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舊人
“那就來吧！”祈雁高叫道：“就算我今天被打死，也不會乖乖跟你回去的。”
祈雁一按馬鞍，縱身飛起，向著牛首山攻去。空中突然飛來一把長劍，祈雁伸手接住，扭頭一看，又驚又喜，正是雲起！
雲起就是那柵欄外的商隊，本並沒認出祈雁，在聽到馬上那人高喊她的名字後，這才確定了是她。顧不上左右，立刻飛身幫她抗敵。
那牛首山一見到雲起，心裏先怯了幾分，他可沒忘記在金州時，領教過他清泉劍法的厲害。巫衣紫等人見狀，全都一擁而上。聲麵一片混亂。若是隻祈雁一人，拿下她十之九穩，但現在多了一個雲起，他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沐宏郎等人都見識過他怎麽收拾牛首山的，牛首山已經是他們四人之中武功最高者，都鬥不過雲起，何談是他們。
一時間，劍光閃閃，冷氣森森。不多時，雲起就收拾了牛首山，這次卻沒有手下留情，以一記“龍泉滴”將他右手手筋挑斷。牛首山丟了手中大刀，悶哼一聲，滿額豆汗。
雲起轉身就殺向圍攻祈雁等人，替他分擔了兩人，邊打邊道：“阿雁，不宜念戰。”
“好。”
雲起助她殺出了重圍，跳上了馬，巫衣紫立刻搶身上前，阻去她的去路。雲起在空中翻轉幾下，踩著路邊的幾個貨箱，跳到祈雁身邊，替她擋住了巫衣紫，隨即一抬手，拍向馬臀，叫那馬嘶叫而去。
雲起擊退了巫衣紫，縱身上馬時，眼前倏的一陣白霧飛起，他即刻抬肘擋住，衝了出去。
文爝大怒道：“快追！”
祈雁跟雲起眼見著跑到一處分叉路口，雲起高叫道：“阿雁，我們下馬往西邊那條路走，讓這兩匹馬往東邊那邊跑，你覺得如何？“
“好！”
二人奔至交叉路口後，滾鞍下馬，“啪啪”兩巴掌，拍的那馬兒向東邊奔去。兩人隨即隱在了西邊的林叢裏，傾刻，文爝帶著一幫人追了上來，左右看定後，選擇了那條濺著馬蹄印的東麵追了過去。
祈雁笑道：“雲起，你真有辦法。我們這就走吧。”
雲起道：“我們往回走。”
祈雁不解道：“往回走？”
雲起道：“沒錯，我們那兩匹馬沒人驅動的話，很快就會停下來的，到時他們就會發現上當了，定會踅回西邊去追，我們趕緊往回走，隨便找條道叉出去，到時候，他們再想追你，怕就難了。”
祈雁連連點頭讚道：“沒錯。”
兩人立刻動身，提著輕功往回奔走，從一條小道中竄了進去，直直前進，一路未停，走至一處村落，住著百戶人家。
祈雁大喜，道：“這個村莊偏僻，文爝暫時是找不到這裏來的。”
雲起道：“我們暫時還不可以放鬆，我看要抓你之人來頭不小，居然能催得動牛首山等人為他賣力。”
祈雁撇嘴道：“他是赤王，當今陛下的第九子。”
“難怪。”雲起沒有追問原因，隻道：“阿雁，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歇歇，再到村上買兩匹好馬，可好？”
祈雁應道喏，跟他一起找了間開在街邊的小客店坐下，叫個壺茶和一些吃食。
祈雁道：“雲起，你怎地會在福隴鎮上？”
雲起道：“剛好在鎮上有生意往來，運了批貨進鎮，不巧遇上城門關閉，就想著從西門碰碰運氣，沒想到居然能碰到你。”雲起說的一副雲淡風輕，實則內心深處，還是小小的起浮了一下。
祈雁道：“幸虧碰見了你，要不然我今天，怕是在劫難逃了。”
“你跟那人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祈雁搖搖頭，歎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
雲起沒再追問，突然覺得周遭不停有人向他們投來目光，看了看祈雁道：“阿雁，你要不要把僧袍換一下，周圍人好像都在看你。”
“哦。”祈雁這才想起，立刻脫去了隻罩在外衣上的僧袍，又從懷中拿出文焰送給她的那支銀簪，將披散的長發全部束起。向店家要了盆水和軟巾，將臉上易容的妝全部都清洗幹淨，一張白淨細膩、嬌俏可人的臉寵頓時又換發了光彩。
雲起心中一動，與她初時相遇時的情晃又浮現於腦海。卻是一另兩寬，各自天涯。如今又能相遇，隻叫他不止念往。
祈雁隨意問道：“雲起，你回雲南後跟那個洪裳娘子成親了嗎？”
雲起一怔，道：“沒、沒有。”
“沒有？”祈雁皺著眉道：“為何？我記得洪裳小姐大老遠來尋你，不就是叫你回去成親的？”
“就是、沒有成。”雲起道：“對了，你、那個時候怎麽突然就走了？我後來有找過你，大勇說你、離開京州了。”
“嗯，當時有些要緊的事，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沒想到在外麵轉了一圈，怕是現在連家也回不去了。”祈雁說著，眼神落寂地低下了頭。
“阿雁，你還好嗎？”
“我沒事。”祈雁搖頭道：“就是有些傷感，誰能想竟發生了這麽多事，雲起，……”
祈雁抬頭看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勁，隻見雲起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眼皮處甚有腫脹，驚道：“雲起，你怎麽了？”
