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就這個原因?
張雨欣像個好奇的孩子,趴在窗口,不停地往外張望。
竹葉蔥翠,燈光照過去,葉子泛著瑩瑩光亮。
風聲很響,這樣的夜空又寂靜又美妙。
就在這時,張雨欣看到竹林深處有點點熒光閃爍著、飛舞著、跳躍著!
那些小精靈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樣,飛來飛去。
是螢火蟲!
張雨欣很驚喜,也很意外,眼裏閃動著喜悅的光澤。
她伸手搖了搖陸海寧的胳膊:“有螢火蟲,我們把車燈關了吧。”
“就是帶你來看的。”陸海寧睜開眼睛,目光移到她的臉上,“這個點螢火蟲還不多,過一會兒,你會看到滿天飛舞的螢火蟲。”
張雨欣怔了一下,笑了:“特地帶我來看的嗎?”
“你說呢?”
張雨欣的臉上都是洋溢的笑容,心口怦然直跳。
原來是為了帶她來看螢火蟲。
她在Dick先生莊園裏提的要求,他竟然還記得。
她的手擱在他的胳膊上,不願意放下來,想靠一靠他,偷偷的。
陸海寧把車燈關了。
一下子,車裏車外都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螢火蟲變得清晰起來,點點熒光,越聚越多。
起初還隻是三三兩兩,漸漸兒,越來越多。
黑暗中,張雨欣膽子大了一些,沒有將手移開,依然放在他的胳膊上。
這一次,陸海寧沒有像之前那樣推開她,而是任由她為之。
他一放縱,她的膽子就更大,幹脆往他身邊坐了一些。
這樣的黑暗裏,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隻有窗外的螢火蟲在回旋起舞。
誰也沒開口,都在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
彼此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這樣近。
車燈關了後,螢火蟲逐漸多了起來,甚至將整輛車都包裹起來。
這樣多的螢火蟲,張雨欣還是頭一次見到。
在竹林背景的烘托下,螢火蟲歡快飛舞,這是一種原生態的美,難得一見。
張雨欣屏住呼吸,靜靜凝視窗外。
夜色撩人,熒光擾心。
陸海寧陪她看著。
在窗外熒光的照射下,陸海寧可以看到張雨欣臉上細微的表情——驚喜,驚訝,愉悅。
她癡癡看著,被窗外的美景深深吸引。
夏季的尾巴,她沒想到真得能看一次螢火蟲,而且……還是跟他。
一切就像是夢一場。
當他們都受了傷在江水裏掙紮時,可能都沒有想到,在這世上的某一個地點,某一個時間,他們還能重逢。
她也從未想過,失去記憶的陸海寧還會對她好。
是本能嗎?或者是潛意識?
可能,有些東西就像是被刀子刻在了心上,雖然心沒有記憶的功能,但心會跳,會動,會感知。
重逢,春花秋月正好。
天空的星星和地上的螢火蟲相映成趣,融成美妙的圖景。
張雨欣的眼中也閃爍著星光,她在用心地感受這一刻,想要將這一切鐫刻在心上。
螢火蟲將邁巴赫全部包圍住,窗戶邊都是亮光。
張雨欣和陸海寧的臉龐都被照亮,張雨欣壯著膽子將手從他的胳膊向他的手指移過去。
他的手指一如往常,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張雨欣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輕輕碰了一下。
原以為他會避開她,沒想到,他就像沒注意一樣,目光看著窗外的螢火蟲。
張雨欣的心,砰砰直跳,呼吸也急促起來。
就像是十幾歲第一次被他牽著手,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年少時的心動,在這一刻重疊。
光影流轉,星光璀璨,歲月不知歸。
他們在一起靜默地看著螢火蟲,交疊的雙手暖了起來,溫度流過手心,張雨欣的手掌起了一層汗。
車內的溫度仿佛也在上升,身體裏血液逆流,她渾身燥熱。
其實……她想窩在他懷裏看。
人總是不滿足的。
“喜歡嗎?”陸海寧低沉的嗓音響起,將她的思緒拉回。
“嗯,喜歡,很喜歡。”
“我問過很多人,說是這兒的螢火蟲最多,品種也多。”
“專門為我問的嗎?”
“我在Dick先生麵前答應了你,總不能食言。”
“就這個原因?”
