟前,低頭行禮,以略帶急切但十分恭敬的語氣說道:“少主,族長讓您去祠堂一趟。老身來時,瞧見族長大發雷霆,您是不是又犯什麽錯了?”
聽到這番話後,吹笛少年依然沉著不慌,臉上並沒有露出一絲害怕或擔憂的表情,而是微微一笑,安慰他:“蕭伯,那隻是一件小事罷了,不必為我擔心。”
“少主,若是有難事,盡管說出來,老身定會竭盡所能助你。”
“此事我自會解決,倒是另有一事想請蕭伯幫忙。”
少年走上前去,對蕭伯耳語了幾句。
老者吃了一驚,“少主,您真打算這麽做?”
少年點點頭,並沒有再說什麽。
“是。”老者勉強地收了收臉上驚訝的表情,艱難地從嘴裏吐出個字來。
說罷,老者再次行禮,便匆匆離開翠竹林。
吹笛少年並沒有立刻出發,而是先沉思片刻,而後從容不迫奔向祠堂。
山穀的密林深處,隨著少年越走越近的腳步,那座若隱若現的祠堂漸漸地露出了它的全貌。這祠堂並不大,古樸自然,莊嚴肅穆,大門正上方懸掛一塊匾額,赫然寫著“淩氏祠堂”四個大字。
少年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匾額,淡然地跨過門前的石階,走進祠堂。屋內燭光搖曳,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室內。屋中正前方的檀木案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數十個靈牌,一片死寂。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屋內,沉默不語。他三十多歲,身形消瘦,孤身而立,眉星目劍,麵容俊朗,卻藏不住歲月滄桑。他麵朝靈牌,背對少年,冷漠著。
少年首先打破沉默,“父親,您找孩兒何事?”
那中年人猛然轉頭,直指麵前的少年,訓斥道:“淩寧羽,你這逆子,還不給我跪下!”
“孩兒何罪之有?”少年麵不改色,望著年前的男人,從容問道。
“繼續裝瘋賣傻!你可知,擅用靈力,無故傷人,這已觸犯祖訓!爹從小教導過你,靈力難得,你要用它來保護族人,而不是讓它成為你胡作非為的幫凶!你這般不成器,怎麽對得起淩家的列祖列宗?!怎麽讓爹放心,把守護雲溪幽穀的重任交給你?!”
“哼,無故傷人?是他們挑釁在先,我隻不過反擊罷了!就算是祖訓,那我也不能任由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淩我吧?!為什麽爹寧願相信他們那群外人,都不願意相信你自己的親生孩子?他們現在這般待我,將來,我不守護也罷!我才不稀罕這重任!”
淩寧羽說話間開始有些激動,聲音變得哽咽,眼角蓄滿淚水,牙齒緊咬著嘴唇,勉強忍著眼淚,不使它們落下。
“混賬東西,家族重任豈是你說不承擔就不承擔的嗎?!你生是淩氏子孫,做這些,便是你理所應當的本分,容不得你半分推脫!我淩亦峰,愧對麵前的列祖列宗啊!”
“嗬嗬,你教訓我,那你呢?以前的爹不同樣也是……,此時此地,還有臉在列祖列宗麵前訓斥我?!”
“你……”淩亦峰反被少年詰問,一時語塞。
“唉,算了。”淩亦峰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但不管怎麽說,你觸犯祖訓,險些傷了族人,這是鐵定的事實,容不得你狡辯,必須受罰。就罰你在藏書閣抄寫祖訓三百遍,麵壁思過一個月。你可願意?”
“孩兒……甘願受罰。”
之後,倔強的少年沉默了。淩亦峰也沒有再說什麽,祠堂再度恢複了原本的死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