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泄露

  走出武德殿, 夏末的風迎面撲來,立刻清爽了許多。


  武德殿漸漸遠了, 容珂和蕭景鐸說話也不必顧忌。容珂壓低了聲音, 對蕭景鐸說:「這次你發現的很是及時, 若不然,還真要被她們打個措手不及。」


  「我也沒想到, 她的心會這麼大。」連宮裡的太后也敢伸手。


  「膽大心細,才能為常人所不能。你的繼母手段雖然差些,但是心性卻很是狠辣,而且她這些稀奇古怪的主意,還真是防不勝防。」


  蕭景鐸想起趙秀蘭在世的時候,那才是真的艱難,等他有了還手之力,有了保護自己所愛之人的能力時,趙秀蘭卻已經不在了。他沉默了一會, 道:「都已經過去了。現在, 就算她有再多手段,我也不會讓她得逞了。」


  現在的他,不會再讓同樣的悲劇發生了。


  容珂嘆氣:「對啊,總歸過去了。你繼母還真是鍥而不捨,什麼事情都想著你,不過這次, 她算是給自己惹下大麻煩了。」


  原來吳君茹雖然狠毒, 但多是對自己的繼子動手腳, 說來說去都是家事。但是這次,她膽敢將手伸到後宮,還賭輸了,這種事情,就是世家也沒法兜著她。


  何況,清河崔家也要大難臨頭了。吳君茹對蕭景鐸來說,只是扳倒崔家的同時,一個微不足道的附屬品。


  「這幾日你替我找一隻猴子過來,要機靈的,就拴在太極殿前面,上朝時所有人都要走的那條路。我倒要看看,她還能撐多久。」


  蕭景鐸本來有些傷感,聽到這句話真是哭笑不得:「你還真打算這樣做?」


  「對啊。為什麼不?」容珂理直氣壯,「她既然不承認,那我就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替她試上一試,看她還敢不敢暗算我!」


  「你真是……」蕭景鐸忍不住想笑,「你這些折騰人的手段都是從哪兒學的?」


  雖然蕭景鐸覺得很荒謬,但是這一點都沒影響他做事。沒多久,威嚴莊重,象徵至高無上皇權的太極殿前,就栓了一隻猴子。


  太監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給猴子的飯中撒了一勺金剛石粉,一轉身看到各位穿朱戴紫的大臣,太監還笑道:「諸相公好!吳太后被人下了毒,殿下想知道罪魁禍首是不是這種石粉,這才在這裡養了只猴子。對了,到時候結果出來,還勞請各位相公做個見證。」


  沒到一天,上自宮廷王侯,下至平民百姓,全部都知道猴子和崔太后的故事了。那隻猴子非常活潑,一點都不怕人,坐在太極殿前吱吱亂叫,每個宮人臣子路過這裡,都忍不住朝猴子瞧上一眼。


  乾寧殿下做事,就是這樣絕。


  崔太后簡直氣得吐血,她現在感覺自己就是太極殿那隻任人觀賞的猴子。崔太后把牙咬的咯咯響:「乾寧她簡直……欺人太甚!」


  「太后,我們這可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這個蠢貨,當時明明說好了這種法子殺人於無形,到最後鐵定誰都察覺不到。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全被人猜了個正著!她倒躲起來不見人了,哀家呢,又要替她兜著。」


  「太后息怒。」宮女小心地勸著,「要不,奴將定勇侯夫人請到宮裡來?」


  崔太后冷笑:「讓她進來做什麼?聽她哭訴,還是聽她說自己無辜?」崔太後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停了一會,說道:「將鄭王請過來。」


  定勇侯府內,吳君茹聽了朝上的事情,也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丫鬟不解地問:「夫人,您怎麼了?」


  吳君茹卻恍若未覺,自言自語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出了個主意罷了,真正的布局都是崔太后在做。對啊,我又沒有留下什麼痕迹,她們就算懷疑,又能把我怎麼樣?」


