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為人父親的感覺
在她印象中,他對這些東西一向不感興趣。
更何況,他向來都很忙,每一分鍾都是珍貴無比。
“你隨口說的話,我可是都會當真的。”陸海寧看了看她,眼底是無盡的笑意。
“你不忙?”張雨欣再一次詫異,“你來芝加哥不是參加會議或者工作?”
“不是說了,date。”
“你騙我。”
“騙你做什麽。”陸海寧笑了,“到了,下車,別遲到。我去你家看看小乖。”
路程著實很短,不過就是說幾句話的功夫。
窗外還在下著小雨,地上是一層淺淺的積水。
天氣挺冷,烏雲密布。
張雨欣撐著一把小花傘站在雨裏,她的黑色靴子上沾了幾滴雨。
烏亮的大眼睛裏是茫然的神情,她背著包站在雨中,看陸海寧將車窗升起。
張雨欣沒想到,她中午放學時,陸海寧也早早等在了教室外。
小乖在車裏跳上跳下,很活潑。
“你養的這隻貓倒很像你。”陸海寧忍不住道,“活潑好動還黏人。”
“小乖是我在路上撿的,可能是緣分吧!”
“小乖是你撿的,你是我撿的,所以你和小乖都是我的,是不是?”陸海寧眯起狹長的眸子。
“這……也行?”
張雨欣的邏輯推理不大好,這也行嗎?
也行嗎?!
陸海寧開車帶她回小公寓,張雨欣沒想到他做了一桌子飯菜。
一推開門,香氣襲來,十分誘人。
張雨欣還不知道他這麽會做菜。
他站在門口,抱臂倚靠牆壁,幽邃的眸子看向她:“看在午飯的份上,能不能讓我進來。”
“進來吧,你一早上不是都在我公寓,這會兒倒客氣起來,假惺惺。”張雨欣冷哼一聲。
飯菜還都是熱乎乎的,看上去像剛做好不久。
有她喜歡的煎銀鱈魚,咖喱蝦,紅燒肉,岩燒牛肉,還有幾樣素菜和玉米排骨湯。
很豐富,看上去格外誘人。
“你……做了多久?”張雨欣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一桌子菜。
“一早上。”
“不是叫的外送?”
“……”
陸海寧夾了一塊排骨給她:“多吃點,嗯?”
“知道了。”張雨欣很喜歡吃這些。
她的餐桌不大,四四方方,她和陸海寧緊挨著坐。
她嚐了幾口他做的菜,真得很好吃,味道很不錯。
可能,她挺有福氣,能讓他親手做飯,洗手作羹湯。
“這塊太肥了,不要吃。”張雨欣冷哼一聲,指著一塊紅燒肉道。
“挑食。”
“我哪挑食啊,明明是你最挑,其次是陸虎隆小家夥。”張雨欣一不留神,脫口而出。
忽的,她意識到說多了。
他們之間,猶如兩隻易碎的瓷器,稍有不慎,一顆石子飛來,便是玉石俱焚。
她知曉他的小心翼翼,她也一直都是謹慎細微。
“你這麽會做菜,以前倒沒有見你做過。”張雨欣一岔開話題。
“以前沒這個興致。”
“那你早上有沒有喂小乖?有沒有逗它玩?它很活潑,喜歡跟人玩。”
“我知道。”
張雨欣笑了笑,繼續低頭吃飯。
陸海寧給她剝了蝦,還給她盛了一小碗排骨湯。
燈光下,他冷峻的側臉上多了平和的溫潤,宛如璞玉,是從前不曾有過的柔和。
冷毅的側臉線條也變得柔軟許多。
“下午的講座是幾點。”
“三點才開始。”
“哦,那不急,吃完睡個午覺,嗯?”
