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古早逆襲-14
雖然說是於曦做飯，但到了廚房，溫衍還是擼起了袖子和於曦一道忙碌了起來。他的刀功很好，整條胡蘿蔔不一會兒就被他熟練地切成了整齊的絲兒，於曦看到都忍不住問他是怎麼學會的。
溫衍把胡蘿蔔絲放進碗里，轉頭朝她輕鬆一笑，說道：「瞎切的。」
於曦佩服到想跪地。
這可能就是學渣每次問學霸怎麼考這麼好，學霸說瞎學時，她和學渣一樣的心情了。
溫衍把於曦處理好的整條魚放進油鍋中，「滋啦」的一聲，白煙從油鍋中冒了出來，還帶著點點香氣，他一邊翻轉著鏟子，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和於曦聊天：
「最近和熙然相處得還好嗎？好像已經沒怎麼聽你提起他了。」
於曦在給剁好的排骨撒生粉和料酒，她一邊腌制一邊說：「嗯，也沒什麼好不好的。他已經答應了我的離婚要求。也沒什麼不好答應的，本來這就是他期望的結果嘛……現在我們都交給律師處理了，財產方面我們還要捋一捋，等律師文件做得差不多了，簽個字，再去趟民政局就好了。」
隨後她轉頭對溫衍笑了笑，說道：「我覺得差不多快好了。」
溫衍看著她的笑容有些恍神，他下意識地回道：「那就好……」
「咦？就好什麼呀？我是說你的魚差不多快好了，再不翻面就要焦了啊！」於曦抓住溫衍握著鏟子的手，隨即手腕用力一番，魚就轉了個面。那魚的表面顏色雖然略深，但沒有焦，於曦才鬆了口氣，瞪了溫衍一言，慣例用她常對著溫衍的軟糯毫無殺傷力的語氣說道：「做飯就好好做飯，不要三心二意的。」
溫衍笑了，眼角眉梢都帶上暖意，手背還留有於曦綿軟溫熱的觸感，他點點頭，說道：「好。」
兩人沒花費多長時間就做好了晚飯，擺上桌的時候於曦滿意地點了點頭，有魚有排骨有蝦，有肉有菜還有湯，除了那條一面有點焦的魚，總體上賣相都很好看。
她擺好碗筷招呼溫衍坐下來，隨即夾了一塊蒜蓉排骨放到了溫衍的碗里，用帶有期待的目光看著他，說道：「這是我最拿手的菜，幾年前跟一個廣州有名的師傅學的，你試試。」
溫衍夾起碗里的排骨，如果可以他更願意於曦直接夾到他口中，不過現在還不急，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他咬下排骨的肉，入口軟糯，蒜香濃郁，鹹淡適中，他毫不吝嗇地誇道：「特別好吃，是我這輩子吃到最好吃的蒜香排骨了。」
於曦一臉懷疑地看著他：「要不要這麼誇張？你吃過幾次蒜香排骨？」
溫衍對她露出了一個很風趣的笑容，坦誠地說道：「沒吃過幾次。」
於曦沉默。
溫衍又適時真誠地讚美道：「但你的一定是最好吃的。」
於曦扒拉著自己的飯，從溫衍的角度看上去，她的耳尖已經紅了。
溫衍覺得於曦的反應有趣極了，不對，他其實覺得於曦的每一個反應都很有趣，有趣到了甚至她不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眼前都要忍不住浮起相處的畫面開始細碎的回憶。
平淡枯燥的日常就如同突然闖入了一抹艷麗的色彩，點綴著千篇一律多年來都毫無生氣的生活，黑白逐步變成了彩色，心臟的跳動都從沉穩變得時快時慢，要不是他學會坦誠地面對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晦澀心情，怕不是他還要自欺欺人地去醫院看心臟是不是出毛病了。
終於到了這一刻，於曦和喬熙然的關係不再是個阻礙，明明僅僅是一個月的事情，他彷彿好像等了一個世紀，心中雀躍卻又不敢泄露出來，生怕自己真實的情緒會讓對方感到困擾。但無論如何，他們已經向前又走了一大步，已經沒有顧慮了，只等於曦和喬熙然從法律上徹底解除了這種尷尬的關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於曦在一起，畢竟法律層面上，也沒有什麼可以束縛到他的地方了。
至於喬熙然，他心心念念都只有陳妍一個人，溫衍想不出他有什麼好反對的。
想到這，他笑得更愉悅了些，夾了點胡蘿蔔放到她碗里，說道：「吃點蔬菜。」
於曦正扒拉著肉，看到胡蘿蔔就苦下了臉，其他蔬菜不愛吃是假裝的，但討厭胡蘿蔔是真的，所以她撇撇嘴，說道：
「我不愛吃這個……給我夾別的。」
溫衍訝異地看了看她，說道：「這麼大了還挑食啊？」
這語氣怎麼這麼耳熟呢？跟那誰有點像。
於曦聳拉著一張臉，正打算把胡蘿蔔咽下，溫衍卻很自然地又把胡蘿蔔從她碗里夾回到了自己碗中，然後又順手給她夾了一塊魚肉，他看著於曦，笑道：「不愛吃就不吃了，吃點魚肉吧。」
溫衍就是這種如果在意對方，就會極度照顧對方感受的人，即使是對方不合理的要求，他也會覺得合理，並盡自己最大的可能為對方創造出條件。
於曦看著碗里的魚肉，有些出神，似乎可以理解系統為什麼指定溫衍是隱藏男主了。
溫衍接連又給於曦夾了好幾塊肉，他注意到了於曦更加偏愛肉類食品，她那小身子骨，吃點魚蝦補補蛋白質是應該的。
於曦看著碗里堆成山的菜，皺了皺鼻子埋怨道：「別夾啦，我吃不完的，真吃完我就胖成豬了啊……」
溫衍輕聲笑道：「上哪找你這麼漂亮可愛的小豬去？這麼瘦，要多吃點。」
於曦已經開始習慣他動不動就展現出來的撩妹技能了。
她扒拉著飯，也時不時給溫衍夾菜讓他多吃點。
兩人坐在飯廳里，一頓飯吃得溫馨又愉悅。
直到門鈴突兀地響了起來。
