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爭執
回到了明初宮，兩人一同用了晚膳後，文焰帶著高森一起鑽進了書房，開始為去巴蜀做準備和計劃。
??祈雁很想幫他點什麽，但她知道，現在最好是什麽也不做、靜靜地不去打擾他才是對他最好的幫助。
??她一人坐在園中桂花樹下的長椅上，望著書房裏透出的燭光，想著文焰就要去巴蜀征戰，心中又是難過又是滿溢地擔憂。待了許久後，見文焰書房中燭光依旺，高森也不得出來，悠然歎了口氣，回屋中去了。
??次日光明，祈雁洗漱穿戴好後，文焰已經上朝。獨自用早膳時，聽朵兒說道：“祈娘子，赤王已經正式納雪兒小夫人為侍妾了。”
??祈雁道：“你怎麽知道的？”
??朵兒道：“今早小胡子去內務府領咱們宮下個月的用度，聽那裏的領事人說的，雪兒被納為赤王侍妾，這吃穿用度，都以主家婢妾的身份來對待，自然不能跟奴婢一樣了。既然內務府已經收到這個消息，那肯定是有明文了。祈娘子，雪兒小夫人雖是赤王侍妾，但已經是正經主子，您以後見到她，還是得……得……”
??“我知道了。”祈雁體貼地接過她的話茬道：“我躲著她點就是，該有的禮數給她就是。”
??一旁一言不發的彩兒終於忍不住道：“這下可得讓她得意了，這往後還指不定要怎麽羞辱咱們，若是以後，萬一赤王當了儲君，可還……”
??“彩兒！”朵兒厲聲打斷她，“你胡說什麽？儲君之事，怎能我等私下議論，你不要腦袋了。”
??彩兒抿抿嘴，不敢再言語下去。
??祈雁道：“彩兒說的也沒錯，雪兒現在已經這般仗勢欺人，若再讓她得勢，還不得要殺人了。”
??朵兒畏喏道：“不會吧，隻要奴婢不犯什麽錯，她……她怎能隨意處置奴婢呢，再說奴婢們又不是煜風宮的人，還有六殿下的庇護，她不敢這麽膽大妄為吧？”
??彩兒斜了她一眼，冷不丁道：“難說的很，雪兒向來有仇必報的性子，她連祈娘子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你我。”
??朵兒瞪了她一眼，撇向祈雁，道：“彩兒，別胡說。”
??彩兒查覺自己失言，立刻喏聲道：“祈娘子，奴婢失言，請祈娘子恕罪。”
??祈雁擺擺手道：“別擔心，我不會放在心上。”喝了口粥道：“不過這個雪兒嘛，要想她不找咱們麻煩，除非她自己已經有一堆的麻煩。”
??“她有麻煩？”彩兒撇撇嘴道：“她現在是赤王的侍妾，而且是赤王唯一的侍妾，又沒有人跟她爭寵，這整個煜風宮裏，也就隻有她獨大了，她會有什麽麻煩？”
??“哎，彩兒，你說到點子上了。”祈雁靈光一閃，“你說如果有人來跟雪兒爭寵，她還會有心思來找咱們麻煩了嗎？”
??朵兒插道：“那她應該會想盡辦法對付那個跟她爭寵的人才是。”
??祈雁點頭道：“沒錯，我們可以先下手為強，找點事給她做做，省得她沒事就想起以往舊事，跑來找明初宮的麻煩。”
??朵兒道：“要怎麽找點事給她？”
??祈雁道：“我知道有一個人肯定氣的不輕。”
??“誰？”
??“孟青伶！”
??“福陽郡主？”朵兒恍然大悟道：“沒錯，郡主曾經被赤王拒婚過，但赤王現在竟然納了一個婢妾，她心裏肯定不舒服。”
??“沒錯。”祈雁道：“先讓她們兩個打起來再說。”
??“但是，福陽郡主一向在太後的福寧宮，她怎麽會跟雪兒扯上交集呢？”
??“看吧，肯定有機會的。”祈雁眸光堅定道：“可不能叫她們白白欺辱了咱們。”
??用完了早膳，祈雁剛走出飯廳，就見雪兒趾高氣昂地站在園中，渾如一隻驕傲的孔雀。她小聲對一旁的朵兒說道：“看到沒，不找點事給她做做，她就沒完了。”
??朵兒沉下臉看著雪兒。彩兒也老大不爽地瞪著她。
??祈雁小聲道：“孟青伶若在宮中，一般住在哪裏？”
??朵兒道：“太後的福寧宮。”
??祈雁道：“朵兒，她的主要目標是彩兒和我，你待會趁沒人注意時，悄悄溜到福寧宮，去看看孟青伶在不在，要是在的話就請她過來。這邊我來拖住雪兒。”
??“但是她、她會過來嗎？”
??“你就說六殿下有請，她肯定會過來的。”
??“好。”
??說定後，祈雁走下長廊，緩步步入園中，對雪兒拱手施禮道：“小夫人光臨明初宮，有何指教。”
??雪兒上次被她狼狽地趕出明初宮後，回去後對赤王哭訴了一番，順便大嚼舌根。她親眼看著赤王怒氣衝衝地去了明初宮，回來時卻一言不發，什麽也沒說。當她試探問起時，也隻得到一記狠瞪，再也不敢多問下去。但她心中很是不服，現她已是明鏡下的赤王婢妾，再也無需多做顧忌了。
