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作為一個彼岸花4
程羽聽得雲里霧裡的，他知道這裡住著一個與他修為差不多的神族。看樣子應該是修鍊了許久才有了如今的修為, 抿著嘴唇, 他聽著人群的話。
不, 應該是說, 這些都並非是人。而是妖, 來此地的，都是一些能夠化為神族的妖怪。不過細看之下, 有些人似乎還不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形體。露出了尾巴或是腦袋，程羽搖了搖頭, 看向那些獸頭人身的妖怪, 想著若是尋常人看見早已經駭死了。
畢竟現在這座廣場妖風陣陣, 讓他有些不太舒服。好在隱約中, 還有神光照耀著。
暮然間, 整個天空中盤旋的妖雲都被席捲一空, 一顆顆露水往下低落。這露水中帶著一股清甜的香味，程羽挑了挑眉頭, 這彷彿是晨露。
不過是經由那位神族人加工后, 有了滋養萬物的功效。說來也怪, 程羽總覺得這山中的神族應該與他一般，都是花神一族。他看著天上的露水便想起了在昆崙山的時候，他曾經也這麼干過。
不多時，那莊嚴肅穆地大殿之中, 走出來幾個好看的婢女。婢女的身後還有一個模樣可愛的孩童, 那孩童輕輕蹙著眉頭大吼道, 「莫要在吵鬧！」
人群一下子便禁聲了，這孩童身上散發著一股清幽的香氣。想來恐怕是那神族的同族之人化形而成，按道理來說，這天地之間，萬物都有可能化為神族。但也僅僅只是有可能而已，若是同族之中已經有人成神，那餘下的不是仙便是妖。畢竟只有其中一個能夠成神，享無窮無盡的生命。
但成神哪有這麼容易，若是沒有天大的機緣，恐怕窮盡一生都不會成為神邸。
「諸位，娘娘已經囑咐過，不多時壽宴便要開始，你等不可吵鬧。在此等候娘娘現身，如今娘娘還需要做一件事情！」那童子輕輕指了指站在廣場邊緣的程羽說道，「那位可否隨我一同進這大殿？」
說起來，那童子早已經看見了程羽。程羽的一身打扮雖然樸素，氣息內斂，卻在這群妖物瀰漫的妖怪之中更是鶴立雞群。當然，若是沒有一定的修為，並不能發現程羽便站在那裡。
故而，剛才許多人說話，都沒有任何人在意程羽在那裡聽著。他們只是沒有發現程羽便站在他們的身後，如今他們齊齊回頭看去。這才發現有人正站在他們的身後，那人模樣有些嫵媚，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修為不俗的女妖。
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得男妖神魂顛倒，那童子的話卻讓程羽一愣。沒想到他已經引起了那位神族的注意，於是他點點頭，慢悠悠地走向宮殿之中。
在無數妖怪的羨慕中，程羽輕悠地登上了大殿的台階。那童子低聲說道，「娘娘正在裡面恭候著您。」童子說話的語氣很好，或許是對自己的身份有一個模糊的認識。程羽跟在童子的身後，由童子引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中極為通明，瀰漫著一股清幽的花香味。程羽越發的肯定，這位一定是某種鮮花在機緣巧合之後，成為了神族之人。
整個大殿都被一種柔和的光芒說籠罩，沒有一絲一毫的侵蝕性，彷彿能夠讓人平和一般。
童子領著程羽拐了幾個彎，來到了一扇大門前，童子法訣輕輕捏起，大門露出了一絲縫隙。那裡面鳥語花香，藍天一碧如洗。這是一個秘境，是由神力衍化出來的秘境。
秘境屬於在原本的時候之中疊加一個小小的空間。對於大的時空，並沒有任何的影響。當然這需要極為高深的法術，或者是需要神力的加持。原本的秘境不會有靈氣產生，故而通常秘境都會疊加上靈氣深厚的地方，比如說這個秘境的靈氣極為濃厚。
雖不及天墉城，但在方圓百里之內卻是獨一無二的。要知道這天下靈氣真的濃厚的地方，不是被修仙大派把持，便是被遠古仙人佔據。而這裡也算是一個好去處，恍若人間仙境。
清風吹起，無數地花瓣被卷了起來，一個面容慈善的女人慢慢地顯出了身形。「道友！」女人的聲音極為柔和，她眨巴著眼睛打量著程羽。
「道友！」程羽輕輕地叫了一聲，這女人倒也算是長得漂亮，她身後是一株盛開燦爛的桃花樹。程羽一下子就明了，這女人的本體怕是一朵桃花，化形成神之後便在此地修行。那女人慢慢地盤膝坐下，指了指旁邊說道，「道友，請！」
程羽也不矯情，飛身前往。他看著女人慢慢地斟茶，輕輕抿了一口說道，「我有一事不明，還望道友指教。」
這桃花神氣息柔和，背後隱隱有功德流轉。想來，是做過許多善事。但他看著桃花神，卻發現這桃花神的神力有些微弱，並非像是渡過神劫成神之人。反而像是通過某種東西的牽引才修成了神軀，體內大多數卻是輕靈仙氣。
