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陸海寧命令
每一槍,都打在水花泛動的地方!
李浩傑臉色一暗,陰沉到了極致!
就在童智力扣動扳機,準備再開槍時,李浩傑先他一步,槍口對準童智力的手,一槍開過去。
“啊!”童智力痛得大叫一聲,手槍掉進江水裏。
幾個保鏢見狀,紛紛將童智力護在身後,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李浩傑!
“李浩傑,你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童智力忍痛大罵,“你是不是忘了你父親被大火燒死的慘事?你跟著陸海寧做出一堆出格的事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對我開槍!”
“童老爺,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在你眼裏,所有人都是錯的,隻有你是對的。你是天,是宇宙,所有人都該唯你是從,聽命於你,所有人都該圍著你轉。你說東,任何人都不準往西,甚至連意見都不能提。”李浩傑冷靜道,“你卻從來沒有去想過怎麽樣可以過得幸福、自己有沒有錯。”
童智力氣得發抖,張雨欣教訓他,陸海寧教訓他,現在李浩傑也教訓他!
都是些什麽東西!
這幾個人,根本就是一路貨色,都跟陸林斌一樣!
李浩傑說著,擔心地看了一眼江水。
老頭子槍法不算好,但也不算差,那三槍下去,李浩傑不知道有沒有打空。
李浩傑一個轉身,跳進船艙,躲開保鏢的槍。
他將船往陸海寧跳下去的地方開,並一直在給自己人打電話:“到哪裏了?”
“李先生,馬上,兩分鍾。”
“加速!四十秒!”李浩傑將定位迅速發過去。
“開槍!”童智力命令保鏢,手指頭指向李浩傑的船。
今天,他就教訓教訓這幾個不識好歹的所謂年輕人。
在他們眼裏,哪裏還有他這個老人的位置,不僅斥責他,還敢跟他動手。
想到這兒,童智力捂住手臂,手腕處鮮血淋漓。
有保鏢替他和趙知靜止了血。
童智力銳利如鷹的眸子一直看著江麵!
槍聲響起,槍林彈雨!
李浩傑開著船,躲避子彈。
救援的人要是再不來,他也要沉入江中了。
不過他更關心的是陸海寧。
怎麽還沒有上來……
江水裏,陸海寧艱難地劃動手臂,童智力剛剛那三槍,兩槍被他躲了過去,還有一槍,他沒有躲得過,正好打在腰部的位置。
他已經感覺到,懷裏的小女人快沒氣了。
腰部很痛,痛到幾乎沒力氣使。
但,不管怎麽樣,就算他撐著還有最後一口氣,他也要把張雨欣送回去。
送回去,就平安了。
借著燈光,他看到了李浩傑。
同時,李浩傑也看到了他。
幾乎都不用眼神來交匯,李浩傑就心知肚明,他一邊躲著子彈,一邊將陸海寧懷裏的張雨欣接過。
李浩傑怕子彈傷到張雨欣,將張雨欣扶進船艙。
這一刹,陸海寧鬆了一口氣,長長鬆了一口氣。
他閉了閉眼睛,終於。
他隻要她好好的。
李浩傑過來拉住陸海寧的手:“陸爺……”
“我沒事。”
夜色下,陸海寧臉龐依然俊朗幽邃,五官立體而分明。
但腰部,卻是汩汩流出的血水。
就在李浩傑準備把陸海寧救上來時,童智力的人子彈往陸海寧打來!
陸海寧一個側身躲過去,用盡全力。
“好好照顧雨欣。”陸海寧叮囑,咬著牙。
李浩傑起初還沒有意識到陸海寧受傷了,這會兒才發現,燈光下,江水已經被染紅,都是鮮血!
“該死!”李浩傑低咒一聲。
“回船艙替她止血,她快死了!”陸海寧命令,“不用管我!”
“陸爺!”
“回去!我說了別管我,她快死了!”
張雨欣在水底就已經是奄奄一息,他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
船上的藥物很簡單,都是從車子後備箱裏帶過來的,隻能止血,但也足夠保住張雨欣的性命。
但張雨欣現在的狀態已經容不得一分一秒的拖延!
