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文藝片

  看到這個, 說明寶寶購買沒到比例喔⊙?⊙!這樣看不懂喔!


  陶清風認真告知:「我覺得它們是上下文,結尾是『乾父坤母,渾然中處。民吾同胞, 本出一源。』。, 開頭是『氣化而有生,稟氣而成性。泛愛眾、親親而民。』中間可以銜接的就是李廉思想核心的『民胞物與』。其實那就是的主要內容。※」他說完才反應過來, 連忙補充一句, 「應該是這樣吧。我也是根據的紀要猜的。」


  那個男子愣住了,好半天沒說話,死死地盯著不露真容,卻依然看得出來只有二十齣頭,小年輕模樣的陶清風:「你……」


  他從懷裡摸出一張名片,遞給陶清風:「小友年紀看著不大,卻有如此的儒史造詣。以後有空來華大, 多多交流。」


  白底藍邊, 中規中矩的大學名片。陶清風看一眼就記住了上面的信息。


  嚴澹, 華國第一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博士生導師。下面還有手機、郵箱,看不懂的數字和夷文。


  雖然陶清風還沒有明確地完全理解這兩個頭銜的意味,但是從身體原主人白霧的記憶里, 浮現出了高大莊嚴之感。於是他鄭重收下, 點點頭。


  同時陶清風心裡也有些五味雜陳:


  怎麼名字也那麼像……燕澹, 嚴澹……這種巧合, 就當作陌生時空的一種緣分吧。


  名叫嚴澹的大學副教授等了一下,沒見陶清風有自我介紹的意圖,終於忍不住開頭問道:「小友貴姓?賜個方便稱呼?」


  陶清風其實是在思考到底該怎樣介紹。這個身體是個小明星,很多人認識,說不定這位先生也知道。但是在公共場合他不想暴露,可是嚴澹是他敬佩的那類做學問之人,他又不想用化名騙他。


  陶清風思忖后:「免貴,鄙姓陶,上廣下川。嚴先生隨意稱呼。」


  廣川,是陶清風上輩子的號。南山桂蔭中,雅號『廣川居士』。


  陶廣川,也不算騙對方,這的確是他的名號。


  嚴澹看了一下表,露出一絲遺憾表情:「今天有約在身,改天再與小陶詳談。先走一步。」


  他拿著書走向書架還了,往圖書館外走去。還回過頭了看了兩回,瞥到陶清風也在目送他,便笑著揮揮手。


  其實嚴澹還沒來得及和陶清風探討剛才對方給予他的第二重驚喜。


  第二重驚喜,是陶清風剛才提到陶館時,說了『燕澹生』這個名字。


  這是嚴澹自己私人的原因了。或許是名字比較像,他的潛意識總是格外關注那個崇安年間的三公少師——燕澹。


  燕家百年望族,燕澹的上一輩官至宰輔;同輩的燕宇生、燕放生也分別擔任兵部侍郎、虎威中郎將。估計更多人出仕,但職位沒這幾個高,便沒有在《崇安三十六年間要事》里留下名字,只提及燕氏「一門十三人為官。」


  嚴澹翻遍了經史子集、三百卷的《全楚詩》和各種年代考,想去找燕澹的文集來看:二十年的國子監祭酒,最後當了三公太子少師、在那個時代是天下學士的表率了,寫出來的東西,也該是宗派大儒級別。


  可是,燕澹沒有留下任何可考的文墨傳世。


  在《全楚詩》總計七萬首詩里,連一首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麼文論、辭賦。


  嚴澹也是翻爛了佑光和崇安年間的楚詩,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首宴席應制詩的引言有「過燕澹生流席花園答應卿」,作者是崇安帝的十三妹,後來封的持盈公主。詩寫得非常稀鬆平常,也沒有引起學界任何研究。


  嚴澹自己研究,覺得這句引言的斷句是:過,燕澹生,流席花園,答,應卿。


  意思就是,經過燕澹生家裡的花園,在那裡遇到了一個姓應的臣子,去應和他所做的詩。


  嚴澹不難勘證出,姓應的臣子,是和燕澹同甲的狀元公,應大砍。流席花園是燕公府招待客人的莊園。


  只是這樣斷句,燕澹的名字就變成燕澹生了,這倒是和他同輩的燕宇生、燕放生同字。但是嚴澹也不敢確定,因為找不到別的佐證,只作為一個印象深刻的細節,他一直記在腦海里。沒想到今天這位陶廣川同學,居然也知道這麼冷僻的知識?

  還是說,和的情況一樣,是對方絕佳的學術直覺,在浩瀚的材料中輕鬆地看出了不同尋常之處?

