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文焰
“姐！”祈鷹一下從坐椅上跳起，衝到她麵前，捂住了她嘴巴，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姐，謹言慎行，小心禍從口出！別亂說話啊。”
??祈雁掰開他的手，自知一時激憤說錯了話，懨懨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
??文焰見她言語對父皇衝撞，麵上有絲不悅，定定看向她道：“現在隻是你一麵之辭而已，也未可盡信。”
??“不信你可以問趙嬸。”祈雁不服氣道：“趙嬸就是我們在發放物資時遇到的，她家也被燒了，後來搬去了城南的姐姐家暫住，你可以問她，從頭到尾，有沒有見過太守！”
??文焰凝著眉，靜靜思忖，對她說的話已有九成相信，還有一成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心中歎息：金州知府貪贓枉法、貪天之功、欺君罔上，確屬朝廷監管不利，難辭其咎。就算她覺得朝廷昏庸無能，也無不可。隻是自己身在其中，不免惱恨，惱的是朝廷用人不當，養出此等下作官員，恨的是自己居然還想妄圖狡辯一二，不想承認這份過錯。
??文焰淡淡道：“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若是太守自作孽，朝廷自會收拾他。”
??祈雁不樂意道：“等朝廷收拾他時，已經苦了一大幫人了。為什麽朝廷不設立一個專門的機構，用來調查這些官員的貪汙腐敗呢？老百姓被剝削的有苦無處申，富商們更是被無辜盤剝，都不知道向誰申訴去？”
??文焰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的神色，道：“朝廷每年都會派出監察大員去各州各縣查探民情，若是地方上有任何異相，自會回稟朝廷。民間若是有冤要伸，為何不去向監察大員親訴？”
??祈雁道：“官官相互，你聽過沒有？難道太守不會做表麵功夫嗎？他能讓那些民怨傳到監察大員的耳朵裏嗎？不說別的富商小販，就拿我家來說，我爹要是在監察大員麵前說出太守貪贓枉法、無端斂財一事。第一，太守不會承認；第二，我們也沒有證據，難道他收受禮金還會寫欠條嗎？第三，我們怎知那監察大員就為人正派？不惜得罪太守幫我們這些平民呢？萬一那人跟太守是一條船上的人，待他一走，我們還是要在金州城裏討生活的，那還不給太守整死了。強龍都難壓地頭蛇，更何況是我們呢？”
??文焰聽之心中激憤，幸得他這次低調前來，不然就連他，也怕是要被假像所迷，說道：“我們還是要對朝廷有信心，這樣的貪官，朝廷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祈雁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道：“你怎地如此為朝廷說話？難道你是朝廷的人？”突然對他防備起來，暗暗後悔剛才說了那許多話。
??文焰淺淺笑道：“祈娘子誤會了，我隻是覺得既然生在當下，何不樂觀一點？雖然金州知府是個貪官，但全國的其他地方也不乏清正廉明、為國為民的好官，若是我們一棒子打翻一船人，豈不是也叫那些好官寒心。若是人人都對朝廷失望，望而歎之的話，那那些飽學之士、胸懷大誌，渴望在朝堂上有一番作為的良善之士，豈不都沒處可以報效，對朝廷來說，不也是一種損失？這樣下去，隻會惡性循環，難道不是嗎？”
??祈雁睃眼望他，撇撇嘴，沒有做聲。
??雲起道：“這位少俠所言甚是，我們江湖人做江湖事，天高皇帝遠，既然我們夠不著朝廷，但至少我們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勿忘本心就好，祈娘子，你說呢？”
??祈雁點頭道：“少莊主，你說的對。”
??文焰道：“方才隻顧著說話，還沒來得及介紹我自己。”說著，一一拱手作禮道：“在下文焰，京城人士，家中做些玉器的小生意，這次來金州，也是奉家父之命，來談幾單生意。”
??祈鷹道：“原來文大哥是來做生意的，我就說嘛，他怎麽可能識得巫衣紫呢？之前的事肯定是一場誤會。”說著，對祈雁眨了眨眼，又扭頭看向他道：“那你這次要待多久啊？”
??文焰道：“最多一個月吧。”頓了頓，望向祈雁道：“之前的事確實是一場誤會，是在下魯莽，不該斷章取義、妄下判斷，叫祈娘子心生不悅，在下這廂向你陪禮了。”
??祈雁抿了抿嘴道：“既然這樣，之前的事也勿需再提了。”
??此時，趙嬸已上好了藥，出了內室。祈雁替她付了診費後，扶著她道：“趙嬸，我們送你回去。”
??趙嬸感激道：“祈娘子，你真是好人啊，還有你爹爹，都是大好人啊。”
??祈雁心中歎氣，搖搖頭道：“趙嬸，你別這麽說，走吧。”
??祈雁扶著趙嬸走出醫館，餘光撇見文焰也跟了上來，微微蹙了蹙眉心，不知怎地，心中總是不喜待他，忙道：“文焰，你不是還要做生意嘛，就不麻煩你了，我們送趙嬸回去就行了。”
??文焰抿嘴一笑，知她話中其意，是急切地想打發了自己，心想：我本一番好意，既然她不願意，又何必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淡然道：“那在下就不打擾了，諸位，告辭。”說完，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祈鷹道：“姐，人家已經道過歉了，你幹嘛這樣對他？
??祈雁小聲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太差了，就是不想看見他。”
??祈鷹小聲埋怨道：“姐，你有必要這樣嘛，我看文大哥人就挺好的，不然他幹嘛要陪著你來這裏替趙嬸看診？”
??祈雁斜目而睨：“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他想搞什麽鬼？”
??祈鷹不服道：“姐，我看你就是還記恨著他幫了巫衣紫，他都說了，他剛來金州，根本不認識巫衣紫。換一種角度看的話，人家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那都是誤會。”
??祈雁強辯道：“我怎地知道？萬一不是誤會呢？”
??“姐，你也忒小人之心了。”
??“再說一句試試。”
??祈鷹閉了嘴，默默跟在身後，衝她背後做了個鬼臉，此時悠悠傳來一句：“祈鷹，不要以為我看不見你，就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祈鷹趕忙收起鬼臉，小聲哼了一聲。
??雲起見他姐弟二人感情甚好，不自覺地笑了笑，小聲問祈鷹：“你姐姐跟文焰之間有何誤會？”
??祈鷹拉住了雲起，故意走得慢些，與祈雁拉開距離，隨即嘰嘰咕咕，把他們結下梁子的經過告訴了他。
??雲起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難怪祈娘子對他好像不太友好的樣子。”
??祈鷹道：“雲大哥，你說說看，是不是我姐小氣？人家文大哥該解釋的都解釋了，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雲起拍拍他的肩頭道：“我爹跟我說過，女人的事，最麻煩，還是別插手的好。”說完，他看向祈雁窈窕修長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
??祈鷹道：“雲大哥，你爹真是太明智了。”
??三人一路把趙嬸送回了家，臨走時，祈雁還留了些銀兩給她，囑咐道：“趙嬸，你在家好好休息，倩倩的事，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不要擔心。”
??趙嬸連連點頭，連連道謝。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