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對我沒有防備心？
車子拐了一個彎，離開城區的主道，往一條安靜的路上開去。
路很幹淨也很開闊，但路邊種滿了高大的樹木。
正是夏季，綠葉青蔥，風一吹，地上滿是落葉。
這條路上幾乎沒有車輛，通常好一會兒才會看到一輛車通過。
美國的鄉村大多如此，張雨欣也沒有覺得反常，她隻是隱隱約約猜測，他要帶她去鄉下。
難怪他說路途會比較遠。
路上沒有車，更沒有人，整條路像是沒有盡頭一樣，一直往前延伸。
風一吹，夜更深了。
車燈照亮了眼前的路，陸海寧開車很穩，不急不緩。
張雨欣看著四周，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好看的，就不看了。
可能是因為樹木又高又大又豐茂的緣故，這兒的風明顯小了很多，甚至已經聽不到窗外的呼嘯風聲。
“張雨欣，你的警惕性太低，如果今天隨隨便便一個男人約你出來，你也會出來？”陸海寧沉聲道。
“他們又不是你。”
“……”
不過是一句話、幾個字，陸海寧的心口竟有水花在激蕩，久久沒有平息。
沉默半晌，他緩緩開口：“你是因為我長得像你丈夫，所以對我沒有防備心？”
“你猜啊。”張雨欣咯咯笑了。
“張雨欣！”他被她惹火。
“小點聲，我寶睡著了。”張雨欣瞪了他一眼，摸了摸肚子。
陸海寧忍著火沒發，忍著怒意不跟她計較。
真特麽得寸進尺。
“總裁，我們還有多久到？”
“半個小時。”
“哦哦，那還好，我們可以聊會天，是嗎？”
“我們有什麽好聊的。”
“哦，那我睡覺了啊，我先睡半個小時，睡一覺就到了。”說著，張雨欣調整了下坐姿。
見她真打算睡覺，陸海寧嫌棄地皺眉：“這兩天有幾份招標書，你都仔細核對一下，把每一家的優勢和劣勢做一個分析，最好弄成表格給我。”
“可以，可以。”
“於康最近替你分擔了不少工作，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請他吃個飯。”
“我懂的。”
“懂就好，職場上，別欠任何人，也別占任何人的便宜，有時候吃虧是福。”
“總裁的便宜……我可以占嗎？”
“你真要占我便宜？”
“可以嗎？”張雨欣眼睛晶亮，滿臉期待。
“你猜。”陸海寧以牙還牙。
“……”張雨欣瞬間憤怒，“卑鄙，不要臉。”
真得很不要臉。
陸海寧勾起唇角，眼底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車子往前開著，路途越來越幽靜，草叢、樹林裏的蟲鳴聲也變得多了起來，嘰嘰喳喳，細細碎碎。
空曠的鄉間路上，月色明亮，空氣稀薄，空氣中沒有一點汙染，綠意格外盎然。
放眼眺望，偶爾還能看到熒熒光線，那是路邊的人家亮著燈。
張雨欣總覺得現在的陸海寧健談很多，收斂起脾氣的他，也變得挺好接近。
往常，張雨欣喜歡在他的車上睡覺，今天倒沒有一點困意，特別想跟他聊天。
前幾天的不快，她已經忘了。
“總裁。”她喊了他一聲，聲音柔柔的。
“嗯？”
“那天晚上……就是我生日那天晚上，你在Season一直等我嗎？”張雨欣小心翼翼問道。
陸海寧臉色沉了沉，語氣略有不悅：“誰等你？少你一個多你一個，都是無所謂的事。”
“哦，可你把我堵樓下的時候說等了我一個晚上。”
“喝多了。”
“那去的同事多嗎？”張雨欣一本正經問道，“是不是負責遊樂場項目的同事都去了？熱鬧嗎？”
“嗯，都去了，氣氛還好，所以我喝多了。”陸海寧臉色未變。
“噗嗤”，張雨欣沒忍住，笑出聲來。
陸海寧嫌棄地掃了她一眼，臉色冷漠：“莫名其妙。”
“總裁……下午的時候，老楊跟我說，你一個人在Season等了我一晚上，還……給我買了蛋糕，而且1988包間是兩人的包間。”
“張雨欣，你過分了！”
“在小孩子麵前不可以撒謊哦。”張雨欣摸了摸肚子，“要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
她難得有把他氣成這樣的時候，這男人撒起謊來，道行還是很深的，不動聲色，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
