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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番外四 育兒記

  秋狩回來之後, 後宮里又是一番好戲。


  入宮以來順風順水的麗昭儀,被降了位份。


  這件事的起因, 還得從秋狩開始說起。


  皇帝攜帶百官和後宮去圍場狩獵, 皇帝打到一隻毛色極好的狐狸, 送回來給乾寧長公主做狐裘。


  容珂怕冷,又不喜歡穿得笨重, 所以她冬日的衣服都是輕薄的狐裘,取狐狸腋下最細碎柔軟的毛,好幾張狐皮才能製成一件。而皇帝打下的這隻狐狸毛髮渾然一體,一點都沒有破壞,更難得的是純白色,一絲雜毛都沒有,便是後宮里的妃子們見了,也很是羨慕。


  自恃最受寵的麗昭儀就坐不住了,她自從入宮后一飛衝天, 見到了許多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東西, 她的性子也很快被養的驕恣起來。天下所有好東西都在宮廷,而她最受寵,宮裡的東西都該她先挑,便是皇後有時候也不及她。現在有這樣一張上好的狐皮,還是聖人親手打的,麗昭儀那佔盡一切好東西的脾氣又冒出來了。


  麗昭儀說:「這張狐皮倒是極為難得, 通體雪白, 竟然連一絲瑕疵都沒有。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的皮毛呢。」


  宮人托盤裡捧著皮毛, 正要呈給容珂,容珂聽了,卻說:「既然麗昭儀好奇,就先讓昭儀看吧。」


  麗昭儀接過來細看,旁邊的妃子也湊過來看,她們上手摸了摸狐皮,嘆道:「果真難得。」


  清蘭站在容珂身後卻有些不悅,這是公主的東西,被蹭髒了還得洗,一洗就不保暖了,再制狐裘就落了下乘。


  麗昭儀也摸得愛不釋手,她說:「我入宮前,只在傳言里聽說過,上等的貴人冬日不穿棉衣,都用狐毛貂毛保暖。我當時還以為是誇大,沒成想,有朝一日,我自己也能如此。」


  這話說了以後,皇后暗暗翻了個白眼,然後笑著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你好好伺候聖人,天下的好東西都能讓你瞧個遍。」


  麗昭儀深以為然,她收回手,直接讓自己的丫鬟接過托盤,抬起頭似笑非笑地對容珂說:「長公主,聖人喜歡我穿白色的狐裘,說是我這樣穿欺霜賽雪。只是我的狐裘上卻還缺一塊狐狸皮。正好這隻也是白色的,不妨給了我,長公主想要什麼,我在找給你好了。」


  麗昭儀說這話時,下巴微微揚著,眼角也微微挑起,極為勾人。男子雖然吃這一套,但是在座的都是女子,這副模樣並不吃香。


  清蘭露出極為訝異的表情,宮裡的老人們都垂下眼,低下頭喝茶,皇后也偏頭和宮女說話,似乎沒聽到麗昭儀說了什麼。


  容珂目光看著圍場的方向,聽到后,頭都沒回,輕飄飄地說:「去把東西拿回來吧。」


  公主府的侍女立刻朝麗昭儀的宮人走去,那個小宮女也是張揚,竟然緊緊握著,死活不鬆手:「這是我們昭儀的。」


  麗昭儀不喝斥自己的宮女失禮,反而立起眉喝斥:「放肆,你們竟敢在本昭儀面前搶東西,不想活了嗎?」


  容珂「咣」地一聲將茶盞放到案上,眼中漆黑一片,毫無表情地掃視全場。


  老些的宮人立刻撲通一聲跪下,皇后也知鬧大了,趕緊站起來說:「殿下息怒,是我管教後宮不力。」


  麗昭儀有些愕然地看著這一切,一個長公主而已,何至於此?非但皇后直接站起身賠罪,就連淑妃、貴妃這類向來眼高於頂、看不上她們這些新人的妃子,也都束著手,垂頭不語。


  麗昭儀後知後覺地感覺不對,也跟風站了起來。她站在眾妃中,神色倉惶,很是手足無措。


  容珂收起袖子,緩緩站起身來,點漆般的眸子直接停在皇后臉上:「皇后,你入宮前,你的父兄如何教你的,你是不是忘了?」


  皇后心裡一咯噔,連忙說:「妾不敢忘。」


  「一張狐皮而已,我乾寧壓根不在乎,可是你縱容後宮妃嬪犯上作亂,還將主意打到我的頭上,就不要怪我在後宮眾人面前落你臉面。你若是忘了為後之道,那我只好喚你的父兄過來,讓他們來教你。」