她快撐不住了。
身上都是傷,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
在她還沒有被童智力丟到水裏的時候,他看出來她就想閉上眼睛了……
水裏,他吻著她的時候,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我愛你”。
他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陸爺!”李浩傑痛心地喊了一聲,隻好往船艙裏走去。
子彈還在不停地往這兒飛,密密麻麻。
忽然,幾枚子彈同時射中輪胎,不大的船開始顛簸、歪歪倒倒!
船,要翻了!
李浩傑也驚到了,船要翻了!
他的水性也很好,而且他沒受傷,他護住張雨欣沒問題,可陸海寧呢?陸海寧怎麽辦?
根本沒有時間給李浩傑來思考,他飛快地打開藥箱,用紗布和酒精替張雨欣止血、纏住傷口。
張雨欣最主要的傷是流血過多。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止血,但必須盡快送入醫院輸血,並且取出子彈!
李浩傑看了一眼手表,媽的,一分鍾了,救援的人還沒有到!
船開始在江心翻滾!
張雨欣很難受,皺起眉頭。
船艙裏隻有一隻昏黃色的吊燈。
循著燈光,張雨欣睜開眼睛。
沒有看到陸海寧,是李浩傑。
“海寧……”她慌張地伸手,想要尋到陸海寧的懷抱。
“陸爺沒事,你堅持住,他很快會過來。”
李浩傑話音剛落,船又是一陣顛簸,左右晃動,而且在漸漸往下沉!
“我給你穿上救生衣,你要跟緊我,不管遇到什麽事,你都不要放棄求生意識,明白了嗎?這是我的願望,也是陸爺的願望。”說著,李浩傑將一件橘色的救生衣給張雨欣穿上。
還沒有等到張雨欣的回應,忽然,一個漩渦,“轟”一聲,船體傾斜,船隻側翻!
李浩傑緊緊抓住張雨欣,心像是沉入穀底。
他已經聽不到陸海寧的聲音了……
張雨欣的長睫毛低垂著,她沒有不聽話,她很聽話。
因為……她已經撐到現在了,再撐一撐,就能窩在陸海寧的懷裏,和他在一起了。
燈在眼前不停地晃,就像是地震一樣!
就在她剛想問李浩傑發生了什麽時,船忽然側翻!
冰冷的江水在一瞬間蔓延進船艙,整艘船翻了!
李浩傑沉痛地抓住張雨欣,他想……張雨欣可能永遠都見不到陸海寧了。
在江水中遊泳,本來就需要巨大的體力消耗。
腰部又是關鍵位置……
“張雨欣,抓住船舷,不要鬆手。”但李浩傑來不及去想,他隻知道,他必須保護好張雨欣。
張雨欣很聽話,雖然沒有力氣,但借著浮力,抓住船舷並不是很難。
忽然,一陣潮水湧來,冷水漫過張雨欣和李浩傑的頭頂。
身體泡在水裏,很難受。
“再撐一會,我的人很快就來。”李浩傑護著她,生怕一個潮水打來,她被衝走。
但,他不知道張雨欣還能撐多久。
他不是陸海寧,他不知道讓張雨欣堅持下去的辦法。
但他明白,要是在水中泡太久,傷口會感染。
“海寧……”張雨欣迷迷茫茫地看著四周,“海寧呢……”
李浩傑的心口鈍鈍痛了一下,就像是鼓錘敲在心上,發出一記悶響。
張雨欣有點著急,陸海寧呢?他不在船裏?
陸海寧呢?
他人呢?
張雨欣的眼底流露出害怕來,這是一晚上她都不曾流露的神色。
不管是麵對趙知靜的羞辱還是童智力的拐杖,她都沒有害怕過。
可這一刻,她怕了,心像是一下子空了。
她慌慌張張,想要找陸海寧。
李浩傑剛想開口,就在這時,他看到一艘大輪船逆風而來。
他的眼底流露出明亮的光澤,他們的人來了!
輪船燈火通明,船邊站著的都是穿著黑色衣服的保鏢,小雨落在他們的臉上,但他們渾然不覺,依然井然有序。
“張小姐,沒事了,我們的人來了。”李浩傑抓住張雨欣的手。
這會兒江流湍急,他真得怕一鬆手,一個浪濤就把張雨欣帶走了。
他不能鬆手。
救生艇從輪船上放下來,有人開著艇往他們駛來!