“嗯。”張雨欣點點頭,“下雨天,適合睡覺,你看小乖,一到下雨天就特別嗜睡。”
陸海寧眉眼眯起,眼底是沉靜的笑意。
這樣的雨天,這樣的深秋,格外安逸,就連時間都是緩慢緩慢的。
張雨欣的小公寓很溫馨,整體是簡約的田園風,地上鋪了一層她最愛的毛毯,有時候光腳走在上麵也不會冷。
屋子裏有暖氣,其樂融融。
吃飽喝足,張雨欣抬了抬眼皮子:“不想洗碗……”
“飯是我做的,碗還想讓我洗?嗯?”陸海寧也看向她。
“好吧……”張雨欣站起身,“我洗碗,我會洗,我會。”
張雨欣去了水池邊,係上圍裙。
不管怎麽說,今天吃的都挺滿足,這些東西,她來國外後就再也沒吃過。
她沒想到陸海寧手藝很好。
她倒上洗潔精,低著頭認真洗碗。
就在她洗著一隻碗時,忽然,腰`部被一雙手纏繞上,男人從身後抱了過來。
他將她抵在水池邊,低下頭,滾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垂邊。
張雨欣心口跳停一拍,手一滑,差點把碗打碎。
陸海寧的大手在她的腰`部輕輕摩挲,大掌的溫熱隔著衣服傳到她的肌`膚。
“九九……”
他偏過頭,在她的耳邊輕輕喚她名字,嗓音低啞而性感。
張雨欣沒敢亂動,放下手上的碗。
水龍頭開著,水流“嘩嘩”響。
張雨欣的心口“砰砰”直跳,說不清的感覺又開始在四肢百骸間飛快蔓延,如水草緊緊纏繞,繞得她幾近窒息。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同時,她也感覺到了陸海寧灼熱的呼吸。
狹小的空間裏,溫度驟然上升。
陸海寧的手伸進她的毛衣,往上。
張雨欣皺了皺眉頭,垂下眼睫毛:“你別這樣……”
“九九,我不知道我還剩多少理性,可能……僅存的一些也快耗光了……我這輩子全部的理性、果斷、決絕都折在了你這兒……”
他的低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回蕩。
驟然間,她想起一些人和事。
她垂下眼瞼,推開陸海寧,轉過頭就要走:“你別這樣。”
就在她往廚房外走時,陸海寧大手一拽,重新將她拉到自己懷裏來!
這一次,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他低頭,薄涼的雙唇吻在她的唇上。
張雨欣睜大眼睛,掙紮。
他卻越吻越激烈,將她按在廚房牆壁上。
他低著頭,壓`著她,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男女力氣懸殊,她漸漸敗下陣,不再掙紮,眼底是一望無際的深沉。
她就像是一隻小貓,被他按著,動彈不得,任由他胡作非為。
後背抵著冰涼的牆壁。
一顆心,沉沉浮浮,動蕩不息。
陸海寧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身邊,糾纏不止。
窗外,雨水連綿。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
吻夠了,他才放開她,雙手壓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動。
張雨欣抬頭,眼睛紅通通的,低低罵了一聲:“死性不改。”
陸海寧:“……”
說完,張雨欣甩開他的手,踩著地毯走回臥室。
“砰”一聲,關上房門。
張雨欣有些生氣地坐在床上,她抱著膝蓋,坐在柔軟的毛毯上,眼底是閃爍不定的光澤。
前麵是一堵白色的牆,她飄忽的目光看著牆壁,不吭聲。
嘴唇上都是屬於他的氣息,沉木香混雜著煙草味。
張雨欣出了一身的汗,他吻她,她的心跳還是會加快。
腦子裏亂糟糟的,越想越亂。
張雨欣幹脆不想了,脫了毛衣,蒙上被子。
陸海寧哪裏也沒去,站在陽台上抽煙。
煙霧隨風飄散,飄進雨中。
來到芝加哥後,他倒不怎麽抽煙了,偶爾在酒店抽幾支。
但在天海市時,他著實酗煙酗得厲害。
張雨欣丟在洗碗池的碗他給洗了,還去看了小乖兩眼。
這種在往常看來無聊又無趣的事,這會兒做起來倒也覺得很順手,甚至挺有意思。
以前,他真得太忙了。
張雨欣午睡,他也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
他送她的巧克力,她吃了一塊,至於那張卡片,像是被她收了起來。
陸海寧揉了揉太陽穴,眼底是些微疲倦的神色。
午後困意襲來,陸海寧撐著頭,也打了個盹睡著。
這樣的下午,悠長而寧靜。
他們,一個睡臥室,一個睡客廳。
雖然互不打擾,但卻近在咫尺。
陸海寧睡得很安穩,同樣,張雨欣也是。
陸海寧都不記得離開天海市的那三年是怎麽過來的,除了殺戮和血腥外,就是尼古丁和酒精。
唯一的光明就是陸虎隆。
小家夥的咿呀學語和笑容,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安慰。
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為人父親的感覺,直到體會了才明白,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當小家夥爬著爬著忽然喊他一聲“爸爸”時,他大概覺得……所有都是值得的。
迷迷糊糊中,陸海寧忽然就有點想小家夥。
外麵的雨淅淅瀝瀝,屋內又安靜又沉寂。
難得的歲月靜好。
……
下午的講座,陸海寧和張雨欣早早就去了。
來到芝加哥,他還真是肆無忌憚,隨意出現在任何公眾場合。
這在國內,根本不可能。
張雨欣隨他,反正她也無法阻止他。
講座是在能容納千百人的講堂裏進行,張雨欣挑了個靠後的位置,和陸海寧並肩坐著。
人很多,確實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講座內容是關於文藝複興和啟蒙運動的,張雨欣一邊聽一邊做筆記。
陸海寧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唯一的興趣大概就是在她身邊坐著。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張雨欣聽課的樣子,很認真,偶爾低頭記筆記,偶爾咬著圓珠筆筆頭。
她的大眼睛裏覆蓋著濃濃的求知欲,灼灼閃光,如同天上的星子。
璀璨,奪目,明亮。
長睫毛微微一動,愈發好看。
張雨欣偶爾一轉頭,就看到陸海寧在看她。
她瞪他一眼。
有什麽好看的?!
