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咄咄逼人,恃寵而驕
趙美幽和趙知靜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件事也歸於平靜。
陰沉的天空下,穿著黑色風衣的張雨欣安靜而從容。
這一刻,她的內心沒有起伏的波瀾。
這份平靜,隻有和母親在一起時才有。
“媽,女兒以後會有一個幸福的家的,您不用擔心。”張雨欣道,“會有一個疼愛我的老公,也會有寶寶的。到時候,我帶他們來看你,好嗎?”
雖然醫生說她懷孕的幾率不大,但她還是憧憬著有個孩子。
要是有個天天跟在自己身後跑的小家夥,生活會開心很多吧……
“媽,我知道你也喜歡小孩子,到時候帶寶寶過來,你一定會很開心。媽,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婿啊?”張雨欣笑了笑,“溫柔點的?脾氣好的?還是有錢的呀?”
“嗯……你肯定覺得這些都是次要的,對我好才是真的,是吧……”
“您放心吧,女兒會過得幸福的。”
那八年,媽媽把她保護得很好。
就算何世清喝醉酒耍酒瘋,媽媽也不會讓他傷害她。
媽媽心靈手巧,除了會畫畫外,還會織毛衣、編中國結、吹笛子……
雖然家裏沒什麽錢,但從她記事起,她的媽媽就是一個幹淨、優雅、從容的美人兒。
有時候,她挺想不明白媽媽這樣的女人為什麽要嫁給何世清。
想到這兒,張雨欣的眼底起了波瀾。
如狂潮湧起,很不平靜。
一些事、一些話跳到她的腦子裏來,打亂她的情緒。
她原本從容的臉上起了狂瀾,眼睛裏是點燃的光澤。
火苗的光芒在她小小的瞳孔裏跳動,她跪著,默默看著墓碑。
她今天特地來榕城,也不單單是為了祭拜母親。
雨水打在她的臉上、風衣上,但因為有柳樹的遮擋,她也不覺得太冷。
藍色妖姬淋了雨,更添無數美麗。
“媽,今天來看你,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來榕城。今天女兒多陪你一會兒吧,就想跟你說說話,也隻有你有耐心聽我說,而且不會責備我……”
張雨欣將頭靠在墓碑上。
就像小時候,她最愛和媽媽頭靠頭。
仿佛,時間沒有走遠。
雨一直靜靜飄落,張雨欣默默跪著。
遠處的山上煙霧繚繞,蒼翠的樹木點綴其中。
這兒太安靜,安靜到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鳥鳴聲。
“布穀,布穀……”春天的布穀鳥靜靜呼喚。
“柔情似水,雨欣如夢……”張雨欣輕輕念著,“媽,好想跟你再看看星空,看看銀河……”
思念在心裏彌漫開,猶如春雨,綿綿不絕。
張雨欣就這樣跪著,也不知跪了多久。
天上的雨還在下,天空陰沉沉。
很久後,張雨欣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扶著墓碑。
“媽,有空我會來看你的,我很想你。”她低著頭,打掃墓地。
藍色妖姬靜靜躺在地上,那是張雲曉最愛的花。
相守相知相伴。
張雨欣想,她媽媽一定也想和自己愛的人白頭到老。
隻可惜,沒有假設。
張雨欣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背上背包,撐起雨傘。
山坡處很安靜,下山後,她坐上公交車回縣城裏。
縣城比墓地要熱鬧多了,榕城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榕城。
她走的那一年,還沒有這麽多高樓大廈呢!
這裏雖然跟天海市不能比,但也很熱鬧了。
張雨欣坐上公交車後就默默看向窗外,直到車子遠離。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那輛停得很遠的勞斯萊斯。
更沒有看到那個高大、年輕,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一直坐在車裏抽煙,在她走後不久站到墓地前,掐滅煙頭,沉沉目光凝視著墓碑。
張雨欣來到縣城也不為別的,就想回老家一趟。
老家在縣城北邊,有點偏。
在一片老小區裏。
她從公交站台走了二十分鍾的路,終於到了。
“姑娘,你找誰啊?”對門的老太在剝豆角。
張雨欣家在一樓,門上落了一層的灰,對聯也很久沒換過了。
仔細一看,還是去年的。
家裏一直沒人來?
張雨欣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眨眨眼:“陳奶奶?”
