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脫困
顧雲璃簡單洗漱好，換上準備好的衣服，打開門便看見紀青嵐懶懶地倚著廊柱，低頭擺弄裙擺的褶皺。
??聽見開門聲，紀青嵐抬起頭：“阿城讓人做了麵條，應該快好了，走吧。”
??顧雲璃眼裏暗了些，上前一步走在紀青嵐身邊，聽她問：“我們長得很像嗎？”
??顧雲璃側頭，又看了她一眼道：“眼睛有八九分像，仔細看能發現。”
??“那時候阿娘也常說，隻可惜……”
??話到後麵已是低不可聞，顧雲璃不知怎麽接下去，隻沉默地走在她旁邊。
??“這次，我險些又害了他，幸虧你來了。”紀青嵐停頓了下，似在思索如何開口，“我惹了些麻煩，被人追殺，阿城救了我，卻沒法甩掉那些人。在青洲時阿城用了些手段，讓他們誤以為帶走我的是另外一隊人馬，但他們很謹慎，仍然留下了人跟著我們。待另一邊一無所獲，必然會回頭把重心再放到阿城身上。阿城的好些勢力都不宜暴露，若如此，必然處處掣肘。”
??“我看阿城的意思，該是不希望你卷入的，但眼下你是最好的選擇了。”紀青嵐說完看了眼顧雲璃身上的衣服，示意這衣服是她讓人準備的。
??顧雲璃看到衣服時沒多想，打開門看到紀青嵐身上與她一般無二的衣服時便猜到了些。她不介意他把她作為替身推出去，隻是希望事前能聽他說一句。
??顧雲璃垂頭和紀青嵐並肩出現，紀青城眉頭一皺，想說什麽終沒開口，招手示意顧雲璃過去用餐。因心中有事，顧雲璃沒吃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紀青城眉頭又是微不可見的一皺。
??“我什麽時候出發？”顧雲璃看向紀青城，腰杆挺得筆直。
??“嗯？”紀青城盯著她的眼睛。
??紀青嵐和屋內的紀文幾人都疑惑地看向顧雲璃，出發？去哪？
??“你以為我要讓你做誘餌引開那些人？”紀青城冷聲問。
??“不是嗎？”聽著紀青城冷得滲人的聲音，顧雲璃一抖。
??紀青城沒回答，收回視線，轉動輪椅，不待眾人反應直接離開了。
??“妹子，你真以為我們要你做誘餌啊？”反應過來的紀青嵐上前坐到顧雲璃對麵，側身看向紀青城走後就低著頭的顧雲璃。
??“沒說清楚是我的錯，不過你看著挺聰明的，關鍵時候怎麽犯傻了？那夥人現在正懷疑阿城，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盯得緊緊的，你來時剛巧遇上他們換人的空檔，現在外麵盯梢的人又多了。若這時候安排替身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隻要讓他們看到阿城一行人中唯一的女人不是我便不會再緊追不舍了。”
??“是我，狹隘了。”
??一直低頭的顧雲璃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尋了回廊的角落坐下，靠著欄杆，頭頂是散發昏黃燈光的燈籠，再往外是影影約約的星河。盯著自個腳尖看了半晌，輕舒一口氣，“其實知道的啊，但還是會害怕……”怕猝不及防被傷害，被他傷害。所以，在結果出來之前，寧願自己握上刀。
??畢竟，與自己來得偶然的情思相比，他的不喜歡才是正常。
??深夜，砰砰砰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守門的老頭剛打開門，就被粗魯地一把推開，“官府捉拿逃犯，閑雜人等速速閃開！”
??“官爺，官爺，我們少爺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這兒可沒有您說的逃犯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守門老頭一路追著進了院子。
??聽到動靜趕來的紀文快走兩步迎上帶頭的官兵，“不知眾位官爺深夜拜訪，所為何事？”
??帶頭的官兵一揮手讓其餘人到各處搜查後才扭頭看向紀文，“有人舉報說在貴府看到了官府正在通緝的逃犯，還望配合。”說完又轉頭看向了正在各處搜索的其餘官兵。
??輪椅咕嚕咕嚕的聲音傳來，坐在上麵的紀青城一身月白長衫外罩狐裘披風，長發未束，神色間難掩疲憊。站在他身後的顧雲璃發間無一飾物，頭發隨意挽了個髻，也是一副匆忙起身的樣子。見紀青城的披風有些散開，俯身輕輕為他理了理，抬手間寬大的衣袖下滑，露出大半光潔如玉的手臂。
??紀文迎上去朝紀青城俯身行了一禮，簡單講了現在的狀況。
??“紀某一向奉公守法，窩藏逃犯的事萬不敢做，必當盡力配合各位官爺的搜捕。”說完又吩咐紀文呈上路引等物，同時把宅內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一起方便搜查。
