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路演(2)

  徐小冬沿著階梯走上了舞台, 她手上拿著簡易的擴音器。同唐清漣一般, 穿一件極寬鬆的長白T, 外面搭一件藍色的牛仔外套, 下身是一件同款牛仔褲, 然後搭了一雙小白鞋。


  震旦大學的禮堂很寬闊,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只是場面有些混亂,尤其是她上台之後不乏交頭接耳的人。


  「麻煩大家安靜一下, 聽我說」,徐小冬道。


  她眼神掃過全場, 微微上翹的眼角登時凌厲了起來, 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自信。


  「此前我有了解過, 能站在這禮堂之上的都是你們的師長或是德高望重之人。我想你們心中或許會有些疑惑,或者說是不忿,我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徐小冬頓了一會, 台下已然安靜了下來,但仍然有人再蠢蠢欲動。


  其中坐前排的一個女生站了起來, 「大學是教書育人的神聖地方,這裡的方寸之地容不下靡靡之音,我想你們來錯了地方, 大上海才是你們該去的。」


  短髮女生的話已經算是很尖銳的了, 就差沒指著鼻子說他們不配了。


  質疑聲是娛樂圈最常聽見的, 連金錢都有人視之如糞土, 更何況是人。徐小冬心放地寬, 所以倒不是太在意。


  「同學,我想請問你讀大學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學有所成,為國效力。」


  女生是個熱血的憤青,徐小冬明白地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我理解對不對,我相信這裡絕大多數的人都想在祖國積貧積弱,飽經滄桑之時,貢獻出一份力量,推動社會的發展。你們有的人選擇了建築,有的人選擇了化學,有的人選擇了醫學。而我選擇了做一名導演,在兩年前,我也有機會和你們坐在一起,但我放棄了,不是不想,而是我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去等我做。」


  「我的意思並不是讀大學不重要,相反它很重要,只是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而已。我想對大家而言,電影只是一種閑暇之餘的消遣,當然也有人將其看做時尚的事情。但對我來說,電影與我同呼吸共命運,我熱愛它,不是因為這門藝術最初起源於西方,而是它本身值得熱愛。」


  「現在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們,在經久的努力之下,我們做到了,真正的超越,我就是我要告訴你們的,今天為什麼我會有資格站在這裡。」


  在擴音器的作用之下,徐小冬的聲音傳遍了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白清坐在了禮堂的第一排,她很清楚的看到了台上之人每一個動作和表情。女生長地很妖媚,漂亮是漂亮,但絕對不是討喜的長相的,如果按她媽媽的刻薄話來說的話,這天生就是做狐狸精的。


  但卻對她頗有好感,從她那冷清的話語中她感受到了一種力量。娓娓道來的魅力和超然的自信。當然她的注意力還放在了女生那奇怪卻有別具一格的穿著之上。


  「我想請問你們又是在哪一方面實現超越」,她旁邊的女生又說話。


  「我說了不算,所以今天我請大家看一場電影,就用事實說話好了。」


  禮堂上的幕布已然準備好,徐小冬做了一個手勢之後,從台上退了下來。


  原本明亮的禮堂,忽然暗了下來,黑暗的空間中忽然一束光打了出來,投射在了帷幕之上。


  白清不高興是假的,她家境一般,看電影對她來說是一場額外的奢侈,現在能免費看一場電影那絕對是意外之喜。


  她忍不住坐端正了,往旁邊一瞥,卻發現校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坐在了她旁邊。


  「周先生」,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噓,看電影」,周先民望著前方,輕聲說道。


  說罷,她把頭轉了過去。


  禮堂裡面先是響起了一陣舒緩的音樂,畫面是一片黑暗,隨後音樂停了,取代而之的是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


  「我在二零一八等你,我的愛人……」隨著聲音落下之後,出色帷幕上彈出了一行字,「我來自二零一八。」


  聽到聲音之後,白清不由坐直了身體,她眼睛瞪地老大,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真真實實聽到了電影裡面的人在說話。


  字幕消失之後,是一片蕭索的果園景象,隨著鏡頭慢慢拉進,一個女人的身影慢慢出現,女人坐在輪椅上,神情憂鬱地望著窗外,畫面的右上角又出現了數字,「2018」。接著鏡頭移向門外,一個中年婦女出現在門邊。


