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漸行漸遠
第二日一早。
太子宮已經樹倒猢猻散,宮中已經沒有了丫鬟和太監的忙碌身影,炎子陌收拾著自己的行囊,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也就是幾張畫了嵐秋身影的畫像而已。
炎子陌小心的把畫軸卷了起來,放入盒子裏,抱著盒子走出了書房。
炎子陌看著太子宮中的一草一木,萬千思緒湧上心頭,他從來便對太子之位沒有奢望。他不想陷入爭權奪利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正如嵐秋所說,他隻喜歡詩詞清茶,與自己相愛的人一起策馬天涯,四海為家,帶她看盡世間繁華,最後找一個山村,然後,青旗沽酒趁梨花。
可心愛的人卻墜崖不知所蹤,甚至他為了她交出了整個江山,可他,炎子陌,除了幾張畫了嵐秋身影的畫像,卻連真正屬於嵐秋的一件東西都沒有。
歎了口氣,轉身出了宮門,早已吩咐好的車馬,早早的在太子宮的宮門前等候著。
炎子陌有些吃驚的看著趕馬車的人,正是他曾經的暗衛無常,“我不是讓你走了嗎?”炎子陌皺了皺眉問道。
無常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跪在了炎子陌麵前“屬下本就沒有親人,更沒有家。我願陪著王爺前往江州,也好有個照應。”
“此去路途遙遠,你在京中找一門生計,也好過與我一同奔波。”炎子陌的聲音溫潤如玉。
“王爺救命之恩,屬下無以為報,隻求伺候王爺左右便可,屬下決心以下,望王爺成全。”無常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炎子陌搖搖頭,“起來吧,與我同去江州。”
“謝王爺。”無常眼裏閃著亮光。起身去拉韁繩。
炎子陌抱著裝有畫卷的盒子上了馬車,此去路途遙遠,他這一去也怕是永別了。
馬車走在出宮的宮路上,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卻無法擾亂炎子陌心裏的痛,離開了這裏,便是真的離開了與嵐秋最後有關的地方。
出京的馬車慢慢的走著,像是想讓炎子陌有機會跟宮裏的一牆一瓦,一草一木道別般。
馬車已經行至宮門口,後麵卻傳來疾馳的馬蹄聲。車夫聞聲望去,把馬車停了下來。
“大哥”炎至渝的聲音微微有些喘。
炎子陌楞了一下,從車裏探出頭來“皇上。”
“這是嵐秋生前最喜愛的一根銀簪,也是她時常佩戴之物。”炎至渝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銀簪。
炎子陌手抖了一下,最終還是穩住心神,接了過來。隻是感激的說著一聲“多謝。”
“大哥,走好。”炎至渝沒再說什麽。炎子陌輕輕點了點頭,馬車緩緩的行駛出了宮門。
炎至渝看著馬車漸漸走遠,策馬朝著來時的方向奔馳著。
威嚴莊重的城牆上一抹粉色的身影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最後在視線裏消失,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若兮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著“哥哥,保重。”
大殿內。
炎至渝坐在龍椅上,手裏握著筆,在案桌上畫著什麽。“你說炎子陌隻帶走了幾幅畫?”炎至渝頭也不抬的問著。
“是。屬下打聽到,那畫畫的是~皇後娘娘。”夜風有些欲言又止的說著。
“哦?沒想到炎子陌真的如此癡情啊。”炎至渝有些戲謔的說著。
“額……皇後娘娘不喜歡散王。”夜風試圖解釋著。
“可她是朕的皇後,別人怎可覬覦?”炎至渝冷冷的強調著。
“那為何皇上剛才還把皇後的首飾送與散王,那豈不是讓散王睹物思人?”夜風有些大膽的問著。
“你以為朕想嗎?朕奪了他的皇位,若是哪天他氣不過跟朕要回來,你說朕是還還是不還?不如就讓他到江州那邊睹物思人,斷了回朝之心,也好讓朕高枕無憂呀。
說起來,皇後可是一大功臣,可惜,她卻如此狠心,她另願選擇了跳崖,也不肯跟我回來,夜風,你說,女人為何都如此狠心?”炎至渝完成了最後一筆。
嵐秋的模樣惟妙惟肖的印在了宣紙之上。
炎至渝輕輕的吹了吹氣,讓墨跡幹的快一些。
“皇上,那太後娘娘怎麽辦?”夜風問道。
“便讓她永遠待在永福宮,經過此事,想必不管是何事,她都不會再開口了,那件事,我們再從別的地方入手吧。反正有得是時間。”炎至渝淡淡的說著,手指說著畫像的輪廓描著。
“是。”夜風恭敬的答著。
“去,把這幅畫裝裱起來,掛到書房。”炎至渝下著命令。
“是。”夜風捧著畫像出了大殿。
炎至渝翻開案上的奏折。思緒卻不在了奏折上。
“王爺,我不會寫字。”炎至渝想起那時還在靖王府,他讓嵐秋抄公文,嵐秋那要殺人的眼神讓他不禁有些好笑。
摸了摸冰冷的麵具,“疼嗎?”嵐秋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炎至渝,你現在不喜歡我不要緊,但你最好祈禱你不要有喜歡上我的那一天,否則你會後悔的。”
