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許願
危機終於過去，文焰領著吳限一眾人離開了花伶雅閣。臨走前，看了祈雁一眼，見她一副又驚又懼的模樣，不覺暗暗好笑。
??祈雁和雲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祈雁內心依舊無法平靜，不可思議道：“他竟然是當今六皇子？”
??雲起倒是坦然，他一直覺得文焰不簡單，隻是萬沒料到，他的身份如此顯赫。
??“雲起，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文焰他……是六皇子。”
??“怎麽？你怕了？”
??“我怕？我幹嘛要怕？”說完，拍了拍腦袋拚命回憶，先前有沒有得罪他的地方？想著想著就不淡定了，好像跟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不怎地待見。
??雲起安慰道：“放心，我覺得他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別多想了。”
??“哦。”祈雁道：“我不多想，隻要他不記仇就好。”
??雲起笑了笑：“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他本想說“花伶雅閣的門口”，但又覺得有一絲尷尬，於是改口道：“芋香苑的門口？”
??祈雁突然想到了什麽，驚呼道：“糟了糟了，我是要去試衣服的。”說完左右張望了下，續道：“哎？月遙呢？”
??她剛剛跟著雲起縱身躍上窗口時，把月遙給扔在了下麵，月遙等了半天不見她出來，本已經鼓足了勇氣，準備進花伶雅閣，卻看見大批官兵衝了進去，心下害怕，怕她又闖了什麽禍，已經跑回了祈門鏢局，想要通知家主。
??祈雁這才想起此次出行的任務，是奉了娘親之命，去錦繡江南試穿為她生辰宴那天訂做的衣服。誰知路過芋香苑時，竟會碰上這檔子事。
??雲起問道：“什麽衣服？”
??“是……”頓了頓，說道：“哎呀，總之我得趕緊去趟錦繡江南，不然，我娘又該說我了。”
??“我陪你去。”
??“哦，好。”
??祈雁趕到錦繡江南時，月已上頭，不過，衣店、酒館、茶坊一向關門尚晚，倒也無防。
??掌櫃的拿出她訂做的那套新衣，領她去內室更衣雲。起默默站在外室等候。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雲起看她神淡暗淡地走出來，似乎不太高興地樣子。
??二人出了衣店，雲起問道：“怎麽了？”
??祈雁道：“我不喜歡那套衣服。”
??“那你叫他們重做一套呢？”
??“可是……我娘喜歡。”祈雁喃喃道：“反正就生辰宴那天穿，算了，閉上眼睛，忍一忍也是可以的。”
??雲起笑了笑，問道：“是誰的生辰宴？”
??祈雁忽的扭頭看向他，笑道：“對了，雲起，你還不知道吧，後天就是我的十八歲生辰，我爹說要給我辦個生辰宴，到時候，你也來吧，反正你現在住在我家裏，就一起來熱鬧熱鬧嘛。”
??雲起見她忽閃忽閃的眼眸，心中又是一陣動容，說道：“好。”
??祈雁衝他笑了笑：“我們回去吧。”
??二人並肩走在街上，天已暗黑，街上的人群卻越來越多，祈雁想了想，喃喃道：“奇怪，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大晚上的這麽多人？”
??雲起答道：“今天是六月十五，有什麽特別的嗎？”
??“啊！”祈雁驚呼道：“今天是六月十五嗎？”
??“對。”
??“那就對了，每年的六月十五，都是玄武湖放燈節的日子。”
??“放燈節？”
??“你沒參加過放燈節嗎？”
??“沒有。”
??“那我帶你去，可熱鬧了。”
??“好。”
??祈雁領著他來到玄武湖，湖邊早已聚滿了人群。男女老少，都趁著節日出來熱鬧一番。湖心中星光點點，不知是誰家的娘子又或是誰家的少年郎，將自己的心願藏於燈中，寄托於這流水的情思。
??祈雁瞧著興奮不已，說道：“我們也去買個花燈吧。”
??“好。”
