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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訂閱不足70%,防盜章72小時后恢復  齊曜低聲碎碎念, 注意力都在藥方上。


  他沒看路, 保持著均勻的速度,自顧自往前走。


  一不留神撞到許嘉森的後腦勺, 磕得鼻樑生疼。


  許嘉森站在路燈下巋然不動,反倒是他連連退後好幾步。


  齊曜錯愕了兩秒,捂著鼻樑, 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孔。


  沒有溫熱猩紅的液體流出來,還好還好, 不用慌, 問題不大。


  齊曜揉著鼻樑,抬眸, 吐槽:「就你這硬朗的身板, 居然急火攻心, 我也是服!」


  「你說說看,你每天晚上都在想些什麼?我還真就納悶了。」


  許嘉森像是沒聽見, 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木訥地瞧著天上的圓月。


  一分鐘后, 齊曜仍然在揉著鼻樑, 掏出手機對著前置攝像頭齜牙咧嘴。


  「我要是破相了,還怎麼考演員呀?」


  齊曜話音剛落,便聽見許嘉森開金口, 感嘆:「今天的風兒有點喧囂。」


  齊曜整個人在微風中凌亂, 恨不得一個嘴巴子抽過去, 把許嘉森弄清醒。


  這個人莫不是林黛玉上身了哇!流個鼻血魂都沒有了!喧囂個屁哦喧囂!

  「森哥,回去吃藥了。」齊曜掀了掀眼皮,收好手機,「明天咱們還有特訓呢。」


  許嘉森終於不再看月亮,他收回目光,隨口說了句:「走吧。」


  路燈下,兩個少年的身影被溫柔的月光襯得越發頎長。


  左邊的少年腿腳不便,右腳上穿著護具,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右邊的少年放慢步調,一手拿著葯,一手扶著身邊的人。


  「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齊曜,你背下一句。」


  齊曜:「……」


  「森哥,饒了我這條狗命。」


  「咱就好端端地走路,能別念詩么?」


  「做人要一心一意,不能一心二用。」


  許嘉森:「你走個路還要費腦子么?」


  齊曜:「……」


  許嘉森:「不要辜負這麼好的學習氛圍。」


  齊曜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翻了個白眼。


  他緩緩道:「稻花香里說豐年。」


  「聽取蛙聲一片。」


  許嘉森欣慰地點點頭:「恭喜你,得一分。」


  齊曜選手繼續在心裡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這青蛙叫得如此聒噪,你還吟得了詩,也真是好興緻。我聽得都快煩死了,恨不得拿膠布把它們嘴堵上。」


  別墅區自然環境要好許多,水塘里夜晚有蛙出沒,叫聲大,擾人清夢。


  許嘉森一本正經地回:「青蛙發聲器官在腹部,你堵上嘴沒用。」


  齊曜:「……」


  許嘉森依然很正經:「再說了,交/配的時候興奮很正常。」


  齊曜:「……」


  眼見許嘉森張嘴,似乎又要考他古詩詞,尷尬到快要急火攻心的齊曜主動出擊。


  他勾唇,眼裡掛著一絲桀驁,痞痞地壞笑道:「森哥,用不著羨慕它們。你那啥的時候,叫得會比這些傢伙好聽一萬倍。」


  許嘉森默默地閉上嘴,他別過臉去,只留給齊曜一個側臉。


  齊曜看見,許嘉森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趕在他發怒之前,齊曜狗腿地拿過許嘉森手裡的葯,說:「快走吧,回去吃藥。」


  「在此之前,森哥你先兜著點肚子里的火,別又鑽心裡去了。」


  恍恍惚惚的許嘉森捂著心口,腳步虛浮,整個人忽然輕飄飄的。


  他把齊耀的聲音,黎渺渺的聲音,以及黎渺渺的那張臉,從腦海里推了出去。


  少年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隱在樹影里,隱在垂下來的捲髮里。


  小姑娘還未成年呢,許嘉森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呀?


  罪過,罪過,真是罪過……
.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裡,許嘉森專心給齊曜輔導功課。


  畢竟,離他回英國的日子越來越近,剩下來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吃藥調理身體,他的「急火攻心」好得差不多。


  鑒於許嘉森的身體現狀,齊曜收斂不少。


  他要練嗓子的話,會特意跑到離許嘉森卧室最遠的地方去。


  以免他的森哥聽了他的歌聲夜裡難寐,病情加重。


  黎渺渺晚上定點騷擾許嘉森。


  她向他分享她在院長媽媽那兒畫的作品。


  還給他講她的最新發現。


  比如說。


  【朝朝暮暮】:小結巴,我跟你說啊。


  【朝朝暮暮】:院長媽媽以前居然是個畫家,名噪一時的那種!


  【朝朝暮暮】:我運氣真好!謝謝你啊!


