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鐵證如山
“朕還能怎麽辦?朕隻能拿出鐵證,讓太後娘娘你來辨別真偽了。”炎至渝拍了拍手。
從外麵進來一個大約十來歲的男孩,恭敬的跪在地上,眼神卻是狠狠地盯著太後。
“不知皇上這又是何意啊?”太後依舊含笑的問著。
“你說。”炎至渝對著小男孩說著。
“草民姓趙。”小男孩的聲音稚氣未脫,落在太後耳朵裏卻鏗鏘有力,太後心裏一驚,有些吃驚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小男孩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太後繼續說道“我叫趙楚,我的爺爺叫趙恒生,曾經是宮裏的太醫,後來因某位娘娘不幸仙逝,先皇說怪我爺爺醫術不精,
所以我爺爺便被先皇殺了。許是爺爺料到自己會出事,所以爺爺在出事前給父親留了一個盒子,說是裏麵裝有重要物件,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開。
並囑咐我爹,如果他死了,便讓爹爹親自將盒子送回老宅,再回來安葬他的屍身。
就在爺爺喪期之時,家裏闖進了一幫人,把我趙家二十幾口殺光,我父親送爺爺留下的盒子回老宅,躲過了一劫。後來父親四處漂泊,過著朝不保夕被追殺的生活。直到躲到了到了一個漁村,改名換姓。
然後在漁村遇到了我娘,父親便與母親成了親,父親以為他躲了那麽久,也那麽久沒有人來找過他,此事應該已經過去了,而我那時候過得也很快樂。
然而就在我六歲的時候,村裏來了一幫黑衣人,殺了村裏所有人,包括我爹,我娘,舅舅,舅媽,還有二丫,小虎,他們,他們就這麽死了。”趙楚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坐在上麵的太後。
“我因為貪玩掉到了一個山洞裏,那時候的我還小,費勁了力氣,爬了很久才爬出來,我當時還想著回家肯定要被爹娘一通的罵。
可誰知,我回到村子裏的時候,滿地都是屍體,我就在屍體中哭著喊著找爹爹和娘親。”說著說著,趙楚卻哭了起來,不再像剛才一樣堅強。
“總算在死人堆裏找到了我爹,他還有一口氣,他告訴我,老宅的位置,讓我去找那個盒子,讓我趕緊走,離開那個小漁村。
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我爹在我麵前斷了氣。才六歲的我隻會哭,隻會掉眼淚,我什麽都做不了。所以我放了一把火,把整個村子都燒了,包括散落在一地的屍體。
當我打掃滿地的骨灰的時候,從我爹的骨灰裏我發現了這個令牌。”說罷,小男孩拿出了一塊令牌。
炎至渝接過令牌,一眼便看出是永福宮的出宮令。“這塊令牌我記得是太後的出宮令牌。”
太後看著那玄鐵所鍛造的令牌抬了抬眼皮,“是哀家的令牌。”
炎至渝看了一眼太後仍舊高傲的抬著的頭,低頭對趙楚說著“你繼續說。”
趙楚看了一眼炎至渝,又看了一眼太後,便繼續說著“後來我就揣著這塊令牌東躲西藏,每日靠乞討度日,四下打聽,總算走到了父親說的老宅。
父親並沒有來得及告訴我盒子在哪裏,雖然老宅不算大,可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無意間發現了老宅的暗格。
我急忙的拿出了盒子,打開來看,盒子裏隻有一個腰牌和一封信。”說罷,趙楚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盒子,夜風接過盒子,並打開了。
遞到炎至渝麵前,炎至渝拿起腰牌看了看,這塊腰牌赫然與崔欣帶來的牌子大小一致,花紋一致,材質一致,都是永福宮的東西。
炎至渝打開了信件,趙楚許是看了很多遍,竟然一字不落的背了下來“吾於萬曆三年六月初十,被皇後調配至阿房宮調理純貴人身體,
純貴人本就體寒血虛,經武太醫之手調理,已大有好轉,用武太醫的藥方,純貴人不出年月,定能痊愈,可皇後娘娘派吾更改其藥方,讓吾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皇後娘娘與吾長談,吾才知皇後已容不下純貴人,並想過繼皇子在自己名下,以圖長遠。
吾不同意,皇後用吾一家二十六口人命相邀,無奈之下,吾不得不從。皇後娘娘贈永福宮宮牌以示其意。
萬曆四年四月,純貴人身子已經大不如前,為其把脈,已知其命不久矣,便回稟皇後,皇後隻道讓吾放心,此事定然與吾毫無關係。
可誰知,純貴人一夕散去,皇上震怒,吾知大限已至,隻期盼勿要累及家人,特留此書,期盼在生死一線能救得一家之命。特以宮牌為證。
趙恒生絕筆。”趙楚此時眼淚似哭幹了一般,楞楞的看著前方的地板,目光呆滯。
“太後可還要過目?”炎至渝把信件對著太後晃了晃。
“嗬,還真是沒想到趙恒生居然還留了一手。”太後輕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趙楚說道。
