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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末世重生的姐姐(三)

  訂閱比例不足會顯示防盜, 防盜時間為72小時  道袍女子皺眉苦思良久, 隨後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心愿。」


  她在苦海中掙扎八千年,對以前的事,早就忘記得一乾二淨, 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又哪裡會有什麼心愿。


  雲灼揮手放出窺世銀鏡,道袍女子的前世今生盡數浮現於鏡中。


  那道袍女子一開始好奇萬分地看著裡面屬於她的過往, 偶爾看到有趣或者感動的地方,還會指給雲灼看。


  看著看著, 她開口的時候便越來越少,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淡, 到最後, 她面上唯餘一片茫然。


  「我不明白。」她聲音輕淡,不帶絲毫哭音,卻如泣如訴, 似有無盡的哀傷苦痛。


  雲灼感覺到她身上爆發的情緒,終是於銀光中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當初告訴我,苦海千年, 可渡人渡己,我在苦海熬了八千年,可為何還是如此難過?」


  「是我熬的時間還不夠么?」


  這位道袍女子, 其實雲灼在之前便分神一縷前往她的世界, 去見過她一次。


  只不過那時候, 對方沒有選擇許下心愿,而是選擇入了她的苦海,在裡面掙扎苦熬八千年,換一句雲灼的承諾。


  「苦海之中,回頭有兩岸,一岸曰記塵渡,一岸曰忘我渡。」


  「可惜,這兩岸,你皆不願渡。」


  「我從不輕易許諾,既然答應你了,便一定會做到。你不渡岸,那便由我來渡你。」


  道袍女子愣神了半晌。


  王座之上,銀光閃爍,一張勝過世間萬千色相的面龐在光幕之下若隱若現。


  ·

  黃塵古道,一匹老馬背上馱著一個白衣道姑,慢蹄嗒嗒,一路向前。


  天地相接之處,紅日垂垂,山河鴻雁相抱。


  白衣道姑拎起手中的竹壺梅酒,痛飲一大口,隨即拍拍身下的老馬,面色微醺,聲染醉意地道:「阿竹,你是不是累了?」


  「累了我們就休息會。順便吃點東西。」


  老馬看看四周不見草影的黃沙土地,踏踏蹄子,似是在提醒主人不要犯抽。


  白衣道姑身形利落地翻身下馬,拍拍阿竹的大腦袋:「別鬧,前頭三里內便有一家客棧,到那我們好好吃喝一頓。」


  老馬低頭看看自己枯瘦的腿,望向主人的眼裡,情緒比人還複雜。


  白衣道姑嘆氣:「幸好給你開智開地有限,單你這眼神我就受不住了,再來哭幾聲撒撒嬌,那真是要命……」


  她牽著老馬走,竟是比之前趕路的速度還快了些,不過半刻,便看到了那家客棧,客棧名就叫「三里」,是這附近唯一一家客棧。


  過路的甭管江湖人士,還是普通百姓,又或是官家人,大都會在這客棧歇歇腳。有錢的甩膀子大吃大喝一頓,沒錢的也能喝上兩杯淡茶解解渴。


  白衣道姑把老馬拴在客棧外的旗杆上,還在周圍畫了個圈,「你老老實實待在這裡面,不準亂跑。不然我可不去找你。」


  說完她看見旁邊還拴著一匹長得極威武的棗紅駿馬,又朝老馬道:「要跟別的馬和睦相處,不能打架知道么?」


  老馬回她一記馬息。


  白衣道姑適時後退兩步,朝老馬揮揮手,隨即撩袍踏進客棧。


  在她踏進客棧的那一刻,原本人聲鼎沸的客棧內突然安靜下來。


  尤其是那些堂內坐著的江湖人,不管男女的視線都像是黏在了她的臉上。


  一名懷抱琵琶,年若二八的紅裙女子慢步上前,似是不怎麼確定地問了一句:「鈞天觀,道仙孟采寒?」


  孟采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認識我?」


  不等那女子回答,孟采寒便接著道:「認識我也沒用,我不認識你。」


  紅裙女子放在琵琶弦上的手指,忍不住按重了一些。


  孟采寒也不管她,朝客棧跑堂抬手揚聲道:「小二,來一壺淡茶,半斤咸牛肉,外加三個饅頭,兩個素包子。」


  「好嘞,客官稍等。」那小二長應一聲,小跑著去後堂報菜了。


  紅裙女子攔身站在孟采寒面前,繞著她轉了兩圈似笑非笑道:「孟仙姑,外頭傳言你跟林岳陽情逝和離,毒發死在了斷塵峰,果然傳言不可信,我看孟仙姑精神地很,半點都不像是中了絕脈蠱,命在旦夕的模樣。」


  孟采寒聞言輕笑,一步踏近紅裙女子的身畔,在她耳邊低語:「那絕脈蠱如今被我逼出,就在我手上,挺好玩的,你要有興趣,我把它送你如何?」


  紅裙女子聞言面色一僵,想後退離眼前這人遠一些,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


  「紅菱,回來。」在客棧一角,一個似是紅裙女子師長的中年女俠喊道。


  孟采寒笑著打了一個響指,「回去吧。」


  義軍剛入京門時,京中著實亂了一陣。先是皇室宗親被盡數誅殺,以平百姓之積怨,后是朝中奸佞,公侯勛貴……


  那段時間京城斷頭台的血就沒幹過,一下雨整條街都是一片血紅。


  齊府倒是有幸,得以保全,只是齊世溫卻不再是位高權重的次輔,而是被下放翰林院,成了一個六品小官。


  這已經讓諸多舊朝老臣羨慕至極了,至少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淳寧郡主因是已出嫁的宗親貴女,本有齊世溫護著,能躲過牽連,只是她卻不甘心,和庄親王意欲謀反,被默將軍誅殺。


