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第7章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大清早的，空氣還有些涼，大概昨夜做了噩夢有些沒有睡好，早上就感覺有些感冒了，艾彤穿著校服外套，吸了吸鼻子，推開教室的門，教室里就已經有背誦古詩詞的聲音。
她抬頭看過去，是那天一大早給她遞牛奶的女生。
對方似乎瞧見了艾彤的目光，和她揮揮手，艾彤跟著回了個微笑過去。
她溫吞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背單詞，可腦海里總是一閃而過昨天的夢境。
一直到上課鈴聲響。
聶炎怕是摸准了上課鈴聲，又是踩點進教室。
到座位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艾彤的試卷給她。
「謝謝。」艾彤溫軟的說道。
隨後又問，「你自己的有帶來嗎？」
聶炎假咳了一聲，支支吾吾沒有直面回到艾彤這個問題。
「那你記得等會把試卷交給老師哦！」
上午第一節課是語文課，聶炎昨天寫這破語文試卷寫到凌晨一點多，偏偏語文老師一來就直接帶著他們學習古詩詞。
原本就精神不濟的聶炎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可每次一閉上眼睛，就感覺旁邊有人盯著自己，那種毛毛的感覺……
聶炎強迫自己一直很清醒。
語文課結束，語文老師到辦公室還專門吹噓了一番，「聶炎怎麼回事？最近這麼好學？」
「真的？」班主任作為物理老師，以為自己說教起了作用，「我得去找他來問問。」
結果——聶炎熬了一晚上，就只奮鬥完了一張語文試卷，物理試卷一片空白。
「這……」班主任說又不好說，看著聶炎。
聶炎昂著頭，混不在乎。
「那你先回去上課哈！」班主任好聲好氣，隨後就把艾彤叫來了辦公室。
「艾彤啊，你看看，你的帶領還是有作用的，聶炎同學不就比前幾天要認真多了！老師都誇他呢！」班主任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瘋狂洗腦。
「你呀，再稍微多下點功夫，聶炎還是可以塑造的！」
「這兩天讓他把物理試卷寫完了交到辦公室來啊！」班主任拍拍艾彤的肩膀，圓滿完成任務。
***
身肩重任。
艾彤回到教室就在腦海裡面思考著，該怎麼問聶炎。
心裡頭想著事，走路沒大注意，迎面就撞上了接著一杯熱水還在教室拍著籃球的男同學樊毅。
一大杯滾燙的熱水大半直接潑在了艾彤的胳膊上。
隔著校服外套艾彤都覺得胳膊如火燒般炙熱。
「你他媽長沒長眼睛，教室里玩什麼球！」聶炎騰的站起身來，一個動作直接樊毅給推開，撞在古奇奇的課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擊中在這一片。
樊毅被聶炎嚇了一大跳，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抱著籃球趕緊跑了。
古奇奇和貝佳樺都焦慮的朝著艾彤走過來，聶炎已經率先站在了艾彤的旁邊，聲音里染著隱怒，「胳膊怎麼樣了？」
艾彤扒拉了一下額前的劉海，想著從將袖子捋起來，可裡面穿著短袖，這樣反而直接摩擦到了傷口。
「直接把外套脫了。」聶炎說道，看著她袖子上大半都是水。
艾彤乖乖聽話，將外套脫下來，哪怕是跟著一件春季校服，胳膊上還是被燙紅了一大塊。
從聶炎的角度看過去，只看見眼前的小矮子睫毛撲閃撲閃，上面還掛了淚珠。
膽小如鼠。
「走，我帶你去醫務室！」說著已經拽起艾彤的另外一隻胳膊。
貝佳樺在後面要跟上，古奇奇拉了拉她，「要上課了。」
聶炎照著自己平日走路的速度，腳步如飛。
艾彤起初還能跟上，到後面要跟著聶炎一路小跑起來。
「聶炎！」她小聲叫了一遍聶炎的名字。
對方充耳不聞。
「聶炎！」艾彤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度叫道。
聶炎頓下來，「我還以為你啞巴了不會說話呢！」
接著又說，「聲音這麼小，難不成要我湊到你嘴巴邊上去！」
艾彤欲哭無淚，「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聶炎腳步放慢了幾步，放開艾彤的手，跟在她旁邊。
瞧著艾彤的胳膊，肌膚雪白，肉肉的，唯獨被水潑到的那一片泛著紅。
「膽子這麼小，他撞過來的時候不知道避開？」聶炎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艾彤沒聽清楚，問他。
聶炎目光飄忽，「快走快走，你這樣不疼？」
兩人一路到醫務室。
值班的是個男醫生。
先是帶著艾彤去用冷水淋了一遍，跟著給艾彤開了藥膏，「多擦幾遍就沒事了。」
一邊說著一邊拆了盒藥膏，給艾彤擦。
聶炎上前走了一步，從醫生手上自然的把藥膏接了過來，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轉身卻把藥膏遞給了艾彤，「自己擦。」