  「夫人,什麼痕迹,您在說什麼?」


  吳君茹卻什麼都聽不進去,喊道:「去找四郎君過來!」


  蕭景業正在上課,匆匆被喚過來,很是奇怪:「母親,您找我?」


  「景業,你的功課學的怎麼樣了?」


  蕭景業本以為有什麼急事,沒想到吳君茹劈頭蓋臉在問這些。蕭景業的胳膊被吳君茹掐得生疼,他的表情也冷淡下去:「尚好。母親又想做什麼?」


  「你今年十三,過年就十四了,你看你參加明年的春闈怎麼樣?若你能成了狀元,母親就能跟著你出口氣,還有你妹妹,也能沾光。」


  「參加春闈?」蕭景業覺得簡直荒唐,「我如今才多大,為什麼要這麼急?再說,我就算報了也考不中,為什麼不沉澱幾年再去。」


  「我這是為你好!出名要趁早,你看看那個,不就是十六歲中了進士么!他能做,你為什麼不能?你還要做的比他好。現在是八月,正好,來得及,過幾日我就去給你到禮部報名。」


  蕭景業想表達反對,但是吳君茹像是魔怔了一樣,鐵了心讓蕭景業報名春闈。蕭景業看著自己的母親,心中怏怏,他轉過頭,正好和門口的蕭玉雅對上視線。


  ……


  太極殿的那隻猴子,可謂鬧得沸沸揚揚,金剛石的粉末也能殺人,這種說法聞所未聞,許多人都對此將信將疑,崔太后也因此而高聲叫屈,咬死了是容珂在誣陷她。攝政長公主和太皇太后咬的正緊,一時間連科舉報名的事都沒什麼人關注了。


  科舉舉子的名帖送到禮部,禮部司主事將謄抄的名帖放到蕭景鐸手邊,說道:「郎中,我見明年的春闈上有一個人名喚蕭景業,你們是……」


  蕭景鐸收起一卷書,拎起案邊的絲綢帶,修長的手指騰挪其間,正在給書卷繫結。聽到主事的問話,他回道:「正是家弟。」


  主事聽了這話都驚了,他覷了會蕭景鐸的臉色,實在什麼都看不出來,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蕭郎中一家真是滿門芝蘭,令弟竟然也科舉了。既然是蕭郎中的弟弟進試,那是否……」


  主事越說聲音越低,蕭景鐸一直等他說完,倒想看看他敢說什麼。主事到最後也不敢點明了,蕭景鐸輕輕笑了笑,這才說道:「他科舉和我有什麼關係?主事不必考慮這麼許多,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不需要給令弟在貢院安排一個好些的位置嗎?」


  「主事慎言,這是徇私了。」


  主事猛地閉住嘴,還回頭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聽到,這才鬆了口氣:「蕭郎中真愛開玩笑,現在有耳朵在,這些話可說不得。」


  耳朵自然是指乾寧的爪牙走狗,銀梟衛了。


  蕭景鐸聽了這話只是一笑,再看向主事時眼神已經變得冷淡:「我沒有開玩笑。」


  主事莫名打了個寒戰:「啊?哦,好,屬下明白了。」


  等出了禮部司,主事見了祠部主事,抱怨道:「蕭郎中真是難以捉摸,我今日看到他的弟弟報考科舉,留心問了一句,結果還碰了一鼻子灰。」


  「蕭郎中少年得意,又有軍功又有爵位的,可不是這樣嗎?」祠部主事湊近了,悄悄說,「聽說,他還深得長公主信任,脾氣大一點,完全有底氣。」


  兩位主事對視一眼,都擺擺手示意這人惹不起。禮部是六部之一,雖然在尚書省中算不上什麼要害部門,但是禮部掌管祭祀、冊封和貢舉,也是外面人人巴結的清要部門。禮部「部」這個級別的長官是尚書,民間俗稱宰相,副長官是侍郎。部之下是四司,「司」這個級別的長官是郎中,副長官是員外郎。禮部四司中以禮部司為首,而蕭景鐸便是禮部司郎中,可以說在禮部,除了尋常難以一見的尚書、侍郎,就屬蕭景鐸這個禮部郎中最大了。禮部主事有心去投蕭景鐸的好,沒想到,反被訓斥了。


  聽完禮部主事訴苦,祠部主事好奇地問道:「你做了些什麼,竟然反被埋汰了?」


  「我見名單上有一個人叫蕭景業,名字這樣像,琢磨著多半都和蕭郎中有什麼親緣,這才去問蕭郎中,用不用給他弟弟行個方便。沒想到,反被他喝斥我徇私。」


  「哎呦,你這事乾的!」祠部主事忍不住拍大腿,「蕭郎中和他的弟弟不是一母所生,聽說和家裡的繼母鬧得還很不愉快,你沒見他都獨立門戶,自己開府了么,你拿他繼母所生的弟弟去問他,這可不是要被埋汰么!」


  「還有這種事情!」禮部主事驚訝了,想通其間的關節又有些著急,「那我豈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蕭景業該怎麼辦?用不用……」


  「不用,當不知道就行了。」
.

