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古悅
古悅在窗外偷聽，三番兩次聽到娘對古喜的讚賞，心中大不是滋味，除了更恨古喜之外，也連帶著恨烏及烏起來。
??古悅忿忿不平的悄然走開，不想再偷聽下去，免得白白增了氣惱。
??她一路在莊子裏漫無目的閑晃，完全沒注意到，莊裏的丫鬟和莊丁遠遠一看見她，全都急慌慌的繞道而行。她還兀自心下奇怪，怎地莊上連個人影也沒瞧著？正叉著腰環顧四周時，就看見蓮花池邊，古三東的幼子，今年五歲的古勇康正在那裏玩耍，她正一肚子氣沒處撒，突然計上心頭，興高彩烈地跑了過去，喊道：“小侄兒！”
??古勇康一看見她，稚嫩的小臉上居然顯得有些怯生生的。
??古悅笑道：“小侄兒，見到姑姑也不叫人。”
??古勇康愣愣地叫了句：“姑姑。”
??古悅道：“你在玩什麽好玩的呢？姑姑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古勇康立刻笑盈盈地看著她，咧著嘴道：“我在池子裏捉小魚。”
??“捉小魚呢？姑姑陪你一起捉好不好，小魚在哪呢？”古悅假意探出頭去，在池子裏尋找起來。
??“在這！在這！”古勇康伸出一隻肥嘟嘟的小手指，在水裏劃著。
??古悅伸手一撈，捧出一隻小魚，遞到他麵前，說：“你看，姑姑捉到了一隻。”
??古勇康興奮地拍手叫好，道：“姑姑真厲害。”
??古悅笑眯眯地看著他，柔聲說道：“小侄兒，你知不知道，隻要吃了這小魚，你以後不管捉什麽魚，都一下子就能抓到。”
??古勇康愣愣地看著她，疑惑道：“娘說過，池子裏的魚是不能吃的。”
??古悅突然板下臉來，教訓起他：“你娘那是騙你的，你想想看，你有沒有吃過魚，比這還大的魚？”
??古勇康點點頭。
??“是不是吃魚的時候很好吃？”
??古勇康又點了點頭。
??古悅笑眯眯道：“這就對了，你想啊，為何大魚可以吃，而小魚不能吃呢？你娘是騙你的，我看就是舍不得給你吃。”
??古勇康又呆愣地看著她。
??古悅將窩在手心裏的那條小魚遞到他嘴邊，道：“姑姑對你好，姑姑捉小魚給你吃，好不好？”
??古勇康愣了愣，一句話也說不出。
??古悅道：“來，張嘴。”
??古勇康抿住了嘴，不敢張開。
??古悅一把掰開他的嘴，將小魚塞進了他的嘴裏。
??突然，遠處一聲大喝聲：“康哥兒。”
??古悅眼疾手快，將古勇康的嘴巴合上，讓他將那條小魚給生吞了下去。
??來人飛奔到古勇康的麵前，扒開他嘴左右檢查，急問道：“康哥兒，你剛才吃了什麽？”
??古勇康用他那稚嫩的聲音答道：“一條小魚。”說完，用手指了指池子裏遊動的小魚。
??那人大驚失色，臉都氣歪了，衝著古悅喊道：“悅姐兒，你怎能這樣對待你的親弟弟？”
??古悅無所謂的聳聳肩膀，說道：“是他求我捉魚給他吃的，你怪我作甚？”
??“你胡說八道！”那人悲憤道，眼角含淚，為古勇康受到的欺負而深感委屈。
??古悅不屑道：“如娘，不要以為你是他的奶媽子，我就會怕你，我是莊主的女兒，請你搞清楚這一點。”
??如娘含著淚，咬著唇，滿臉委屈地攙著古勇康離開。
??古悅在她身後叫囂道：“我告訴你，就算你把這事告訴我爹了，我也不怕！”
??如娘氣的恨不得上前給她一個大嘴巴子，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體內就要宣湧而出的衝動。
??古悅白了她的背影一眼，一扭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走在不遠處的一要長廊上。
??她突然怒氣上湧，快速跟進，憑著對莊中地型的熟悉，抄彎道而行，準備擋住那個去路，給那人一個下馬危。