“老楊是吧？都是他告訴你的是吧？行，他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哎，我們兩個人的事就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不然的話，就不好了。”
陸海寧氣得不輕。
張雨欣也不知道他氣什麽，不就是等了她一晚上嘛，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等她很丟人嗎？
那些年，她等過他好多好多回。
“老楊說，你把蛋糕扔了。”張雨欣滿臉惋惜，“應該很好吃吧，扔了真得太可惜。”
“老楊話真多，夏天的蛋糕不扔了留著過夜？”
“那你該不會把送我的生日禮物也扔了吧？”張雨欣看向他。
“禮物？你想要什麽禮物？沒有。”
“哦，那可能就是老楊看花眼了，他說有看到你準備禮物，我還以為是給我的生日禮物呢。”
“話真多。”陸海寧臉色冷漠。
張雨欣倒是笑了一路：“我喜歡的東西挺多的，吃的，玩的，好看的，可愛的，我基本上都喜歡。”
“你喜歡什麽跟我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沒關係，我就是順口說一下，嘿嘿。”張雨欣笑了。
陸海寧繼續開車，沒做聲。
不過，她笑起來的時候，四周的氣氛又會變得輕鬆很多。
路邊的景色沒有什麽特別，隻有高高的樹木和黑漆漆的夜空。
張雨欣托著頭，看向窗外。
不聊天的時候，車子裏就會陷入安靜，這樣的安靜也不顯得尷尬，反而有幾分安然和溫馨。
張雨欣的心情像是特別好，她托著頭，輕輕哼唱著歌。
一時間，狹窄的車內就都是她的歌聲。
聲音不大，但陸海寧足以聽見。
他不知道為什麽，張雨欣也算是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沒有什麽職場經驗，按理說，對上司，尤其是集團的最高管理層多多少少會有點膽怯和局促，但她對他，並沒有那種疏離。
可能她是那種天生的自來熟。
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路。
張雨欣毫無睡意，盡管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光適合睡覺，但她更想跟他說說話，哪怕是聽著他的呼吸聲，看著他開車。
“我餓了。”陸海寧握著方向盤，忽然開口。
“嗯？”張雨欣耳朵靈，立馬轉過頭看向他，“隻帶了我自己做的甜點，吃嗎？”
“沒別的了嗎？”
“沒有了。”張雨欣攤手。
“沒別的話，也就隻能吃這個了。”
張雨欣看他很嫌棄的樣子，連忙解釋：“我做的甜品味道還是可以的，你嚐嚐呢，真得不錯的，要是不好吃……要是不好吃的話……”
張雨欣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該怎麽樣。
“要是不好吃，就吃你。”陸海寧目視前方，臉色沉穩。
張雨欣又是一愣。
媽的。
要不要臉？
她開了車裏的燈，打開手提袋。
袋子一解開，噴香的味道就飄散出來，是烘焙的香味。
張雨欣挑了挑，打開曲奇蓋子，挑了一塊迷你小曲奇：“這個，這個愛吃嗎？上麵的是巧克力豆。”
“……”
“怎麽不說話？這個是我的拿手甜品之一，味道很好的。”說著，張雨欣往自己嘴裏扔了一隻小曲奇。
她記得以前在陸宅，他挺愛吃。
“可以給我嚐嚐。”陸海寧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手伸出來，我給你一塊。”張雨欣搖了搖手裏頭的透明罐子。
“張雨欣，你是白癡嗎？看不到我在開車？”
“哦哦。”張雨欣撇撇嘴，“那等到了再吃吧，開車的話還是不要分心了，安全第一，我還懷著寶寶呢！”
“喂我。”
“什麽？？”張雨欣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眼睛看向他。
“喂我，聽不見？我很餓。”
“你晚上……吃得又不少，這……半個小時還沒到呢，怎麽就餓了。”
“你要是再廢話，我就把你扔下去。”
“別！”張雨欣連忙從罐子裏拿了一隻曲奇，遞到他的嘴邊，“呶。”
