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第 254 章（捉蟲）
254
「夜安,律者冕下。夜安，這位……蒙羅非領主，您比我以為的還要年輕英俊。」他開口,嗓音驚了昆茨一下，那是極其清澈優美的音色，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神聖感，和他大奴隸主頭子的身份半點都不匹配。
「很抱歉打擾您，關於神聖決鬥……」
律者打斷了昆茨，守規矩的眷者對這位大貴族卻顯示出了強烈的憎惡：「神聖這個詞不適合使用在他的身上。」他把契約遞給了艾德蒙,但根本沒有看他,而是對昆茨說話。
艾德蒙淡定的保持笑容,把契約拿在了手上——他到底是虛影,還是真實的？
昆茨有點想學……學會了就能在隊長空閑的時候，和他見面了。
艾德蒙笑了笑，至少看起來並不因為律者的表現而惱怒,他掃了兩眼那張契約：「決鬥的地點在普勒城？」
蒙羅非和巴戴克大公國不接壤,他們兩方誰都不會願意到另外一方的地盤上決鬥的，當然得找一個第三方中立城市,普勒城在蒙羅非隔壁的艾爾卡安侯爵領內。
「換在希克斯大公的波波城怎麼樣？」艾德蒙問。
這座城市就是之前亞特西納親王被捉了的城市,從事情的實際結局上來說，希克斯大公幫助了蒙羅非，但這傢伙可不是蒙羅非的盟友，正相反,他和摩爾菲因家、巴戴克家都走得很近——情報來自於岳父。
「聽說，希克斯大公和您的交情不錯。對於您提出的這場決鬥，蒙羅非是懷有很大的誠意的。」昆茨木著臉，「請您不要懷有惡意的試探。」
當他想要讓猴哥兒或二哥哥跟一個聽名字就知道頭頂長瘡腳下流膿的傢伙決鬥嗎？髒了三尖兩刃槍和金箍棒啊。
為了蒙羅非的平穩,只能有所付出。
「不要誤會啊，蒙羅非領主，您可真是一個急性子的人。」艾德蒙從帽子上摘下一根孔雀翎毛，把這根翎毛在自己的下巴上搖來搖去，「您看，您提出的普勒城，那也是一處很靠近蒙羅非的城市，作為巴戴克大公，我也對那個地方很不放心，所以我才會提出波波城。我們不都是一樣的嗎？」
昆茨沉默，因為艾德蒙說的確實沒錯。
「我們倆看來都要選擇一個絕對中立的城市，那麼……精靈帝國怎麼樣？作為人類的勢力，誰能說精靈帝國不夠中立呢？當然，我知道，您和精靈帝國的關係更好，但是……」
昆茨的臉已經徹底黑了：「好了，我知道，您對於這次決鬥是沒有任何誠意了。」
「啊？並不，精靈帝國難道不是一個好地方嗎？我們可以……」
「讓仇敵的腳，踏上我盟友的土地？」昆茨肺都快氣炸了，「我佔領了賴卡薩，所有奴隸頭子都已經被我殺死，其中包括你的城主，想戰！就來戰吧。」
艾德蒙：「等等！」律者收起了契約，艾德蒙搖晃了一下，身影瞬間消失。摩力克尷尬的站在一邊，昆茨看著他：「我們兩國處於戰爭狀態，很抱歉，我要將您驅逐出境了。」
摩力克鬆了一口氣，不要他的命就好：「請、請給我一天時間，至少讓我收拾一下行李。」
「要麼立刻離開，要麼把命留下。」
摩力克立刻行禮：「再見，蒙羅非領主，很抱歉我們兩國的矛盾，我……我立刻就走。立刻就走。」
摩力克立刻就跑了，律者手裡的那份契約化成了碎屑，他還對昆茨比了個大拇指：「規則是應該遵守的，但如果一個人尊敬另外一個人，遵從另外一個人的命令，那必然該是自願的，而非用契約束縛，或者像是訓練畜生一樣，用鞭子和烙鐵訓練出的。」
昆茨對律者行禮，同時在心裡道歉，過去他一直以為眷者們就是神祇的奴隸，至少權杖給他的感覺就是那樣的。
「請問，權杖那邊有什麼動向嗎？」
律者笑了：「如果你想見權杖的話，剛才可以問問那個奴隸頭子。」
艾德蒙·奴隸頭子·巴戴克臉色陰沉的回到了他離開前的位置，這是個小客廳，權杖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手裡搖晃著一個紅酒杯，看見艾德蒙，他毫不掩飾臉上的惡意與嘲諷：「我說過，跟那位領主的交流，不要有太多的試探。」
「非常感謝您之前提醒。」艾德蒙不是很有誠意的道謝，在另外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我可以出兵攻打樊瓦蒂納，只要您能幫我解決賴卡薩的事情。」