??雪兒昂著頭道：“確實有指教。”
??祈雁輕笑道：“請說。”
??雪兒傲氣道：“本夫人瞧明初宮裏的花養的不錯，特來看看，若是有看上眼的，想討上幾盆，祈娘子不會這般小氣，舍不得出讓吧。”
??祈雁道：“小夫人說笑了，明初宮裏的花，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全部都搬走也在所不惜。”
??雪兒哼道：“算你識相。”說著，便轉身逛起園子，看起花來。
??祈雁扭頭向朵兒遞了個眼色，她便趁勢溜出了明初宮。
??祈雁陪在雪兒身側，逛了一圈又一圈的園子，也不見雪兒挑得滿意的盆景，一路嫌這嫌那，竟說些酸話。祈雁也懶得搭理她，估摸著朵兒從福寧宮回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提了提身板，凝神聽了聽宮外的動靜。當她聽得好幾人的腳步聲同時向明初宮走來時，臉上露出一抹竊笑。
??“怎麽樣？明初宮裏的花可還合小夫人的意？”祈雁問道。
??雪兒扇了扇手道：“俗得很，真是什麽人配什麽花。”
??祈雁笑了笑，道：“沒錯，六殿下確實俗氣，不比赤王清雅。”
??雪兒怔了一下，抿抿嘴道：“六殿下是皇子，他怎會俗氣？”
??祈雁道：“沒錯沒錯，六殿下不俗氣，是這明初宮俗氣。”
??雪兒白了她一眼，瞟了眼彩兒道：“明初宮也不俗氣，是這明初宮裏的宮女，太過俗氣。”
??彩兒鼓囊著腮幫子，氣呼呼地低下了頭。
??祈雁道：“那還是六殿下俗氣，這宮裏的宮女都是六殿下留用的，宮女俗氣，不就是六殿下眼光俗氣嘛。不比赤王，如此高貴清雅，挑了你做侍妾，當真大跌眼鏡。”
??雪兒微喝道：“你什麽意思？”
??祈雁道：“小夫人誤會了，小夫人豔麗多情，赤王峻冷無情，你們二人，當真天作之合，絕配之極。我想這天下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女子，能像小夫人這般端的上赤王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小夫人這侍妾之身，很快就要升為正妃。到那時，小夫人可就是赤王妃了，身份更為尊貴，怕是連這宮中的郡主公主們，見到赤王妃，都得給赤王妃讓步了。”
??雪兒聽的心花怒放，心頭更是激蕩不已，昨日她還對自己橫眉冷對，今日明文一下，她就開始對自己俯首帖耳了。這身份、地位、權力，果然是個好東西，叫祈雁這般堅凶的女子，都能軟下口來。
??雪兒洋洋自得地說道：“算你還有些眼力勁，知道該巴結誰。咱們赤王是天之嬌子，可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說句放肆的話，就連六殿下恐怕都沒有赤王受陛下恩寵呢。赤王憐愛我，納我為妾，你們可都要長點眼睛，別小看了我這妾侍的身份，赤王在宮中這麽多年，何曾對女子的事上心過？那麽多名門閨秀之女，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可我才入煜風宮伺候不到半月，赤王就對我……”
??雪兒頓了頓，嬌羞無限地繼續說道：“可見赤王真心待我。更何況，赤王根本不在乎什麽身份地位，那些個什麽郡主身份的再尊貴又能怎樣，隻要咱們王爺不喜歡，還不是棄之敝屣，說拒婚就拒婚，連太後的麵兒都不給……”
??雪兒還在嘰嘰喳喳地兀自得意著，祈雁已經瞥見不遠處孟青伶像鍋底一樣的黑臉，也不知她後麵嘰咕了些什麽，隻一個勁的：“對對對，小夫人所言甚是，赤王真心憐愛你，大家都有目共睹。就連六殿下都與我說過，赤王這回納妾，定是遇上了真心之人，不然，以赤王的清冷性子，哪裏會把咱們女子放在眼裏。小夫人當真好福氣。不過，也是小夫人天生美貌，瞧瞧這白如凝脂的光滑肌膚，怕是有些女子，就算抹了三層粉脂，也都比不過你呢。”
??雪兒嬌嬌咯咯直笑，道：“沒想到你的嘴還挺甜的。”
??祈雁嗤笑道：“我說的也是事實，小夫人肌膚勝雪，隻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得出來，怕是赤王也是歡喜的緊吧？”
??雪兒嬌羞道：“青天白日的，你說什麽呢？”
