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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可為什麽人卻不見了……

  助理愣了一下,訝然睜大嘴巴。


  他什麽也沒說,隻認真道:“我加派人手。”


  “嗯。”李浩傑點點頭。


  李浩傑記得自己將張雨欣扶進船艙時,童智力又往陸海寧的方向開了好幾槍。


  那幾槍打在什麽部位他不得而知。


  但船翻了的時候,他已經見不到陸海寧了……


  陸海寧水性不錯,但再好的水性也抵不住這滔天江水和重傷。


  李浩傑整個人都在窒息,他待陸海寧如手足,陸海寧出事,無異於砍斷了他的一隻手。


  胸口很悶,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


  李浩傑扶住欄杆,這才沒有讓自己倒下來。


  助理見李浩傑臉色很難看,嚇到:“李先生,我扶你進去休息會,你臉色不太好,外麵太冷了。你的手都是冰涼的,我給你倒杯熱茶。”


  “不用管我,我親自去找。”李浩傑踉踉蹌蹌準備去拿救生衣。


  他從小就認識陸海寧,他們之間的友誼早就超越了所謂的上下級關係,更像是兄弟。


  陸海寧待他從來不薄,對他也足夠信任,甚至連保險櫃的密碼、海外的賬戶都能告訴他。


  這是一種來自於多年朝夕相處的信任。


  可如今,他眼睜睜看著陸海寧被江水卷走,卻無能為力。


  “李先生,您別去了吧,我們已經派了很多人下去。能找到的話一定能找到,不能找到……您去了也沒有太大用處,反而會受傷的。”助理攔住李浩傑。


  現在江心的水就像是猛獸一樣,誰也說不清楚。


  “你不讓我去,我怎麽心安?”


  助理愣了下,沒有敢再勸。


  李浩傑穿上救生衣,“噗通”一聲,紮進水裏。


  助理看著濺起的水花,沉重地搖搖頭。


  他攔不住李浩傑,隻好進船艙去。


  醫護人員已經單獨騰出一間房用作張雨欣的手術室。


  幾個護士不停忙碌,很快將張雨欣潮濕的衣服都送了出來。


  白色的毛衣早就染成了紅色。


  年輕的小護士一邊驚歎一邊搖頭:“這麽多血,她是怎麽撐這麽久的,太不可思議了。又是下雨,又是中彈,真得可以說是奇跡了。”


  助理大步走過去,問道:“張小姐怎麽樣了?”


  “廖醫生在取子彈,主要是失血過多,別的還好。”


  “血袋夠用嗎?”


  “夠用,都是加急從各大醫院調過來的。張小姐的血型還比較特殊,所以我們調血袋的時候費了點時間。”


  “傷口有沒有感染?”


  “還好,沒有,取完子彈,輸了血,就沒事了。不過傷口需要悉心嗬護,不能裂開,也不能感染。”


  助理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還好沒事。


  他們一路已經在加急,從調醫生、調護士、調保鏢,再到駛入江心,他們用了超出非凡的速度。


  但,似乎還是遲了一步。


  陸爺不見了。


  船艙和外麵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外麵淒風冷雨,船艙溫暖如春。


  暖氣開著,地上也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燈光溫暖,牆上裝飾著清新的壁畫。


  甚至,船艙裏聽不到外麵的任何動靜和聲音。


  保鏢戒備森嚴,守著船艙所有出入口。

  護士和醫生則很忙碌地在做手術,個個臉色嚴肅,神情肅穆。


  李浩傑的助理在焦急不安地等待著,他也幫不上任何忙,隻能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在李浩傑跳進江裏的一刻鍾後,公安的人來到江心。


  童智力的人大部分都會水,童智力掉進水裏後,迅速就被他那批死士給救起。


  隻不過,童智力已經無處可去,隻能乖乖被公安的人帶走。


  趙知靜受了很嚴重的傷,再加上她不會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水湍急,水麵上還漂浮著血跡。


  但因為水流和雨水,這些血跡很快就散了,了無痕跡。


  李浩傑助理焦急地在船艙裏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外麵的雨,一會兒看看頭上的燈。


  不停地有消息傳來,但沒有一個是關於陸海寧和李浩傑的。


  江水太黑了,根本看不到人。


  助理知道,不能再任由李浩傑這樣找下去,已經一刻鍾的時間,再遊下去,肯定體力不支!