“不然你以為?”
張雨欣沒跟他較真,笑了。
前方是一條狹窄的路,螢火蟲在路上飛舞,將整條路都照亮了,就像是路燈一樣。
那條路延伸下去,火光通明。
像是一條通往奇幻世界的路,路的盡頭像是有一個美好的童話世界。
那個世界裏,沒有分離,沒有罪惡,隻有純粹和良善。
張雨欣著迷地看著星空,看著螢火蟲:“總裁,可以許願嗎?”
“許願?幼稚。”
“就當是再補一個生日願望好了。”張雨欣還真得就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頭許下一個願——
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等她睜開眼睛時,陸海寧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隻盒子。
他將手從她的手下抽了出來,把盒子壓在手心。
“既然你補了個生日願望,那我也補你一個生日禮物。”
盒子不大,是黑色的,低調、內斂,倒像他的作風。
“盒子裏是什麽?”張雨欣的眼裏都是驚喜。
沒想到,他真得有給她準備生日禮物,好在,生日禮物沒扔。
“你猜。”陸海寧倒起了幾分興致,眯起眼睛看向她。
“猜中了才給我嗎?要是猜不中呢?”
“猜中了就給你,猜不中……你是不是得給我點什麽?”陸海寧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那我先猜一猜。”張雨欣覺得自己能猜中啊,畢竟,他曾經送過她很多東西,“項鏈?”
陸海寧不吭聲,嘴角上揚看向她。
他不說話,她就知道不對,繼續猜:“零食?不對,零食怎麽會是這麽小的盒子……”
“白癡。”
“鑽石?水晶?手表?錢包?”張雨欣一口氣又說了幾個,但陸海寧還是沒有開口。
都不對嗎?張雨欣犯難了。
都不對的話,那是什麽?
張雨欣抓住他的手腕,隻好投降:“猜不中了,不猜了,你讓我看看。”
張雨欣愉悅的聲音在車內回響。
陸海寧抓住盒子:“沒猜中,那你是不是先給我點什麽?”
“我哪有什麽好給你的,再說,哪有人送禮物的同時還討禮物的?
“沒誠意。”陸海寧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在熒熒星光下翹起一抹上揚的弧度。
張雨欣愣了一下,他的大掌落在她的頭上時,她的心漏跳一拍。
她看向他,久久凝視。
陸海寧這才打開盒子,盒子一開,有淺淺淡淡的香味飄出來。
原來是一隻梳子,一隻檀木梳。
梳子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古色古香。
陸海寧給她看了一眼,又把盒子蓋上:“拿著吧,帶回家,遲到的生日禮物。”
張雨欣高高興興接過盒子,她很喜歡這個禮物。
以後每天用他買的梳子梳頭,會很幸福吧,就像他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謝謝總裁。”
“我不喜歡口頭上的感謝。”
“那……我會把遊樂場的項目做好,好嗎?”
“那是你應該做的!”
“哦。”張雨欣泄氣。
她低頭摩挲著盒子,心裏頭洋溢著小歡喜。
她根本沒有奢望還能收到他的生日禮物。
“看螢火蟲吧,看完就回去,你要早點休息。”陸海寧道,
“可以下車看一看嗎?”
“外麵風大。”陸海寧皺眉,不怎麽想答應。
“一會兒,一會兒就行。”
陸海寧沒有多說什麽,將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肩頭:“走吧。”
他打開車門,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張雨欣走下車,跟在他的身邊:“你冷嗎?”
“沒那麽冷。”
麵前的小路能容納兩個人行走,他們倆肩並肩,走在竹林深處。
外麵的風果然很大,張雨欣裹緊衣服。
螢火蟲在她的身邊飛舞,張雨欣伸出手,輕輕一碰,就能抓住一把螢火蟲。
“太漂亮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這麽多螢火蟲。”
陸海寧大部分時間是陪她走著。
男人和女人喜歡的東西大相徑庭,女人喜歡鮮花,喜歡螢火蟲,喜歡很多浪漫、文藝的東西,而男人卻沒有太多感覺。
很多時候,陸海寧會看著身邊的女人。
小路很好走。
風吹過,竹葉“唰唰”響動,地麵鋪了一層厚厚的葉子。
張雨欣挺著肚子,走得很慢很慢,陸海寧也調整了步伐,陪著她走。
整條路很長,一眼忘不到盡頭。
又仿佛,沒有盡頭。
四周飛舞著螢火蟲,天上的星星也格外璀璨。
走了幾分鍾,也沒有走太遠,倒是張雨欣心疼陸海寧,笑道:“不走了,回車上吧,我餓了。”
“不走的話,下次再來可就是明年了。”
“明年……”張雨欣咀嚼著這個詞,她停下腳步看著他的眼睛,“明年你還陪我來看嗎?”