他只是稍微試探了一下，第一次是正常談判中必須表示的強硬，第二次是討價還價的開始，蒙羅非可是與精靈帝國開通了傳送陣……他當然知道對方不可能答應，也知道自己確實是衝動了，但如果不提一下，他實在是無法壓制住內心的渴望，那就像是在餓死鬼的眼前放上烤肉。誰知道那個小傢伙的脾氣這麼暴躁，而且吝嗇，把所有好處都塞進自己口袋裡的人，可是要死得很難看的。
「那就算了吧。」權杖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您竟然真的畏懼蒙羅非那個小領主嗎？」
「艾德蒙，挑釁是沒用的。」權杖打了個哈氣，空間門已經打開，他抬腳就要離開。
「等等！我願意出兵！」艾德蒙有些煩躁，為什麼一個兩個的談判都急躁到這個地步？坐下來，喝著酒，好好的聊，不好嗎？他長出一口氣，「我需要教會的支持，建立新的帝國。」
「那是應該的。」
權杖坐回去時，律者則在和昆茨說著最近他所知道的權杖，以及太陽主君教會的動向：「他們在引導各地的天神之子，顯然已經做好了建立諸多新帝國的準備。」
「天神之子？」
「又叫命運之子，六千多年的時間，有時候會出現一些太過分的傢伙，以人為食的皇帝、每天都要迎娶一個處女的皇帝、所有比她長得美的人都要死的女皇，很遺憾，這種統治者出現時，這國家的貴族領主也不會是好東西。」
「……」本以為現在的貴族領主就夠不是東西的了，原來是他錯了。
「現在的皇族和貴族，確實已經算是很克制友好的了。」律者笑了，曾以為昆茨是一位嚴肅威嚴的領主，結果現在他已經越來越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了，「總之，到了那種很糟糕的時候，眾神就會選出一些好苗子，當然是帶有必要血脈的，我們會通過眷者與教會引導他們，讓他們取而代之。」
「哦……皇朝變更？」
「對，比如歇爾弗帝國的皇朝變更。而現在，也確實該是權力變更的時候。」
「那現在權杖選擇的命運之子是艾德蒙？」
這個問題把律者都嚇著了，他立刻否認：「不不不！那太可怕了！他選擇的命運之子是幾個年輕的孩子，會去拜訪艾德蒙，應該是別的事情。」
「那你們也選擇好了自己的命運之子嗎？」
「選好了，就是你啊。」
「！」
昆茨耳朵上的毛都炸起來了，律者一時都起了一點童心，想伸手摸摸，可有鑒於這事情還是隊長和昆茨之間親昵的表示，他忍住了自己的手——或許可以養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摸一摸。
「我們也很奇怪，為什麼他會像是忘了蒙羅非一樣。你毫無疑問分割了他的太陽權柄，即使是心胸寬廣的神祇，面對類似情況，也會死斗到底的。不要放鬆警惕，注意安全。」
「謝謝。」
律者拍了拍昆茨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他開門出去，正好萬一點進來：「賴卡薩有部分奴隸發動了暴.亂。」
「傷亡大嗎？！隊長……」
【別擔心，事情已經結束。】J管家出聲，頓時讓昆茨冷靜了下來。他猜測，這件事應該是發生與結束都很快，所以J管家才沒有在他剛才談判的時候出聲。
「傷亡不大，只有幾千人受傷，死亡人數只有個位數，事情很快平息下去了。」
幾千人受傷……在八十多萬人口的賴卡薩已經是很低的比例了，而萬一點看起來顯然還有事。
「然後，我們發現了另外一些奴隸。」
「另外一些奴隸？什麼意思？」
「在暗室里的，是隊長發現的，也幸好他發現了……」
奴隸們暴.亂了，正確的說，是很大一部分獸人，以及少部□□強體壯的人類。這些暴.亂奴隸彼此之間沒有聯繫，但是他們卻又幾乎是在同時，對格嘰格嘰發動了進攻。格嘰格嘰最初是懵逼的，他們不理解，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沒做，這些被解救下來的奴隸，突然就變成了敵人？
因為這些暴.亂者大多是獸人，所以他們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觸犯了人家的宗教信仰，比如某些東西不能吃之類的？
「大家冷靜！冷靜！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會放你們走的！」鯊雕皇者開著水元素護罩，任由那些獸人咆哮著敲打，並不還擊。突然，敲打他護罩的狼人被幾個影子從後頭抓住，按在了地上。