??自他們兩人出現，帶頭的官兵和其餘幾個在院中的搜查的官兵都停了下來盯著他們，準確的說是盯著顧雲璃。顧雲璃不自然地王紀青城身後挪了挪。
??顧雲璃眼角餘光看到角落處的兩個官兵衝領頭的官兵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這位是？”領頭的官兵問。
??“這是賤內顧氏。”
??“原是夫人，在下冒昧了。”領頭的官兵道，“易縣雖比不得古道城，在下倒也知道不少夫人小姐們喜歡的去處，您若閑了倒可以帶夫人逛逛。”
??“多謝官爺好意，隻這女人有時也不能一味寵著的。”說完掃了顧雲璃一眼。
??“哦，明白明白。”
??話畢，其餘人已經將宅子裏裏外外翻了一遍，站在園中的所有下人也都反反複複看了幾遍，並沒有發現要找的人。
??領頭的官兵朝紀青城一拱手，“叨擾了。”轉身領著其他人走了出去。
??“阿文，送送諸位官爺。”紀青城吩咐。
??“是。”
??紀文陪著一行官兵到了門口，有些猶豫著開口，“那個，官爺，您剛才說的易縣夫人小姐們喜歡的去處……”
??領頭的官兵停住。
??“我們少爺近日正因為夫人一路偷偷跟到青洲生氣，待過幾日氣過了，便又得哄著了。聽官爺方才所言對易縣盛是熟悉，小的這才鬥膽……瞧我這嘴，官爺權當小的胡言。今日，辛苦諸位官爺了。”紀文一邊說一邊往每人手裏塞了錢袋。
??領頭的官兵不耐煩地甩手離開了，其餘人拿了錢也快步走了。
??“我已經按計劃的說了，應該沒有懷疑。青洲那邊也已經通知人處理了，就算他們起疑再去調查，也不會查到什麽。”紀文回屋後跟紀青城稟報。
??“為免他們殺個回馬槍，阿姐那，晚點再去接她出來。其他一切照舊便好。”
??“明白。”紀文拱手退下。
??“今日之事，多謝。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他看向斜斜靠在椅子中的顧雲璃。
??“能幫到你，我很開心。”顧雲璃坐直了身子。“之前，誤會了你，出於某種愚蠢的孤勇……抱歉。”
??不知道你的故事，不知道你的心意，便隻有抱著被推開的心情去靠近。
??易縣縣衙。
??“確實沒有？”
??“沒有，那宅子裏裏外外都翻遍了，隻姓紀的那夫人年紀符合，但您那倆屬下都確認過了，是從青洲就一直跟著紀青城的女人沒錯，卻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你們要找的女人手臂上受了傷，那女人沒有。聽姓紀的下屬的意思是她偷偷跟著紀青城到青洲，後被發現才一起走。您若不放心，可再讓人去青洲查查。”
??問話的是之前跟在王喜福身邊的侍從，答話的則是剛帶隊搜查的官兵。
??“姓顧？在夕洲時，他身邊倒是有個姓顧的姨娘。好，我知道了。今日之事，辛苦了。”
??“能為柳大人做事是我的榮幸。隻不知，大人找那個女人是為何？”
??“大人的事豈是你可以打聽的！”
??“是，是下官多言。”
??那日之後，紀青城依舊每日帶了紀文外出與人商談，見了幾個生意夥伴，又拿下了幾單生意，坐實了此次來青洲的目的，順帶拓寬下業務。
??顧雲璃則每日穿了紀青嵐的衣服在小院子裏喝茶看書，偶爾在紀青城回來的時候到門口迎接，認真扮著嫋嫋婷婷的姨娘角色，也在兢兢業業守在暗處盯梢的人麵前露露臉。
??踢踢踏踏的馬蹄聲混著車輪的咕嚕聲漸行漸近，顧雲璃正了正站姿，雙手疊放在腹前，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馬車停下，嚴青放下輪椅，又扶了紀青城坐下。
??顧雲璃緩步上前，“莊主回來了。”
??“嗯，回吧。”
??又過了幾日，街角盯梢的人少了一半，紀青城一行該談的生意談了，該玩的地方也都去過了，便收拾好行李啟程回夕洲了。
??顧雲璃原是撿了本書，準備用來打發馬車上的時間。
??剛看了幾頁便被晃得頭暈，抬眼見紀青城正在看書，便掀開了點車簾透氣。
??“可是累了？需要停下歇歇嗎？”紀青城抬頭。
??“無妨，我透透氣便好。這樣，你冷嗎？”
??紀青城搖頭，目光又回到了書上。
??書內一時靜寂，顧雲璃沒忍住問：“紀小姐可是回夕洲了？”
??紀青城愣了一會才反映過來她說的是紀青嵐，“未曾。現下我們身後的尾巴還沒甩掉，青洲的城門處的防範也還未放鬆，隻要擺脫了追蹤，阿姐待在青洲更安全。”
??他頓了頓，皺眉道：“況且，依阿姐的性子，必不會乖乖回夕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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