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古早逆襲-15
於曦冷靜地抬頭望著喬熙然，說道：
「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這段時間我們相處得也很客氣。我不懂你趕著給自己帶綠帽是什麼意思。」
隨後她又淡淡一笑，意味深長地重複了兩個字：
「妻子？」
重複的語調似乎是在慢慢品味這個單詞：
「你認真的嗎？」
喬熙然聽到這個反問，心底壓制住的暴怒幾乎就要崩潰而出，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維持著最後的得體，隨後冷笑道：
「你之前怎樣都不肯離婚，這兩個月突然想清楚了，怕不就是因為溫衍吧？」
看著於曦蹙起了眉，他冷笑更甚：
「你勾搭上了溫衍，便想儘快和我脫離關係，好和他雙宿雙飛？」
於曦還沒有說話，溫衍就先冷靜下來，他看著喬熙然明顯是不想放過於曦的樣子，心底隱隱產生了一種不安感，這種不安感促使他在於曦表態前先一步開口，他用冷冷清清的語氣說道：
「熙然，我以為發展到這一步，是你樂見其成的。」
在喬熙然憤怒夾雜著詫異的目光對向他后，他繼續用自己已經沒有了暖意的聲音說道：
「這一年，你可以清楚地計算出，你在我面前，提了多少次『陳妍』和『離婚』嗎？」
喬熙然像是突然被戳中了痛處一樣，說不出話來，但是眼神已經徹底染上了冰冷。
「於曦已經如你所願主動提出離婚了，並且沒有要你的一份好處，你和於家的聲音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僅僅是因為她和我在一起了，你就如此暴怒。」
「熙然，在你心裡，難道是期望看到於曦一個人離婚後獨自落魄的生活，時不時還活在思念你的陰影中嗎？這樣比較讓你有成就感嗎？」
溫衍說出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帶上了嘲諷的笑容看著喬熙然，看著喬熙然表情愈來愈冷，他卻覺得壓在心底的為於曦而產生的憤懣得到了宣洩，他勾了勾唇角，繼續說道：
「熙然，她對你好的時候，我都看在眼裡，你卻不珍惜。我真心實意地因為她的好而傾慕於她，願代你珍惜她的真心，你卻又難以接受。你可以告訴我，現在的你憤怒究竟是因為什麼？」
「你要告訴我，你愛她么？如果你說愛，那麼陳妍呢？」
「你不愛她，又為什麼要阻止她找尋自己的幸福？」
溫衍說的聲音不算大，不急不緩，但是一字一句，重重敲打在喬熙然的心口上，他幾乎無力反駁，隨即發覺自己的暴怒是多麼的可笑和不可理喻。
他的表情有些裂開，但卻仍然用有些氣息不穩的聲音道：
「即便這樣，這也絕不該是你覬覦我尚未離婚的妻子，和她苟合的理由！！她還沒有和我離婚！！」
「那麼，」溫衍突然毫無溫度地一笑，他覺得喬熙然的大腦思維簡直是不可理喻。他很平靜地問道：
「你和於曦結婚了，為什麼還要心心念念著你的舊情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否認於曦的身份。回到剛剛的問題，喬熙然，你自己回想一下，你在我面前提了多少次陳妍，是用什麼口氣提的。你告訴我——就你在婚後所做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譴責於曦和我？」
「告訴我，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底氣，可以這麼義正嚴辭地譴責於曦，要她在你精神出軌后，還要她一心一意地對你？」
是來自男主得天獨厚唯有我最帥我可以睡遍花叢但全世界的女人都活該為我獨守空閨的自信。
是女配惡毒不配有人權即使被甩也要心心念念記掛著他的好一輩子凄苦終老再無二心的傻比設定。
——－於曦內心忍不住這麼吐槽道。
系統難得面無表情地點了個頭。
喬熙然被溫衍一句一句嗆得說不出話來。他惱怒地瞪著昔日好友，強烈的自尊心決不允許他認錯，而溫衍說完后就是這麼平靜地看著喬熙然，眼神和於曦如出一轍。
氣氛僵持了一陣之後，喬熙然忽然冷冷地笑了。他看了看於曦平波無瀾的面孔，忍著怒意反笑道：
「於曦，我收回我之前說的話了。「
看著於曦眼神終於有一絲猶疑，他笑得更明顯了，他說：
「我突然覺得，我們倆好好相處還是能過的，我不會離婚。」
於曦抿了抿唇，隨後認真回道：
「現在是法制社會，你不願離婚，我們就法庭上見吧，於家的律師並不會比喬家遜色。」
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步，感謝原作者給她設定的豪門身世，她和小白兔陳妍不一樣，論家族帶給她的能力和資源，她完全可以和喬熙然硬碰硬。
喬熙然看於曦仍然是那副從容的表情，心下忽然一股鈍痛，他不明白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記掛住了於曦點點滴滴為他做的事情，記掛住了她的好，於曦反而看穿了，看透了，再也不願用以前仰望和憧憬的神態面對他了。
他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在嘲笑於曦還是在嘲笑自己，隨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冷冷說道：
「既然我們現在還是夫妻的身份，你還是避一下嫌，現在，跟我回家。」
在溫衍出聲前，於曦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會回去了。」
「理由？」
「怕你家暴我。」
於曦說的很輕描淡寫卻又認真。
她又重複了一遍：「你現在這種狀態，我真的怕你家暴我。」
隨後在喬熙然陰騭和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她又說道：「於家在這裡還有好幾套房子，我有其中一套的鑰匙，我回那吧。從現在開始，我們不需要住在一起了。」