??她等在長廊轉角外麵的一座假山後，屏住呼吸，手裏攢了三支暗器，心中頗為得意的竊笑。沒成想等了半晌，也沒見那人經過，她有些好奇地探出頭去，隻見長廊裏早已空空如也，連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正當她覺得奇怪時，握著暗器的那隻手突然被一股力量緊緊鉗住，她驚詫地回過頭，正是方才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此人正是文焰。
??古悅頓感惱怒，麵目猙獰，喝道：“放手！”
??文焰將她的手腕鉗得更緊了些，古悅吃痛，不自覺地張開了手指，三支暗器紛紛掉落在地。
??文焰這才放開了她，沉首臉道：“小小年紀，竟學些旁門左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蓄意害我？”
??文焰和祈雁在古喜突然跑走後，便一同去看了祈虎，他獨自穿過長廊，是因為祈虎突然嘴中喃喃，似乎恢複了意識，他這才匆匆去請季大夫。無意中瞧見古悅跟一婦人爭吵，他哪有心思理會，隻一味前行。在經過古悅時，遠遠就能感覺到她投來的極不友善的目光，便多留了一個心眼。但他想不通，他與這女子素不相識，為何這女子要暗害於他？
??古悅知道打不過他，也不再掙紮，麵容恢複了平靜，一挑眉毛，道：“你想怎樣？”
??文焰看著她，忽然一愣，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那鼻眼唇眉——古喜！
??古悅趁他愣神之際，立刻甩開他的手，連退幾步，憤恨地盯著他，問道：“你到底是何人？跟那個祈雁是什麽關係？”
??文焰道：“我是何人與你何幹，我跟阿雁是什麽關係，更不關你的事，倒是你，借著跟喜兒長相一樣，趁機襲擊阿雁，早上在喜舒園裏，跟阿雁鬥武的人，就是你假扮的喜兒吧。”
??文焰發現她長的跟古喜一樣後，立刻捋清楚了心中的疑惑。
??古悅撇了撇嘴，不屑道：“是又怎樣？你能耐我何？”
??文焰道：“在‘二裏客棧’裏的那個人，也是你吧。”
??古悅爽快承認道：“沒錯。”
??文焰道：“難怪你會去喜舒園裏找阿雁，定是記恨阿雁在客棧裏礙了你的事。”
??古悅連連道：“沒錯、沒錯、沒錯！誰叫祈雁喜歡多管閑事，我就是要讓她知道，管我的閑事，是要付出代價的，殺了她都不為過！”
??文焰眉頭一皺，對眼前這個女子充滿厭惡之情，他還從未討厭過任何女子，說道：“你小小年紀，為何心腸如此狠辣！”
??古悅憤恨地看向他，失控叫道：“我就是狠辣，與你何幹！反正這個世界上，沒人會喜歡我，我又何必裝作一副柔順的模樣，我告訴你，我就是要狠辣，我就是要毒辣，我就是要讓你們每一個人都怕我！”
??說完，竟然滿含淚花，悲憤的拔腿就跑。
??文焰搖了搖了頭，繼續去找季大夫。
??古悅奔到一處園中，強忍著的淚珠終於一顆顆落下，從小到大，她就活在古喜的陰影之下，什麽都要拿來跟古喜比，卻又什麽都比不過古喜！
??想著想著，古悅恨恨地擦去了眼淚，咬了咬嘴唇，目露寒光。
??正在此時，一位丫鬟從園中走過，手托木盤，上麵放著一罐白瓷盅，古悅跑過去攔住了她的去路，問道：“這是什麽？”
??那丫鬟答道：“這是給大娘子燉的燕窩。”
??古悅眉尾一揚，打開了盅蓋，一口吐沫星子吐在了燕窩裏，隨後得意的笑了笑，蓋了上蓋子。
??那丫鬟被嚇傻了，愣在原地不敢吱聲。
??古悅狠狠道：“警告你，要是敢說出去，小心小命不保。”
??說完，心情大好，嘻嘻哈哈地走了。
??古悅哼著小調，回到自己的“悅心苑”，屁股還沒坐穩，就聽見了屋外的吵吵聲，就聽來人喊道：“古悅！古悅！你給我出來！”
??古悅哼了一聲，走出門去，毫不在乎道：“三嫂，你聲音能不能小點聲，你打擾我小憩了。”
