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被人這麼問, 急救室主任並沒有回答, 反而讓救護的人都走了出來, 「通知那位同志,人醒了。」


  見到那位很有威懾感的人時,他說:「周同志,我們救護人員旁邊的房間, 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叫一聲就是。」


  說完, 他把房門關上就出去了。周同志居高臨下看著那個女孩, 「姓名,籍貫?身份?」


  女孩沒有回答他的話, 伸出手看看,又摸摸自己的臉,「原來我沒有死?」說著她淚流了下來,「哈哈, 原來我沒有死!」


  周同志見多識廣,面色一點兒不變, 「老實交待, 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交待什麼?」


  「你在廣場飯店那裡有什麼企圖?竊取了什麼秘密,接頭人是誰?」


  女孩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竊取秘密?同志, 我那天只是去那裡吃飯。」


  「不要企圖狡辯過去, 既然是吃飯, 你點的菜為什麼沒吃, 你又為什麼服毒?」


  女孩沉默下來。


  「說!」


  這裡在審問,樊香已進入了圖書室。像陳書惠說的那樣,這裡的書不少,大約有五六千冊,且多是技術方面的書。


  有了花朵兒的幫助,這次樊香大概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就全部掃描完畢,只是裡面有不少書與她在省圖書館看的書重合,積分上漲了2000來分。


  不過,這已夠樊香心花怒放了,原來她想著要到燕京才能完結任務,沒想到現在總積分已經8300多分,馬上就要破萬了,只能說省城的圖書館太厲害了。


  鄭重謝過了陳書惠,樊香準備出來。陳書惠還有些奇怪,「你就翻翻這些書就行了?」


  「我就是來漲漲見識,不知道你們這大地方的圖書室是什麼樣的。」樊香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


  她們這個圖書室是企業里有名的,也有不少人曾來參觀過。陳書惠沒什麼疑心,反而問:「已是晚上了,你要怎麼回去?要不讓我愛人送你?」


  她有些赧然道,「你也看到了我們一家就只有一間房,住得擠,不然就讓你在我們家住一晚了。」


  開玩笑,專門找首長要求看書,還讓她住在省招待所,這時候來看個故人沒什麼,不回去住就說不過去了。


  那麼短的時間,連她最初說的小謊都查了出來,即使這是特殊年代,樊香再不敢小看這時候相關部門的行動力,那真是太迅速了,效率一流。


  這就是她的同胞啊,對此,樊香心裡是自豪的,就忙推辭說有人在外面等她,騎的有自行車。陳書惠就送她出來。


  想到樓房前那低矮的小房子,樊香問她那是什麼。


  「那個啊,是煤棚啦,煤球沒地方放,原來都堆在樓道里,過個人都難。後來我們廠專門蓋的煤棚讓大家放,這樣方便多了。」


  「那你們廠考慮得真周到。」


  兩人說著就到了自行車所在,陳書惠這才回去。


  坐上車向回走,騎自行車的年輕人說:「同志,我以為還要等許久呢,沒想到您這麼快。」他挺高興的,這一來一回能掙4毛錢不說,還有一斤小麥麵粉,這一趟實在太合適了。


  這一高興,話也就多了,「這大晚上的,您也不怕我是個壞人?」


  樊香手裡捏著個防狼噴劑,心想,壞人說不定會更怕我呢。如果這個年輕人知道李向陽的下場,估計不會再這麼說。嘴裡卻說:「真是壞人,誰會像你這麼掏力呢。」


  「哈哈,給您開個玩笑。我這也是沒辦法,從農村那廣闊天地回來,卻沒有工作,只得想個辦法掙個生活費,還得偷偷摸摸。」


  「那你算得上有門路的,還有許多回都回不來的呢。」


  「這倒也是,好歹現在每個月有糧食吃著,總歸餓不死,比下鄉時好多了。」


  素未平生,樊香不想說那麼多,說:「哎,風太大,我聽不清。」這樣兩次后,年輕人不再說話了。


  樊香默默想自己今天的應對,覺得沒什麼問題,她並沒有暴露更多的手段,平時也很積極向組織靠攏。


  當時嚴秘書那麼說,更像一種御下的手段,也是一種對她的考察。


  既然沒有更多的問題,樊香就放下了這件事。像對首長承諾的那樣,她再努力研究木耳的人工養植,其他按部就班就行了。


  近四十分鐘后,年輕人停在了省招待所附近,樊香從花朵兒那裡換了一斤麵粉假裝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來,又掏了2毛錢一塊給了他。


