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準備
祈雁從秋姚房中出來，直直往客院走去。
??月遙跟在後麵，好奇問道：“小娘子，二郎的房間不在這個方向。”
??祈雁心想：絕不能帶著月遙這個累贅，萬一叫她知道了自己的計劃，鐵定又得告訴她娘，那不就等於告訴她爹了嘛。突然一轉身，手指月遙身後，驚叫道：“月遙，你看！”
??月遙好奇地扭過頭，張望了半天，喃喃道：“小娘子，什麽也沒有啊？”待回過頭來時，祈雁早已不見蹤影。
??祈雁趁著她轉頭的空隙，跐溜一下，跑到假山後躲了起來，偷偷觀望她，竊竊偷笑。待月遙走後，她才躍出假山，大踏步向客院走去。她心係今晚的營救大計，急切的想跟雲起商量，今晚究竟如何行動？
??一路上，府中小廝都張著嘴巴，愣愣瞧她。祈雁目不斜視，直奔客院。
??途經中院時，看見崔大勇正在和府中護衛私語，調皮搗蛋的心蠢蠢欲動，眼神一亮，靈光一閃，飛身上了屋頂，貼瓦飛速前行。
??果不其然，沒走幾步，崔大勇就追了上來，在她身後喝道：“什麽人？”
??祈雁竊笑，加快了腳步，跳上跳下，忙得不亦樂乎，眼看崔大勇步步緊逼，她臨空一躍，跳在走廊瓦頂上，快步滑過，跑到走廊盡頭，提氣，一個探海翻身，躍到另一間別院的屋頂上，穩穩落下，正得意時，一抬頭，猛然看見崔大勇正迎麵撲來，心中暗叫：失算！悶哼了一聲，撇撇嘴，直立立站在原地，看著他奔來。
??崔大勇見她不動，止住腳步，站在不遠處問道：“小娘子何人？”
??祈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心想：他居然沒認出我？春紅是給我換頭了嗎？她瞅著崔大勇，沒有哼聲。
??崔大勇又道：“敢問小娘子是何人？為何光天化日，有大門不走，非得做梁上君子？”
??祈雁扯了扯嘴角，故意壓尖了嗓音道：“你管我，有本事來抓我啊。”說著，抬手就向他衝去。
??崔大勇側身避過，沒在客氣，立刻進攻。
??祈雁見狀，鬥誌突然昂揚起來，出掌攻他右路，被他舉肘格開。
??水蛇腰滋溜扭轉，狻猊爪震山敲壁。動如脫兔，足下生風踏淩波；猛似山虎，開掌揮拳掛霹靂。一唱一喝，大雁展翅騰飛；一拳一腿，獵豹風馳電掣；一前一後，追光恰似閃電；一左一右，焰火直吞雲霄。空中勁風卷，瓦礫聲聲脆，樹葉瑟瑟抖，花落入凡塵。美娘子巧笑倩兮，勇漢郎目瞪呆兮。
??二人在屋頂上互相拆了五十餘招，祈雁逐漸處於劣勢，頻頻防守，無力進攻。
??崔大勇瞄準機會，一個側手，從她肋下滑過，反絞住她的肩頭。祈雁肩膀吃力，被壓彎了腰，痛到“啊”的大叫一聲，回頭狠瞪了他一眼。
??崔大勇一驚，隻覺那種眼神好生熟悉，仔細瞅了一瞅，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祈雁痛的兩眼冒光，沉著嗓音道：“大勇哥，快放手。”
??崔大勇猛然放手，結結巴巴說道：“你……你……阿雁？”
??祈雁整整衣襟：“不是我還有誰啊？”
??崔大勇吃驚道：“你你你……你怎地變成這般模樣？”他是粗人，不會說話，明明想誇她好看，叫人聽著卻不甚順耳，好似罵人。
??祈雁哼道：“我哪般模樣了？”
??崔大勇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既然是小娘子，那我就不打擾了。”說罷，欲跳下屋頂。
??“哎——”祈雁伸手攔住他，問道：“清靈泉莊的雲少莊主住哪間房？”
??崔大勇環顧四周，答道：“就你腳下那間。”說完飛身而去。
??“啊？”祈雁低頭看去，瞥見屋簷下的庭院中，雲起正站在一棵桂花樹下，直直地看著她。
??雲起方才在房中聽到動靜，立刻就跑了出來，站在樹下觀望，很快就認出了她。他隻道祈雁和崔大勇在切磋武功，所以並未上前幹擾。