男醫生笑笑走了出去。
用清水淋了之後，艾彤還是覺得胳膊有些火辣辣的，藥膏擦上去倒是清涼幾分，可這眼淚完全不受控制的在眼眶裡面打轉。
聶炎一回頭就看見小矮子又在哭。
「給我。」他吐出兩個字，又把藥膏從艾彤的手上奪了過來，擠出來一些到手上，輕輕的湊上去在艾彤的傷口處給她抹勻。
「很痛嗎？」聶炎抬頭看著眼淚汪汪的艾彤問道。
艾彤搖搖頭。
「痛也得忍著。」
可他手上的動作卻比方才更輕更柔更加註意。
聶炎給艾彤上了兩遍葯，才從醫務室出來。
風輕柔的吹過，刺的鼻子有點癢，艾彤摸了摸鼻子，打了個噴嚏。
聶炎看了他一眼，把身上的牛仔夾克脫了下來，「接著！」
丟給了艾彤。
他看了艾彤一眼，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態，「穿著吧，別手上的傷還沒好，又感冒了。」
「謝謝。」艾彤小聲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聶炎說話的聲音至少比艾彤拔高了十倍！
幼稚不幼稚！
艾彤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慾望，「謝謝！」
聶炎憋住笑，痞里痞氣的說道，「說話的聲音不小嘛！」
他湊近艾彤幾分，「難不成，你真的想要我離你這麼近和你說話？」
艾彤眼睛看著他。
抬起腳，直接踩在了聶炎的腳上！
「啊！」聶炎叫了一下，馬上跳開幾步。
就看見眼前的「魔鬼」又恢復到平時溫軟的語調，「我媽媽和我說，要和男孩子離遠一點。」
無趣！
聶炎大步走在前面，甩手準備回教室。
沒幾步就和艾彤拉開了距離。
他頓了頓，放慢了步調。
小矮子腿短，走路和說話一眼慢吞吞，他要是走快了把她落在後面，指不定到時候回教室又在那眼眶紅紅偷偷掉眼淚。
煩。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時遠時近的到了教室。
聶炎比艾彤高了一個頭多，外套很大，艾彤披在身上像裹著一件大衣，到教室門口她就取了下來抱在手上。
衣服上有一股清香，不知道是專門灑了香水還是洗衣液的香味。
很好聞。
上午課結束，聶炎風一般的出了教室門。
古奇奇看著聶炎走了，才敢湊到艾彤的身邊來，「彤彤，你胳膊沒事吧？」
艾彤搖搖頭，「已經上過藥膏了，只是稍微燙了一下，不礙事的。」
古奇奇一臉的憤慨，「樊毅也太囂張了，在教室里還打球，根本不顧忌別的同學的感受，平時還總是欺負班上的同學！」
「彤彤，今天可真要謝謝聶炎了。」
聶炎平時很少在班上，也很少和班上的同學來往，古奇奇對聶炎知之甚少，反倒是樊毅，總是在班上撩事惹非，今天欺負這個明天欺負那個，借著自己是校領導的親戚為所欲為，班上的同學都討厭他。
可討厭歸討厭，大家都知道要趨利避害，能忍耐就忍耐了。
若不是今天聶炎在這兒，指不定樊毅連「對不起」三個字都不會說。
艾彤「嗯」了一聲，沒吱聲。
她其實也沒看透聶炎，可——她也不能看著聶炎真的沉淪黑化。
好難啊！
艾彤煩惱的抓了抓頭髮。
下午上課的時候，聶炎就覺得旁邊的小矮子又時不時的開始看他幾眼了。
媽的，他又沒睡覺，哪怕老師講的東西他只能理解個兩三分，也在硬著頭皮聽啊，不至於這麼監督他吧？
可只要聶炎一轉過頭去，艾彤立馬慌亂的避開，不知把自己的水杯撞倒就是把筆落在地上。
笨手笨腳。
聶炎在心裡頭吐槽，嘴角卻忍不住向上翹了翹。
一直到下課，艾彤都欲言又止。
聶炎心裡頭有些得意，難不成是自己上午一波帥氣的英雄救美撩動了芳心？
唉，這年頭，當好人也不容易啊！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聶炎趁著下課時間對艾彤說道，什麼感謝的話感動的話，通通說出來，這樣憋著多難受啊！
誒？他發現了？
艾彤看著聶炎，還是有些猶豫。
聶炎是個急性子，可想著女生難免會害羞一點，反倒是逗她，「你就放心說吧，沒事的。」
「真的嗎？」艾彤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我是誰啊！」聶炎不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好嗎！」
艾彤想了想，還是說了，「今天上午物理老師叫我去辦公室，說你周末的物理試卷還沒寫呢，讓你快點寫完。」
聶炎：「？？？」
媽的她真的是魔鬼吧！！！
艾彤看著聶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繼續說道，「沒關係的，你可以慢慢寫，要是有不會的可以問我的。」
聶炎晃過神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艾彤，咬牙切齒，「好啊，我一定好好的寫。」
這麼順利？
艾彤隨口說道，「那你今晚回去一定要寫完哦，不寫完……不寫完不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