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緇色(十一)
訂閱不足防盜中, 補足或稍候即日即可正常觀看,鞠躬感謝。 嗆人的話一出口, 應紫的心臟漏跳了兩拍,一陣忐忑,再一看,鄭玉苒的臉都氣白了。她趕緊擠出了一個笑容, 忙不迭地把門合上了。
糟糕,鄭玉苒有這裡的門禁密碼,來去都很隨意熟稔的模樣, 她這樣嗆了鄭玉苒一句, 鄭玉苒會和肖一墨告狀嗎?肖一墨會不會怪她慢待客人了?
惴惴不安地琢磨了一會兒, 應紫不想了。
大好的時光不應該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肖一墨的公寓,實在是太讓她驚喜了。
昨晚心不在焉地也沒看清楚,肖一墨的書房裡有大量的藏書,最高處有幾本老舊的音樂理論書籍和樂譜,她甚至還發現了幾本古典樂曲的孤本;客廳陽台的落地玻璃窗下,有一把懶骨頭, 正好可以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客廳的左邊別有洞天,裡面是一間很大的器樂視聽室,中間有個巨大的投影, 牆上掛著各種做工精緻的樂器, 還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
打開琴蓋, 熟悉的黑白琴鍵跳入眼眶, 鋼琴上燙金的LOGO顯示是個很奢侈的古老品牌。
應紫情不自禁地按動了琴鍵, 彈了一段熟悉的《四小天鵝》。很神奇,她已經快兩年多沒有碰鋼琴了,可是,那些音符好像鐫刻在了她的骨血里,自然而然地隨著指尖流瀉了出來。
音色很棒,清澈純凈。
應紫的眼底有些發燙。
她六歲開始學琴,原本打算高三就去國外的音樂學院進修,家裡出事後就徹底放棄了,那架陪伴了她整個童年的鋼琴也跟著家裡的住宅被銀行拍賣抵債了。
迅速地把琴蓋蓋上,應紫坐在琴凳上,給應凱打了個電話。
「爸,那個投資的事情怎麼樣了?」
應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沮喪:「辦好了,剛剛簽了合同。」
應紫納悶了:「那你怎麼不高興啊?」
應凱悻然道:「高興什麼,集團公司的控股權被分走了,以後我的所有投資決策都要經過那個什麼特助的首肯。」
應紫不太懂,不過,她覺得這倒未必是件壞事,應凱做事衝動,有這麼一個專業的投資團隊倒是能替他把關。
「爸,公司都已經資不抵債了,你以為人家要你控股權幹什麼啊?」應紫柔聲勸道,「投資公司只希望追求投資盈利的最大化,又不會來搶你的控制權,對吧?」
應凱其實是明白的,就是有點不甘心而已,被女兒一勸又高興了起來:「那倒也是,那個岑特助也說了,等到項目盈利后,他們會逐漸撤出,到時候股份我有優先回購權。他們還介紹了一個很厲害的招商團隊過來,馬上會有新的招商計劃書出來,資金一到位,後期的施工也可以開始了。」
「那就好。」應紫長舒了一口氣。
「晚上我和你媽去外面慶祝吃大餐,你回來嗎?」應凱喜滋滋地問。
「我不回來打擾你們倆二人世界啦,」應紫軟聲道,「你哄媽開心一點。」
「好嘞,放心。」
……
掛了電話,應紫的心情歡暢。
應凱最看重的就是爺爺留下來的應歌集團,死撐著不肯破產清算,以至於家裡一步步被積重難返的公司拖得深陷泥淖。
原本應紫以為,窮就窮點,只要一家三口還是和和美美的就好,然而那天她因為一件小事去公司找應凱,辦公室里沒人,她一路找到了大廈的頂層,發現應凱就坐在十九層的欄杆外,拿著一罐啤酒,眼神迷茫地看著這座城市灰濛濛的天空。
那一瞬間,她明白了,再撐下去,說不準哪一天應凱就縱身一躍,扔下她和程雲雅天人永隔了。
那一瞬間,她的驚駭恐懼無法言表,此後更是夜夜噩夢,夢見她成了失恃失怙的孤女。
現在,事情終於在她的努力下有了轉機。
除了早上那位鄭玉苒的打擾,這一天過得很輕鬆自在,應紫沒再進那件視聽室,在客廳里看看書玩玩手機,很快就到了傍晚。