  他迅速吩咐幾個保鏢:“你們去找李先生,把他帶回來。”


  “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已經是淩晨三點半。


  一天中最安靜,最森冷,也是最駭人的時刻。


  今天又正值清明節,氣氛格外讓人不安和慌張。


  五分鍾後,李浩傑氣喘籲籲上船,渾身是水,體力已經很不支。


  沒有等任何人問話,李浩傑坐在船邊,忽然低下頭,痛苦地將手指插進短發裏,臉上是肆意橫流的淚水。


  痛苦的感覺蔓延全身,四肢百骸間都是難忍的疼痛。


  他沒有能找到陸海寧。


  江心的水比他想象中還要急,人剛下去,如果不是救生衣,會被湍流和旋渦卷走很遠。


  江心的湍流是一種很可怕的存在,就像是黑洞,深不見底。


  李浩傑的助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眼裏的李浩傑沉穩、內斂、不多言語,做事效率高,為人正派磊落,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無助的李浩傑。


  他可以意識到李浩傑在哭。


  一個男人哭……意味著心裏頭的有些東西已經瀕臨到絕望。


  他的心一拎。


  李浩傑就這樣坐在船邊,冷風直往他的身上吹。


  誰也不敢去過問,就任由李浩傑坐著。


  冷風呼嘯,遠處一片漆黑。


  就這樣,李浩傑像一尊雕塑,靜靜坐著,一動不動。


  或者說,他已經忘記該做什麽。


  眼前閃過陸海寧的麵容。


  他們感情很好,雖然小時候也打過架、動過手,但二十多年的友誼早已難舍難分。


  這份感情很厚重,如山,如海。


  而這一次,他怕是永遠失去陸海寧了。


  他不敢想象意氣風發的陸海寧死去的樣子……


  “不……”李浩傑用力揉著太陽穴,不能再想,不敢再想。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


  張雨欣還活著,他怎麽能死?


  助理小心翼翼走上前,遞了一支煙給李浩傑,他覺得李浩傑需要這個。


  李浩傑伸手接過,嗓音嘶啞而疲憊:“謝謝……”


  助理給李浩傑點上煙,很快,煙霧繚繞,尼古丁在一點一點麻痹著李浩傑的神經。

  痛心疾首的感覺莫過如此。


  偏偏,還無能為力。


  煙霧繚繞,漸漸被風吹散。


  李浩傑猛抽了幾口,眉頭皺了皺:“煙不夠烈。”


  助理愣了一下,點點頭。


  他平時不會抽太烈的煙,人會吃不消,也影響工作。


  船頭很冷,風一陣陣吹來,帶著呼嘯。


  不過船頭的位置淋不到雨,李浩傑就這樣坐著,像一尊雕塑,一支接一支抽著煙。


  他立體的五官隱匿的黑暗中,眼底是看不見底的落寞。


  自從把陸氏給容錦承之後,陸海寧就一直在跟他規劃芝加哥那邊的業務和項目。


  陸海寧天生就是個優秀的商人,他把自己的規劃和想法都跟他說了,他對自己也很有信心,他認為,五年內,新集團一定會比陸氏好,而且,那是一個全新的集團。


  陸氏做的大多還是傳統型業務,而HY國際集團涉及到的更多是創新型高科技項目。


  這一次的轉型,無異於脫胎換骨。


  陸海寧說,初期,需要足夠的謹慎和穩重的投資,因而去芝加哥的頭一年一定是關鍵。


  陸海寧甚至還跟他說了這一年的細枝末節,他的目標是年底讓集團初具規模。


  李浩傑想起這些,恍如昨日。


  陸海寧低沉、自信的聲音還回旋在耳邊,可為什麽人卻不見了……


  李浩傑鼻子一酸,又接連抽了幾口煙。


  “咳咳……”明明煙不怎麽烈,他的眼角卻被熏出了淚。


  來的路上,陸海寧說,如果他有了什麽意外,芝加哥的集團就交給他負責。


  李浩傑的眼角濕潤了,他不想負責,這麽重的擔子,他不想挑。


  他還要去倫敦找蕭紫,他歲數也不小了,他也想結婚生子了。


  所以陸海寧,你得回來把擔子挑回去。


  助理在一旁看著李浩傑抽煙卻無能為力。


  他能做的就是給李浩傑遞煙、點煙,在一邊守著。


  很快,地上就布滿了煙蒂。


  “李先生,你去換身衣服吧,會感冒的。”助理擔心道。


  “讓我一個人靜靜,你下去吧。”