“我記得那時候沒有告訴你。”炎至渝摸著自己心髒的位置楠楠的說道“疼。”
“皇上既然知道疼,為何當初不善待嵐秋?嵐秋如此好的姑娘,你居然拿她當棋子,還當棄子,後悔嗎?有用嗎?”若兮微怒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如何來了?”炎至渝的聲音有些冷。
“我如何就不能來了?你下旨禁足母後,把她關在永福宮,下旨流放陌哥哥,把他貶到江州,可你並沒有下旨說我炎若兮不能來你這金鑾殿吧?”若兮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你來有何事?”炎至渝冷冷的問道。
“我來也沒有什麽事,我就是來看看你心痛的模樣,你不是最討厭嵐秋的嗎?你以前不是經常打她,罵她嗎?你如今竟然會為了一個你如此討厭的人而心痛,可真是讓我開了眼。
怎麽樣?午夜夢回的時候可有夢到嵐秋來向你報複?哦,不對,以嵐秋的性格,她可是死都不願意見到你,不然怎麽會跳崖,讓你尋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
皇上,你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很後悔當初沒有對嵐秋好一點?”若兮喋喋不休的數落著。
炎至渝似乎不耐煩了一般大聲的吼著“夠了。我與她如何,與你無關。”
若兮苦笑了一聲“是,你與她如何的確與我無關,可是嵐秋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她?陌哥哥不喜歡皇宮的生活,你奪了他的皇位我不怪你。
我甚至有些慶幸陌哥哥不用再被權利束縛,他可以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母後做錯了事,你把她禁足永福宮,我也不怪你,畢竟母後依舊是太後,不愁吃穿。
可嵐秋呢?她做錯了什麽?”若兮大聲的吼著,氣憤至極。
“夜風。”炎至渝憤怒的吼著。
夜風一晃身便出現在了大殿上“皇上。”
“公主累了,帶她下去。休息。”炎至渝揮了揮手,示意夜風把若兮帶下去。
若兮恨恨的瞪了一眼炎至渝,轉身氣氛的出了大殿。
京城外。
“王爺,你帶我一起走吧。”秦嵐淇帶著哭腔的拉著炎子陌的手。
“秦小姐,你我已經合離,而且皇上已經下了聖旨”炎子陌淡淡的說著。
“王爺,你我夫妻一場,你怎麽忍心拋下我一個人?”秦嵐淇又哭又鬧的說著。
炎子陌看著已經蓬頭垢麵的秦嵐淇不語,轉身上了車。
秦嵐淇見炎子陌要走,便用手使勁的抓著馬車,無常一揮馬鞭,馬車便跑了起來,秦嵐淇吃痛的放了手,指甲也斷了,血流了出來。
她原本想著跟著炎子陌走了,至少還是一個王妃,也不必就在京中被那些人笑話,可炎子陌卻是冷漠的很,竟然就走了。
如意算盤落空的秦嵐淇恨恨的回了秦府。
李氏見自家女兒蓬頭垢麵的回來,心裏也知道,定然是炎子陌拋棄了秦嵐淇。
秦嵐淇一看到李氏便吼了出來“炎子陌算什麽東西?他不過就是一個被貶的王爺,我都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他,他居然還是走了,他算什麽?”
“噓~快別說了。”李氏試圖讓秦嵐淇小聲一點。她還來不及告訴秦嵐淇,秦明已經回了府,讓他知道秦嵐淇悄悄出了府,非打斷她的腿。
“娘。你噓什麽噓?我在自己家還不能說嗎?說來說去都怪那個賤人,如果不是秦嵐秋,我的皇後之位怎會落空?我怎麽會被禁足在府裏?
我的一切一切都被那個賤人給毀了,我是京城第一才女,可如今我卻被淪為笑柄,她算什麽東西?”秦嵐淇仍舊口無遮攔的罵著。
“夠了。”秦明威嚴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秦嵐淇竟然腿一哆嗦差點跪在了地上,李氏眼疾手快的扶著秦嵐淇。
“來人,把二小姐拉下去,家法伺候。”秦明走出了房子,下著命令。
兩個婆子上前拉著秦嵐淇的手就往外拖。“爹,我錯了,娘,救我,救我。”秦嵐淇一個勁的喊著,頓時秦府哭喊聲一片。
“老夫告訴你,你口中的賤人是秦府的大小姐,是你的姐姐,我是當今的恭聖皇後,如果不是她,秦府就完了,給我打。”秦明一把推開上前求情的李氏。
一根細長的藤條便抽到了秦嵐淇的背上,頓時秦嵐淇隻感覺火辣辣的疼,眼淚更是止不住的留著,嘴裏一個勁的喊著“爹爹,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秦明顯然是氣到了極點“給你二十藤鞭,你好好記住秦家的家風,秦家的臉麵現在可全靠你姐姐撐著,如今你還敢抗旨不尊,跑出去丟人現眼。
若是今日不打你,秦家就要大禍臨頭,這二十鞭就當是給你長記性。”
秦府的哭喊聲震耳欲聾,直到二十鞭打完,秦嵐淇暈了過去,這聲音才算消停了下來。
而秦嵐淇經過此次的教訓之後,真的許久沒有出過秦府的大門。不是因為她不想出,而是傷的讓她數月都無法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