  「謝謝嘍!我就在那條路附近跑,如果需要車,直接去那裡找就行。」


  年輕人說完騎上車走了,樊香走進了招待所,看大堂的座鐘,這時已晚上九點半多了。幸好遇上了這個騎自行車的,不然她步行,那麼遠的地方,估計只能有空再去了。


  她上去洗漱后,關上門后發現這裡的門從裡面是不能鎖上的。就是說她哪怕睡下了,誰想進她的屋就可以隨便進。


  不用看,其他房間應該也是這樣,不會單獨針對她。樊香乾脆把屋子裡的小方凳搬到門后支好。這樣即使誰進來,有了小方凳的動靜,她也會早一會兒反應過來。


  一晚上並沒有什麼動靜,第二天樊香又去了省圖書館一趟,把書掃描完后她去看了圖書管理員說的書目,發現他們還有一個古籍的目錄,但樊香並沒有看到相關的書。


  她去問那個管理員,管理員說古籍館的書只有目錄,許多書沒有整理出來,無法對外開放。


  樊香所知道的跟古書有關的,也只有唐宋八大家,《唐詩三百首》這樣的書,可這裡的古籍目錄上,竟然還有清金農撰《冬心先生雜著》,清陳鴻壽種榆仙館刻本,有明抄《克敵武略熒惑神機》,看名字她根本都不知道寫的是什麼。


