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芝嬪
文靈一進芝嬪主屋，就纏著她撒嬌，祈雁也隻得安靜地站在一側。
??文靈搖著芝嬪的衣袖，嘟著小嘴道：“母妃，你能不能去跟父皇說說，讓他組織一場圍獵，把京城裏官宦世家的子弟全都請過來，尤其是那個……那個梁懷之。”
??“怎地？你想幹什麽？”芝嬪淺笑著看著她。
??“我沒想幹什麽。”文靈撅了撅嘴，“父皇不是想讓我嫁給梁懷之嗎，那我總想在嫁人之前，看看我未來的相公到底是何模樣？品性如何吧？”
??“見了又能怎樣？若是陛下堅持，就算那梁懷之是個醜八怪，那你也得嫁他。”
??“母妃。”文靈撒開了扯著她袖口的手，嬌嗔道：“母妃，孩兒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一點都不向著我。”
??“好了好了。”芝嬪牽起她的手拍了兩下，“母妃跟你開玩笑的，你放心，母妃知道你的意思。”
??“那你跟父皇說哦。”
??“知道了。”芝嬪笑笑地道，瞥了眼一旁的祈雁，問道：“這就是祈娘子吧？”
??“母妃，您怎地知道？您都沒見過祁姐姐。”
??芝嬪一哂道：“這還用見嗎？宮裏如果有像祈娘子出落的這樣水靈標誌的，我怎麽可能不認識？唯一的可能，就是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祈娘子了吧。”
??祈雁聽到她說“沸沸揚揚”四字時，額上一滴冷汗滲出，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名了？
??文靈道：“母妃，你真聰明，一猜就準。”
??祈雁躬身抱手道：“芝嬪娘娘。”
??芝嬪虛抬了抬手，道：“祈娘子不必客氣。”頓了頓，續道：“靈兒年幼頑皮，沒麻煩你吧？”
??“不會，我待靈兒就跟待自己的弟弟一樣，不麻煩。”
??文靈一旁小聲咕嚕道：“都知道我年幼，卻還是要叫我嫁人。”
??芝嬪斜了她一眼道：“梁懷之也才十六歲，配你十四歲剛剛好，年齡適當的姐姐們，除了你二十歲的文煙姐姐還未出閣，其她的都嫁人了，剩下來的公主，都是十歲以下的，你讓你父皇怎麽選？”
??“還有文燦姐姐呢，她剛好十六歲，她配梁懷之才是剛剛好。”
??“你文燦姐姐的情況你不清楚嗎？陛下怎麽可能會把她許配給梁廠的兒子？這不是添堵嗎？”芝嬪厲聲道，臉上盛著些怒氣，似乎是在責備她竟如此不懂事。
??文靈撇撇嘴，縮了縮腦袋，不再哼聲。
??芝嬪又看向祈雁，收起了怒容，道：“祈娘子剛入宮，有些情況還不甚了解，這文燦是康平公主，排行十三，小時候得過一場怪病，好了之後就四肢不協，連路都走不了，所以……梁懷之的這門親事，怕是隻能選得靈兒了。”
??祈雁道：“娘娘，您見過梁懷之嗎？”
??“這個……”芝嬪眉心一蹙，歎了口氣道：“我還真沒有見過他，這孩子很少進宮，十歲時就跟他大哥去了北境守邊關，這也才剛回來半月而已，但是，我是聽聞這孩子耍的一手好槍，又喜愛讀書，品性端正，其實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說完，睨歪了文靈一眼，續道：“就是不知道靈兒這丫頭為何如此反對？”
??祈雁和文靈互相交換了下眼神，都覺得心中困惑。文靈對著她歪了歪頭，眼神瞟向芝嬪，示意叫她來問。
??祈雁心中莞爾，給了她一個收到的眼神，不關痕跡地問道：“奇怪，怎地我們聽到的跟芝嬪娘娘的不一樣？我們方才還聽人說，梁懷之是京城裏紅頭門的常客。”
??“什麽？”芝嬪先是微征了一下，隨即嗬嗬直笑，搖手道：“絕對不可能，梁懷之十歲就跟著他大哥梁常之去了北境涿州鎮守邊關，他一直不在京城，怎麽可能有時間去紅頭門呢？”
??文靈急慌慌地道：“那十歲以前呢？”
??芝嬪橫了她一眼，嗔道：“他十歲以前還是個孩子，去紅頭門作甚？”
??“當然是去玩啊。”文靈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你這小丫頭，什麽都不懂，快給我閉嘴！”芝嬪惡狠狠地凶了她一句。
??文靈縮了縮頭，委屈的在一旁撅了撅小嘴。
??祈雁一邊思忖一邊說道：“十七妹妹，我覺得娘娘說的對，像去鎮守邊關這種事情，怎地可能有假呢？稍微問一問就知道真相了。梁懷之半個月前才回京城，就算他去過紅頭門，也不可能算是常客啊？”
??文靈想了想道：“那孟姐姐為何要騙我們？”
??“你們遇見孟青伶了？”芝嬪插道。
??“嗯，母妃，就在我們來之前，在軒雨亭碰到了孟姐姐。”
??“就是她告訴你們梁懷之的事？”芝嬪眉心微蹙，表情似有不滿。
??“她說……她也是聽說的，也許是傳言有誤吧。”
??芝嬪搖了搖頭，歎道：“你這傻丫頭，看上去聰明伶俐的，其實啊，傻的很。”說完，轉頭看向祈雁，道：“祈娘子怎麽想？”
??祈雁道：“傳言中的是是非非，很難去把控，越是匡謬無稽的傳言，越是有人相信，越是豔羨的傳言，越是傳的生動，有人深信不已，也無不可能。幸好娘娘知道真相，還了梁懷之一個清白，他十歲就有膽量去邊關保家衛國，這份氣魄還是值得人尊敬的。”
