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厭惡
「校長的女兒也不過如此嘛……」
那人語氣輕佻，末尾處還帶著一串愉悅的笑聲。
這話言猶在耳，舒澄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還有紀凌當時的神情和語氣。
胸口如同被洶湧的潮水堵住一般，悶得她發慌，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舒澄語氣冷硬，一雙眸子烏沉沉地看著紀凌。
紀凌解了安全帶，直接下車，一雙大長腿幾步便走到舒澄面前。
即使很多年不見，紀凌也如初中那時一般俊朗。校服變西裝，增添的是成熟男人的氣質。
可在舒澄看來，內里卻還是個斯文敗類。
「老同學好久不見，就這麼不歡迎嗎？」紀凌微微一笑。
舒澄諷刺地笑了一聲，「紀凌，你可真是搞笑，這副假惺惺的模樣還是跟當年一樣讓人作嘔。」
紀凌的呼吸快了幾分，他迅速收斂情緒，然後開口道:「這麼多年不見，你倒是變化挺大的，說話也變得毒辣起來了。」
舒澄並不理會他，繼續問道:「我再問一遍，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紀凌沉吟片刻，隨後抬眸道:「想想你最近遇到了什麼意外之人。」
舒澄不由臉色變了變，「萬薇？」
紀凌挑眉，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舒澄。
舒澄見他這副模樣，心下也知道了實情。這萬薇速度倒是很快，舒澄的眼底劃過一絲厭惡。
「我和她今天才見面，你就過來了，這速度可真快啊。」舒澄冷冷地笑了笑。
「不談萬薇，談談我們。」紀凌對舒澄的冷眸視若無睹，淡定地轉著話題。
舒澄直接冷笑一聲，嘲諷地看著他:「我們之間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話音剛落，舒澄便直接轉身離開。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紀凌揚聲問道。
舒澄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不想知道。」
「我來贖罪。」紀凌低嘆著說道，「我知道自己當年所說所做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所以我這些年來，都在打聽你的消息，想要為過去的我贖罪。」
舒澄轉身，只是那眼底卻含著冷光，那嘴角也是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諷刺的角度。
「紀凌，你真可笑，你說你來贖罪我就要接受是嗎？」
「至少給我一個機會。」紀凌上前一步說道。
「行。」舒澄點頭，「我原諒你了，你現在可以給我滾遠點了吧。」
舒澄並不想留情，看見紀凌，她就覺得當初瞎了眼，也覺得犯噁心。
「你……」紀凌的面色難看了起來，他從未這樣被人罵過。
舒澄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然後便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看著舒澄纖細的背影，紀凌的眼神帶著勢在必得，而那語氣也十分堅定，「舒澄，我不會放棄的。」
***
本來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舒澄原本想要下班逛超市的心情都沒有了。下了地鐵之後，便直接回了家。
沒了做飯的心情，舒澄準備煮粥，小米粥放在鍋里煮，而舒澄也沒閑著。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舒澄總會找點事來做，排解一下鬱悶的心情。
打掃衛生就是一件容易讓人靜下心來的事，至少對舒澄來說是這樣的。
房間、客廳、廚房裡三遍外三遍的打掃起來。結束后，舒澄又去了衛生間，牆壁的瓷磚被舒澄用力地擦了一遍。
當然，馬桶也是其中之一。
做完這些，舒澄那股鬱結的氣也散開了，而粥也早就好了。
剛出鍋的粥熱氣騰騰，她盛了一碗，便放在那晾著。
緊接著，舒澄又從冷凍櫃里拿出兩個豆沙包，用盤子裝了，用微波爐熱一下。
等包子好了，這粥也涼了不少。
她坐在桌邊開始吃自己的晚飯，動作間，看到自己手機的綠點不停閃，打開手機一看，有不少微信消息。
馮蘭英:澄澄啊，客人來家裡帶了不少大閘蟹，我和你爸吃不完，我給你寄過去吧。
舒澄:不用了，你們自己吃吧。
還有大學宿舍群消息，大學班級群消息，舒澄沒了應付的心，點開之後就關掉了。
洗漱后，舒澄躺在床上，鬼使神差的打開了微博。
天知道她平常基本不登微博的，自己的微博粉絲都不超過十個，除了一個新手指南，剩下的就是一些殭屍粉。
微博只有一條，就是剛開微博那天，發了一條天空圖，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了，乾乾淨淨。
看到時光里的我們在熱搜上，舒澄猶豫了一秒，點了進去，原來是定妝照公布了。
第三張照片中里黎嶼，穿著一件襯衫，乾乾淨淨的，帶著些稚氣。
舒澄盯著照片看了好久，才移開眼神，她又去了黎嶼的超級話題，各種美圖視頻安利。