「道友你是想問我是如何成神的？」那女人輕笑著說道。
「我在此地已經近千年的歲月！」女人似乎是在感慨，「當年我為桃花神，不肯上天界。便留在了這裡，那時的人間還不是這番模樣。」
程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著茶水。
「我居住此地，與人為善！」女人輕輕嘆息了一聲，「那還是極為遠古的時候，那時候的人類，恐怕朝代剛立！」
「我的神力並不算高明！」桃花神輕笑道，「我本是洪崖境內的一株桃花，沾染上了神血之後，這才化為了神體。只是那時的我雖然挨過了神劫，但神力卻並不強大。眾神去了天界，我便遺留在了人間。」
程羽愣了一下，不想這女人竟然是上古時代的神人。但為何修為卻如此……低下？那為何外面的妖族卻又說這女人剛滿千歲之體？
倒是有幾分古怪。程羽心中想著。
「我居住在這裡，過了數百年便有一個遠古仙人找上門來。那仙人想要釀出世間最好的酒，便想要用我的桃花瓣用以他釀酒。」女人輕嘆一聲，「桃花瓣乃是我的本體，我如何肯。爭執中，便與那遠古仙人打了起來。」
「我本性不愛與人爭鬥，那遠古仙人法力雖然比我低上了一些，卻是個好勇鬥狠之徒。我與他打了三天三夜后，兩敗俱傷！」女人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後來，我的三魂七魄破碎，十不存一。而那仙人更是魂飛魄散……」
女人將這個故事娓娓道來，程羽沉默了恩了一聲。一個神族的隕落就代表著，這世間此族再也沒有成神的可能。
於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說，那女人搖了搖頭，仰頭將茶水一口飲盡後繼續說道，「好在我的命魄還未完全破碎，我用法力牽引了自己一部分的魂魄回來，又以秘法將引到桃花樹上修養，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才醒了過來。」
程羽抿著嘴唇說道，「這便是你想要我身體的原因？」
女人詫異地看著程羽說道，「道友，你……在說什麼？」女人的表情有些迷茫，程羽卻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意。
「我就察覺到這座宮殿不太對勁！」程羽輕輕嘆息了一聲，「這座宮殿的確很祥和，帶著一種清幽的桃花香味。但那種桃花香味似乎有些冷冽！」說道這裡，程羽低下了頭說道，「直到進了這裡我才知道，究竟為什麼這株桃花會盛放得如此鮮艷。」
女人愣了一下，眼角微微地眯了起來，「哦，這麼說來，你發現不對勁了。那，為何又要飲了我的茶水？」
「呵呵！」程羽輕笑不語，「即便是你佔用了神體，你恐怕還是不知道神體的妙用吧！」
程羽的話，帶著一些嘲笑的意味看著女人。那女人冷哼了一聲，原本清朗的秘境變得陰暗了起來，鬼氣肆意。女人搖身一變，一個面容詭異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程羽。
「你中的可是遠古之毒……恐怕連一絲神力都提不起來了吧！」那男人的臉龐不陰不陽，面容上還帶著詭異的花紋，「這句軀體，我早就已經不耐煩了。說起來，若非是因為這個女人非要聚合自己的魂魄，恐怕我還沒有機會呢！」
「哈哈哈……神的壽命乃是與天同壽，不過這句殘破的軀體實在是太過腐爛了。」說道這裡，男人看著程羽輕笑道，「好在，天不亡我，沒想到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消亡的時候，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程羽依舊坐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那人說道，「送上門來的，不一定就是任你愚弄的人呢。」說道這裡，程羽輕輕地扶著額頭，「你太慌張了，若是沉著一點兒的話……可能還能夠多騙我一點兒時間。雖然，並沒有什麼用！」
「不……怎麼會……你，你的本體不是花嗎？不……」熊熊烈焰中，男人驚慌失措地大叫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
「蠢貨！」程羽嗤笑了一聲，「我的本體是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