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拉鉤
彎月鉤懸夜空，星光爍閃晶瑩，夜幕浸染天地，花木吐露香雲。伊人倩影，如影相隨。
??雲起與祈雁並肩而行，時不時偷瞄她兩眼，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蕩漾。他從未體會過此種感覺，時而開心，時而擔心。
??祈雁邊走邊想：回去肯定死定了，又得被爹爹教訓了。
??雲起見她蹙著眉頭，問道：“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高興。”
??祈雁搖搖頭，說道：“我……我隻是擔心……怕我回去後，我爹定要臭罵我一通。”
??“為何？”
??祈雁歎著氣道：“我爹規定我，天黑前必須回家。你看現在天都黑成這樣了，我這一頓臭罵，怕是跑不了了。”
??雲起道：“原來是這樣，回去後，我跟你爹說清楚不就好了。”
??“什麽？”祈雁驚呼，緊張道：“你千萬別告訴我爹啊，我們要救趙倩倩的事，還有柏青柏英的事，都不能讓我爹知道，他肯定會氣的把我關起來的！”
??“為何？”雲起不解道：“你又沒做壞事，你爹為何要關你？”
??“你不懂，反正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祈雁跺了跺腳，蹙眉道：“總之，這是我們兩的秘密，你千萬別告訴我爹，好不好？”說完，帶著乞求的眼神看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雲起突然莫名心慌，臉頰一陣滾燙，眼神亂飄，張了張嘴，喉頭火熱，說不出話來。
??祈雁見他不吱聲，怕他告訴爹爹，柔聲道：“雲起，你答應我，千萬別告訴我爹，好不好？”
??雲起回過神，點點頭道：“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不告訴你爹。”
??祈雁微笑著點點頭，伸出右手小拇指，說道：“拉鉤。”
??雲起一愣，想起小時候，爹爹逼他日夜練功，他哭的很傷心，娘親一邊安慰，一邊答應他，說替他跟爹爹求情，讓他少練一會兒，他哭著問：“真的嗎？”娘親當時也是像祈雁這樣，伸手過來跟他拉鉤，並告訴他：“看，娘都跟你拉鉤了，就一定說到做到！”果不其然，後來爹爹確實對他放寬了不少，不再那樣逼他。但他發現，爹爹不逼他之後，他反而願意勤加練功了。
??雲起心中動容，看了看她，伸出手來，跟她小指鉤在一起。
??祈雁滿意地笑道：“你答應我了，可不許反悔。”
??雲起道：“絕不反悔。”
??二人一同回到了祈門鏢局。雲起剛走到門口，就被胡海拉住，他大半天沒見到少莊主，簡單坐如針氈，急的在門口直打轉。一見到他回來，才卸下滿臉擔心，急急拖著他就走了。
??雲起轉頭望向祈雁，心中念念不舍。
??祈雁揮揮手，說道：“你快回房吧。”說完，戰戰兢兢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前腳剛踏進房門，後腳月遙就匆忙跑了進來，滿臉焦急道：“小娘子，您跑哪去了？家主和夫人都擔心死了。”
??祈雁吐吐舌頭，聳聳肩，小心問道：“我爹有沒有說什麽？”
??月遙道：“家主很生氣，他說……要是看見您回來了，立刻叫您去他書房。”
??“啊？”祈雁為難地蹙著眉，咂了咂嘴道：“月遙，你去跟我爹說，就說我回來了，已經睡下了。”
??“小娘子，這樣好嗎？”
??“好，當然好，快去快去，我本來就困了。”祈雁趕著她走，打著哈欠爬上床，也不理會月遙，閉起眼睛就睡起覺來。