  類似古籍的書都有近2萬冊,樊香覺得心癢難奈,來此竟然不能看下實在是遺憾。


  如果強硬要求看,與她一向對外的形象也不符。上層路線走不通,想想還有一封介紹信沒拿出來,她就問:「麻煩了您兩天,不知要怎麼稱呼您?」


  「我姓花,花木蘭的花。」


  「那您知道不知道你們這裡有個叫花梨的?」


  管理員看她一眼笑了起來,「我就是。」


  「那可真是太巧了。」樊香掏出楊虹給寫的介紹信遞了過去,「我是楊虹的朋友,她給您寫了信。」


  花梨看著信,有些疑惑地想,她怎麼沒聽楊虹說過這個人,但信又是她親手寫的無疑。


  不過這個人拿著省委的介紹信,楊虹在清水縣,兩個人的軌跡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


  「您是怎麼認識楊虹的?」花梨忍不住問了出來。


  樊香沒講具體的和楊虹的相識經過,只是說:「我是清水縣人,一次去書店買書認識了她,楊虹為人熱忱,我很喜歡她的性格,大家慢慢就成了朋友。


  我要來省城,她知道我喜歡看書,說有兩個好朋友在這裡從事相關工作,就幫我寫了信,沒想到你就是。」


  「她人是真好。我原來也是清水縣人,高中時我和楊虹是同班同學,受過她不少幫助。後來我被推薦上了工農兵大學,楊虹高中畢業招工去了書店工作,我們這才分開。」


  「有時間多回去看看,現在清水縣正在推廣人工種植蘑菇,變化很大。」


  樊香簡單講了下她來省城的原因,惹來花梨驚嘆,「你真是了不起,沒想到做出了這麼多事。」


  「我們這裡是全省最大的圖書館,有些有門路的人會找機會來這裡參觀下。開始我還以為你也是這樣的呢,沒想到你是憑本事讓省委機關的人給你開的綠燈。」


  「我這也是有一點兒運氣在,也得謝謝楊虹給了我看書的機會,沒有她的幫助,我才是一頭霧水。就是來你們這裡,我也是想著開開眼界。」


  「你在做正事,好事,大家都是朋友,我回頭帶你去古籍部看看。」


  晚上花梨就騎著自行車帶了樊香過去,看著越走越偏僻,房屋越舊,樊香有些疑惑。


  花梨說:「它雖然也是省圖書館的一部分,不過卻是在城鄉結合部。」


  騎了一段時間她在一個三進的小院前停了下來。小院周圍還有院牆,如果不是花梨領著,樊香會以為這是哪個地主的院子。


  花梨把自行車停好,開鎖后兩人走了進去。客廳里擺著一個很大的領袖半身像,旁邊牆壁四周掛著不少領袖語錄。


  從客廳進了書庫樊香發現,這裡和圖書館那裡排成一架架的書不同,這裡的書櫃有些像清水縣被封禁的倉庫一樣,是挨著牆圍成了一圈,更像私人的書房一樣。


  並且,這裡的書全都是繁體豎版印刷的紙裝書,書紙基本都發黃,充滿了歲月的痕迹。除了書,還有不少拓片及畫。怪不得叫古籍部,根本全是古籍、名人字畫之類。


  樊香看傻了眼,「你們這裡是怎麼保管下來的?破四舊時竟然沒有被毀掉?」


  花梨笑得有些得意,「開始破四舊的時候,我們館里拉了兩三輪車本來要銷毀的書,敲鑼打鼓送了出去,支持他們的行動。


  你也看了書庫的布置,在行動之前,我們把比較違禁的對聯、書畫什麼的都收了起來,專門放置領袖的作品,領袖領導一切啊,看我們這裡這麼積極,後面的書也沒幾個人細看了。所以才保護了下來。」


  「再後來,省革委會領導也很重視保護這些書籍,這裡才真正安全了。」


  樊香伸了個大拇指,「你們真厲害,保護、收藏了這麼多的古籍。」


  「其實也不全是我們館里的,也有其他地方銷毀前,問我們意見,我們接收過來的。」


  「那更了不起,不光保護了你們原有的書,還保護了其他地方的古籍。」


  被樊香這麼一說花梨又高興又唏噓,「我們同事真是完全憑著對書的愛護才做了這項工作。」


  走著看了一圈,花朵兒的積分已經超過了1萬分,腦海里聽得她興奮地聲音,「樊香,這麼多積分,發財啦!」


  「有什麼新功能開放了嗎?」這兩天積分漲得太快,樊香興奮過後都已經有些麻木了。


  「你們這裡的動物,只要有基因讓我採集過,我就可以把這種動物的肉加入換購商品中。」


  「也就是說以後我不用買豬肉,魚肉什麼的,找你換就行了?」


  「是噠。」


  每多收集一些信息,花朵新開放的功能都很實用。不過,如果她精細掃描的範圍再大一些就好了,她就可以不用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轉,只要站在這個屋子一小會兒,所有書的內容都可以收集完畢。


  現在,她還是老老實實裝著看這些古籍,讓花朵兒進行收集吧。


  與此同時,參與救援的護士去問急救室主任,「主任,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我家寶寶才一歲多,還要吃奶呢,這幾天不回去,不知道哭成什麼樣了。」


  急救室主任想,我也一樣想回家,可誰讓那人被送到他們醫院了呢。也不知道那個女孩最終怎麼樣。


  看過上吊的,吞金自殺的、跳樓的,基本都是去見了馬克思他老人家,死則罷了,還會被安上畏罪自殺的罪名。像這個女孩服毒卻被救回來,那真是萬中無一了。


  死太容易了,活著才需要勇氣啊。不過死去的人再沒有了希望,而活人則有。不知怎麼,他想到了以前看過的雪菜一句詩,冬天已經來到,春天還會遠嗎?


  這時,他聽到周同志說:「感謝醫護同志們的大力搶救及幫助,現在問題查清楚了,主任你安排人員正常值班吧。不過,這個病房發生的情況,請大家不擴散、不討論、不泄露!」


  急救室主任忙作了保證,就看到那個周同志陪著一個一臉焦急的年輕男子進了病室,。


  「主任,那個年輕人是誰?他怎麼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主任一臉嚴肅,「小張同志,針對這件事,不擴散、不討論、不泄露!」


  「謝謝主任,我知道了!」小張調皮敬了個禮,終於可以回家了。


  病房內,女孩看到年輕男人,「哥,你怎麼來了?」


  男子的焦急轉為了生氣,「羅秀秀,我不來,還不知道你竟然這麼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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