童智力看到陸海寧的人來了,知道討不了便宜,想到了逃。
雖然他有錢有權,但他知道自己在天海市的勢力和地位遠不如陸海寧。
以現在他和陸海寧的交惡程度,陸海寧一定不會讓他安享晚年。
“開船,走!”童智力命令自己人。
李浩傑哪裏肯放過童智力,放過他,怎麽跟陸海寧交代!
童智力把張雨欣傷成這樣,已經觸碰到了陸海寧的底線。
李浩傑將張雨欣送到救生艇上,自己則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童智力的方向開了一槍!
砰!
李浩傑槍法很準,這一槍,正好打在童智力的腿上!
“啊!”童智力沒撐住,單膝跪在船上,臉色刷白,雨水順著頭發流了下來。
他萬萬沒想到李浩傑敢這麽對他,敢開槍!
李浩傑薄唇緊抿。
他知道童智力是陸海寧的親外公,陸海寧再怎麽想動手,都不會做出有悖人倫的事。
而他不一樣,他跟童智力沒有一點關係。
陸海寧沒法做的事,就讓他來做好了。
這一槍,他是打在童智力的腿上的,以童智力的年紀,恐怕剩下的日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
童智力的白頭發被風吹亂,單膝跪在船板上時,雨水淋濕了他的臉。
這一刹那,他覺得這輩子都是失敗的。
失敗到極致。
年近八十,他一直以為自己身體硬朗,鐵骨錚錚,熱血熱腸,依然可以叱吒南北,讓無數人臣服。
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竟然是這樣失敗。
除了這一眾冷冰冰的手下和一些死不帶去的錢財外,他居然一無所有。
連李浩傑都敢教訓他,對他動手。
以往,都隻有他對他們動手的份。
風吹在他的身上,雨打在他的臉上,冰涼冰涼的。
心口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這滋味,是活了一輩子也沒有體會過的。
如今,卻紮紮實實體會到了。
蕭瑟的風吹在臉上,很冷,如刀子在刮著,格外鋒利。
李浩傑的人衝這艘船開了幾槍,船體開始搖搖晃晃。
李浩傑做了個手勢,讓人下水去找陸海寧!
眾人會意,打開船上的燈,幾個水性好的保鏢一頭紮進水裏。
“不用開槍了,把那一船的人都帶走,交到警察局,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不容姑息。”李浩傑有條不紊地指揮。
但,話音剛落,童智力的船在大風中晃晃悠悠兩下,翻了!
一船的人全部都栽進水裏,一個沒留。
黑暗中,李浩傑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他知道是趙知靜的聲音。
李浩傑閉了閉眼睛,胸口是沉悶的感覺。
很悶。
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氣壓很低,整個人都特別壓抑。
兩艘船都翻了,隻有這一輪救援的船還在開著。
夜晚的江水很不平靜,但明天太陽一出來,這兒又會恢複風平浪靜,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李浩傑沉痛地抓著扶手,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他指揮手下繼續搜找陸海寧的下落。
“船上醫護人員齊嗎?”李浩傑問助理。
“都齊的,醫生、護士都有,資曆都很高,李先生放心。李先生,您有沒有受傷?”
李浩傑搖搖頭:“我沒事。”
“李先生,船艙有衣服,您去換一身吧,都濕透了。”助理擔心地問道。
“有沒有準備女裝?”
“準備了,一切都有準備,包括血袋都有。”助理嗓音鎮定,“李先生放心,張小姐不會有事。”
“一定要治好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明白。”助理點頭,“那一船的人,該怎麽處置?”
“公安的人來了嗎?”
“在路上了。”
“能救的救,不能救的就算。”李浩傑眼眸通紅,“那一船人,哪一個手上沒沾血。”
經過這一場浩劫,童智力的死士也要散了。
對於陸海寧來說,這是好事。
那批人做起事來根本不要命,散了,等於除害。
至於趙知靜,看她命了。
李浩傑冷笑,幽邃的眼底是望不到底的深沉。
世上人作惡,無外乎貪婪、嫉妒、仇恨……不論因為什麽,作惡終究是要付出代價。
“李先生,風太大了。”助理擔憂地看著外麵,“雨也不小,再加上又是江心,搜救難度很大。”
“你說,腰部中槍的人,能活多久……”李浩傑疼痛地揉了揉額頭。
眼前,又浮現出那染紅的江水,很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