??月遙“哦”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祈雁躺在床上，腦袋一沾上枕頭，竟真的沉沉睡去。
??屋外籠燈朦朧，絲風陣陣，桂花枝仰對夜空，托著細芽的彎月，攏沙的光傾瀉而下，夜色如斯溫柔，叫人沉醉。
??祈雁睡飽後躺在床上，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正閉眼挺屍時，耳邊就傳來月遙的聲音：“小娘子，您醒了嗎？”
??祈雁眉頭一皺，半眯著眼睛，斜睨她，嘴裏咕嚕一聲，翻身背對她，假裝繼續睡覺。
??月遙道：“小娘子，夫人問您，今晚還要不要跟她一起赴宴了？”
??祈雁轉頭看向她：“去，我當然去了。”
??月遙道：“小娘子，已經申時了，夫人說，如果您還去的話，就請您去她房中一趟。”
??“什麽？”祈雁驚呼，猛地翻身坐起：“現在已經申時了？”
??月遙點點頭。
??“天哪，我這是睡了多久？”祈雁手拍腦門，立刻掀開被褥跳下了床。
??待穿戴好後，突然肚子“咕嚕嚕”直叫，月遙道：“小娘子，您今天早飯午飯都沒吃，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祈雁連連點頭道：“中午有吃剩的嗎，快弄點給我。”
??月遙道：“奴婢去廚房看看，叫她們給您現做。”正欲出門時，被祈雁叫住：“月遙，我現在去我娘那裏，要是有吃的，就端去我娘那兒。”
??月遙應了聲“好”，便轉身離開。
??祈雁也跟著出了房門，去了秋姚的住處。
??“娘——”一進門，祈雁就撒起嬌來，上前摟著正在繡花的秋姚，“娘，您繡的牡丹真好看。”
??秋姚笑笑，停下手中的針線，扭頭看她，問道：“阿雁，你昨個一整天都跑哪了？怎麽那麽晚才回來？”
??祈雁撇撇嘴，鬆開摟著她脖子的手，說道：“沒……沒去哪兒？”
??“你老實跟娘說，娘不說你。”
??“我……我是……哎呀，那個雲少莊主，不是沒來過金州嘛，我帶他出去玩了。”
??“雲少莊主？就是昨天來府上，那個清靈泉莊的少莊主？”
??“娘，您消息真靈通，什麽都知道。”
??秋姚抿嘴笑了笑：“娘就是聽你爹說了那麽兩嘴，他說雲少莊主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人長得又俊。”瞧了瞧祈雁，續道：“娘覺得你爹說的，肯定有些誇張，我是不信，阿雁，你既然見過了那位雲小郎，你覺得他如何？”
??祈雁想了想，撅了撅嘴道：“年紀輕輕倒是真的，他是清靈泉莊少莊主，肯定也是人才啦，武功也很高強，至於長的俊嘛……”祈雁陷入沉思，想起跟他爬山時，近在咫尺的麵貼，不禁小臉一紅，嬌嗔道：“哎呀，娘，我不知道啦，您別問我，自己去看就行了。”
??秋姚笑了笑，悠悠說道：“不知道這個雲小郎有沒有婚配？”
??祈雁一愣，心頭有絲不快，抿嘴道：“我怎地知道？”
??“阿雁，你沒問問嗎？”
??“我……我問他這個作甚？關我何事？”說完，心頭卻有絲異樣的感覺，忙打岔道：“娘，我們何時出發？”
??秋姚微笑著，柔柔道：“不急，來，過來。”拉著她走進裏屋的衣架前，續道：“阿雁，你試試這件衣服。”
??祈雁瞧見那身衣服粉粉嫩嫩，薄絲柔紗的麵料，上麵繡著粉白色的玫瑰，內心極為抗拒，皺著眉道：“娘，我要穿……這身衣服嗎？”嫌棄的直搖頭，不情願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穿這個。”
??秋姚搖了搖頭，柔聲道：“你這傻孩子，人家小娘子，都喜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看看你，成天穿的這麽素，像個男孩子似的。”