  皇后心裡叫苦不迭,她見麗昭儀太過得寵,心裡嫉妒,但是又不想有損自己賢后的名聲,所以三番五次挑撥麗昭儀得罪乾寧,想借乾寧之手除掉麗昭儀,一石二鳥。可是她怎麼就忘了,乾寧是攝政公主,再往前幾年,滿朝文武都要給乾寧下跪,後宮中就是兩宮太后都鬥不過乾寧,乾寧一人掌管前朝後宮,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權傾天下。直到現在,後宮中的宮人聽起乾寧的名字,都會恭恭敬敬地叉手低頭,低喚:「乾寧殿下。」


  皇后低著頭,訥訥不敢言語。容珂提醒了之後,就扭頭出去了,公主府的侍從魚貫而出。等到乾寧公主府的人再也看不到了,淑妃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皇后。


  皇后這幾年,真的是太順暢了,竟然忘乎所以,犯到了乾寧公主頭上。至於另一個,淑妃從來都沒有放在過心上。


  等回宮之後,麗昭儀立刻被貶了位份,皇后雖然沒被斥責,但是皇帝直接把大皇子從皇後宮中帶走了。


  皇后這回是真的知道厲害了,連忙去千秋殿找人說情,然而壓根沒人招攬這種事,她又去日華殿找夏太后,夏太后聽了,也嘆氣道:「你這幾日,好好讀一讀佛經,靜靜心吧。」


  皇后找自己的母親哭訴,皇后的母親聽了半響,最後告訴她:「不要動不該動的主意,你的長兄正值升遷的要緊時候,這次卻落空了。你的兄長們都是武將,兵部尚書是誰,你應該知道吧?」


  皇后愕然,她的母親繼續說:「你的父親帶著家中子侄去承羲侯府拜訪,承羲侯避而不見。後來,你父親只好親自去公主府,和公主認錯。公主曾經是他們的主子,你這樣以下犯上本來就不對,更別說公主於國於民有大功,便是段公和皇上都對公主禮讓有加,你憑什麼算計到公主頭上?上一個敢算計乾寧公主的人,還是早些年的崔太后,崔太后如何下場,你最是清楚。公主這次已然手下留情了,她的真實手段遠不止如此。」說了這麼多,皇後母親只能長長嘆氣:「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皇帝本來覺得自己的後宮還算平靜,然而他怎麼也沒料到,這群女人竟然敢犯到阿姐頭上。皇帝心裡氣極,同時還深深覺得丟人。經此一事,皇帝是再也信不過皇后了,讓她來養,指不定能把大皇子養成什麼樣,皇帝當天就把大皇子接走,幾日後,送到了乾寧公主府。


  皇帝自己就是容珂教大的,他對阿姐的手段非常信任,將下一代帝王交給容珂教,皇帝十分放得下心。


  容珂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家裡又多了個小孩,氣都要嘆斷了。容珂晚上和蕭景鐸抱怨:「光蕭澤和蕭濯已經夠麻煩了,為什麼又送來一個?」


  「聖人昨日和我說過,我覺得咱們家地方還夠,就同意了。」


  容珂冷艷無比地瞥了蕭景鐸一眼:「你答應了的,你自己去教。我不管。」


  蕭景鐸趕緊攬住容珂的肩膀,連聲應道:「好好,我管。」


  容珂見桌子上還攤著筆墨,蕭景鐸方才就在忙這些。她問:「這是什麼?兵部的公務?」


  「不是。是族譜,我在擬承羲侯府晚輩的輩分。」


  容珂聽了也很好奇,接過來細看。她看了一會,指著被蕭景鐸圈起來的幾個字說:「訥於言而敏於行,謹言慎行也。這一輩,就擬『謹』字吧。」


  蕭景鐸提筆勾下這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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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大皇子住到公主府後,公主府熱鬧極了。


  蕭澤是他們倆的長子,蕭濯是次子。現在,府里又多了一個小郎君,三個郎君混在一起,簡直能把房子都拆了。


  不過三天,從公主府到承羲侯府的下人都感到由衷地心累。乾寧公主府只有容珂一個主子,承羲侯府也只有蕭景鐸,但是這兩個府邸的面積加起來,比一個坊市還要大。容珂和蕭景鐸肯定是住不過來這麼大的宅子,到最後全便宜了下面這幫孩子。