  許嘉森看了只是淡淡地一句:「不客氣。」


  心裡卻美滋滋地回:「我眼光真好。」


  就這樣,兩人各有所得,每天快樂而充實。


  這個周末的清晨,許嘉森收到黎渺渺的消息。


  ——來自老大的指示。


  【朝朝暮暮】:小結巴,青湖公園大門進去的第一棵蘇鐵旁邊,我在那裡等你。


  【朝朝暮暮】: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許嘉森換了身簡單休閑的衣服,穿了雙適合跑步的球鞋。


  他出門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錢包和鑰匙。


  齊曜練完繞口令背完古詩詞回來,頭昏腦漲。


  他叼了塊麵包,見許嘉森穿戴整齊要出門,含糊不清地問:「你要去晨跑嗎?」


  許嘉森低頭看自己的鞋,隨意地回答齊曜:「不是。出門有事。」


  齊曜又打量了下許嘉森的行頭。一身適合跑步的裝扮,大清早的,居然不是去晨跑。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嗎?」每天只能和門衛大爺以及許嘉森聊天的齊曜,逮到能說話的機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許嘉森彎腰,再次確認自己的鞋帶系好了。他直起腰板,走路時腳底生風,低沉的嗓音從風裡傳來,差點閃瞎齊耀的鈦合金狗眼。


  「劫富濟貧。」少年如是說。


  聽起來很屌的樣子。


  齊曜坐在餐桌前目送許嘉森的背影消失,恨恨地捶了捶自己的腿。


  哎呀,不爭氣!老子也想去劫富濟貧啊!


  許嘉森坐公交車來到青湖公園。


  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十分鐘,黎渺渺沒到。


  許嘉森坐在原地等。等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些事情。


  蘇鐵旁邊是一個涼亭,涼亭的對面有一個小攤,攤主在賣水果。


  除了水果,小攤上還有一些飲料啊礦泉水之類的東西。


  許嘉森走過去,向攤主買了一瓶怡寶的礦泉水。


  他拿了水,重新坐回去等。


  等人時,他默默觀察周圍晨練的人。


  來晨練的大爺大媽們跟著悠揚的音樂在練太極。


  一招一式,慢動作,看得人連呼吸似乎都跟著慢了下來。


  「嗨,小結巴。」


  少女出現的時候,一束光正好打下來。


  她的笑容過分明媚,比陽光還要耀眼。


  「嗨,渺渺——」


  許嘉森招招手,話鋒一轉。


  「老大好。」


  「你、你有什麼重要的事……」


  「你剛跑完步就出來了嗎?」


  黎渺渺打量著他的裝扮。又看到他手邊的那瓶水。


  她的手磕著下巴,輕輕摩挲,若有所思。


  許嘉森動了動唇,沒吱聲,算是默認了。


  他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大口水。


  不知道為什麼,遇見黎渺渺以後,他常常口渴。


  黎渺渺平靜地開口,問他:「你吃飯了嗎?」


  許嘉森擦了擦唇角的水漬,語氣慵懶:「吃了。」


  才說完,許嘉森又開始喝水。


  他仰起頭喝水的角度,恰好能看到濃密的睫毛翹起好看的弧度。


  喉結滾動,有點性感。黎渺渺的視線慢慢往下。


  精緻的鎖骨若隱若現,勾人。


  她看得有點口渴。


  黎渺渺別開眼,莞爾一笑,道:「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


  「我馬上要去參加暑假集訓了。」說完停頓了下,繼續,「後天就走。」


  「挺突然的。」黎渺渺垂眸,「但我好開心。」


  「我能去北京,和大神們一起集訓。」


  許嘉森愣了下,蓋了礦泉水的瓶蓋,展露笑顏。


  「恭喜你呀。」他說著,加重語氣,「老大。」


  他本來不知道該怎麼告別,哪知道黎渺渺先走一步。


  原來她今天要說的重要的事情,就是道別啊。


  他還以為又是什麼劫富濟貧的任務,怕黎渺渺吃虧,特意穿了身適合打架和逃跑的裝束。


  「你集訓到什麼時候?」


  黎渺渺:「九月開學。」


  「我們接下來都見不到了。」


  黎渺渺:「所以——」


  許嘉森:「其實我也……」


  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笑了。


  「你先說。」許嘉森做了個「請」的手勢。


  黎渺渺笑了笑,眼裡有熠熠星光。


  她轉頭去包里拿東西,忽然有點小害羞。


  沒有撲粉打腮紅,臉頰依然粉粉的。


  「我有東西送給你。」


  「算是留個紀念吧。」


  「你不要太想我哦。」


  黎渺渺自戀地笑了笑,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許嘉森。


  許嘉森打開黎渺渺遞過來的盒子。


  裡邊躺著一盆多肉植物。


  葉片薄,比較長,葉肉飽滿。


  像散開的袖珍型蓮花。


  景天科擬石蓮花屬多肉植物。


  許嘉森恰好認得。


  它的名字是叫……


  許嘉森抬起頭,好奇地問:「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黎渺渺笑了,可愛的梨渦露出來。


  「老闆說它的葉子能變色,也容易活。」


  「上次我們去河邊散步的時候,你跟我說,其實你覺得自己很難堅持一件事。」


  「那現在堅持看看吧,我把這傢伙交給你。好好養著哦。」


  許嘉森語塞,心裡沒過一絲暖流。


  見對方一副失魂的模樣,黎渺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打趣道:「哎,小結巴,你不會是被五塊錢的多肉就能勾走魂的人吧?」