??芝嬪娘娘讚道：“還是祈娘子是明眼人。”隨即又瞟了文靈一眼，板著臉道：“沒事多跟你祁姐姐在一起玩，離那個孟青伶遠一點。”
??“可是、可是……孟姐姐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
??“什麽從小玩到大？”芝嬪非常粗暴地打斷她，又瞪了她一眼，“是她從小玩你到大吧？都這麽大人了，整日裏還糊裏糊塗的。”
??“母妃，你方才還說我年紀幼小。”
??“就跟我回嘴厲害。”芝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隨後又看笑盈盈地看著祈雁，道：“靈兒心性單純，以後還望祈娘子多多照顧她。”說完，站了起來，“好了，我今日就不留你們午膳了，我要出去一趟。”
??“母妃，你要去哪裏？”
??“你忘了你為何而來？”
??“母妃這是要去求父皇嗎？”文靈高興地直跳。
??“不是，先去媛妃那一趟，有她幫著請恩，你父皇會同意的。”
??“謝謝母妃。”文靈雀躍地一把抱住了她。
??三人在顏沁宮門口分手後，祈雁又被文靈拉去了她的純伊宮，說是要請她吃午膳，正好趕上她肚子也餓了，就跟著文靈一道去了。
??兩人在院中紗帳環繞的小亭裏用膳，文靈依舊不解地問道：“祁姐姐，你說孟姐姐聽的那些謠言都是哪裏來的？”
??“我不知道。”祈雁夾了塊羊蹄筍送進嘴裏。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那個梁懷之就不是登徒浪子了。”文靈鬆了口氣。
??“你怎知道？”
??文靈剛夾的一塊三色團圓粉“啪”地掉在了桌了，直直滾向桌沿，掉落地麵。文靈滿眼疑色道：“祁姐姐，那個梁懷之不是在邊關嗎？他不是沒去紅頭門嗎？”
??“他是在邊關的時候沒去，你又怎知他回來京城後不會去？他不也是才回來嘛。”
??“那你、你不說他是個有氣魄的人。”
??“有氣魄和去紅頭門是兩碼事啊。”
??“那……”文靈又愁的搭下了小臉。
??祈雁笑笑：“十七妹妹，你現在亂想是沒用的，你母妃不是去了媛妃那裏嗎？等陛下開始了圍獵的活動，等你見到了梁懷之，他總能暴露出自己的一些性格，你自己了解過後，喜歡或是不喜歡，大概會有個感覺吧。”
??文靈神色黯然下來，擼著嘴道：“我還是喜歡……喜歡咕葉多多一點。”
??“但是人家咕葉多拒絕你啦。”
??文靈突然抬頭看著她，道：“祁姐姐，如果咕葉多沒拒絕我的話，你說父皇會成全我們兩個嗎？”
??“我不知道，我建議你去跟咕葉多說清楚，是不想讓你以後留有遺憾，現在你知道結果了，不管你以後嫁給誰，咕葉多這段都被掀開了。你想想陛下要你嫁給梁懷之的最主要目的是什麽？”
??文靈愁著眉想了半天，張了張小嘴道：“是……是為了安撫梁大人。”
??“沒錯，你九哥殺了他兒子，又沒受到很嚴重的懲罰，而且他現在不又封王了嗎？那個梁大人他心裏能服氣嗎？陛下跟他聯姻，結成兒女親家，對梁大人而言，他以後就成了皇親國戚，他兒子和你以後生的孩子，都是有皇族血統的人，那他整個家族的地位和榮耀，那都不能用上升了幾個台階來形容的。隻要梁大人順了這口氣，以後更加忠心為你父皇辦事，又不會再為難你九哥，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陛下怎會不願意，他那麽多女兒，也不差你一個。”
??文靈憂傷地低下了頭，頓時濕了臉頰，晶瑩的淚珠一顆顆從她清透的眼眶中蹦出，哀道：“那這門親事是結定嗎？我就連一點選擇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祈雁從懷出拿出一塊軟帕，伸長胳膊替她擦了擦眼淚，道：“十七妹妹，你先別哭，你又怎知那個梁懷之就一定會同意呢？”
??文靈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收住了眼淚，抬眼看她，道：“對啊，如果他也不同意呢？既然我能不願意，他也能啊，你說他要是也極力反對的話，那這門婚事會不會就黃了？”
??“十七妹妹，在圍獵前，先別想那麽多了，放心，芝嬪娘娘一定會幫你勸說陛下的，隻要明詔沒有下來，一切都可以商量，而且陛下現在放出這個風聲，估計是想試探試探梁大人的意思。放心，別著急。”祈雁殫精竭慮地安慰著她，其實她心裏覺得，梁大人多半是會同意的，跟陛下結親，隻有利沒有弊，這樣的好事為什麽不願意呢？而文靈跟咕葉多，就算兩人情投意合，陛下也未必會同意，因為陛下眼前的棘手問題，是梁大人對九殿下的不滿，以及對陛下自己處事不公的不滿。咕葉多拒絕文靈，對她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不然到最後有情人活活被拆散，那這小丫頭可真得傷心欲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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