??祈雁雙臂一展，從屋頂上縱身而下，笑嗬嗬走近他：“你站在這裏多久啦？”
??方才遠遠瞧的不甚真切，就覺她今日格外嬌美，待她一走近，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怦然跳動。
??翠娥眉柳，肌若凝脂，粉紗輕搖籠玉雪；桃唇如珠，粉頰彤暈，楚楚憐憐賽西子。豔雲赤灑，金陽脆響，宛若天邊仙子下凡。眸中一點星，鬢邊一縷絲，閃閃爍爍，飄飄揚揚，隻叫人來把心融。
??雲起突然就紅了臉，心潮澎湃，說不出話來。
??祈雁見他雙頰灼紅，連著耳根都通紅一片，問道：“少莊主，你怎麽了？你……耳朵怎麽這麽紅？是不是生病了？”
??雲起更加慌了神，內心漣漪滾滾，強裝鎮定道：“我沒事。”
??“哦。”祈雁點點頭，問道：“雲起，今天晚上的事怎麽說？有計劃了嗎？”
??雲起回過神，強收起一顆亂跳的心，冷靜說道：“有。”
??祈雁高興道：“太好了，快跟我說說！”
??雲起昨晚一回來，就召集了胡海等人商議此事。大家都十分痛快，摩拳擦掌的要去救人。今早便分頭去準備了。他用過午膳後，去找過祈雁，但她一直在睡覺，想她也許是昨天太累了，便沒有打擾。
??雲起說道：“巫衣紫子時開始祭祀，我們提前兩個時辰到紫金山，走西邊馬道，先上半山的平台，於敏負責斷後，他會先把馬藏到樹林裏，躲在暗處。我、你、胡海還有彭令，我們一起上山。我昨天看過了，頭陀領石峰後，東邊小道的樹林後，都可以藏人，到時候，你我藏在石峰後，胡海和彭令藏在林後，等巫衣紫帶人上了山，一定要等她進了觀星台，我們再行動。觀星台是條死路，她隻要一進去，我們就可以從外麵包圍她，不管誰先救到人，就立刻撤離，其他的人負責斷後，拖延時間，救到趙倩倩的人，立刻下山去找於敏會合。於敏會帶著趙倩倩先行撤退，他會把趙倩倩連夜送出城外。如果我們順利下山，就分兩路撤退。”頓了頓，看向祈雁，有絲不舍道：“阿雁，一切見機行事，保護自己要緊。”
??祈雁點點頭，熱切切地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了，雲起，你放心，到時候我都聽你的。”頓了頓，笑道：”雲起，謝謝你。”
??雲起見她眸子裏跳躍著的星光，心又慌亂起來，不大自在地道：“不用……謝我，大丈夫遇見不平之事，自是拔刀相助。”
??祈雁嫣然一笑：“雲起，你人真好。”
??雲起呆呆望她，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看的如神。
??祈雁見他傻傻沒反應，喚道：“雲起？雲起？你怎麽了？”
??”沒……沒事。”雲起查覺自己失態，一下回過神，眼神流動，說道：“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哎，等一下，雲起。”祈雁叫住了他：“雲起，我今晚不能跟你們一起出發，我爹管我管的可緊了，他是不會讓我晚上出門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計劃好了，我娘剛好今晚要參加一個晚宴，我可以跟著她一起出門，到時候，我中途溜出來就可以了。我已經跟二弟說好了，他會送馬過來，到時候，我們在紫金山會合，如何？”
??“你……你一個人騎馬過來嗎？”
??“對啊，你放心，金州是我的地盤，我閉著眼睛都會走。”
??雲起想了想，心中始終不安，說道：“這樣吧，我去送馬給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紫金山，跟胡海他們會合。”
??祈雁想了想，點頭道：“好，就這麽辦！”笑了笑，又道：“雲起，你真好。”
