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衝突
祈雁在文靈那用完午膳後便告辭了，在回明初宮的路上，好巧不巧的迎麵撞見了孟青伶。
??祈雁欠身行了一禮，剛要離開時，就聽她說道：“祈娘子留步。”
??祈雁瞧了瞧她，挑一挑眉，並未說話。
??孟青伶溫文柔宛道：“祈娘子可有時間一敘？”
??祈雁收住腳步，客氣問道：“何事？”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方才……我在皇祖母那裏聽到一件事情，不知道祈娘子知道與否？”
??祈雁微微一蹙眉心，等著她的下文。
??孟青伶語帶笑意地道：“皇祖母說，陛下正在為六殿下選妃，我就好奇多了一嘴，問皇祖母，可是六殿下從宮外帶回的祈娘子，沒想到皇祖母笑著告訴我，皇子之妃乃要門當戶對，就算不是朝中二品以上大員之女，最少也是要在殿前為陛下辦事的大臣，像那種隨便從宮外帶回來的丫頭，正妃的頭銜又豈能戴之？六殿下是何等身份，豈能跟個野丫頭在一起，他把你帶回來，隻不過是可憐而已。”說完，得意地瞥了眼祈雁，故作驚詫的捂了捂嘴，道：“哎呀，祈娘子你可別生氣啊，這都是皇祖母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祈雁嗤笑了一聲，道：“說的也對，可是，孟娘子，你貴為殿前都指揮使之女，又養在太後膝下，身份如此高貴，怎地還是配不上九殿下呢？是九殿下嫌棄你身份太低，還是說……他根本看不上你？”說完，祈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孟青伶臉色青白交接，“唰”的一下繃不住了，努力維持假笑的嘴角也要垮到了下巴。這件事是她一生的恥辱，想她一向自恃甚高，出生家世容貌才能，沒有一項是拿不出手的，可偏偏被九殿下拒婚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她好不容易重建的自信，又叫祈雁一句話戳中心窩，怎能叫她不氣的發瘋。
??孟青伶顫抖著唇叫囂道：“祈雁！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我這麽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陛下封的福陽郡主，你膽敢這麽跟我說話，來人啊，給我掌她的嘴！”
??她身邊的宮女一向有她撐腰慣了，仗勢欺人地姿態走上前來，抬手就要甩她巴掌。手碗在半道上被人一把截住，那宮女詫異之極地瞪向祈雁，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郡主的命令。”
??祈雁攥著她的手腕，狠狠收緊，那宮女登時就疼的跪下地去，眼光泛淚。
??祈雁一把甩開她，看也不看孟青伶一眼就從她身旁走過。
??孟青伶瞧著她的背影，熊熊怒火在雙眸中燃燒、升騰，也不知道是被氣瘋了失去理智還是她本來就沒有理智，一個劍步衝上前去，舉手就要撕扯祈雁的長發。“啪”的一聲，清脆的有如夜鶯歌喉之聲，卻是祈雁反手一巴掌甩在孟青伶的臉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當然除了祈雁，她隻是怔了一下，沒料到身後那人是孟青伶本人而已，還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宮女，衝上前來挑釁。
??孟青伶一臉膽敢在天王老子頭上動土的不可思議的表情，狠瞪著祈雁，抖著手捂著腫得像發麵饅頭一樣的臉頰，惡狠狠地道：“祈雁，這事沒完！”說完，在兩個又驚又恐的宮女攙扶下，落荒而逃。
??祈雁撇撇嘴，心道：不就是去太後那告狀嘛。正想著是回明初宮還是暫時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時，就聽見幾聲鼓掌，伴著那人走來的身影，聲音也隨之響起：“祈雁，你膽子是真大，敢跟本王交手不說，郡主也照樣毆打，這皇宮裏，怕是沒有你不敢動手的人吧。”
??說話的人，正是文爝！但是他卻不是一個人，身側站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少年，眉宇間剛毅十足，身姿挺拔，氣度不凡。
??祈雁正在打量他時，就聽他說道：“原來這位就是祈娘子，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祈雁有些愕然，心想：我已經這麽出名了嗎？這人是誰？我都沒見過的人居然也聽說過我？拱了拱手問道：“請問你是誰？”
??那人也拱手道：“在下梁懷之。”
??祈雁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你就是梁懷之”，但就要在吐出這幾個字之前，還是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心頭卻驚喜了一下，又重新細細盯著他瞧了瞧，劍眉細眼，紅唇白齒，外觀上這關算是過了。至少十七妹嫁的不是一個醜八怪。一想到十七妹，她不禁對梁懷之多了一份興趣。但突然讓她覺得奇怪的是，梁懷之為何會與九殿下站在一起？他不應該對九殿下有殺兄之仇嗎？而且九殿下還勸過文靈不要嫁給梁廠的兒子，現在自己卻梁廠的兒子站在一起，九殿下打的是什麽主意？
??祈雁腦中閃出一連竄的問號，還沒來得及一一細想，就被一個匆匆而來的老太監給喝住：“你就是祈雁？”
??祈雁一轉身，那老太監這才看清了文爝和梁懷之，連忙上前一步，躬身彎腰給他二位行禮。隨後才看向祈雁，道：“你就是祈雁？”
??祈雁知道這事遲早都會找上門來，逃也逃不掉的，答道：“正是。”
??那公公道：“走吧，太後有請。”