  吳太后吐血不止,還時常腹中劇痛,連飯都吃不好。這幾日吳太后迅速的消瘦下來,容珂打發了太醫署和尚藥局的醫師過去,下令好生給吳太后治。崔太後為了表示自己的無辜,也時常在武德殿杵著。雖然金剛石粉這件事情還沒爭出個結果來,但是私下裡,各家主母都防備起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東西來。


  乾元二年加了制科,容珂招了二十餘位寒門子弟入朝,乾元三年的科舉也提前了許多。正月十五剛過完,春闈就開始了。十天之後,禮部在東牆上放了榜。


  舉子們早早就等在禮部東牆外,等著放榜。蕭景業也混跡在人群中,一個同場的舉子湊過來搭話:「蕭四郎,你說這次中舉的都是些什麼人?」


  「這我如何得知。」


  「你的長兄是禮部郎中啊,你難道不知道?」


  蕭景業抿住嘴,不想搭話。從他參加科舉開始,不斷地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蕭景鐸,不,從他讀書踏上科舉這條路開始,蕭景鐸的陰影就一直籠罩著他了。


  是,他有一個出色的長兄,十六中進士,二十封侯,二十二就出任五品郎中,半隻腳踏入高官圈子。人人都覺得蕭景鐸前途無量,而他,這個異母所生的弟弟,就要一直籠罩在蕭景鐸的陰影下,連他的母親都不斷地拿他和蕭景鐸比較。


  蕭景業真的從心裡厭煩這種比較,這些年他一直被逼著干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可是吳君茹日日卻在他身邊耳提面命,他是全家的希望,他要早日中舉給母親和妹妹撐腰,他要追上他的兄長……蕭景業有時都要喘不過氣來,可是隨即他又安慰自己,他可以的,他從小資源比蕭景鐸好,蕭景鐸能做到的事情,沒道理他做不到。


  蕭景業抬起頭,目待期盼地看著禮部的大門。


  禮部院內響起爆竹,奏起鐘鼓,隨後,禮部的人推開門,拿了一張黃色的絲絹出來。


  眾多舉子立刻衝上前去看,場面一下子鬧哄哄的。蕭景業擠在人群中,抬頭看了良久,最後不得不喪氣地低下頭。


  同場考試的舉子看見他,還過來說話:「蕭景業你沒中嗎?沒事,你幾年才十四,有你長兄在,你遲早都能金榜題名。對了,你長兄是不是也是進士出身?要是你也中了,那你們家就是一門兩進士了……」


  蕭景業冷冷地說了一句:「他已經分家了,不會有一門兩進士了。」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扒開人群,走了出去。


  蕭景業不想回侯府,不想去面對失望的母親和妹妹,他在禮部外徘徊,卻又不知到哪裡去,一直徘徊到日頭正中都很茫然。


  突然禮部的門打開了,許多紅衣綠衣的官員從裡面走出,相互道別:「蕭郎中好走。」


  蕭景業一眼就認出其中那個穿紅衣的人,他身姿頎長,腰瘦腿長,側著看線條極為悅目。


  蕭景業心中團著一股無名火,他鬼使神差地跟上去,想給自己討一個公道。


  禮部的其他人都走遠了,漸漸只剩蕭景鐸一個人。蕭景業悄悄跟在後面,正打算出去,張大嘴卻發不出聲來。


  他要喚蕭景鐸什麼,長兄?還是承羲侯?或是禮部蕭郎中?


  還沒等蕭景業想出個所以然來,忽然聽到一個冷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出來!」


  蕭景業嚇了一跳,怎麼也不覺得自己的行蹤會暴露,他繼續躲在牆角后,並不打算現身。蕭景鐸卻回過身,眼神精準地看向蕭景業的方向:「還不出來?」


  蕭景業這次沒法騙自己了,他覺得不解,蕭景鐸怎麼會發現他?


  而蕭景鐸看到蕭景業,卻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你跟著我想做什麼?」


  蕭景業慢慢走出來,問道:「你為什麼以權謀私,壓制我的名次?」


  「以權謀私?」蕭景鐸想了想,隨即瞭然,「對了,今日放榜。」


  說到這裡,他好笑地搖搖頭,他很少笑,這樣一笑彷彿連雪都停了,他的眼睛中也躍動著浮金:「怎麼,你覺得你沒中舉,概是因為我?」


  蕭景業也覺得這個說法可笑之極,明明蕭景鐸沒比他大多少歲,可是面對著他,自己的氣勢總是矮一截:「你就在禮部,還是五品郎中,若是你動了什麼手腳,那誰能知道呢?」


  「你要是這樣想,恐怕日後也考不中。」蕭景鐸示意下人收了傘,自己大步朝外走去。「你願意這樣想就隨你,我便不奉陪了。」


  承羲侯府的人早就備好了馬,只是收了蕭景鐸的指令,一直遠遠拉著,現在才將馬牽到蕭景鐸面前:「侯爺,您的馬。」


  蕭景鐸利索地騰身上馬,馬被牽了一路,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它興奮地打起響鼻,馬蹄也躁動地刨起土來。駿馬躁動不已,四蹄騰躍,而蕭景鐸卻始終穩穩坐在馬上。他稍微收緊了韁繩,制住煩躁的坐騎,這才對蕭景業說:「回去轉告吳君茹,她若總是將希望放在邪門歪道上,遲早要受反噬的。承認自己的失敗,就這麼困難嗎?」