??祈雁道：“娘，你看我這樣穿，多方便，想幹嘛就幹嘛。”說完一抬腳，側踢飛上頭頂，嚇的秋姚在一旁輕呼：“你這是幹什麽呀，快把腿放下來。”
??祈雁收了腿，笑嗬嗬道：“您看這樣多方便。”
??秋姚搖頭歎氣道：“你呀，就是像你爹，整天就武刀弄槍的，被你爹給寵壞了，沒一點小娘子家的樣子。”又歎了口氣：“娘可告訴你啊，你平時怎麽穿，娘不管你，但是，今天晚上的宴會很重要，你必須得穿這身衣服，聽到了沒？”
??“啊？非得穿嗎？”祈雁最後掙紮道：“娘——，不穿不行嗎？”
??“不行。”秋姚故意板著臉說道：“你今天必須聽話，否則，娘可不帶你出去了。”
??“不不不。”祈雁連忙搖頭，心想：今晚就指著跟娘出府，還要去救趙倩倩呢。嘟嘴小聲道：“我穿，我穿還不行嘛。”
??秋姚滿意地點點頭，吩咐身邊的丫鬟春紅給她更衣，重新梳頭。
??祈雁坐在梳妝桌前，雖心有不甘，但為了今晚能順利出府，隻得任憑春紅擺弄。
??春紅解開她頭頂隻一條絲帶纏繞的發髻，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絲滑油亮。春紅手巧，沒費什麽功夫，就重新為她梳了個雙邊垂掛髻，這是閨閣小娘子們都喜歡梳的發髻之一。隨後，拿了兩條粉色絲帶，分別扣掛在兩邊的發髻上，頭頂的蝴蝶髻上，嵌上兩枚小巧的蝴蝶珠花，又在蝴蝶髻後麵，分別插上蝴蝶珍珠流蘇步搖。
??弄完頭發後，春紅又為她精心打扮起來，眉妝漫染，粉若腮暈，絳點紅唇，一番操作後，春紅道：“小娘子，弄好了，您快看一看，可有不滿意的地方？”
??祈雁一直坐在凳上直發困，這才睜開半眯的雙眼，看向銅鏡，驚呼出聲：“春紅，你……你怎地把我搞成這樣了？”
??春紅嚇的一呆，怯怯不敢出聲。
??秋姚聞聲而來：“這是怎麽了？”
??祈雁轉頭看向她，跺著腳不滿道：“娘，你看你看，春紅把我弄成這樣，我不喜歡。”
??秋姚眼前一亮，嘴角咧到了耳朵邊，開心說道：“阿雁，我的好女兒，你真是太漂亮了。”邊說邊走近她，仔細端詳，頻頻點頭，稱讚道：“好看，好看，真好看。”
??“娘。”祈雁嘟了嘟嘴，蹙眉道：“我覺得這都不是我了，好不舒服啊。”
??秋姚捏了捏她的小臉道：“我就知道，論容貌，我家阿雁可勝過那趙芸兒百倍，你就是平日裏不愛打扮，才讓那趙芸兒搶了金州第一美人的稱號。”
??祈雁“噗嗤”一笑，滿不在乎道：“我才不在乎呢，誰愛當誰當去。”
??秋姚道：“你這個小傻瓜，那個趙芸兒，跟你一般大，去她家提親的人，都快把她家的門檻踏破了，不就是衝著金州第一美人的稱號嗎。你看看你，哪裏比她差了？怎地我家的門檻都無人問津呢？”
??祈雁小聲咕嚕道：“誰愛踏誰踏去，我還不稀罕呢。”
??秋姚搖搖頭，笑道：“記著過幾天你生辰宴，也叫春紅給你這樣打扮。”
??祈雁抿抿嘴：“非要這樣嗎？”
??秋姚一臉嚴肅地點點頭。
??祈雁“哦”了一聲，瞥見端著飯食進屋的月遙，高興地跑了過去。
??填飽肚子，祈雁滿足的揉揉肚皮，對月遙說道：“月遙，幫我把腰帶鬆一鬆，我吃太飽了。”
??秋姚笑了笑，說道：“現在吃飽了也好，待會晚上少吃一點，別叫人看了笑話。”
??“哦。”祈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鬆了腰帶後，祈雁感到一陣暢快，問道：“娘，我們何時出發？”
??秋姚道：“再過兩個時辰吧，怎地，你很著急嗎？”
??“不是不是。”祈雁連連搖頭：“娘，要是現在不走的話，我可不可以先……先去找下二弟。”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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