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尋藥
金陽低墜,月芽隱現,二人趕到了方遠莊。敲開大門,一個生臉的莊丁問道:“找誰?”
祈雁道:“小女祈雁,拜會莊主。”
“稍等。”
不過片刻,那莊丁又回來道:“莊主有請。”
祈雁帶著雲起一道,跟著那莊丁去了正廳。看著一路熟悉的景像,祈雁又在心中喟歎,所有的美好回憶也當真隻是回憶了。
祈雁進了正廳,立刻抱手作揖道:“古莊主,多有打擾。”
古方遠笑臉相迎,客氣道:“祈娘子哪裏的話,任何時間,我方遠莊的大門都為你敞開。”
“多謝古莊主厚愛。”
“對了,你爹身體已無大礙了吧,當初我是想多留你爹幾月,等他完全好了再回去,可他心中掛著鏢局裏的事,寫信讓大勇來接他,便一道回去了。”
“爹爹信中已經說了,他已無礙,多謝古莊主照料得當,爹爹才能恢複的這麽快。”
“客氣客氣了,這點小事不值一提。”
“古莊主,這次我來,也是順道想看看喜兒。”祈雁向古方遠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名喚雲起。”
雲起摸著方向對古方遠拱手作了一揖,道:“古莊主,多有打擾。”
“雲小郎客氣了。”古方遠掃了眼雲起眼上的布條,吩咐左右道:“帶祈娘子和雲小郎去找喜兒吧。”
“多謝。”祈雁扶著雲起退了出去,跟著那莊丁一起來到喜舒園。
這裏的一切讓她覺得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親切,園裏的小丫鬟一見到是她,立刻跑了過來,吃驚道:“祈娘子,您怎會來了?”
“喜兒呢?”
“正在飯廳吃飯呢。祈娘子,我帶你們過去吧。”
祈雁點點頭,眼著她一起來到了飯廳。
“喜兒。”祈雁喚道。
古喜張著嘴,剛要放進一塊酥肉,聽到聲音後,立刻放下箸,衝到她身前,眉開眼笑道:“祈姐姐,你怎地來了?”
祈雁笑著道:“不歡迎嗎?”
“歡迎歡迎,當然歡迎了,你們吃了沒?一起坐下來吃飯吧。我正無聊呢。”說著,拉著她入坐。
祈雁先將雲起扶好坐下後,自己坐在了他的身側,又替他擺碗、置箸、夾菜,服侍好他後,自己才開始動箸。
古喜瞧了,好奇問道:“祈姐姐,這位哥哥是……?”
“他叫雲起,你以後叫他雲哥哥就行了。”
雲起拱手道:“多有打擾了。”
古喜揮手道:“不礙事,不礙事。”
三人吃完了晚飯,一同來到前廳,祈雁道:“喜兒,我有些話想問你。”
古喜打發了廳裏的兩個丫鬟後,問道:“祈姐姐,你是想問我那天怎麽會去刺殺赤王吧?”
“你真的是去刺殺他的?”
“嗯。”
“為何?”
“我爹說咱們方遠莊得罪了赤王,他處處給咱們使絆子,把三哥的釀酒權給收了,給三哥的生意帶來很大的影響,還加大了河道以及海運的力度,專門針對我大哥,幾乎要把他的路都給堵死了,就說……幹脆把他殺了算。”
“所以你爹就派你去了?”
“嗯。”
“他為何會讓你去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那天怎麽剛好就跑到我房裏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被發現後,那些人追的又緊,我就被逼的到處跑了。”
“那後來你被送往大理寺,路上被人劫走,是你哥哥他們嗎?”
“是他們,不然誰還會救我?”
“那赤王沒有追究下去嗎?他已經知道你是方遠莊的人了,沒再來找麻煩?”
古喜哀歎了一口氣,沉默了良久,道:“我爹把古悅交出去了。”
“你說什麽?”祈雁瞪大了眼珠。
古喜撇了撇嘴,神色黯然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知道有一天古悅突然不見了,然後我娘就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幾天。我又好好的待在家裏,沒受到官府追查,那個赤王似乎也沒來找我的麻煩。我後來猜想,古悅長得我一樣,怕是成了我的替罪羔羊了,要不然那個赤王怎可能這麽輕易放過我呢?”
祈雁歎了口氣,沒有做聲。
古喜道:“雖然我和古悅不合,但她畢竟是我同胞的姐姐,現在又是替我去死,還是覺得於心不忍。”
“喜兒,你以後可千萬別再做這種傻事了,還有,一定要提防著赤王,他不是好人,不要招惹他。”
“嗯,我知道了。我爹爹現在什麽事也不讓我參與,也不讓我出門,就把我關在家裏,我都要憋壞了。祈姐姐,你多留些日子吧,最好永遠待在這裏。”
祈雁笑道:“說什麽傻話呢,我怎可能永遠留在這裏。喜兒,我們留宿一晚,明早就走。”
“這麽急?為什麽?”