雲起奇怪道：“怎麽了？”
“你沒有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啊。”
“那你怎麽眼睛紅紅的？”
“哦。”雲起道：“可能是這幾天趕路太累了，沒怎麽睡好。”
“是嗎？”祈雁心下有些疑惑。
“你放心，我沒事。”
“哦。”
“阿雁，你以後打算去哪？那個赤王會一直追著你不放嗎？”
祈雁眼神又暗淡了下來，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不能回金州了，他一定會派人盯著的。”
“那個、文爝、……他為何要一直追著你？”雲起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問道：“還有，文焰他……怎麽沒看見？”
祈雁長歎了一口氣，將她和文焰是兄妹之事、文爝逼著自己嫁給他的事告訴了他。
雲起震驚無比，緩了緩神道：“所以你是逃婚出來的？”
“嗯，我不可能嫁給他的。就算我不能和文焰在一起，也不可能嫁給他的。”
雲起愣了一愣，道：“天色晚了，我們先找個客店休息吧。”說罷，叫來了灑保結賬。
祈雁一怔，扭頭向門外望了望，心道：太陽都還沒落山，怎地就天色晚了？再轉頭看向雲起時，又覺他雙目更加通紅，血絲遍布，看上去甚是恐怖。擔心問道：“雲起，你真的沒事嗎？”
“怎麽了？”
“你、你眼睛好像更紅了。”
“沒事，我沒事啊。”說著，雲起站起了身，“走吧。”
祈雁小心跟住，剛走至大門，就見雲起一腳踢到門攔，整個人都晃悠了一下，又聽他小聲說道：“天都黑了，這店家怎地也不點燭？”
祈雁大驚，衝到他前麵，小心問道：“雲起，你、你沒事吧？”
雲起搖頭道：“我沒事，就是天太黑了，你仔細著點。”
祈雁再次看向門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伸手在他通紅的雙眼前晃了一晃，道：“雲起，你能看見我嗎？”
雲起眼珠一動，左右轉了轉，問道：“阿雁，你在哪呢？”
祈雁眼眶頓時泛上熱淚，顫抖著聲音道：“雲起，我就站在你麵前啊。你、你沒看見我嗎？”
雲起眸色一呆，眼光一滯，抬手伸向前去，正好搭住了她的肩膀，瞬間淚如雨下。
祈雁哭咽著道：“雲起，你、你怎麽了？”
雲起扭頭向左向右望去，問道：“現在外麵的天是亮的嗎？”
祈雁輕聲“嗯”了一聲。
雲起身子一歪，幾欲倒下去時被祈雁扶住，道：“阿雁，為何我眼前全然一片漆黑？”
祈雁隻默默流著眼淚，未敢吱聲。
雲起思忖了片刻，道：“是巫衣紫，我上馬前她向我撒了些白色粉末，我沒在意……我以為……”
祈雁恨恨道：“那妖女撒的粉末定有毒，雲起，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
祈雁扶著雲起一路向村民打聽，找到一處郎中，問了診後，那郎中隻說中毒，便連連搖頭，說他無力救治，並建議他們去京城，說是那裏的名醫甚多，也許能看得好。
雲起一路無語，心情低落，隻任由祈雁扶著前行。祈雁找到一家酒店後，叫了一間廂房，跟他一起住了進去。
她將雲起扶到桌旁坐下，替他倒了杯茶，說道：“雲起，你千萬別灰心，你的眼睛肯定有救的。先喝杯茶吧。”說著，將茶杯遞給他。
雲起無視那個茶杯，隻說道：“大夫說我中了毒，既然是中毒，那必須得有解藥才行，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回去向巫衣紫拿解藥的。”
祈雁看著手中的茶杯，才發現雲起根本看不見了，又默默地將茶杯放下，狠狠道：“大不了就回去，巫衣紫替文爝做事，隻要我回去求文爝，他會讓巫衣紫交出解藥的。”
“不行。”雲起道：“你好容易才逃出來，怎能這樣就回去了？”
“難道我不回去，要看著你的眼睛變成這樣嗎？”祈雁急地哭了出來，“雲起，你是為了幫我才中了巫衣紫的毒，我不能坐視不理，什麽也不做。我們明天就回京城。”
“不要。”雲起道：“你先別急著回去，那大夫不是說了，還有得救嗎，隻是他救不了而已。你帶我回雲南吧，我們雲南有很多術醫，一定能看得好。”
“回雲南？”祈雁喃喃道：“巫衣紫是毒瀧穀的弟子，她的毒……”說到此，突然想起了什麽，又驚又喜道：“雲起，我知道誰能救你了！”
“誰？”
“巫衣紫的師姐，杜幻娘。”
“你識得巫衣紫的師姐？”
“我也是機緣巧合下認識的，她的師姐杜幻娘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用毒高手，我曾親眼看見她明明死了，卻突然又活了過來。巫衣紫這點用毒的伎倆，在杜幻娘看來，根本不值一提，隻要我去靜觀花海找到杜幻娘，你肯定有救的。”
“杜幻娘在哪裏？”
“在金州通往江州的道上，我認識，雲起，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你別擔心，我一定找到杜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