??古三東結發之妻——海芬，正怒容滿麵的衝向她，嗔道：“古悅！你還是不是人？怎地小小年紀，心腸這麽壞，康哥兒可是你親弟弟，你為何要如此捉弄他？喂他生魚吃？！”
??古悅撅了撅嘴道：“是他自己要吃的，跟我何幹？”
??海芬氣道：“他才五歲，他懂什麽，若你不逼著他吃，他怎麽可能會生吞魚來吃？”
??古悅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覺得好玩呢？”
??海芬氣到哽咽，憤道：“世上怎會有你這種歹毒之人，做錯事不知悔改，砌詞狡辯，連五歲的孩童也不放過，你跟喜兒在一個肚子裏出來的，怎地如此天壤之別，喜兒真是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
??古悅突然臉色青白交接，額頭青筋暴突，雙拳緊握，低沉著嗓音道：“你敢再說一遍！”
??海芬氣紅了眼，繼續憤憤罵道：“我怕了你嗎？要不是你跟喜兒是雙生胎，還真以為你是哪裏撿來的野種，我們古家，怎地出了你這個惡毒心腸的小賤呸！”
??話音落，三枚暗器齊唰唰向著海芬飛來，海芬倒也不甚驚訝，一個側身躲過，繼續罵道：“無恥壞呸子，就會些使暗器的陰招，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要不是莊子裏的人都讓著你，你能打得過誰？肩不能扛擔，手不能提桶，練個武天天偷懶耍滑，還整日裏不服氣輸給喜兒，喜兒練成如今這般功夫，那可是吃了大苦的，能像你似的，滿腦子裏都是些邪魔外道！”
??話音落，接連幾枚暗器又向她飛來。
??海芬左閃右避，空中翻，都一一輕巧躲過。
??海芬不屑地嘲笑道：“還會使什麽陰招，通通使出來。”
??她是西部甘州地區肅羽玄門的弟子，肅羽玄門使的是軟鞭的功夫，但門中卻是以一項絕世暗器聞名——羽葉，製造精美小巧，每一根開散出去的羽毛，都是鋒利無比的雙刃刀片，中了這羽葉的人，有如肉上開花，尤其是被羽葉倒插進肉裏，要想拔出來，有剮肉般疼痛。因為這暗器厲害，門規定：無危及性命時刻，不得使用此暗器。
??古悅被她一激，心情跌至穀底，脾氣更加暴躁起來，抄起房中的利劍，就向她刺去。
??海芬一點也不懼怕，躲過她的直擊，轉身一躍，跳上身旁一棵柳樹，拔下一根細長的柳條，再一個縱身，手中甩著柳條，從樹上一躍而下，直接向她飛去。
??海芬手中的柳條細軟綿力，若是普通人，也就用來做花環拉倒了。可海芬素來使的是軟鞭，柳條一到她手裏，似乎變成了一條會自動纏繞的蟒蛇，勁力一發，迅速纏上了古悅的利劍。
??海芬當年獨自闖蕩江湖，素來潑辣果敢，認識了古三東後，才收起鋒芒，在家相夫教子，如今幼子受到如此欺辱，實不可忍。
??古悅的劍被她的柳條纏得死死，任她如何想要拔出，都被海芬的力量所製服。
??海芬手腕一個抖動，柳條迅速撤開，緊接著，海芬高舉柳條，由上及下，“啪”的一聲，柳條重重落在古悅握劍的手腕上，一條鮮紅的血印立現，在她白嫩的肌膚上襯的更加觸目。
??古悅痛的立刻就紅了眼眶，手中利劍也應聲而落，“匡嘰”一聲，掉在地上。
??海芬狠狠地瞪著她，道：“古悅，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來惹我家孩兒……”
??說著，海芬甩動柳條，將古悅掉在地上的利劍卷起，隨手一扔，利劍“嗖”的一聲，被擲出二丈外的一棵桃樹上，劍尖穩穩地插在樹上。
??“……要是再有下次，這就是你的下場！”
??說完，將手中柳條一扔，忿忿離去。
??古悅紅著眼眶，淚花翻滾，倔強地咬著下唇，雙拳握的鐵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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