天空中晚霞四起,將遠處的黃羅江上染上了一層淺金。
從這裡看出去,景色真的太美,怪不得就算這小區的房價貴得令人咋舌,也還是一房難求。
傍晚六點,有司機準時打電話過來接她去愛莎大酒店吃晚飯,到了酒店門口,司機被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哪路明星入住酒店,門口居然被粉絲擠得水泄不通。
「應小姐,這裡這麼擠,要麼我把你送到側門吧,」司機靈機一動,「就是你要自己往裡走一段路。」
「好。」
應紫一邊應著,一邊好奇地往裡張望了兩眼,隔著這麼多人看不到明星,就感覺粉絲很瘋狂,不時地聽到尖叫聲。
側門掩映在一片綠化中,的確沒什麼人,應紫剛一下車,斜刺里旁若無人地走過來一個年輕人,幫她拉開了車門,看起來好像是來接她的一樣。
應紫納悶地瞟了一眼,只見他穿了一身休閑衛衣,鴨舌帽帽沿扣得很低,一副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
「拜託,幫我擋著點。」他低聲道。
應紫心頭一震,快要脫口而出的驚呼聲被她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她定了定神,鎮定地往前走去。
酒店保安查得挺嚴,問了應紫的預訂號和包廂,這才把人放了進去。年輕人跟著她進了酒店,大堂里人來人往,有零星混進來的粉絲,也有正常的住客,應紫一路鎮定自若地領著人到了電梯口,電梯開了,那人走了進去,卻按著開門鍵沒放,笑吟吟地從兜里抽出一支筆來,騰出手來在她的白色小披肩上刷刷地簽了個名。
「謝謝你呀小妹妹,留個紀念吧。」那聲音好聽極了,尾聲還帶了個拐彎微微上揚,傳說中能讓耳朵懷孕的聲音。
應紫心中的激動按捺不住了,小聲叫道:「你是衛時年!」
衛時年有點意外,索性摘下了墨鏡,朝她微微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呢。」
怎麼能不認識呢?
國內娛樂圈的頂級流量、剛拿了亞洲音樂大獎最佳男歌手的衛時年。
最關鍵的是,她曾經在少年時和衛時年有過一次交集,雖然就那麼短短几天的時間,卻讓她對這個在音樂上才華橫溢的大哥哥難以忘懷。
剛才一聽聲音,她就認出來了,不過,顯然,衛時年早就把她忘了。
「我很喜歡你的歌!」她像所有的粉絲一樣,急切地表白,「你所有的碟片我都收藏了。」
這種表白對衛時年來說太廉價了,他不以為意,目光在應紫的臉上一掠而過:「謝謝……」
剛要再說兩句,電梯超時了,「滴滴」的提醒音響了起來,大廳里有幾道目光朝這裡看了過來。
要遭。
衛時年不得不鬆開了按著鍵的手,目光卻一直盯著應紫的臉,困惑地問:「我在哪裡——」
應紫目視著電梯門徐徐合上,按了按胸口,心臟那裡還在怦怦亂跳。
運氣真是太好了,不僅和衛時年說上了話,還得到了這麼一個珍貴的簽名。
把披肩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包里,她一路嘴角掛著微笑,快步到了定好的包廂里。
肖一墨已經在了,旁邊有侍應生彎腰正在替他介紹菜品。
聽到推門聲,他沒抬頭,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悅:「怎麼才來?」
應紫猛然從遇見偶像的夢幻中清醒了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剛才在大門口耽擱了一下。」
肖一墨皺了皺眉頭:「那些無聊幼稚的粉絲,早知道就不選這一家吃飯了。」
「其實也還好,我看她們還蠻有秩序的。」知道那些人是追衛時年的,應紫就忍不住替她們辯護了一句。