陸海寧張嘴，咬住。
“你咬到我手指頭了！”張雨欣縮手，瞪了他一眼。
“天黑，沒注意。”
“下不為例。”
張雨欣又連著喂了他幾隻曲奇，噴香的味道在車子裏四散開來。
她又從手提袋裏挑出一塊抹茶千層，這是他最愛吃的。
陸海寧明明不餓，但她喂給他吃，他又全都吃了。
他不是個愛吃甜品的人，從來不會主動去買甜品。
“好吃嗎？這個抹茶千層……抹茶的話不是太正宗，我家有正宗的日本明治抹茶，那個做起來好吃。”
陸海寧吃著，覺得味道有些熟悉。
他想了想，和上次於康買給他的味道一模一樣。
張雨欣喂他，他就吃了。
陸海寧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還是張雨欣在說，她跟他講千層的做法，跟他講哪裏的材料最好。
明明都是些很無聊的東西，陸海寧竟不排斥。
甚至……有些願意聽她說。
張雨欣也說個不停，在說起這些拿手的東西時，她總是很自信。
車子駛入一條相對狹窄的路。
與之前的開闊不同，這兒的路更加蜿蜒曲折，歪歪扭扭的，而且兩邊沒有了高樹，變成了竹林。
張雨欣看向窗外，眼中是粼粼波光，又好奇又新奇。
“這兒是目的地嗎？為什麽來這兒？這兒有什麽好玩的？”張雨欣一連拋出幾個問題來。
“不是目的地，還要再開十分鍾。”
“那快了呀，我看到了一盞長明燈，應該是這兒住戶掛的吧！”
“獵人掛的。”陸海寧淡淡道，“你來芝加哥兩年，從來沒有出去過？探險或者郊遊？”
張雨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我功課很忙，平時有空的話都在做兼職，基本不出來玩。不過我養了一隻貓，有貓陪著，也不孤單。”
“為什麽在大學結婚，還是說，你和你老公沒有結婚，隻是同居？嗯？”
“幹嘛揭人家傷口。”張雨欣不吭聲了。
陸海寧沒有戳穿她，這個小騙子，真得是個小騙子，滿嘴謊言。
既然有老公，又怎麽會孤單？還要養一隻貓？自相矛盾的話。
不過，他沒有戳穿她，她願意撒謊就撒吧。
張雨欣岔開了話題：“我不怎麽喜歡出來玩的，更不喜歡探險，你喜歡嗎？”
“還好。”
“那你該不會是大晚上帶我來探險吧？不行，我不能受驚嚇……”
“白癡。”
“……”張雨欣嘴角抽搐，她又說錯話了嗎？
陸海寧沒有再應答，而是更多了幾分小心和謹慎，這種小路不同於外麵的康莊大道，稍不留神就容易出事。
好在他車技夠硬，車子開得很穩。
彎彎曲曲的水泥路似乎沒有盡頭，一直往前延伸著，一眼望不到邊際。
路邊是茂密的竹林，風一吹，竹子發出“唰唰”的響聲，那是一種很美妙的聲音，像是竹笛吹響。
竹林裏還有蛙鳴聲，蟲鳴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車燈開著，路上不算暗，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兒對於張雨欣來說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她好奇地往外張望。
美國的鄉下很幹淨，大片大片的農田和莊園，一望無際。
“這裏是野生竹林嗎？”張雨欣好奇地問，“那是不是會有小動物？”
“是野生竹林，有小動物。”
“真的？”張雨欣很興奮，“我們會看到嗎？小動物可愛嗎？”
“沒你可愛。”
“……”張雨欣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這話是褒還是貶。
這一片竹林很是茂密，越往深處開，越像是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洞，又像是浩瀚的星空。
兩邊都是竹子，這條路應該是人工開的。
車子開了一半，無法再往前開，陸海寧就將車停下。
鬆了一口氣，他的雙手輕輕搭在方向盤上，雙眼裏依然是銳利的光芒。
竹林裏黑漆漆的，隻有邁巴赫的車燈亮著，照亮了整個竹林深處。
張雨欣往四周張望著，沒有看到小動物，隻有一大片竹海。
風吹動，竹海翻湧，聲音耐聽。
陸海寧微微閉上眼睛，聽著湧動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