在格嘰格嘰反應過來這些傢伙是要搶劫之前，那些並沒參與暴.亂的奴隸們首先明白過來他們是要幹什麼了。
「哎哎？哎？」格嘰格嘰看到，狼人同樣是被奴隸按倒的。
「吼——！」被壓倒的狼人怒吼一聲，只有狼耳的腦袋變成了狼頭，張嘴就朝那些奴隸身上咬。
他這樣，那鯊雕皇者就不能幹看著了。被他咬住的那個人類的肩膀瞬間出現了一塊石頭，只聽「咔！」的一聲，狼人的表情木住了。鯊雕皇者清楚的看見，有幾塊牙齒的碎片崩飛了出來，噫~那可真夠疼的。
之前鬧不清情況，沒有反擊。但幫助他們的奴隸可能受傷，並且部分參與暴.亂的奴隸開始攻擊其他奴隸，甚至意圖侮辱女性，那就不能忍了。無論是玩家還是官方全都動了起來。
賴卡薩的奴隸是很多。但相比起來，源源不絕涌過來的玩家只是少了一點點罷了，撲滅這些暴.亂者，真的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而那些協助鎮壓了暴.亂的奴隸，在事情結束后，很多人都眼含期待的看著格嘰格嘰們。有點像是自認為做了好事，等待主人投喂美食的寵物。
這些人確實有感恩者，他們生命中最糟糕的時候，是這些從未見過的格嘰格嘰來幫助他們，然後反過來去搶劫這些幫助他們的人？那未來他們將再也沒有資格得到任何他人的幫助。
也有明智者，格嘰格嘰已經說了要送他們回家，不回家的未來也會成為平民，供給他們吃喝，給他們治病，那為什麼要攻擊格嘰格嘰？嫌從天而降的美好日子過得太好了嗎？或者他們真的認為攻下這些格嘰格嘰的故鄉，他們就能過上好日子？
但多數卻是那些契約未曾解除的奴隸，他們反抗，只是為了遵守規則，不受懲罰，當然，他們覺得，自己應該還能得到一點獎勵。
感恩者和明智者，玩家們很高興，但那些想要獎勵的奴隸，玩家心情就複雜了——奴性堅強到這個地步，真是不知道該稱讚他們，還是該咒罵他們。
昆茨很快簽署了對暴.亂者的懲罰文件，傷害或者侮辱他人的，全部砍頭。其餘的人無論是什麼種族，直接驅逐出賴卡薩範圍。無論是回到家鄉也好，還是被其他奴隸販子抓到也罷，反正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之前說的保護他們到獸人帝國交界，以及給他們一些食物，還有治療傷勢（一些傢伙生著病，甚至缺胳膊斷腿的也跟著鬧騰），當然是都沒有的。傷病者如果被他們的同族拋棄，想回到賴卡薩來治療，那也可以，但必須簽署新的奴隸契約，以後幹活償還治療的費用。
賴卡薩的營地，瞬間少了十三萬多人口。六分之一的奴隸都參與了暴.亂，對玩家來說也是很糟心的一件事。
給奴隸們分派食物時，玩家都拉著臉。
一個小女孩拿到了一碗粥和一塊麵包后，還站著沒走。她很漂亮，穿著合適的衣服，應該是那種還算高檔的奴隸，分飯的玩家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怎麼了？嫌少了？」
「謝、謝謝。」女孩張開嘴，顫抖僵硬的說出了這個詞，抱著她的木碗，轉身跑回了她的帳篷。
一直綳著的玩家怔了一下，他看了看下一個舉著木碗來打粥的奴隸，把粥打給了他，那個人看著粥鬆了一口氣，對著玩家笑了，這笑容里有討好，但也有真摯的感激。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生氣的，玩家嘆了口氣，過去玩普通遊戲，去救NPC的時候，那些被救的NPC也有幾率變成紅色的敵對NPC，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更何況，《空間裂縫》這裡可都是真的活人。
這次暴.亂基本上把奴隸里膽子大又腦子不清楚的惡徒一掃而空，並且展示了蒙羅非兇悍的一面，反而是一件好事。剩下的人就算有性格糟糕的，至少腦子夠清楚，知道聽話。同時，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被取消了奴隸契約，該送走的人，一下子沒了十幾萬，也是大大的減輕了營地的負擔。
而某些帳篷，剛被放空，就重新住進了人去，那些被隊長找到的人。
將賴卡薩全城控制住后，隊長就覺得不對。目前發現的奴隸無論種族，都是普通人。雖然也有稀有種族，但被發現得可太少了。玩家們推倒那些罪惡的奴隸販子要塞時，雖然發現了一些暗門后的房間，但依然不夠。