??雲起抿抿嘴，臉上一紅，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夜行服，今晚去接你時，你再換上，對了，今晚要去哪裏接你？”
??祈雁道：“喜福臨酒樓，你還記得芋香苑嗎？就在隔壁一條街上。”
??雲起道：“我知道了。”想了想，續道：“我戌時到。”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我現在就去找二弟，叫他不要來了。”心想：二弟不來也好，這件事，她本來就不想祈鷹參與，萬一被父親發現，罰她一個人就好，也不必拖他下水。
??祈雁轉身沒走幾步，不知何顧，又回頭看了看，正好對上雲起的眸子，衝他笑了笑，隨即高高興興地離去。
??祈雁離開後，徑直去找了祈鷹，叫他老實呆在家裏，祈鷹撅著嘴不答應，但最終拗不過，隻得悻悻地點了點頭。
??酉時，祈雁跟著秋姚“光明正大”走出鏢局大門，心裏說不出的雀躍。
??她們乘坐馬車，一路來到喜福臨酒樓。喜福臨酒樓是金州城最高檔的酒樓之一，以接待達官貴人和富商巨賈聞名。酒樓主體均是紅木建造，內堂的橫梁和立柱上，都雕刻著此起彼伏的牡丹花，以彰顯富貴。除了富麗堂皇的大廳，樓內設有各異風格的雅致包廂，門頭上掛有紫檀木的牌匾，匾額上雕刻的鮮花，代表了此間廂房的風格。
??祈雁跟在秋姚身後，進入一間滿是並蒂蓮的屋門，一道八尺長的屏風映入眼簾，屏風上刺有栩栩如生的並蒂蓮圖，用的是蘇繡中難度較高的雙麵繡，屏風中有塊留白，上麵繡有“水連並蒂，蓮葉綿綿”。從屏風兩側進入內屋，是一座室內小池，池子長而窄，池水碧玉，清晰可見池底。池水中，有幾條金魚自在地甩著尾巴，時而在浮動的並蒂蓮中穿梭，又或是在涓涓細流的假山石邊嬉戲。
??池子中間，架著一彎小小的拱橋，跨過拱橋，房間的正中間放著一張長方形紅木桌，客人們就在這裏用膳。房間的盡頭，掛著鵝黃色的柔紗，從房梁開始，一直垂落到地麵。柔紗前，放著幾排燭台，星光點點，燭光映襯著柔紗，又柔又暖。
??祈雁有些傻眼，她竟不知道，金州還有這麽有格調的地方，不禁在心中嘖嘖稱奇。
??秋姚跟酒保交待了幾句後，就把祈雁叫到身邊坐下，千叮鈴萬囑咐，叫她記著謹言慎行，不要魯莽，祈雁都一一點頭答應，心裏卻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不過片刻，秋姚約的幾位夫人都一一到齊，見過禮後，各自開始寒暄，閑聊家常。
??祈雁聽的好生無聊，腦中不自覺開始神遊，直聽到幾聲“阿雁、阿雁”的叫喚，她才回過神。
??秋姚輕喚她好幾聲，見她愣愣發呆，眼神渙散，關心道：“阿雁，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娘。”祈雁連連搖頭，突然頓了頓，又改口道：“娘，我心口有點悶，我想去長廊走走，可不可以？”
??秋姚笑了笑，柔聲道：“去吧，別待太久，感覺好一點了就回來，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就叫小傳先送你回去。月遙，陪小娘子一起去吧。”
??祈雁心中竊喜，向各位夫人作揖行禮，便帶著月遙走出了廂房。
??祈雁斜睨了月遙一眼，嗬嗬笑道：“月遙，你去問問掌櫃，有沒有蒜蓉大蝦，如果有的話，就點一份，我要去如廁，就這樣，你快去吧。”說完揮揮手，支她走開。
??祈雁一溜煙的閃到了酒樓外，左右張望，見雲起還未到，便躲在了樓外長廊的立柱後麵。少頃，遠遠就看見雲起趲馬而來，手中又牽著另一匹馬，行至踏來。
??祈雁閃身而出，快速跑向他，笑道：“你來的真及時。”說完，拿過韁繩，翻身上馬，續道：“我們先離開這裏。”說罷策馬而去。
??雲起緊跟其後。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