“看你表現。”
“什麽表現?”
陸海寧的目光往下移,移到了她的肚子上:“看你想讓你寶寶喊我什麽。”
張雨欣摸摸肚子,撅起嘴巴:“你害得我寶差點沒了,我還沒有跟你算這個帳,你知不知道你很過分。”
“……”
“還能喊什麽,喊叔唄。”
“……”陸海寧睨了她一眼,“養不熟的白眼狼。”
張雨欣拉過他的胳膊,笑了:“走了,上車。
也沒有太貪戀這兒的景色,因為她知道,以後他還會帶她來看的,對嗎?
上車後,張雨欣給他喂了點心,自己又吃了點。
“不看了?回家?”陸海寧問道。
“嗯,回家了,不早了,你明天還要工作吧?”
“明天早上要去看一下地,TR那個項目也得去跟一下進度,有個合作會議要開。”
“那你也早點回家休息。”
車子開出竹林,重新駛入康莊大道。
鄉間的夜晚雲層稀薄,空氣清新,一眼望去都是寬闊的農田和莊園。
一路上還不停地有螢火蟲在飛舞,圍繞著他們的車在轉。
上車後不久,張雨欣就睡著了,臉龐上是紅潤的顏色,嘴角也微微上揚。
夜色迷人,如夢似幻。
車子開到醫院,張雨欣還在睡。
陸海寧沒有叫醒她,抱著她往病房裏走去。
張雨欣睡得很香,長睫毛輕輕垂下,她往他的懷裏蹭了蹭,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陸海寧被她蹭得一陣燥熱。
“海寧……”
陸海寧頓住腳步,看向懷裏的張雨欣。
她聲音不大,但他聽見了她的囈語,她在叫他的名字。
叫得那樣溫柔。
懷裏女人的容顏清秀而幹淨,她熟睡的模樣泛起他心裏頭的柔軟。
陸海寧的頭部隱隱痛,一個又一個黑漆漆的影像閃過他的腦海,他想將這些黑色的影像抓住,可,那些影像漆黑漆黑,他越是想抓住,頭越是會痛得厲害。
“海寧……”
張雨欣又喊了一聲,窩在他的胸口,將滾熱的臉蛋貼在他的襯衣上。
隔著薄薄的衣料,陸海寧的身體愈發躁動。
有些克製不住,但他還是克製住了。
他壓住一些念頭,抱著她進了病房。
已經是夜裏十點。
“好好睡一覺。”陸海寧俯身看著她,手指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碎發。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意識,他的手往下伸去,平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
小家夥動了一下,陸海寧嚇了一跳。
意識到是胎動後,陸海寧又隔著裙子摸了摸她的肚子。
這種感覺竟……很奇妙。
她的身上像是有一種魔力,自見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想接近她。
明明是個小騙子。
陸海寧哂笑,收回手,替她蓋好被子,這才離開。
……
這一次,張雨欣老老實實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
一星期後,她已經恢複如常。
九月伊始,樹葉漸黃。
天氣有些轉涼,周六的時候,張雨欣出院,陸海寧來接她。
“東西我都已經讓老楊幫你搬到後備箱。”陸海寧拿了一件淺灰色的長風衣遞給她,“把外套穿上,氣溫降了。”
張雨欣接過衣服穿上:“等我一會兒哦,我頭發還沒梳。”
張雨欣拿出陸海寧給她買的梳子,她忽然停下腳步,將梳子塞在他的手裏:“總裁,要不你幫我梳?”
“誰給你的臉?”
“你給的,可以嗎?”張雨欣也眯起眼睛。
陸海寧看了她一眼,拿過梳子。
張雨欣在鏡子前坐好,陸海寧站在她的身後替她梳著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