“我要去給你雲哥哥治眼睛。”
“雲哥哥的眼睛怎麽了?”
“中了毒,我要去給他尋解藥。”
“祈姐姐,你要去哪裏尋解藥?”
“很遠的地方,我要去大漠。”
“大漠?那不是蒙古人待的地方,祈姐姐,你去那裏安全嗎?”
“放心,蒙古人沒那麽可怕。”
二人又敘了會話,祈雁便帶著雲起一道回了客房。
這天夜裏,四下寂靜無聲,雲起突然翻身而起,叫醒了祈雁。
祈雁睡眼惺忪道:“怎麽了?要解手嗎?”
雲起沒應話,隻道:“阿雁你聽。”
“聽什麽?”
“有動靜。”
祈雁屏氣凝神,搖頭道:“沒聽到什麽。”
“不對。有很多人騎著馬向方過莊奔來了。”雲起又仔細聽去:“就快到了!”
祈雁一驚,她知道雲起功力比自己高,不會平白無顧地亂說,道:“深更半夜,誰會來?”
“來者不善。我們先躲一躲。以防萬一。”
祈雁立刻收拾了隨身物品,扶著雲起從後院的武練場悄然離去。兩人躍牆跳出武練場後,祈雁帶著他鑽進了側邊的樹林裏。借著柔和的月色,兩人一路回走,走不到一半時,祈雁果然聽到了許多馬蹄踏來之聲,加快了腳步帶著雲起藏在樹林裏奔走,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半夜三更的過來。
方遠莊兩道紅柵門外的荒地上聚滿了壓壓的人群,祈雁隱在林中,突然一道火光,有人點亮了一道火把,她定盯一看,為首那人,正是文爝!心中驚道:文爝這麽快就發現我了嗎?難怪是我在經過江州的時候被發現了嗎?
“是什麽人?”雲起小聲問道。
“就是追我的人。”
“赤王?”
“嗯。”
“此地不宜久留。”
“等等,我想再看看。”
方遠莊的大門被打開了,祈雁看見衛澤對著莊裏的人說了些什麽,那人便敞開了大門,文爝、衛澤、巫衣紫等幾個人騎馬進了大門,剩下的一些官兵翻身下馬,跟在身後,還有幾個人留守在外。
“怎麽樣了?”雲起又問道。
“他們進去了。”
“是來抓你的嗎?”
“應該是的。”
“走不走?”
“走。”
祈雁剛抬腳,又停住,道:“雲起,我去弄兩匹馬來。”
“小心。”
祈雁答應著就摸了過去,在夜色和眾多馬匹的掩護下,飛速搶到那幾個毫無準備的官兵身邊,幾下就將他們打暈,迅速翻身上馬,又牽了一匹去接雲起,待他上馬後,兩人一溜煙地跑走了。
奔走了不多時,就在通往一條叉道的路上,祈雁剛轉進一條路裏去,另一路的文焰正驅馬飛奔向方遠莊的方向。
情緣兩邊兩陌路,咫尺一厘一天涯。
祈雁帶著雲起連夜趕路,一口氣跑到了天明,這才找了間茶肆,坐在中樓喝茶潤口,又叫了幾份早市的飯點,就著茶吃了早飯,稍歇片刻後便又立刻趕路。到了中午,二個停在路邊,祈雁將雲起眼上敷著的紗布揭開,小心問道:“雲起,怎麽樣?”
雲起隻覺一陣白光閃進,有些不適應,趕忙閉上了眼睛,隨後又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眼前霧蒙蒙一片,所有的彩色都大片大片地混在了一起,分不清是物是人、更分不清距離。
雲起還是不免有絲失望,原來三成的視力,隻是身在雲霧繚繞中,獨自玩樂而已。
“雲起?”
“沒事。”雲起道:“我能看見光了。”
“真的嗎?那你還能看見什麽?”
雲起沉默了。
“沒事,等我們到了大漠,找到了生石花,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和以前一樣了,別灰心,雲起。”
祈雁從包裹裏拿出幹糧,分他吃了後,兩人又重新翻身上馬,繼續趕路。就這樣早出晚宿地趕路,終於在一個月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叫做“哢呐什爾”的市鎮裏。
市鎮裏路麵寬廣,門戶朱翠交輝,三街六巷衣冠濟濟,商客往來頻繁,驢子、馬、駱駝交替往來,倒是另有一番異域風情的熱鬧。
祈雁找了家酒店,門口貼著一張“店內會說漢語”的標貼,自言自語道:“這家店老板倒是會做生意。”
雲起眼前白茫茫一團,問道:“怎麽了?”