如果賴卡薩的奴隸就是這種「質量」，那她是無法被稱為巴戴克公爵領最大奴隸之城的。
必然還有密室，那種花費了大價錢被層層疊疊的魔法陣保護著的密室，即使是隊長也很難發現。至於向下挖，暴力破解之類的，也是不可取的。一是範圍太大，二是很可能引發密室的保護，裡邊囚禁的人先被弄死。
「幸好我留了一手。」隊長對雕鴞說。
雕鴞：「？」
「人你們殺掉了，但靈魂我留下來了。」隊長微笑著，他的掌心中多了一團好像是霧的東西。
雕鴞忍不住後退一步，雖然這世界有神，大聖他們也出來了，但鬼這東西畢竟是第一次碰見。結果這一退步，還撞上了人，他扭頭一看，正是繆謝爾。繆謝爾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笑了笑。
「別擔心，不是惡靈，只是幽魂罷了。」隊長也在微笑。
雕鴞同努力微笑：反正也都是鬼……
「唧~哦~」隊長的手攥緊，他掌心中的那團霧氣發出一聲怪調，這團幽魂的大部分都消散掉了，只在隊長的小指上還殘留著一絲。
「那邊。」
隊長轉身就走，這時候營地那邊鬧了起來，暴.亂爆發了，隊長也沒有多給那些混亂一個眼神。他不認為那些都是奴隸會給那群格嘰格嘰造成什麼傷害。
他伸直了手臂，小指上幽魂飄蕩著，為他們指引著道路，最終眾人停在了一處小要塞的廢墟上。隊長直接用火焰燒乾凈了一塊圓形的地面，那縷幽魂從隊長的小指上脫離，潛入了地下，魔法的光閃過，剛才還平平的地面多了一扇地窖門。
一個守衛打扮的傢伙當先走了出來，他看著隊長和其他人，眼睛里有陌生的探究，但也有瞭然。他沒說話，怪怪的舉起雙手，跪倒在地，同時語調自然的喊著：「沒事，出來吧，客人們！」
「胖子賽昂，你知道你做了多麼失禮的事情嗎？我……」一個貴族打扮的傢伙，戴著一張黑色面具的傢伙，一邊拍打著自己的衣服，一邊抱怨著走出了地窖，然後他一抬頭，看見就是滿地的廢墟。這傢伙的反應也快，瞬間舉起了雙臂，「我投降，我是摩爾托瓦·科爾本子爵，我願意支付贖金，請給予我和我身份相符的待遇。」
一個兩個的可真是反應太快了，快得雕鴞都露出不滿的表情——說慢一點，讓他打死不好嗎？
這種密室絕對不是好東西，從裡邊走出來的「客人」們，也絕對都不是好東西。
緊跟著後頭，一個又一個出來了七八個人，有戴著面具的客人，也有護衛。
「我只是個牽線人，我沒做過任何惡毒的事情！我……」有個傢伙不知道是太還害怕了，還是別的原因，投降之後還廢話個不停。突然！這傢伙倒了下去，戰士們都以為他意圖攻擊，結果發現，這傢伙的雙腿都化成飛灰，消失了。
這傢伙倒在地上還意圖爬起來，直到他看見自己的腿，大概是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痛苦這時候還沒傳達到他的大腦。他看著自己的斷肢處想慘叫，卻正好對上了隊長金綠色的眼睛，然後這吵鬧的傢伙，終於把嘴閉上了。即使他疼得顫抖，流淚，翻白眼，但失去一條腿，總是比失去一條命強。
五位戰士留在外頭，看守處理這些俘虜，也是看門，其他人更隊長走了進去。
地窖門口，還等著個自稱「地窖管理員」的傢伙，為他們帶隊和介紹。
一個地窖發現后，後邊的也就快了。
每個奴隸販子地窖里的奴隸不等，但多也只是上千，少的只有幾十個人。這些地窖里的才是真正的高級貨，很多都是不能見光的。精靈、龍人，身背羽翼的羽族，超凡者，更多的就是某家貴族失蹤的小姐或少爺。
他們基本上沒遇到過什麼像樣子的反抗，畢竟這些奴隸販子的手下不可能強過正兒八經的貴族，即便巴戴克家就是干這個撈錢，也不會把真正的強者安排來保護一群奴隸商人。這裡倒是有一些奴隸騎士，但他們面對這種情況，寧願遭受反噬，也不會聽從那些持有契約者的命令。
僅有的幾次反抗強烈的強者，那些傢伙都是心靈極度扭曲的變.態，將那種地方當成自己的巢穴。不過，他們都在雕鴞他們和隊長的應付範圍內，畢竟就算是變.態，如果真的夠強，也不至於在奴隸販子營地里找尋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隊長：大掃除可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