舒澄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黎嶼，那是華麗的一面。西裝照、機場照、活動照，都在證明著這是一個明星。
她與黎嶼不過見了兩面，可她卻感覺在她面前的黎嶼，就如同學校里那些如同男學生一樣，可這些照片卻給了她黎嶼的另一面。
耀眼卻又遙不可及。
***
第二日上班，舒澄就覺得賈蓉蓉看她的眼神不對。奈何賈蓉蓉去上課了，沒機會逮著她問明白。
中午吃飯，兩人坐在一食堂二樓，舒澄終於找到了機會開口:「你今天有點奇怪，看我的眼神很有問題。」
「嗯，至少證明你沒瞎。」賈蓉蓉咬了一口蝦說道。
舒澄的嘴角抽了抽，「……說吧，什麼事？」
「舒澄啊，我們做老師的也該多了解了解學生們的生活和愛好啊。」賈蓉蓉神秘兮兮地開口。
舒澄將筷子放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平常都不去學校論壇看嗎？」賈蓉蓉無語地看著她。
「學校論壇啊？那有什麼好看的。」舒澄覺得無趣，又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那你知不知道你昨天下班和一個男人在校門口見面的事，被學生髮到論壇上去了。」賈蓉蓉問道。
舒澄慶幸自己此時沒喝一口湯，不然她得噴出來，「我和別人見了一面，為什麼會有人那麼無聊發到論壇上啊……」
「你現在是誰，青師大男學生心目中的女神，一舉一動都受到關注。何況論壇上說那個男人長得帥，開的車也不便宜，所以才格外引人注目啊。」賈蓉蓉瞪她一眼。
「真無聊……」舒澄無語。
「人都是這樣，喜歡湊熱鬧。所以現在很多人都覺得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估計不少男同學都開始傷心了。」賈蓉蓉嘿嘿笑道。
舒澄捏了捏額角，微微皺眉道:「那個人是我初中同學，我跟他就見了一面而已，竟然被傳成這樣。」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賈蓉蓉顯然相信了舒澄的話。
舒澄搖頭，「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事，何必特地解釋一下，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也是，不過啊。」賈蓉蓉低聲八卦地問道，「你跟那個帥哥真的不會在一起嗎？」
「不會！」舒澄斬釘截鐵的開口，「我看見他就煩，巴不得不認識他呢。」
想起紀凌，舒澄的目光就冷了下來，平日里溫和的氣息也全然不見。
大概知道了舒澄的不快，賈蓉蓉也沒繼續提，而是轉了話題，「依我看啊，你還是早點找個男朋友吧，不然一直被人惦記著。」
「現在……沒興趣。」舒澄覺得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又何必添一個人進來，自尋煩惱呢。
「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賈蓉蓉喟嘆一聲。
舒澄噗嗤笑了起來，「你條件又不差，肯定能找到適合的。」
「怎麼說呢，我就是那種外貌協會的，偏偏自己一般，還想找個帥哥。」賈蓉蓉自嘲地搖頭。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又不是什麼壞事。」舒澄安慰她。
「唉……我要是能找到像易南那麼帥的男朋友就好了，不然黎嶼那樣的也行啊。」
舒澄無語:「黎嶼才22歲啊，他那麼小，你怎麼下得了手。」
「現在就流行小奶狗，姐弟戀什麼的很正常啊。你看看那些學生不都比你小嗎，還不是一個個喜歡你。」賈蓉蓉一副你不懂的模樣看著舒澄。
「我不太喜歡，感覺差不多大最好。男生難道都喜歡比自己年齡大的？」舒澄疑惑。
「不。」賈蓉蓉微笑，「他們喜歡長得漂亮的。」
哦，真理……
「所以這些小奶狗就留給我吧。」賈蓉蓉點點頭，彷彿帥哥已經在懷一樣。
舒澄好笑似地瞪她一眼，「別做夢了，快吃飯吧！」
***
果然，她下午上課時，教室里的學生都用八卦的眼神看著她。
舒澄輕笑:「學了這門課，難道還不知道透過現象看本質嗎？」
「老師，你是說論壇上說的都是假的嗎？」一個學生大膽提問。
「好了，我們開始上課吧。」舒澄微微一笑道。
舒澄下課，回辦公室的路上，回想起學生的反應就覺得很好笑。
捧著書，她的步伐也變得輕鬆起來，只是剛剛轉彎準備上樓梯，就被突然躥出來的人影嚇個半死。
等看清來人時，舒澄才心有餘悸地開口:「黎嶼，你怎麼總是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啊？」
黎嶼抿笑:「我不是故意嚇姐姐的，只是路過這裡，看到姐姐想打個招呼。」
舒澄緩過神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早晚被你嚇出心臟病，你不去拍戲，怎麼跑這來了。」
「上次就說了，那邊的衛生間不能用，我就來這邊了。」黎嶼撇嘴，「姐姐記性真差！」
舒澄:「……」
就在這時，舒澄看到萬薇往這邊走過來，她心裡一急，拉著黎嶼便躲在一樓樓梯下的小空間里。
「姐……」
舒澄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對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