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辰宴
當晚，祈雁躺在床上，盤算著後天的計劃，計算著從喜福臨到觀星台的路程，以及觀星台周圍的路線。她從小在金州長大，大街小巷早已爛熟於心。東城黑木團家的綠豆糕、西城容富閣家的鹽水鴨、南城京雲尚家的大混沌、北城福記的羊雜麵，想著想著，不覺口水直流，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祈雁搖搖腦袋，心裏念叨著：不想了不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要饞死了。隨即閉上眼睛，漸漸進入夢鄉。
??“啊”的一聲驚叫，祈雁被惡夢驚醒，隻覺胸口鬱悶，心情異常低落。奇怪，為什麽眼角濕濕的？她用手一抹，居然是淚？心頭一驚，拍拍自己腦袋，自言自語：“見鬼了？我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我怎地會夢見他啊？”
??夢裏，她和一人背靠背被五花大綁，她不知道對方是誰，隻覺是一郎君。她拚命掙紮，想要掙脫繩索，那小郎也拚命掙紮，但都毫無作用。突然，四周煙霧嫋繞，宛如空靈幽山，慢慢的，從白茫茫一片中走出一個人來。她瞧不清麵容，隻覺那人眼神清冷冰徹，著一身玄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那人越走越近，突然手持長劍，一劍刺向她的心口。祈雁全身一震，正待掙紮著醒來時，最後一眼，瞧見了跟她綁在一起的那位小郎，正紅著眼眶，淚流滿麵地望著她。
??祈雁嚇的一身冷汗，背脊滾涼，翻身坐起，胡亂擦開眼角的餘淚，不可至信地甩甩頭。在夢裏，那小郎哭的那樣傷心，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都能讓她的心神震蕩。她捂了捂胸口，心緒未平，深深吐了口氣，喃喃道：“真是嚇死我了。我怎地會夢見他呢？難道是因為我白天跟蹤過他？”
??她又甩甩頭，不想再去回憶，扭頭看向窗外，仍是暗夜一片。待平複心緒後，早已無心睡眠。
??祈雁翻身下床，穿戴好後，點亮一支燭台，在桌前靜坐。不多時，雞啼聲響，她推門而出，東方微亮，抬頭望了望天，心道：老天保佑，明天一定要救出趙倩倩！
??她從房中取出長劍，在院中練起劍來。等一套劍法練完，天也大亮，額頭汗水涔涔，背已濕透。遠遠望見月遙，搖手招呼：“月遙，快過來。”
??月遙見她在院中，吃了一驚，慌忙跑過去，問道：“娘子怎地這樣早就起床了？”
??祈雁擺擺手道：“月遙，我剛練完劍，快打些水來，我要沐浴。”
??月遙忙不迭地點頭，跑去為她打水。待她沐浴完，頓覺一身清爽，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穿戴好，吃完早飯後，便想去東房去看看母親，經過中院時，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院中操持忙碌，她笑著大喊一聲：“娘！”
??那婦人悠悠轉身，一襲水墨青衣，氣質端莊溫雅，瞧上去四十多歲，細劍眉，杏鳳眼，看見女兒，微微一笑道：“阿雁，快過來。”
??祈雁大步走到她麵前，笑眯眯地輕喚一聲：“娘。”
??秋姚細細端詳了她一會兒，微笑著說道：“我們的阿雁真的長大了，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等過了十八歲生辰，娘就再沒有借口留著你了，到時候，真的該嫁人了。”
??祈雁臉一紅，害羞地說道：“娘，您說什麽呢？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永遠陪著娘。”
??秋姚笑道：“盡說胡話。”頓了頓道：“阿雁，你看這院裏裝飾的怎麽樣？有沒有你不滿意的地方？”
??祈雁撒嬌道：“有娘做主就行了，我沒意見，隻要娘喜歡就行。”說完，嘿嘿嘿笑了幾聲。
??“你呀。”秋姚抬起指尖，點了一下她的鼻頭，寵溺道：“等你生辰宴那天，會有很多有頭麵的人到場，你可要表現好一點哦，千萬別給你爹爹丟人。”