  許嘉森搖搖頭。


  他抿著唇,喉嚨里似有火在燒。


  唇邊麻麻的。


  有聲音在腦子裡繞。


  這多肉有名字的。


  ——初戀。


  五塊錢的小玩意兒,確實令他失了魂。


  黎渺渺這傢伙,贏了。


  她當時拿了紙和畫筆,架著一個畫板,不至於太尷尬。雖然遭了些路人的白眼,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挺友好的。


  黎渺渺不知道許嘉森會有什麼好點子。光杵在街上拿著個破碗伸手要錢,無論如何都會被恥笑吧。更何況他的模樣還不賴,指不定被路人怎麼講呢。


  自己怎麼就如此衝動呢?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偏偏許嘉森還那麼爽快地答應。


  想到這兒,黎渺渺不由自主地看向許嘉森。


  她的視線定在少年頎長的身影上面。


  許嘉森正拿著那個破碗,低頭沉思著些什麼,像是一籌莫展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落寞。


  黎渺渺拿出素描本和鉛筆,握著鉛筆的手頓在攤開的白紙上,許久未動。


  心裡好一陣煩躁。她轉念想,要是許嘉森不情願,那她就不強求了放他走。


  黎渺渺的唇抿成一條線,捏著鉛筆的手忽然使力,垂在石凳旁的兩條腿蹬了一下。


  一股神奇力量的驅使下,黎渺渺站起來,手閑散地垂在一側。


  她鬆手,將寶貝的素描本放在乾淨的石凳上。


  素描本被風吹得呼啦啦翻頁。


  黎渺渺沒想到許嘉森真會的被她騙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否太過分。


  昨天的小弟和今天的老大,怎麼想都像是開玩笑。


  免費的小弟來得太快,她尚未做好心理準備。


  許嘉森站在路邊的白樺樹旁,凝視著手裡的碗,入了神,壓根沒察覺身後一步步靠近的黎渺渺。


  這碗缺了一塊,裂口參差不齊。白瓷碗上染了泥,輕微泛黃。碗的邊沿染了細碎的草屑,內里印著簡單的花紋。


  許嘉森站在陽光沒有照拂到的樹蔭里,歪著腦袋思忖。


  既然是要做慈善做公益,那麼就得好好去做。


  既然都已經開始,那麼他就得全力以赴。


  而不是明明付出了時間和精力,到頭來效果甚微。


  最後自怨自艾。


  想通透了,許嘉森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他歪著頭時,栗色的捲髮遮住小半邊臉,白日光亮里,他整個人看上去軟萌軟萌的。


  到底有多軟,許嘉森自然沒察覺,倒是一旁靜靜站著的黎渺渺,眼神痴纏,早就手痒痒了。


  她本來擔心許嘉森會無端受氣什麼的,可當她看見他這幅模樣,打從心裡升上來的保護欲,促使她掏出了十塊錢。


  ……


  隱隱約約感受到一道熱辣的目光,許嘉森轉過頭。


  眼睛里倒映出少女嬌羞可愛的模樣,許嘉森輕咳一陣。


  黎渺渺回過神,笑著問話,笨拙地掩飾方才閃過的圖謀不軌:「我是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明明是忍不住想塞給他錢。如果天底下乞丐都長這樣的話,她該破產了。


  許嘉森斂眸,目光淡淡的,掃過她的臉,又慢慢往下。


  許嘉森看見黎渺渺手裡拿著的十塊錢紙幣。


  黎渺渺也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壯著膽子遞出手。


  錢騰在半空中,被風吹起卷了邊的一角。


  黎渺渺細心地用手指捻平。


  「我買你的五分鐘。」


  少女溫柔地笑道,「你可以暢所欲言,說說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許嘉森放下破碗,雙手接過黎渺渺手裡的錢,畢恭畢敬的。


  他清澈的眼眸沉了沉,想了一會兒,開口:「你看著我就好了。」


  黎渺渺的小心臟漏了一拍,呼吸猛然一滯。


  有你這麼當小弟的嗎?!天天故意撩老大,不害臊么?

  見黎渺渺神情不對勁,許嘉森連忙解釋:「不、不好意思啊。」


  「我剛才說、說漏了。」剛剛說快了嘴瓢,他緊張到結巴,「我的意思是,你看著我……」


  「……的碗。」


  黎渺渺:「……好。」


  說完她點點頭,「我能體諒你說話不易,小結巴。」


  許嘉森把碗遞給黎渺渺后,接著如風一般地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黎渺渺低頭看碗,手指在碗的邊沿輕輕摩挲。


  少年剛剛握過的地方,有青草的碎屑。依稀能聞到香氣。


  黎渺渺垂眸,眼底晦暗不明。


  黎渺渺抱著碗,坐在路旁發獃。


  「渺渺——」


  喜歡跟她聊天的流浪大叔喚她的名字。


  黎渺渺轉頭看向大叔。那人笑得和藹可親,臉上的褶子堆在一塊兒,隨手指一米開外的人,說:「渺渺,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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