隨後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抱歉地對溫衍說道：「阿衍，這頓飯我也沒辦法繼續吃下去了，今天一天都過的很愉快，謝謝你。」
溫衍幾乎就要開口把她留在家中，他也沒有預料到喬熙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在他設想中，喬熙然應該是對於曦毫不在意，甚至還希望能快點和她脫離。過去一年，他幾乎都在心心念念著陳妍。所以對他的暴怒，溫衍措手不及。
他甚至開始擔心於曦離開了這個房子后，沒有了他的保護，喬熙然會對她不利。
但是於曦只是走到他面前，輕輕說道：「我走了，你不用擔心我。」雖然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綿軟，但是他能聽出裡面的不容拒絕。
溫衍微不可及地嘆了口氣，叮囑道：「有什麼事情，立刻打電話給我。」說完，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言喬熙然。
雖然以他多年的相處經驗，他確信喬熙然不會打女人，但是他現在這種瀕臨暴走的狀態，發生點什麼事情都很難說。
喬熙然收到溫衍那懷疑的視線，幾乎是要怒極反笑出來，這麼多年的友情了，溫衍居然還真的信了於曦的話，覺得他會打女人？
陷在愛情里的傻子真是可悲。
於曦對著溫衍柔和地說了聲知道了，便收拾了下自己的背包，她走到門口，穿上鞋子，喬熙然也冷冷跟到了門口。
溫衍皺了皺好看的眉毛，想說些什麼。
於曦抬頭朝溫衍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笑容，溫衍輕嘆了口氣，再沒什麼可講。
喬熙然把門不算客氣地關上后，於曦已經在等電梯了，電梯門開后，喬熙然跟著進來了。
兩個人都很沉默，什麼話都沒說。
一直到出了小區門口，於曦想打車，喬熙然冷冷地拉住了她。
於曦身體微微一頓，隨後抬眼朝他望去，劍眉星目，帶著怒意的面容里滿是無法壓制下去的惱恨。
他簡短而又強硬地下達命令：
「回家。」
於曦搖搖頭：「我說過了，我不會回去了。」
「你必須回。」
「這沒什麼意思，熙然。真的沒什麼意思。」她輕輕嘆了口氣，沒有發火，也沒有掙開被他拉著的手，「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我這一年來才漸漸明白，你怎麼反而不懂了。」
喬熙然拉著她的手有點僵住了。
於曦趁這個空隙很自然地就把手放了下來，她轉過頭來，很認真地對喬熙然說道：「如果你有因為過去兩周我們倆客氣的互動而產生任何誤解，我表示道歉。我對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除了之前粘著你讓你厭煩的那些事，其餘都是出於朋友間的關心。你對我也一直很客氣，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懂的。」
看著喬熙然陰鬱的眼神，於曦思考了一下，又輕輕說道：「如果我和溫衍的發展讓你感到了傷害，我願意隨時和他停止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聯繫。只要你願意心平氣和地跟我離婚。」
喬熙然一頓，隨後神色複雜地看著於曦：
「你為了和我離婚，甚至願意和溫衍分手？」
於曦笑了，她說：「我還沒有和溫衍發展到那一步，只是互相有點好感而已，這段時間我工作上的忙他幫了非常多，要不是有他，我很可能會被實驗室除名。今天只是為了答謝他和他吃了頓飯而已。」
看著喬熙然的神情，她輕輕說道：「熙然，你不是不能容忍我喜歡上別人，你只是不能容忍我喜歡上你的好朋友而已。如果你願意和平分手，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來，不和他接觸。我們……離婚後還是朋友吧。」
喬熙然從來沒有像此刻心情如此複雜過，混合著憤怒，羞惱，還有不甘，以及她願意為了離開他而放棄另一段感情的悲涼。他覺得自己有些悲涼，於曦的對他的愛意是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的，他不能理解。
——大概可能是在日復一日的被冷漠對待后終於看破死心了吧。
有個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這麼說，然後他想起了溫衍那個問題，他在溫衍面前提過多少次陳妍和離婚，好像確實多到數不清了。不只是面對溫衍，面對所有知道他婚姻狀況的好友，他都不止一次這樣提過。於曦不可能不知道，他甚至不介意讓於曦聽到他有多麼渴望離婚，多麼渴望找到另一個女孩子和她共度一生。
所以溫衍才那麼有底氣地反問他，甚至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背叛好友——畢竟他曾不止一次是以談論陌生人的語氣談起於曦。
喬熙然心裡都被苦澀填滿了，他覺得自己也是個神經病了，人家巴巴著粘上來，他嫌棄；人家要求和平分手，他不肯。他愛於曦嗎？他也不太清楚，應該是不愛的。
他默默在心裡念了念陳妍，然後右手撫上胸口，感受到心臟因為這個名字的跳動而激烈了些。
他愛的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於曦這麼坦率地願意和他離婚，他又覺得不甘。
他低頭看了看於曦坦然的神色，沒有從裡面看出一點點傷痛和留戀。微不可查地嘆了口起后，他說道：
「別打車了，你要去哪，我送你。」
於曦靜靜看了他一會，然後說：「好。」
小區拐角處一輛黑色的車靜靜地停靠在路邊，看著於曦坐上了喬熙然的車后，車裡的人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嘴角，隨後鈴聲突兀地想起，劃破了夜的寧靜，他按了通話鍵，把手機隨意地放在耳邊，沒有說話。電話那頭的人恭敬地說道：
「小少爺，您要找的人我已經幫您找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