  不管是哪一重驚喜,嚴澹都對今天的偶遇,十分滿意。看小陶的年齡,應該還在念書。身為教育工作者,最高興的,不就是看到這樣的好苗子嗎?與任何既得利益都無關,他甚至不知道這位小陶是哪個學校的——很遺憾應該不是華大的,否則不會不知道他這個歷史系的嚴副教授——許多外校的甚至都慕名而來。


  所以今天一開始對方發問時,嚴澹還以為,對方早認出自己,想特意請教。嚴澹便擺出的師長的耐心,去開釋解惑。對方包裹得不露真容,他也表示理解:總有些學生悶|騷害羞。


  但如果陶廣川不認識嚴澹,今天只是和他偶遇坐在一桌。那這身裝束打扮,或許就是單純的怕冷了吧。陶廣川的手那麼冰,希望身體沒事。自己給了對方聯繫方式,嚴澹有那個自信,如果對方真是熱愛國學之人,日後會主動找他結交的。


  不提嚴澹有約在身,走進了圖書館對面一家書咖里;且說陶清風拿著那張名片,開始思考上面寫的意思。


  所謂的「華大」,就是這張名片上的全稱「華國第一大學」吧。


  「華國第一」看得懂,大學?儒家經籍里有一套《大學》,以三綱領和八條目為框架,講述育人治學之說。陶清風好像能明白那究竟是什麼地方了。


  既然是雅學弘教之士,有時間去找這位嚴先生交流交流吧。


  陶清風見快到晚餐時間,也準備回去吃飯。他『有驚無險』地穿過旋轉門,看到對面的玻璃櫥窗里,擺出了許多模樣花哨的吃食,相當好看。


  左右也肚子餓了,不如去嘗嘗?反正他已經認得錢幣數量了。


  陶清風走進那家招牌寫著「書馨咖啡簡餐」的店裡,前台樣品剛好做了一份香氣四溢的華夫雪餅配咖啡。


  陶清風並不知道這不能當晚餐吃,也並不知道晚上喝了咖啡有什麼效果。他聞起來覺得很香,便數出正確的錢數,把餐點端走了。


  陶清風剛找了個空卡座坐下,就聽到隔壁卡座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真要我提意見?你不如把《演義》的東西全刪了。」


  是嚴澹的聲音,他坐在隔壁卡座,和人在說話。但是卡座高過頭頂,所以陶清風也看不到對方,只能聽聲音。


  原來嚴澹是和別人約在這裡談事。陶清風也不願故意偷聽,但一眼望去好像其他的卡座上,人都坐滿了。他只好放棄挪位置的打算,不出聲地吃著東西。


  黃澄澄的三角方格餅甜甜軟軟的,但是這一杯上面打滿白色泡沫的液體,啜飲一口,為什麼是這種又甜又苦混合的怪味?


  不過,入口之後,也還蠻好喝的。


  陶清風想努力通過食物轉移注意力,然而始終擋不住嚴澹的聲音從卡座那邊飄來,間雜著一個女聲:

  「刪《演義》?饒了我吧,我已經改過一版劇本,熬夜都忘記喂我家妙妙了,你看它還抓了我一大口。」


  嚴澹禮節性表示心疼:「但你還要按顧問團的要求,改一版更符合歷史的劇本對不對?」


  對面的女子,正是《歸寧皇后》的編劇孟小丹,她畢業於華大歷史系,研究生念的中文,投入編劇這份喜愛的職業五年,成績斐然,這次擔任了省廳獻禮片的編劇之一。


  編輯有三個人,然而另外兩個都是大佬挂名,真正主要在寫的,就她一個。她的知識功底不一定最厲害,但是劇本需要反覆改,又要對創作歷史事件抱有熱情,還要年齡和精力跟得上,綜合起來她是最合適的。


  這次顧問團和私人投資意見打架,最後顧問團勝利了,要求劇本里出現更多歷史事件。但是歸寧皇后時期的故事,有一本在民間廣為流傳的《說五王演義》,裡面包括許多觀眾耳熟能詳的篇目內容,非常有戲劇性,適合改編加工。


  可惜很多事件是不符合歷史的,比如『香昌夜奔將軍府』,比如『帝后夜泉笞背問答』,如果都改掉,說不定會傷害到觀眾的情感。


  孟小丹很發愁,她約了熟悉的老同學,也是如今華大歷史系受歡迎的嚴澹副教授,來請教一下,如何引入真正的歷史,既能達到顧問團要求,又能讓觀眾都喜聞樂見。


  沒想到嚴澹的第一個建議就是「刪演義」。孟小丹佯委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演義》在觀眾心裡很有分量的。比如少年將軍劉敢辜,人氣多高啊。但歷史上記載連二十字都沒有,而且沙洲是男三號,戲份不能少的,這叫人怎麼寫?」


  當然是那種「玩一下」,謝國珉從小出入那些場合,花樣還挺多。陶清也乖乖配合。


  這裡面,有一段非常曲折的故事。然而這些記憶,都暫時還沒從陶清風腦海中浮現出來。他聽了這個名字依然殊無印象。謝國珉,這個姓氏,好像在哪裡見過——陶清風努力回憶著星輝集團相關的人,老實說一時半會兒他還真的記不全,但是昨天在看《歸寧皇后》發行方名單時,他發現贊助的星輝集團,掛的法人名字就姓謝,那個法人的名字叫做謝東來。


  於是陶清風猜測:「你是謝東來大人的兒子嗎?」陶清風實在想不起法人在現代社會約定俗成的叫法——董事長,只好管人家叫大人。不過,謝國珉有「太子爺」這種不三不四的稱呼,雖然這稱呼略違和,但他也懶得放在心上。還有人叫他家老爺子太上皇呢,他已經很習慣了。故而也沒有在意陶清風違和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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