??祈雁道：“這裏是明初宮，怕什麽，告訴你啊，我先前看到過一個郡主，那臉上的粉脂別提抹的多厚了，哪有小夫人這般天生的輕透自然。”
??“哼。”雪兒不屑道：“定是福陽郡主了，整日裏濃妝豔抹的也不知道打扮給誰看，再怎麽妝扮，還不是被赤王拒婚了，真是笑死人了，赤王怎地可能看上她這等俗豔之物。”
??話音落，就聽一聲大喝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背後胡亂議論本郡主！”
??雪兒一怔，轉過身去，就見福陽郡主正滿臉鐵青鐵黑地站在那裏。
??祈雁也悠悠側過身去，負手而立，一副看好戲的狀態。
??孟青伶有如怒發衝冠之勢走近雪兒，喝道：“你是哪裏學的規矩，竟如此狂悖，敢在背後議論本郡主，議論太後！”
??雪兒欠身一禮道：“參見郡主。”若是換了從前，她定然嚇得發抖，上前哭天搶地的求饒，但她如今已貴為赤王的人，身份的飛躍，也讓她的底氣足了些，竟沒那麽畏懼起郡主來，悠悠道：“郡主怕是聽錯了，賤妾隻是在跟祈娘子閑聊而已，明初宮裏花團緊簇，我隻是來選幾盆花帶回煜風宮而已。”
??孟青伶怒道：“好你個賤婢，竟敢睜眼說瞎話！我親耳聽到的還能有假！”說完，瞪向祈雁道：“祈雁！你說！她剛才是不是在搬弄本郡主和太後的是非！”
??祈雁低首道：“郡主息怒，雪兒小夫人現已是明文的赤王侍妾，郡主稱她為‘賤婢’，似乎不大好啊，若是讓赤王知道了，他會不會牽怒於郡主啊？”
??“沒錯。”雪兒添油加醋道：“郡主雖然身份貴重，但你再貴重能貴重得過赤王嗎？賤妾是赤王納的妾，是下了明文的，就連陛下也是認的，若是赤王知道妾身因婢女身份受人羞辱，想必也會讓他覺得顏麵無光，心中不痛快的。”
??“你少拿赤王壓我！”孟青伶嗔道：“我自小在太後身邊長大，你汙辱我不打緊，但絕對不能拿太後來說嘴。”
??“我冤枉啊。”雪兒叫屈道：“妾身何時敢拿太後說嘴，妾身隻是說赤王拒了郡主的這門親事而已，這件事宮中人盡皆知，郡主又何必自欺欺人、掩耳盜鈴呢？”
??“你……”孟青伶被氣得雙唇顫抖，半晌子說不出話來。她身後跟著的兩名宮女立刻上前扶住她，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宮女，忿忿不平的對雪兒說道：“還請小夫人慎言，太後最不喜宮中婦人搬弄口舌，這事就算赤王知道了，鬧到了太後麵前，赤王也討不到便宜。就算赤王再怎麽寵幸姬妾，難道他會為了一個不懂規矩的妾侍而頂撞於太後嗎？福陽郡主自小養在太後身邊，跟赤王和六殿下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這份兄妹之情還是有的，就算沒有太後的麵子，單是這份一起長大的情誼，難道赤王會全然不顧郡主的感受嗎？”
??雪兒抿抿嘴道：“你是哪裏的宮婢？”
??那宮女施了一禮，道：“奴婢是福寧宮的春棗，自郡主幼時就一直服侍左右。郡主現下回了孟府，奴婢就一直伺候在太後身邊。”
??雪兒道：“還煩春棗作個證，我隻是跟祈娘子閑聊而已，絕對沒有對太後不敬。”
??春棗道：“奴婢明白，太後乃陛下嫡母，就連坐鎮後宮之主的皇後娘娘也要經常向太後請教，這後宮婦人之中，又有誰敢不敬太後呢？赤王貴為王爺，自有朝中之事惹他煩憂，這後宮之事，還請小夫人自重，別讓赤王途增叨擾。從低位受恩寵實在來之不易，不要輕言妄行，自毀前程。”
??“你……”雪兒有些啞言，一口氣被堵在喉管。
??孟青伶一口勁緩了上來，怒道：“這賤婢實在欺人，不能就這樣算了！”
??雪兒原本被滅了些的氣焰又升騰了上來，道：“也請福陽郡主自重，我是赤王侍妾，你三回五次地稱我為賤婢，也實屬有意冒犯。”
??孟青伶道：“你不是賤婢是什麽，賤人胚子，不知用了什麽狐媚手段，勾引得赤王，你算老幾，還想跟我平起平坐？竟然敢跟我這麽說話？家父乃朝廷二品大員，侍衛都指揮使，幾個哥哥在朝中都身居要職，長姐嫁為宰相長子，我從小得太後恩寵，跟皇子公主們同習同師，是陛下親封的福陽郡主。你是什麽身份，敢在背後端我是非？”
??孟青伶一邊說一邊步步逼近雪兒，最後說到憤懣之處時，控製不住的抬手給了雪兒一個清脆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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