“如今鐵證如山,不知太後娘娘可還有話要說?”炎至渝雙臂環胸,戲謔的看著太後。
“既然皇上已經有了決斷,那哀家也隻能悉聽尊便了。”太後不驚不慌的說著,像是說著別人一般。
精致的妝容,一絲不苟的宮髻,華貴的衣服把坐在位置上的女人襯托著雍容華貴,因為歲月的沉澱,又透出一分傲人的風韻。
“既然太後承認了此事,此事又與大哥有關。”炎至渝轉頭看向炎子陌“不知大哥有何決斷。”
炎子陌已經是悲痛萬分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像是糾結,更是掙紮般看著對麵養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誰知安嬤嬤向前走了兩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太後娘娘,你不必為奴婢攬罪,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這麽多年你一直沒有說過什麽,奴婢想著此事已經翻了頁沒有人再提。
可今日皇上問起,奴婢不能拖累了太後娘娘你。”說罷轉頭看向炎子陌,並磕了一個頭“大皇子,這一切都是奴婢所作所為,是奴婢見太後娘娘愁子心切。
才想了這麽個主意,皇後一直都是不同意的,後來仁德皇貴妃死後,便把你過繼給了太後,太後娘娘這麽多年對你可是視如己出的呀。
一切的過錯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走了歪路子,害了皇貴妃。此事,奴婢定會贖罪。”安嬤嬤轉頭看向一臉震驚的太後。
太後反應了過來“安嬤嬤,你休要胡說。”
“太後娘娘,你是奴婢一手帶大的。你的心性奴婢最是了解,隻是仁德皇貴妃也好,趙太醫也罷,總得要我這個罪魁禍首來贖罪才是,不能連累了旁人。”
安嬤嬤說罷,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向了殿中的柱子,頭便狠狠地撞在了柱子上,發出了“咚”的一聲響,瞬間柱子上,安嬤嬤的臉上,地上到處都是血。
“安嬤嬤~”太後驚慌失措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大喊著安嬤嬤,踉蹌的跑到安嬤嬤旁邊抱起了她,眼淚一顆一顆的說著臉頰滑了下來。
安嬤嬤抬眼已經很艱難了,感受著太後懷裏的溫度,本想伸手再摸一摸那張臉,可最終還未觸碰到便直直的落在了地上,嘴邊掛著一抹安心的笑容。
“安嬤嬤~”太後撕心裂肺的喊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安嬤嬤,你走了,我怎麽辦?怎麽辦?”太後邊哭邊搖著懷裏的人。
此時的高傲已經不見了蹤影,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般哭的撕心裂肺。
炎至渝也未料到此事會如此的發展,有些頭疼的看著太後,隻得讓太監先把崔欣和趙楚帶了下去。並讓人來打掃永福宮。
可太後死死的抱著安嬤嬤的屍體就是不撒手,最後還是若兮來把太後從地上勸了起來。
炎至渝感激的看著若兮,若兮也是心裏有氣並未正眼看炎至渝一眼,炎至渝和炎子陌隻得悻悻的各自回了各自的寢宮。
月未央。
炎至渝拎了兩壇好酒前往太子宮。
炎子陌坐在太子宮的蓮池旁愁眉不展。
“大哥。”炎至渝的聲音打斷了炎子陌的思緒。
炎子陌抬頭看著炎至渝走了過來“皇上深夜前來可還有事?”炎至渝苦笑了一下,“大哥可是在怪我?”
“不敢。”炎子陌簡短的說著。
“大哥說不敢那便是對我還有氣。”炎至渝把其中一壇酒遞到炎子陌麵前。炎子陌接過了酒,並未說話。
“其實,我當初隻想查明我母後的死因,可是卻讓我無意之中查到了仁德皇貴妃的事,這也托了嵐秋的福啊。”炎至渝苦笑的說著。
炎子陌在炎至渝提到嵐秋的時候眉微微皺了一下,隨即,一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已經半個月了,嵐秋仍然是一點消息也沒有。”炎至渝繼續說著。
炎子陌看著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絲絲苦澀蔓延開來,便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
炎至渝看著一個勁喝酒的炎子陌,也是喝了起來。
半響,炎子陌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我明日一早便離京,前往封地。”說罷,舉起手機的酒壇與炎至渝的酒壇撞了一下,發出了“噔”的一聲。
炎至渝笑了笑“大哥一路走好。”說罷,兩人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