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洲
“你們……當初為什麽會分開？”顧雲璃跟在紀青城身後大半年，青城山莊也去了許多次，卻從未聽說過山莊還有位大小姐。結合這幾日的事情和紀青城的態度來看，唯一的解釋便是不知何故這姐弟分開了許久。
??紀青城手上翻書的動作停下，良久，才道。
??“家裏出了一些變故。”
??顧雲璃沒再問是什麽變故，隻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專注看書的紀青城。看他不時翻動書頁骨節分明的手指，看他偶爾煽動的眼睫，也看被微風帶動偶爾撫過衣襟的發絲。
??這邊顧雲璃不動如山，對麵的紀青城卻沒法忽略直直落在身上的視線，注意力也再沒辦法集中到書頁上，同一句話反複看了幾次，都是看到句末便忘了句首。
??眼前的姑娘喜歡自己。
??他不傻。
??雖然她冷靜自持，但眼裏的情意卻是沒有遮掩的，柔和，帶著暖意，卻不炙熱。
??在最初發現的時候，便該要推開的。但說不上為什麽，他放任了，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歡愉。不知，便可理所當然的享受。
??阿姐的出現，像是石子落入湖麵，連表麵的平靜都已不再。
??她該活得恣意瀟灑的，不是嗎？
??“雲璃。”
??“嗯？”顧雲璃抬頭。
??“這兩年，山莊在南洲的生意擴大，現負責南洲事務的吳升希望能有人過去幫他，我想讓你去。”
??“南洲？”
??“對，南洲。”
??“為何是我？我入山莊時日尚短，除凝妝樓外的其他山莊事務全未接觸過。就算紀文紀玄分身乏術，偌大一個山莊比我合適的人有很多。”
??“你不想去？”
??“我……”顧雲璃深吸一口氣，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南洲，她是想去的，那裏有大順最美的錦城，是將古道城滿城風雪遠遠甩在身後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不想去。
??顧雲璃擰眉，“我想去錦城，但不是現在。”
??“阿若說你一直想等掙夠錢，就帶你婆婆去錦城定居，不是嗎？”紀青城看著她，“錦城確實不錯的，溫暖，明豔。是個定居的好地方。”
??“我……還沒掙夠錢。”
??“哦？這是在控訴我給的工錢少了嗎？放心，到了南洲後，你的工錢會加很多，隻要不是揮金如土，足夠你們在那好好生活了。聽說你婆婆很喜歡阿若，此次回去，我便讓全叔將她的賣身契予你，讓她隨你們一道去南洲。”
??顧雲璃看向紀青城的眼睛，“你在刻意支開我。”
??“沒有。”紀青城掩在書頁下的手指微不可見的一縮，麵上依舊雲淡風輕。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啪嗒，書本掉下的聲音。
??沉默半晌，兩人同時開口。
??“我……”
??“我去。南洲，我去。”
??顧雲璃無奈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計劃什麽，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我總是想要幫你的。所以，你想讓我去南洲，我便去。”
??“但是，凝妝樓是我一手改造的，我不放心把它交給任何人。凝妝樓的負責人隻能是我，給我半個月時間，我會安排好後續事宜。若是日後凝妝樓出了問題，我也必定會趕回來處理。”
??“還有，走之前我想跟你聊聊。”
??因為決定了要去南洲，回到古道城的第二日，顧雲璃便趕去凝妝樓見了蘭姑。凝妝樓的生意很好，蘭姑本就有顆七竅玲瓏心，見了顧雲璃之前一係列的舉措，得了啟發，想出了許多妙招，既吸人眼球，又抬高了凝妝樓的地位。
??至少現在，沒人會再把凝妝樓跟皮肉生意掛鉤，也少有人敢明目張膽地上門生事，那些依附凝妝樓生存的姑娘們也能活得更恣意瀟灑些。
??“樓裏的生意就如剛才所說，算是漸入佳境。隻是，您之前吩咐的探聽消息這事，因著她們並未受過相應訓練，平日裏接待的大多也都是些人微言輕之輩，所以至今並未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消息，多是些東家長西家短的瑣事。為了不打擊她們的積極性，我便從每月得到的消息中選了些還算有趣的給予嘉獎。”
??“無妨，這事我早有預料，當初做這樣的安排也是病急亂投醫了。現下還是照舊讓她們順便探聽著，隻是需得告訴她們行事小心，切勿漏了行跡惹來麻煩。後續收到的消息，還得辛苦蘭姨您幫忙篩選有用的送到南洲給我。”
??“辛苦當不得。隻是，山莊那邊？”蘭姑有些擔心地道，“私下探聽消息倒是無妨，隻是後續不斷往南洲給您送消息的話，動作難免大了些。若是被山莊知道，會不會落了嫌隙？”
??畢竟凝妝樓是青城山莊的產業，顧雲璃隻是代管，若讓山莊知道她讓凝妝樓幫她收集消息，怕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所以蘭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蘭姨放心，莊主當初答應過，凝妝樓的一切事宜由我做主。後續我也會找機會跟莊主說明的，絕不會連累大家的。”
??“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蘭姑站起身急切地道。
??顧雲璃拉了蘭姑的手扶她坐下，“我知道，蘭姨是為我好。要不是有蘭姨，我估計得愁得頭發掉光。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也要繼續辛苦蘭姨了。”
??說來有些慚愧，顧雲璃自接手凝妝樓，就開始出了幾個點子，蹲守過凝妝樓一段時日。後來總有事情耽誤，若沒有蘭姑，一切早就亂套了。
??所以，有蘭姑在，凝妝樓的事她是一點不擔心的。蘭姑會按她的想法帶著凝妝樓一步步發展下去的。
??當日那般強硬地跟紀青城要凝妝樓，除了擔心換了負責人會打亂凝妝樓的發展計劃，更多地還是想要透過凝妝樓了解他在古道城的動向，也為了日後能有個合理的理由回來。
??嗬，戀愛中的人還真是各種小心眼啊。
??兩天後，顧雲璃跟蘭姑一起理順了凝妝樓的所有事，便一口氣不歇地趕往了青城山莊。
??“雲璃姑娘，這些是南洲近幾年的賬冊，你可以先看看。”紀文指著對麵堆成小山一樣的賬本跟顧雲璃講。
??顧雲璃暗中握了握拳才笑著跟紀玄道謝。
??待紀文轉身便埋頭到那堆小山中了。
??紀青城你真是夠看得起我啊，這麽多賬本，再給她一個月時間怕也是看不完的。
??紀青城書房。
??“少爺您為何讓她去南洲？”
??“怎麽？阿文你想去？”
??“少爺您在這，我去什麽南洲啊。”紀文著急道。“我隻是覺得，雖然雲璃姑娘這段時間把凝妝樓治理得不錯，但這一個店如何能與一個洲的生意相比？還是南洲那等地方。”
??“好吧，她的能力或許是出眾的。隻是她出現的時機太巧，我們剛收到消息說柳汝前會到古道城，準備靠青城酒樓接待探查，她便風風火火弄出個搶眼的來悅酒樓，後麵還那樣巧合地出現在您麵前。虧得後麵柳汝前不知為何取消了此次行程，不然我們的計劃豈不被她全部打亂。”
??紀文還想再說什麽，被紀青城抬手打斷。
??“她與這些事無關。此次讓她去南洲，雖然是出於諸多考慮，但我相信她有那個能力。你若不信，便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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