肖一墨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都是些沉浸在自己虛幻夢想里的小女孩,你不會這麼沒有腦子也追星吧?」
應紫被噎住了,只好順著他的話應道:「沒有,我不追星,不過,我也有喜歡的偶像。」
沒一會兒,菜就一道道地上來了,侍應生開了紅酒,嫣紅的液體在水晶杯里流淌,折射著剔透的光芒。
應紫不會喝酒,不過,她打定主意今天要稍微喝一點,這樣,應該能夠緩解她的僵硬和緊張。
學著肖一墨的模樣,把酒杯在手裡輕輕晃了晃,隨即抿了一口。
味道有點酸,不如果汁好喝。
當然,她不會說這麼煞風景的話。
幾口酒下肚,她的膽子大了一點,朝著肖一墨舉杯:「一墨,謝謝你對錦地項目的投資。」
白皙的臉頰上泛著一絲淺淺的緋紅,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彷彿也染上了幾許柔情。應紫的五官原本就精緻,被酒精一染,更添幾分風情。
被這樣柔軟氤氳的目光注視著,肖一墨原本因為等待而有些不悅的心情稍稍舒暢了起來。他捧場地舉杯碰了一下,水晶杯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應該的。」
「以後,這個項目還要多多拜託你了。」應紫一邊喝一邊朝他粲然一笑。
肖一墨有些哂然:「我怎麼可能去關注這種小項目?」
正在喝酒的應紫被嗆了一口,連連咳嗽,最後不得不拿起餐巾捂住了唇,滿臉通紅。
「岑寧會安排好的,你不用擔心,」肖一墨看不下去了,半欠起身拍了拍她的後背,「還有,只要我這邊繼承順利,婚姻結束后,合同里規定的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權我到時我會轉讓給你。」
應紫的臉憋得更紅了,慌亂地解釋:「不不不用……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對我的人,向來大方,」肖一墨不容拒絕地道,「你不用不好意思。」
這簡直沒法往下聊。
應紫終於把嗆到氣管里的幾滴酒給咳出來了,不吭聲了。
悄無聲息地吃了一會兒,包廂里只有刀叉輕微的撞擊聲。
不得不承認,肖一墨用餐的姿勢非常優雅,切牛排的時候都看起來賞心悅目,應紫不知不覺地多看了幾眼。
「阿嚏,」她掩嘴打了一個噴嚏,尷尬地抱著手臂摸了摸:「有點涼。」
真是嬌弱。
肖一墨四下看了看,掛在衣帽架上的包里,有件披肩露出了個角。他走過去抽了出來,體貼地披在了應紫的肩膀上:「怕冷怎麼不多穿點?」
應紫本能地想去保護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不用……」
肖一墨怔了一下,盯著簽名看了片刻,原本溫和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
一股不妙的感覺襲來,應紫連忙解釋:「我剛才碰到了一個明星,是衛時——」
「丟了。」肖一墨面無表情地道。
應紫愣住了,指尖一松,披肩滑落在了地上。
侍應生端著兩份水果推門而入。
肖一墨指了指地上的披肩吩咐:「拿出去扔了。」
秦西遠愣了一下,吉他走音了。
應紫很緊張,看向秦西遠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懇求,秦西遠瞬間明白了,所有準備好表白的話一下子都卡在了喉嚨里。
排練室里有瞬間的靜默,原本想歡呼起鬨的團員們有點不知所措。
「不是,是我特意唱給你聽的,」秦西遠朝著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今天的節目很成功,你功不可沒,我代表全體團員表示對你最真摯的愛意,你就是我們的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