??“娘，你放心，等到了那天，我一定會乖乖的，什麽話也不說。對了，娘，爹爹這次幹嘛這麽勞師動眾的，為什麽請那麽多人來？不就是一個生辰宴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還不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為什麽為了我？”
??“阿雁，你別問那麽多了。總之那天，你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在娘身後就行了，好不好呀？”
??秋姚心想：這個傻丫頭，如果再不為她多操點心，恐怕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整天武刀弄劍的不說，還動不動就跟人家男孩子單挑，動起手來也是一點也不手軟，常常把人家打的眼淚鼻涕糊在了一塊。熟悉她的適齡人，早就被嚇退了。正好借著這次的生辰宴，把城中那些合適的小郎君都邀請了，隻要阿雁喜歡就行。如果真能瞧上誰，她這當娘的，心中大石也就放下了。
??“好！好！當然好了！”祈雁點頭如搗蒜，偷瞄了她一眼，道：“娘，聽二弟說，您明晚邀請了幾位夫人去喜福臨吃飯？”
??秋姚好奇地瞅了瞅她，答道：“對，我是邀請了幾位夫人，怎麽了？”
??祈雁心中竊喜，撒嬌道：“娘，我也想去。”
??秋姚狐疑地看向她，問道：“你也想去？”
??祈雁點點頭，小聲道：“娘，我能不能跟您一塊兒去啊？”
??秋姚笑著問道：“阿雁，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娘啊？”
??祈雁一驚，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心道：天哪，她什麽都沒說，為什麽娘就能猜到有事瞞她？太可怕了。連忙打哈哈道：“娘，我……我沒事瞞著您，我就是想吃喜福臨的鹽水鴨、清燉雞孚、鬆鼠魚、鳳尾蝦還有……那個……那個……桂花蜜藕！”
??秋姚嗬嗬一笑，莞爾道：“原來是隻小饞貓，忍不住要出去覓食了。好吧，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吧，記住啊，見到夫人們的時候，一定要謹言慎行，給她們留下個好印象。”
??祈雁點點頭道：“嗯，娘，您放心吧，我不說話，我就吃東西。”
??秋姚笑著，寵溺地看著她。
??祈雁嗬嗬笑著，依偎在她的懷裏，心裏甜絲絲的，娘的懷抱永遠都是那麽溫暖，那麽安全。從小到大，不管她犯什麽錯，闖什麽禍，娘從來都沒有責備過她，永遠都是溫柔地看著她，輕聲細語地跟她說話。一想到明晚要利用她娘帶她出府，一絲愧疚之情湧上心頭。祈雁心裏暗暗發誓：娘，對不起，等這次救了人，以後一定聽您的話，再也不闖禍了。
??秋姚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好了，都這麽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抱著娘撒嬌呢。”
??祈雁抬起頭來，撒嬌道：“不嘛，娘，娘您你最好了，我就喜歡抱著你。”說罷，又一頭鑽進她的懷裏。
??秋姚被她逗得咯咯直笑，笑聲輕鈴柔轉，宛如潺潺溪泉。祈雁也跟著嗬嗬笑了起來。
??忽然府內的一陣嘈雜聲，打斷了母女兩的歡樂時光。
??祈雁站直身子，尋聲望去，攔住了一位急急走過的家丁，問道：“發生何事？怎麽這麽吵？”
??那家丁戰戰兢兢道：“夫人，小娘子，門外有好些個厲害的人，說是要見總鏢，我現在就去通知總鏢。”說罷急急走了。
??祈雁聞言轉身欲走，被秋姚叫住：“你要去哪兒？”
??祈雁止住腳步，撇嘴道：“我……娘，我就去看看。”
??秋姚瞥了她一眼，厲聲道：“隻準你看看，不許插手！你爹自會處理的，聽到沒有？”
??祈雁乖巧地點點頭，“哦”了一聲，一轉眼就不見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