溫衍一頓，於曦夾了塊紅燒茄子放到他的碗里，好奇地問道：「這麼晚了你還有朋友找你啊？」
溫衍笑了笑，放下碗筷，說道：「你先吃著，我去開門。」
於曦乖巧地點點頭，目送溫衍去開門。
隨即，在聽到熟悉的聲音的一剎那，她夾菜的手頓住了。
「阿衍，打擾了。」
喬熙然低沉的聲音從門口隱隱約約地傳來。
「熙然？」溫衍的聲音帶有驚訝，他問：「你今天怎麼有興緻來我家？」
「上次你幫我審核的那個項目，我有一些細節想改改。我們進去詳說。」喬熙然的語氣很熟稔，沒有一絲不自然，他的表情也和平時別無二致。
溫衍思忖了一下，猶疑片刻便消散，他露出了喬熙然所熟悉的笑容，溫和地說道：「那你進來吧。」
既然於曦已經和喬熙然沒什麼關係了，現在她就在他家，又有什麼所謂。
喬熙然脫鞋的時候看到地上有一雙女性的平底鞋，有點眼熟，但又不確定在哪裡看到過，微微思考，隨即頓悟，瞭然地朝溫衍一笑：
「看來阿衍你是終於開竅了？」
溫衍促狹地笑了笑，沒說話。
喬熙然換好鞋后一邊走進客廳一邊輕鬆笑道：
「怎麼感覺還是我們倆都認識的人？是誰呢？上次談項目的時候一直衝你拋媚眼的李小姐？還是同學聚會時候一直往你身邊坐的劉同學？好像在KTV里她還和你情歌對唱了……」
他輕鬆的聲音在走到客廳后嘎然而止——
——客廳和飯廳是連著的，並且，沒有任何阻擋。
他看著眼前怎麼也想不到會出現的人，身體僵住了。
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於曦很平靜地坐在飯廳里，飯桌上是還冒著熱氣的菜，她的手還端著碗拿著筷子。抬頭她便觸到了喬熙然的眼神。
她客氣地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好巧。」
只那簡單輕鬆的兩個字，彷彿自己的妻子晚上獨自出現在他的男性友人家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產生了強烈的暴虐衝動，但隨即，這股暴虐便被立刻收了回來。
喬熙然從僵住到換回那副萬年不見的冰山表情只用了幾秒鐘，尷尬的停頓也消失殆盡。
於曦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喬熙然這種生疏的表情了，這兩周兩人相處得還算融洽，喬熙然雖然話很少，說出來的語氣也比較冷，但一直算比較和顏悅色。他現在這種生疏淡漠又有些刻意壓制住怒火的表情，大概可能是她還沒有進這具身體前，原來的於曦比較熟悉的模樣。
原來直接面對這種情緒是這麼讓人不舒服啊，於曦有點不合時宜地想到。
喬熙然看於曦有些出神的表情，幾乎怒火就要衝破他的壓制傾瀉出來。
他冷笑著反問道：「好巧？」
溫衍似乎想上前一步阻止他，但是他陰測測地先開口道：「溫衍，你這種時候只需要給我安靜閉嘴。我們夫妻的事情解決后你再說也不遲。」
於曦用眼神安撫了一下溫衍，溫衍好看的眉頭都皺起來了，似乎非常擔憂喬熙然會對於曦不利。
喬熙然看到於曦這麼直白地關心溫衍，惱怒幾乎就要衝破胸膛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居然可以背著他和他的老婆勾搭到了一起。而他的妻子，居然明目張胆不知羞恥地去勾引自己丈夫的好友。
這種雙重背叛的感覺幾乎要讓他窒息。極致的憤怒反應在他臉上只是冷漠的譏諷：
「我的妻子昨天對我說今天有約，我問問是誰卻也不肯說，沒想到今晚竟然是瞞著我，一個人獨自留在了我最好朋友的家裡，和他共進晚餐？」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嘴角的笑容冷上一層：
「飯桌上的菜，甚至可能還是我的妻子親手為我的好友做的？」
他的聲音愈加譏諷：
「然後我的妻子看到我來了，對我說『好巧』？」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剋制住自己的情緒，陰騭地問：
「於曦，你有沒有羞恥心？」
「喬熙然，你說的話未免太過分了。」溫衍寬和的態度在聽到喬熙然諷刺於曦后消失了，他幾乎是立刻就冷下了臉。
「我過分？你又是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喬熙然轉頭看向冷著臉的溫衍，幾乎是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蠢話一樣，他陰沉的眼睛盯著這個他最為信賴的朋友，陰冷嘲諷道：
「我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和我妻子勾搭到了一起，背叛了我。溫衍，你現在面對著我，就沒有一點點羞愧之心，沒有一點點內疚？？？」
他最後的那句話已經剋制不住，幾乎是有點咆哮了。
「之前於曦生病的時候你來探望我就覺得奇怪，」他勾起嘴角，強壓怒火，冷冷譏諷道：「怎麼大晚上會來我家於曦做飯。你告訴我你們沒什麼，我相信了，我甚至為我自己懷疑好友而感到羞愧。現在看來……呵呵……真可笑，我居然能相信你們的鬼話？？」
看著喬熙然幾乎要開始暴走的表情，於曦抿抿唇，隨後很平靜地說道：
「喬熙然，你好像管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