看了十幾年,不認得她麽?
不過她也懶得跟他計較,繼續聽講座,做筆記。
張雨欣也不知道陸海寧哪裏來的耐心,竟陪著她聽完了冗長又無趣的英文講座。
從頭到尾都是英文,一個金發碧眼的女老師在上麵講得眉飛色舞。
整場講座足足兩個小時,從曆史背景講到時代作品,麵麵俱到。
散場時,張雨欣沒著急走,慢慢兒整理筆記。
整理著,她皺緊眉頭,好幾個地方感覺記錯了。
就在她犯愁時,陸海寧拿過她的筆,劃掉她錯誤的句子,補上正確的。
張雨欣詫異:“你不是沒聽嗎?”
“沒聽也比你知道的多。”他的唇角揚起一抹弧度。
“變`態。”
“不然這世上怎麽還有聰明人和笨蛋的區別。”
“滾。”
張雨欣生平最痛恨這種人了,隨便聽聽,都能比你考得好,隨便學學,都能比你優秀。
這種人,簡直人神共憤!!!
而顯然,陸海寧就是!
張雨欣想想就覺得不公平。
“外麵還在下雨,等會兒我送你去麵包店,這兩天我就不來了,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陸海寧叮囑。
“你要回國了?”張雨欣詫異地抬起頭。
他明明說下個星期會在。
“處理點事。”
“那你……”
“下個星期,我在。”陸海寧像是看出她的心思。
而張雨欣則有一種被人窺破心思的感覺,她淡淡“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周圍的人很快全部都散了,偌大的禮堂裏隻剩下張雨欣和陸海寧兩個人。
張雨欣忽然想起什麽:“陸爺,我開學典禮那天,你是在國內還是芝加哥。”
那一天,她總覺得台下有目光在注視著她。
那熟悉的目光,讓她的心神很安定。
“你說呢。”陸海寧勾起唇角。
“不、知、道。”張雨欣翻了個白眼。
她收起書本,離開禮堂。
陸海寧跟在她的身邊,四下無人,甚至能聽得到他們的腳步聲。
走著走著,張雨欣的手被牽起。
陸海寧的大手緊緊包裹她的小手,起初是握著,走到門外時,是扣著。
十指連心,一種異常的感覺從指間傳開,蔓延在四肢百骸之間,如電流襲過。
張雨欣渾身一顫,心口加速跳動。
她的眼底是慌亂的光芒,忽明忽暗,竟有些不知所措。
禮堂外的人都散了,陸海寧撐開傘,和她並肩走在落滿樹葉的小道上。
雨水淅瀝,雨珠輕盈。
這不是他第一次牽她,但卻是她心口跳得最厲害的一次。
慌亂之中,猶如小鹿亂撞。
“靠近點。”陸海寧不滿地皺眉。
離他這麽遠,是怕他吃了她?
張雨欣拽了拽手指頭,想要從的手中拽出來。
“我等會兒就走了,讓我牽一會。”
“唔。”張雨欣這才沒有掙紮,任由他牽著。
這條路也不長。
走著走著,就到了盡頭。
陸海寧將她送到麵包店,一路上沒有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