老太停止手上的動作,盯著張雨欣看了好久,搖搖頭,確定不認識。
“姑娘,你是誰呀?我沒見過呢。”老太雖然年紀大了,但眼不花耳不聾,很是清醒。
確實不認識這姑娘。
“陳奶奶,我是雨欣呀,張雨欣,你還住在這裏呀?”張雨欣挺意外。
沒想到十五年後回來,對麵的陳奶奶還在。
算起來,她應該有七十多歲了。
背駝了,人也老了許多。
但張雨欣看到故人,還是高興啊!
“雨欣?”老太想了想,盯著張雨欣看。
忽然,她的眼睛裏流露出莫大的欣喜和高興,她一拍大腿,興奮起來!
“雨欣,小雨欣啊,原來是你,我說怎麽看著有點眼熟。你怎麽才回來?走了十幾年了吧?我記得你走的時候,才八歲?哎,你媽媽走的早……”
陳奶奶絮絮叨叨說著,又是歎息,又是興奮。
張雨欣知道,鄰居都以為她離家出走,丟了。
誰也不知道她是被後媽趕走了。
“是啊是啊,是我。”張雨欣笑了,“陳奶奶,你還是這麽精神,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對啊,一個人住,兒子、女兒去大城市了,偶爾回來。”陳奶奶站起身,很是熱情,真是很驚喜,“進屋坐,進屋。”
“不了,我來看看就走。陳奶奶,你知道這裏多久沒人來了嗎?”張雨欣指了指自己家。
“去年吧,去年你們家就沒人啦!”陳奶奶道,“你後媽和繼妹好幾年前就出去工作了,你爸好像是去年不見人影的。你找他們啊?”
“不找,就是想進去看看。”
“那可能進不去,實在想進,你找開鎖的,反正是自己家。”陳奶奶道,“先來我家坐坐吧,外麵下著雨,冷吧?”
“沒事,我就在外麵跟您說說話吧。”
“雨欣啊,十幾年沒看到你了,沒想到你出落得這麽好看。”陳奶奶看著她,誇讚,“水靈靈的小姑娘,這些年你去哪了?日子過得苦不苦啊?他們有人說你被人販子帶走了。”
張雨欣想了想,人販子?
也差不多吧。
隻不過她是自己跟人販子走的,被一根棒棒糖騙走的。
張雨欣笑了笑:“過得還可以,沒有吃什麽苦,被一個人家收養了。”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以前街坊鄰居經常說起你呢,都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陳奶奶感慨,“二十多了吧?工作了嗎?是不是結婚了?”
“工作了,還沒有結婚。”
“有男朋友了?你看看你,長這麽漂亮,肯定不少男孩子追吧?雲曉當年就生的漂亮,你這大眼睛,跟你媽媽真是一模一樣。”
張雨欣笑了笑,沒有回答。
陳奶奶一下子看到張雨欣,特別感慨,話也多了起來。
“你爸一家日子過得不太好。”她搖搖頭,“你繼母不是個當家的女人,經常看她買這買那,不會過日子,自己也不工作。還騙街坊鄰居說自己在外麵拍電影,是明星。切,誰信。”
“他們從去年起一直沒回來?”
“是啊,沒回來,門上都落灰咯。他們那個女兒莉莎,沒你好看,不怎麽懂事,還跟我吵過架。”
“奶奶,跟你吵架呀?”張雨欣笑了,陳奶奶脾氣很好,她知道。
“對啊,就是因為我養的貓打碎了她的一隻花盆,她當麵數落了我很久,嘖嘖。後來賠給她一隻一模一樣的,她還是不罷休,見著我都不跟我說話。”
張雨欣覺得不可思議,多大點事。
不過就朱莉莎那性格,她也理解。
咄咄逼人,恃寵而驕。
“走了也好,清靜多了,以前天天在家練唱歌,說要當大明星,還說會很紅很紅。她個子那麽矮,怎麽紅,唱的歌又難聽。”陳奶奶才不信,冷哼一聲。
“那她當成了嗎?”
“當沒當成我不知道,反正她跟她媽媽離開榕城的時候一臉傲氣,說有大導演看中了她們,她們要去天海市拍戲了。等她們紅了,就再也不回這個小破地方了。”
張雨欣覺得挺好玩。
“雨欣啊,你這些年怎麽都沒有回來啊?今天清明,去看你媽媽了嗎?”