??二人來到賣花燈的小攤前，桌上擺滿了各式花燈，有傳統的蓮花燈，還有宮燈、花藍燈、棱角燈、紗燈等，種類繁多，看得人眼花繚亂。
??祈雁躊躇半天，拿不定主意，哼唧道：“雲起，你幫我選一個吧。”
??雲起看了看，見一隻雀兒做的栩栩如生，小巧精致，便拿在了手上，說道：“就這個，如何？”
??祈雁點頭道：“好了好了，就選這個了，不然我這個糾纏症又得犯了。”
??賣燈的老板嗬嗬笑道：“這位小郎君真有眼光，這個鴛鴦花燈，最適合你們這些年輕人了，祝你們成雙成對啊。”
??祈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臉邊微微泛起了紅暈。
??雲起更是漲紅了臉，趕忙付了錢，拿著花燈離開。
??二人又來到寫簽處，在紙箋寫下了自己的心願，隨後將紙箋卷起，塞進了花燈裏，提著燈，往湖邊走去。
??湖邊早已擠滿了人，兩人在湖邊轉了一遛，好容易找到一處空位，將花燈輕輕放在湖水上，隨著水流的波動，如海上小帆般，乘風而去。
??看著花燈緩緩飄走，祈雁問道：“雲起，你寫的什麽？”
??雲起張了張嘴，剛要說出口，又聽祈雁說道：“別說、別說！千萬別說！”一邊說，一邊用手捂住了耳朵，生怕聽到他說出什麽。
??雲起問道：“為何不能說？”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誰說的？”
??“我娘說的。”
??“我娘倒是跟我說過，有願望，就要大聲說出來。”
??“啊？嗬嗬嗬，你娘真有意思。”
??“……”
??“雲起？”
??“……”
??“雲起，你怎麽了？”
??“我……娘，在我十歲的時候就過世了。”
??“對不起，雲起。”
??“不關你的事，對不起什麽。”
??“雲起，你現在還會經常想起你娘嗎？”
??“嗯。”
??“那你娘……她是怎樣的人？”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善良的女子。”
??“我娘也是。”
??雲起看向她，兩人都同時嗬嗬笑了起來。
??細風垂柳，燭火星光，喧鬧人群中，二人時而開懷大笑，時而低聲細語，好不開心。
??雲起第一次對人如此敞開心扉，說了許多童年趣事，以及他對娘所有的美好或是悲傷的回憶。
??祈雁的喜怒哀樂，也隨著他的心緒而跟著浮動。
??他笑，她也跟著笑；他哀，她也跟著哀。
??二人一路，不知不覺，走回了祈門鏢局。
??祈雁剛進房間，就被月遙的大呼小叫聲吵得耳朵疼：“怎麽啦？叫這麽大聲作甚？”
??“小娘子！您跑哪去了？月遙都擔心死了。”
??“不是去試衣服了嗎？”
??“您……您不是跟著雲少莊主去……去……”
??“對了，我爹在哪兒？”
??“他在書房。”
??“月遙，你沒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我爹吧？”
??“我沒有！但是，我……”
??“你告訴我娘了？”
??“嗯。”
??“哎……”
??“小娘子，你突然不見了，我擔心……”
??“算了，算了。”說罷，祈雁出了房門。
??“您去哪兒？”
??“去找我爹。”
??“啊？”
??“你去告訴我娘，說我回來了，不要叫她擔心。”
??“哦。”
??祈雁來到祈虎的書房外，見屋內燭光閃爍，敲響了房門。
??進屋後，她將杜相公被害一事告訴了祈虎。當然，她隻說是去錦繡江南試衣服時，經過芋香苑，剛好聽人說的，至於其他事情，一概不提。
??這天晚上，祈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想起跟雲起在湖邊放燈的那一幕，覺得心中有絲甜甜的感覺，有點興奮，又有點開心。
??屋外已靜謐無聲，夜，又黑又寂，隻有揮之不去的鴛鴦雙燈，其中一盞燈中的字條上寫的是：鴛鴦繾綣欲雙飛，何人深來吾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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