“剛剛一路走過來,就這家店門口貼了‘店內會說漢語’的標貼,倒是方便了我們這些不會說蒙古語的人。你說我們不去這家店,還去哪呢?”
“沒錯。”
祈雁在門口停好了馬,扶著雲起一起進了店。酒保雖穿著蒙服,但一看就是中原人,操著一口不知何處的口音接待了他們。
祈雁問道:“這裏有中原的食物嗎?”
酒保笑道:“有,這裏啥都有。”
祈雁點了幾盤菜後,又向酒保打聽道:“你知道哪裏有生石花嗎?”
酒保道:“那生石花可是個稀罕玩意,長在無人去的荒漠裏,一般可沒人去采它。”
“你知道哪裏荒漠裏有嗎?”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娘子你要是想知道的話,可以問問對門的藥材鋪子,他們竟整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那藥材鋪子有賣這種花的嗎?”
“那俺可不曉了。”
祈春道了聲謝,那酒保便自忙去了。
“雲起,我們吃完飯就去對麵的藥材鋪問問。”
“若是這麽容易就能買到的話,杜前輩也不會說隻能在沙漠裏尋了。”
“哎呀,反正去問問嘛,也不吃虧。”
“嗯。”
二人吃了飯後,便去了對門的藥材鋪,果然生石花是個稀罕的東西,那藥材鋪都從未有過這種東西。雖然有絲失望,但讓她打聽到哪個方向的荒漠會有生石花,倒也是另一種意外的收獲。
兩人出了藥材鋪,正走在當街上,突然幾匹快馬從他們身後呼嘯而來,為首的馬上之人口中大喊:“閃開!”
祈雁一驚,立刻拽住雲起閃到了一邊。而街邊躲閃不那麽靈活的民眾紛紛摔倒在地,眾人敢怒不敢言,隻十分厭惡地從背後裏瞪著他們。
祈雁著惱,抄起地上一塊石頭就向那些人砸去,一塊、兩塊、三塊……那些人受驚後勒住了馬,大喝道:“是誰!”
為首那人遊目環顧,瞪眼瞧向眾人,大家紛紛縮著頭,沒人理他。接著,那人目光掃到祈雁的頭上,見她一身中原男子的打扮,又一副桀驁不馴的神情,喝道:“那個小子,是不是你砸的石頭!”
祈雁睃他一眼,道:“不是我。”
“我看就是你!”為首那人大叫道:“這裏的人,誰那麽膽大,敢砸我那不紮一族的人,是都活膩了嗎?”
“那也不能是我。”
“我看你臉生的很,定是不知道規矩的中原人。我現在就是叫你知道,什麽叫做在老子的地盤上。”說著,遞給周身人一個眼神,那幾個接過,紛紛跳下馬來,向祈雁衝來。
祈雁接過幾招,將他們拉到街心對戰,免得傷及無辜。幾番回合下來,祈雁已連續踢倒三人。
雲起閉上雙眼,在一邊側耳聽戰,驚覺耳力大增,心中竟能相像得到她與人對招的情景,突聽得一梭異動,提醒道:“阿雁,小心後方!”
話音落,騎在馬上為首那人已然縱下馬,向她後背攻來。
祈雁一個後空翻,縱向那人頭頂,躲過他的拳頭,穩穩落在那人身後。正待要繼續開打時,又一人趲馬奔來,喝道:“住手!”
祈雁抬頭一看,那人正是咕葉多!心中一喜。
那人見到咕葉多,行了個蒙古禮,氣勢稍作收斂,道:“咕葉王子莫不是要管這閑事?”
咕葉多沉著臉道:“你們那不紮好大的膽子,這裏是什麽地方,竟然敢在市集裏叫囂生事,看來你們那不王子是想撕毀當初我們幾大部落共同的簽下的協議了!”
祈雁在一邊看著他們嘰嘰咕咕用蒙古語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見那人帶著隨從一個個上了馬,飛奔而去了。心道:看來問題是解決了。
咕葉多轉向祈雁,露出一慣的笑臉,又驚又喜道:“小祈,你怎麽會在這裏?”
祈雁揮揮手道:“說來話長。”
“那就到我的帳篷裏好好說。”
“你的帳篷在哪?”
“跟我走就是。”說完,對著他身側的隨從小聲地說了些什麽,那人點著頭,自個駕馬去了。
祈雁取了馬,向咕葉多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