??祈雁撇撇嘴，跟著他一起去了太後所住的福寧宮。一進主殿，就見坐在最下首位的孟青伶，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珠，一臉楚楚可憐又委屈的模樣，想必是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把她說成十惡不赦的惡魔吧，要不然，殿中看似滿臉慈善祥和的老太太臉上，也不會對她射出憤恨、厭惡的眼神。
??孟青伶一見到她，立刻嗚嗚嗚的扶著臉頰，又掉下幾滴淚來。
??祈雁遊目四顧，內堂裏除了坐在軟塌上的太後外，她身側還坐了一位十分端莊的女子，看年紀已有四十多歲，但裝扮的雍容華貴，想必來頭不小。
??祈雁對太後行了屈膝之禮後，太後並未叫她起身，而是不悅地問道：“你為何無故毆打郡主？”
??祈雁道：“我沒有無攻毆打郡主……”
??“胡說！”話還未完，就被太後給截住了，嗔道：“郡主的臉難道是自己腫的不成？”
??祈雁抿抿嘴，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請問太後，您叫小女來，是聽小女站在自己的立場分辨，還是說隻聽郡主的一麵之辭，草草懲罰了小女了事，好給郡主出口惡氣就行。”
??“你好大的膽子！”太後身邊的嬤嬤怒道：“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跟太後說話！”
??祈雁揚聲道：“太後，小女隻是說出心中疑慮，小女明白太後心疼郡主之心，就像我娘一樣，每每看我受傷，也會萬般心疼於我，但我娘從來不會一味隻怪別人，分清是非對錯，該懲該罰，該獎該賞，這難道不是做事唯一的公允之道嗎？小女心中，隻求公道。”
??語畢，殿內一片寧靜，就連孟青伶都隻能瞪著眼睛看她，不敢插言。
??太後身側的女子悠悠開口，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打著圓場道：“母後，不妨聽她一言，其實母後叫她來，不就是想聽聽她是怎麽說的嗎？”其實她心裏明白，太後就是想給孟青伶出氣，但沒想到卻讓她先下手為強，占了上風。若是不讓她分辨，這事傳了出去，怕是六殿下那裏也不好交待。
??那女子見太後沒有吱聲，轉而對祈雁說道：“你說吧，為何動手毆打郡主啊？”
??“是。”祈雁道：“郡主肯定是說，小女是故意毆打她的吧？……”
??孟青伶瞥了她一眼，心中憤懣，沒錯，她就是這麽說的，難道這還不算故意嗎？
??“……實則不然。對郡主一事，純屬誤會和意外。今日小女從純伊宮出來後，在回明初的路上，偶遇郡主，小女行禮後，見郡主無事招喚，便準備回去了。沒想到郡主突然開口說道，她說‘皇祖母說，陛下正在為六殿下選妃，我就好奇多了一嘴，問皇祖母，可是六殿下從宮外帶回的祈娘子，沒想到皇祖母笑著告訴我，皇子之妃乃要門當戶對，就算不是朝中二品以上大員之女，最少也是要在殿前為陛下辦事的大臣，像那種隨便從宮外帶回來的丫頭，正妃的頭銜又豈能戴之？六殿下是何等身份，豈能跟個野丫頭在一起，他把你帶回來，隻不過是可憐而已……”
??說到此處時，孟青伶的臉色已十分難看，眼中甚至包裹著恐慌和畏怕。
??“……說完，了這番話後，郡主還叫我不要生氣，說這是她皇祖母說的，不是她說的。其實小女並不在乎她如何汙辱我，但是她汙辱六殿下，小女實想維護六殿下的名譽，實在氣不過，就頂撞了她一句，沒想到她就叫身邊的宮女打我，被我躲過後，她就親自衝上前來抓我。太後，小女是習武之人，有人從背後襲擊我，我比任何普通人都要敏感，不管是誰，我的下意識反應都會還擊，當時我背對著郡主，並不那個就是她……”
??“你……你胡說八道！”孟青伶從鑲滿軟貝，晶透發亮的紫檀雕花坐椅上跳了起來，滿含委屈地望著太後道：“皇祖母，您別聽她胡說，她這是在砌詞狡辯，她不分尊卑，以下犯上，就算我讓宮女煽她巴掌，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你是承認你要打我的，對不對？”祈雁冷眼打斷她。
??“若你真的以下犯上，不分尊卑，被打一巴掌，也是應該的。”太後冷冷地聲音傳來，雖然她心裏對孟青伶亂傳她說話一事已有不滿，但她畢竟從小長在自己身邊，這份感情還是非常深厚的，不管怎樣，在外人的麵前，還是要幫她說話的。
??祈雁心口冷笑一聲，知道太後是有心偏袒，倒也不怕，故意避開”以下犯上”這個話題，岔開道：“太後，郡主生氣我打了她，但小女已經解釋過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習武之人，郡主不應該站在我的身後襲擊我，既然她聽太後說過我的事，就應該知道我會武功，從背後襲擊一個會武功的人，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這一點，太後可以去問六殿下，六殿下出宮以來，遭遇數次追殺，若不是我拚力相護，他早就被人殺了，怎麽可能還能活著回來？我與六殿下有救命之恩，就算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草民，難道不該受到禮遇嗎？”
??“你……你說什麽？”太後震驚地顫顫道：“你說焰兒被人追殺？”
??“是的，太後。我們在一個叫蘭香鎮的地方被人追殺，後來在一個荒林裏逃了一夜，因為我們不敢點火燭，怕被追殺的人發現，夜目不清，六殿下又被毒蛇咬傷，我背著他繼續逃命，後來無意中得到一位隱世高人相救，這才活了下來。”
??太後驚了半晌都沒緩過神來，倒是一旁的女子開口道：“太後，先讓這孩子回去吧。你看呢？”
??太後什麽話也沒講，顫抖著手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下，走進了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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