  說完這句話,他便一抽韁繩,駕著馬離開了。蕭景業停在原地,良久沒動。最後蕭景業的書童實在受不了凍,提醒道:「四郎君,我們該回了。」


  「我和他,是不是真的差很多?」


  「沒有,這哪兒能呢……」書童想也不想地誇讚蕭景業,可是翻來覆去,他也不敢說蕭景鐸什麼不好。


  蕭景業抬起頭,望向蕭景鐸離去的方向。路上揚起雪塵,蕭景鐸的背影已經看不太到了,蕭景業對著茫茫雪地,第一次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去年冬天的雪一場連著一場,今年冬日沒怎麼下雪,但是卻極冷,尖利又乾燥的那種冷。程慧真的丫鬟進了門,嘴裡還在抱怨天氣:「什麼鬼天氣,方才還好好的,突然就下起雪來,真是凍死人了。不過下雪也好,沒有那麼干,娘子的風寒就能好了。哎,娘子?」


  程慧真不在屋裡。她躲在迴廊后,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身邊的丫鬟正裹著披風,和一個黑衣人低頭說話。隔著風,幾個字眼斷斷續續地飄過來。


  「吳太后這幾天不大好,御醫到最後還是沒辦法……對,借著太后喪事,公主想對鄭王下手,像江安王一樣……具體怎麼做還沒說,這是機密,你要好生保管,一個字都不能說……」


  程慧真猛地回身靠在柱子上,死死捂著自己的嘴。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吳太后要死了?乾寧還想對鄭王下手?


  天哪,她怎麼會這樣大膽!而且竟然將眼線埋到了自己身邊,這實在太恐怖了!


  程慧真捂著嘴,小心翼翼地往回挪。好容易走遠了,程慧真剛剛鬆了口氣,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樹枝上。


  程慧真心裡一凜,顧不得許多,立刻撒腿就跑。


  這是程慧真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她直跑到自己屋裡還是氣喘吁吁的。夏風掀帘子進來,發現程慧真臉頰通紅,大口喘氣,還很是奇怪:「娘子,您怎麼了?」


  「沒事。」程慧真艱難地說道,「我出去散步,太冷了,就自己跑回來了。」


  夏風柔和地看著她:「娘子,您怎麼能這樣胡鬧,你的身子會吃不消的。娘子你先緩一緩,奴這就給您沏茶。」


  等夏風將一盞熱茶遞來,程慧真雙手接過,舒服地喟嘆了一聲。過了一會,程慧真問道:「夏風,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正月末了。娘子,你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程慧真垂下眼,仔細看她的手指在微微顫動,不知是激動還是寒冷,「我的風寒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你向宮裡遞牌子,我該回宮當值了。」


  「好。」夏風應下,她正要轉身出去安排這樁事,迎面撞上一個小丫鬟。「你怎麼才回來?你身上寒氣這麼重,不要進屋,免得衝撞了娘子。」


  小丫鬟諾諾應下,倒退著出去了。夏風正要出門,卻被程慧真叫下了:「夏風,這個丫頭是什麼來歷?」


  「她?她是前幾日夫人從西市買回來的,送到娘子這裡做粗使丫頭。娘子,你怎麼突然問起她了?」


  程慧真冷哼一聲,剛剛圍著披風,她還看不清楚,現在這個小丫鬟一進門,剛好讓程慧真認出對方的衣服。方才給黑衣人通風報信的,分明就是這個丫頭!她是乾寧的探子,說不準還和銀梟衛勾結著,這種人,程慧真可不想要。


  「這個丫頭笨手笨腳的,我不喜歡。」程慧真盡量若無其事地說道,「把她打出去罷。」


  夏風看著程慧真,抿著嘴唇笑了:「既然娘子不喜歡,打出去就是了。娘子明日要入宮?」


  「對。」


  「好,奴這就去安排。」


  走到外面后,夏風指揮著下人準備程慧真入宮的東西。方才那個進屋的小丫鬟也想過來幫忙,卻被夏風攔住:「你笨手笨腳的,這裡用不著你。你去洗衣服吧。」


  其他丫鬟都幸災樂禍,這種天氣洗衣服,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小丫鬟委屈地抱著一簍子臟衣服往外走,錯身而過時,她抬頭和夏風對視了一眼。僅是一眼,兩人就相繼移開視線。


  第二日,程慧真入了宮,就直奔崔太后的宮殿而去。


  「太后,我乃程慧真,有要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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