張雨欣點點頭:“去了,我很想她。”
“挺可惜的,雲曉脾氣那麽好,比那個於青茜不知道強多少倍。可惜了,可惜了,那麽年輕……你性格跟你媽媽也差不多,脾氣好,不過啊,容易吃虧啊。”陳奶奶歎息,“你看你媽媽,跟著何世清,太吃虧了。”
陳奶奶都覺得惋惜。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雲曉又溫柔又沒脾氣,偏偏嫁給何世清這樣酗酒如命、不求上進的男人。
“雨欣啊,你以後別嫁你爸爸這樣的人,真得吃虧。”
“我知道,我知道。”張雨欣點點頭,“那些年,真是委屈媽媽了。”
“是啊是啊,有時候我在隔壁都能聽到你爸喝醉了罵她。你說那麽好的閨女,娶了她是幾輩子換來的幸福,你還罵。”陳奶奶真是想不通。
提及舊事,不由萬分感慨!
張雨欣心口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雨欣,你媽媽對你是真好,有時間多回來看看她,她肯定很想你。”陳奶奶感歎。
“奶奶,這地方,一直沒人來嗎?”
張雨欣看著門口,頗為觸動。
眼底是深沉的目光,心中不是滋味。
十五年了。
“沒人。”陳奶奶搖搖頭。
不過,她又想了想,忽然,眼底閃過亮晶晶的光澤。
她改口道:“也不是沒人,有一次夜裏,也不算夜裏,晚上八九點吧,有一輛車停在不遠處。然後我看到幾個男人來過。”
男人?
“什麽男人?”張雨欣皺眉。
“我嚇得趕緊躲起來了,燈都沒敢開啊,那幾個男人太凶了。看上去就像電視上那個、那個黑`幫,幾個男人穿著西裝站門口,然後我聽到開門聲,有人進去了。”
“討債的?”張雨欣好奇。
“不像,看上去不是本地人,那車子是天海市牌號,我認得呢!我兒子也在天海市!”
因為榕城離天海市不算太遠,榕城確實有很多人在天海市。
陳奶奶忽然又拍了一下大腿,眼睛裏閃爍著光芒:“對了!我想起來了,那人車牌號可厲害了,8888,我活這麽久,第一次看到啊!雨欣,這事兒我還沒跟任何人說過。你說,那些人是誰啊?來這幹什麽?你爸是不是惹上什麽人了?”
張雨欣腦子頓了頓。
刹那間,她的眸中閃過不一樣的光芒。
渾身血液逆流,冰涼的感覺貫徹她的身體,一下子,她從頭到腳都很冷。
眼底是暗沉的色澤,瞳孔緊縮,沒有焦距。
手腳麻木,後背出了一層汗,就連手心裏都是冷汗。
天海市,8888……
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他來榕城了,他居然來了這裏!
張雨欣渾身冰涼,整個人如同墮入冰窖,寒意四起,身體不由哆嗦了一下。
“丫頭,丫頭?”陳奶奶喊了兩聲,“怎麽了?是不是你爸欠人家債了?不過你爸爸也不怎麽賭啊,不太可能惹上什麽大人物,難道是於青茜和朱莉莎真得出名了?”
陳奶奶雖然老了,可也見過世麵。
來的男人非富即貴,要麽是惹事了,要麽是出名了。
哪裏還有什麽其他可能性?
“丫頭,丫頭?”陳奶奶又喊了兩聲。
“啊。”張雨欣回過神,表情恍惚,臉色茫然。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難道於青茜和朱莉莎真成了大明星?她們兩個長得又不好看,要是雨欣你成了大明星我倒相信,她們倆……嘖嘖。”
陳奶奶還是不信。
“那幾個男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年前一段時間。”
“年前……”張雨欣茫然。
原來他年前就來過這裏了。
“丫頭,怎麽了?那些人到底是誰啊?我看著絕對不像普通人,打死我都不相信是普通人。”
“他們進去了?”張雨欣指了指門。
“對,進去了,我沒敢出聲,我怕啊。大概一刻鍾,那些人才出來。”
“那後來沒有其他人來過了?”
“沒有了,就那一次,我看到有陌生人來。”陳奶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