  「小小,吃飯了。」女人喊道。


  如果說一開始出現在開頭的聲音還可以理解,畢竟沒有畫面與之相對應,以現在的技術來說是可以實現的,可當後面女人的嘴型與聲音完全對上的時候,禮堂裡面響起了一些驚嘆聲。


  「神乎其技」,周先民喃喃道。


  一開始秦深過來找他說要借用禮堂作宣傳他是不贊同的,他的想法和大部分的學生一樣,大學是何等神聖的地方,又怎麼能被社會上那些浮華的東西沾染。


  可秦深跟他說要在震旦大學見證他們一次突破性的技術革新的時候,他最終還是同意了。他是一個有濃重愛國情節的人,他願意看到國內任何正向的發展。


  這小子倒是沒有蒙他,周先民臉上不由浮現出了深深的笑意。


  秦深是從震旦大學畢業出去的,他能做出今天的成就,他這個做老師的當然為他感到驕傲。


  唐清漣和蘭生這對老搭檔,確實默契十足。從一開始在房間的隔層裡面發現了玉,再到兩人察覺到彼此的存在,從二零一八到一九一八,時隔一百年,兩個不同年代人之間不同思想的交流與碰撞鮮活而生動。


  徐小冬最擅長以細節取盛,通過兩個小人物將大時代展現了出來。


  曲陽只是家裡有點小富的公子哥,這樣的人大學的人群中一抓一大把,他們沒有多大的能力,需要靠家裡的接濟才能讀完大學,會在心愛的姑娘面前止步不前,但卻牽挂於國家命運,也在為著這個風雨飄零的國家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使微弱的就像螢火一樣。


  曲陽第一次懷著忐忑的心情問小小一百年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是否還有戰爭?侵略?


  因為有著相同的際遇,所以再座的男生更容易帶入到曲陽的心情中去,曲陽忐忑,他們的心情也變地緊張了起來。


  一百年後到底怎樣?


  小小說一百年後沒有戰爭,沒有殖民掠奪,至少在他們的國家沒有。國富民安,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雖然仍舊會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但至少不用為生存擔憂,有尊嚴的活著。


  小小的語氣很平靜,圓圓的眼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不是自誇,她說的那麼理所當然,讓人禁不住信服所說的話。


  小小笑了,曲陽也笑了,禮堂裡面也響起了一陣笑聲。


  還有後來小小為了幫曲陽追求女神,給他出了不少網上看來的餿主意,為此曲陽鬧了不少的笑話。


  因為曲陽的尷尬出糗,禮堂里不時穿出了陣陣笑聲。


  「哪有人送花是送菜花的」,一個女生不禁噴笑出聲,尤其是女神把菜花甩在曲陽臉上的時候,更是不由拍掌叫好。


  「菜花多好,即能看還能吃,經濟又實惠。」,小小這樣道。


  看到曲陽生無可戀的表情,又是一陣爆笑聲。


  「這兩個人也太逗了,小小肯定是故意整曲陽,曲陽也是傻,竟然真的信了。」白清捂著肚子笑地直打顛。


  要是有人敢送她菜花,她也得把花甩他一臉不可,按小小的話說,絕對要教他怎麼好好做人。


  徐小冬拍電影的習慣是前面怎麼甜,後面就有多虐,全片由喜轉悲的基調是從小小傷情複發開始的。


  禮堂里的笑聲漸漸少了起來,直到曲陽摔碎了那塊兩人直接的聯繫的紐帶之後,全片把高潮來了。


  曲陽發瘋一般想要找補救的辦法,當所有的希望都破裂之後,那想哭卻哭不出的絕望,不斷撕扯著觀眾的心情。


  不知不覺中,白清已是淚流滿面,她雙手捂著臉,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看著畫面。


  抽泣聲不斷響起,情感豐富的女生直接哭了起來,即便是男生心裡也仍舊難受不已,因為他們將自己帶入成了曲陽,曲陽的絕望他們也能夠體會三分。


  全片在黃埔江畔的夕陽中落下帷幕,一老一少兩人擦身而過,誰也沒敢去相認,愛一個人的方式不一定是要擁有,也可以是祝福。就像曲陽說地那樣,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是他的愛人活在了安定和平的年代。相隔一個世紀的愛人最終以這樣的方式成全了彼此。


  白清不由怔怔看著前方,沉浸在莫大的悲傷中無法回神,直到禮堂的燈一盞盞全亮了起來,她才勉強回過神來。


  旁邊的周先民臉上也是一臉複雜之相。想到年輕時候的戀人,當時愛的轟轟烈烈,可受迫於家人最終還是娶了別的女人。


  同曲陽又是何其相似,愛而不得的那種疼他感觸最是深刻。這事一直是他心口上的一塊疤,這麼多年過去了仍舊觸之即疼。


  想到曲陽說的話,得不到那邊祝福,看著她幸福就好,他心中不禁有些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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