  大皇子出宮沒幾天,由蕭澤帶著到處玩,折騰完公主府折騰承羲侯府,玩得不亦樂乎,連宮都不想回了。


  兩府的下人都哭著去求公主,容珂實在沒辦法了,只好給這幾個孩子上課,強行押著他們讀書。


  蕭景鐸有時候朝中無事,回家早,也會仗興給他們三人指點一二。說是三個人,其實蕭濯就是坐在那裡湊數的,蕭濯太小了,讓他趴在紙上隨便划拉就足夠了。蕭景鐸自己是進士出身,小時候家庭糟心事太多,讀書特別用功,從沒用人督促過,可是等到了他教孩子……他就奇怪他的兒子怎麼就這麼笨呢?


  蕭景鐸都這樣覺得,從小被贊為天縱奇才的容珂就更不用說了。容珂時常和蕭景鐸感嘆:「他們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笨?我的一世英名該不是要砸在他們手裡了吧?」


  「不會的。」蕭景鐸安慰容珂,「他們還小,長大就好了。」


  這話蕭景鐸自己說著都心虛。


  好在隨著時間過去,蕭澤和大皇子沒什麼特別的變化,蕭濯卻讓所有人吃驚了。他逐漸展露出驚人的記憶力,顯然是像了他的母親。


  而蕭澤學武學得快,由蕭景鐸帶著學習兵法去了。外人看著承羲侯府和公主府的這兩個孩子感嘆,怎麼人家的孩子就那麼會學呢,一個像父親,一個像母親,一點都不浪費啊。


  公主府內,容珂在散頭髮,蕭景鐸過來幫她斜發間的釵環,笑著問:「你今日又罰那三個小子面壁思過了?」


  「對。」容珂發脾氣,誰撞到槍口上誰倒霉。


  蕭景鐸輕輕笑了出來,大皇子在宮中眾星捧月,從太傅到宮人再到御前公公,每個人都怕把未來的太子磕著碰著,可是到了公主府,大皇子日常被罰面壁。即使如此,大皇子還是想住公主府,就連聖人叫他回去都不走。


  容珂從鏡子里睨蕭景鐸:「你笑什麼?心疼你的兒子了?」


  此時蕭景鐸已經換下了朝服,換上了一身白色居家長袍。他自制力極強,常年習武,肌肉都是纖長形的,不像猛然練出來的肌肉那樣鼓張,卻又比那種肌肉有力。他肩膀又寬又平,腰身收緊,腿也極長,穿著朝服時很顯瘦,人看起來威儀又修長,等換下衣服,就知道他能出任漠南兵馬大元帥,都是有原因的。


  容珂看著,暗自滿意地點頭,駙馬普遍好看,而她的駙馬比別人家的好看三條街。很好,符合她乾寧公主的一貫審美。


  蕭景鐸低頭收拾容珂卸下來的釵環,他正在動作,突然抬頭,清潤的眼中全是笑意:「你看什麼?」


  容珂瞪他一眼,蕭景鐸不以為意,繼續說兩個兒子和大皇子的事:「我心疼他們做什麼。」


  他眼睛都不眨,說:「玉不琢不成器,小孩子做錯了事情就是該罰。你不要和他們生氣,彆氣壞了自己。」


  公主府另一個院子內,三個孩子聚在一起,悄悄說話。


  「大郎,你今日求尚書了?尚書真的答應替我們求情?」


  「對。」蕭澤信誓旦旦,「我阿父說了,他一定勸我阿娘,明天解了我們的面壁。」


  大皇子發出心滿意足的感嘆:「這就好。二郎,你出的主意果然有用。」


  蕭濯皺著眉想著,卻總覺得自己似乎漏了什麼。


  他算漏了什麼?

  第二日,御前伺候的公公來公主府送櫻桃,就看到三個孩子齊排排站著,對著牆角念念有詞。公公再凝神一看,哎呦,這不是他們宮裡的命根子大皇子么!

  「大皇子,您這是……」


  大皇子鼓起圓嘟嘟的臉,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別吵,我罰站呢,別讓姑母聽到。」


  尚書省內,下屬見蕭景鐸今日一天都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好奇地問:「尚書,您在笑什麼?」


  蕭景鐸收斂起笑容,恢復成不怒自威的兵部尚書:「無事,思考該如何教育子侄罷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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