  “我還是陪著您比較好。”


  “怕我想不開嗎?”李浩傑的唇角是慘淡的笑,“放心,我沒那麽脆弱。”


  助理不開口了,他知道李浩傑不會想不開,但這樣折磨自己,遭罪的還是自己的身體。


  一身潮濕的衣服,不感冒才怪。


  正說著話,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來:“李先生,張小姐的子彈取出來了,傷口也都已經處理好。”


  “她怎麽樣了?醒了嗎?”李浩傑轉頭,眼底這才流露出一些欣慰。


  “失血過多,還在輸血,暫時沒有醒,不過已經沒事了。病人能撐到現在,是個奇跡。”


  “從前我不相信愛情這個東西,現在我信了。”李浩傑嗓音輕緩,“小凡,聽過一句話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年輕的助理撓撓頭,他不太懂。


  他平時不太會跟女孩子打交道,還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他不太懂愛情是什麽滋味。


  他澀澀問道:“愛情?苦還是甜?”

  李浩傑抽了一口煙,苦還是甜?

  他拍了拍助理的肩膀:“你去體會一次,就懂了。”


  助理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白皙年輕的臉上是淺淺的紅暈。


  “李先生,如果沒別的事,我覺得可以開船了,江心風浪太大,船體顛簸嚴重。把船靠岸後,也可以把張小姐送到病房。”醫生建議道。


  李浩傑沒有立即應答,而是看了一眼暗沉的江水。


  兩艘船都已經翻了,原先不平靜的江麵,此時此刻已經趨於平靜,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天亮後,江水上會灑滿朝陽的光輝,波光粼粼,宛如金子。


  現在的江水黑暗猙獰,而到了那時候,卻又是美麗動人。


  江水全然不會記得,它在夜裏吞噬了多少條性命。


  李浩傑抽了一口煙,點點頭:“嗯,開船吧,把張小姐送到醫院去。”


  “好,我去跟船長說。”


  廖醫生走了。


  李浩傑給公安的人打了電話。


  “王局,搜救還在進行嗎?”


  “李先生放心,搜救工作還在進行中。”


  “辛苦了。”


  “應該的,我們會盡力找到陸爺,不過江心水流太湍急,如今已經將近半個小時,很多事情不太好說。李先生……可能要做好一些準備。”局長把話說得很含蓄。


  李浩傑是聰明人,很多話不用挑明,也能聽懂。


  李浩傑心口一咯噔,沉默良久沒有開口。


  局長也是歎了口氣,按照江心水流的凶猛程度,人掉下去,會水的能撐一會兒,但也很難遊上岸,不會水的肯定沒命。


  一個漩渦就能把人卷出很遠。


  而且局長聽說,陸海寧還受了傷,傷在腰上。


  好久後,李浩傑才揉了揉額頭:“童智力呢?”


  “在公安的船上,準備押送到派出所去。”局長道,“他失血過多,暈過去了,我們也準備上岸。不過救援工作一定會持續進行的,李先生盡管放心。”


  “謝謝局長了。”


  “李先生太客氣。”


  李浩傑沒有再說什麽。


  局長心裏頭又重重歎了口氣。


  這樣的打撈工作他們不是沒有做過,每年都有不少人在江邊輕生或者失足落水,找人是件繁瑣而困難的事。


  運氣好的話,幾個小時能打撈到。


  運氣不好的話,有時候會長達一個月、兩個月。


  上個月他們局裏剛接手一個打撈案,女人是夜裏頭在江邊輕生的。


  屍體從上遊飄到下遊,長達一個月的跨省打撈,才將屍體打撈上來。


  屍骨早已高度腐爛,辨識不清。


  局長後背都滲出一層的冷汗。


  希望陸爺吉人天相吧。


  掛上電話,李浩傑閉了閉眼,雙腿沉重,邁不開步子。


  幾乎是扶著牆壁,他才走到臨時布置的病房裏。


  護士早已給張雨欣換了一身幹淨的病號服,也替她吹幹了頭發。


  此時此刻的張雨欣臉色蒼白,但容顏依舊姣好,隻有額頭處還有蹭破的痕跡。


  李浩傑在病床邊站著。


  這個時候,應該是陸海寧在床邊守著,而不該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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