  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和庄親王有關係的人家人人自危,不過新帝仁慈,默將軍也只滅了庄親王一干人,至於別的很庄親王或有舊有親的人家,都沒有追責。


  許多朝臣礙於情勢,不得不歸順於女帝,但心中未必對女帝心服口服。


  而女帝登位后,肅清朝庭內外,又幾次親征平叛,定北夷之亂。一向以悍勇無畏著稱的北夷人,竟被女帝打退千里,險些被打入老巢。


  之後北夷皇帝,急派使者上京談和,簽下了諸多不平等條約,糧食掏不出就掏錢,錢不夠,就給牛羊戰馬抵債。


  還有前朝被割裂侵佔的那些土地,不僅要還回來,還得賠「利息」,當初佔了多少土地,就多送多少北夷領土。


  有些世家門閥不滿於新帝為女子,還不等那些人鬧起來,女帝便直接把人擄走拉上戰場。死活不顧,全憑運氣。


  運氣好活著回來,自然腦子清楚,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運氣不好,死在戰場,那也只能怪他沒本事倒霉。


  許是上天都幫著女帝,她平定天下之後,既無天災,也無人疫。


  通官道,修水利,輕賦稅,建民學,造百姓書樓。重修律法,殺佞滅貪,數開恩科,廣納天下寒士。


  女帝在民間聲望一日盛過一日。


  而萬壽節,女帝生辰那日,京城上方金光蔽日,有一金龍虛影自天而降,于禁宮之上盤旋不離,龍吟陣陣,似是在為女帝慶祝。


  金龍虛影足足在女帝宮殿上空流連小半時辰,才飛回天空,消失於天際。


  經此一事,女帝在百姓心中幾乎神化,不僅是天下百姓崇信女帝,連朝中大小官員都對女帝敬畏至極。連不少周邊國家,都派使者前來表示歸順。


  安王朝,自此,大興。


  萬壽節次日。


  女帝上朝時,第一次當眾取下了臉上的金色面具。


  滿朝皆驚。


  誰也沒想到女帝長相,竟然這般……


  不過想想朝上那些女官女將的高顏值,便也不覺驚奇了。


  女帝選賢任能,不拘男女,是以朝上官員有男亦有女,還有不少是一路陪女帝打江山過來的女將領。


  也有以前被拘於后宅,埋沒才幹的女官。


  其中頗具傳奇性的,便是先前被送進寺廟的范陽盧氏女,先誠郡王妃。


  在新朝建立,女帝平定天下的過程中,這位盧氏可謂是女中諸葛,替女帝解決了不少棘手之事,再麻煩的事,到了盧氏手裡處理起來都遊刃有餘。


  不管是平叛還是治貪,沒有盧氏,女帝或許仍能做好,卻不會那麼順利。


  盧氏的身份也從一前朝宗親遺孀,成為新朝女相。極受女帝器重。


  除此之外,還有女將軍程麟、先前被困於延寧宮的前朝後妃程貴人,程芫。


  程芫與女帝是堂親,女帝本要予她郡主封號,卻被程芫婉拒。


  程芫於人情世故上不甚聰明,也不想再嫁人,索性周遊天下,做起了慈善。每到一處,便借女帝之名,建庇護所,福善堂,收納流民乞丐,庇養老弱婦孺。


  天下既定,男女士子恩科數開,對諸多有才之人而言,既是挑戰也是機會。


  不少世家門閥地位一落千丈,從此敗落,也有不少新貴或老牌世家崛起。


  而前朝權勢盛極一時的齊家,卻消失於朝堂,齊世溫本人更是被困於翰林院這一畝三分地,無法觸及朝堂權利中心。


  開始時,他還心有不甘,畢竟他連女帝的面都未見過,覺得只要能在女帝面前露臉,定能讓女帝認識到自己的才幹。


  爾後朝堂肅清,大撤大封,不少原先被齊世溫打壓的下屬,都有了前程,連不少女子都成了有面聖資格的朝官。而齊世溫卻還是一個翰林院的六品小官。


  他心中窩火不甘,想方設法託了門路,求見女帝,但卻沒有半點回應音信。


  不久之後,他偶然見到了平北將軍程麟,又聽說女帝提拔了一個前朝後妃程氏程芫,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而他的猜測,終於在萬壽節次日得以證實。


  齊世溫跟光祿寺卿劉老大人的庶子劉三,很早之前便有些交情。他說女帝相貌艷絕,像極了齊世溫前頭和離的妻子程氏。


  劉三當年曾上齊府做過客,是見過程氏的。


  齊世溫一時間如遭雷擊,跌坐在椅子上,久久無法回神。


  劉三見狀,也陡然明白過來,一副受驚慌亂的模樣匆匆告辭離開。自此之後再未同齊世溫和齊府有甚聯繫。


  「大爺,老夫人心口又疼了,一直喊您過去。」一個樣貌清秀的丫鬟掀了帘子進屋道。


  齊府如今不比以前,府中沒幾個下人。


  齊世溫無妻,齊二夫人前段時間被破格邀請代表齊府參加一次宮宴,據說在宮宴上見到了女帝。


  那日齊二夫人回府後便病倒了,先是閉門不出幾個月,隨即愈病癒重,連床都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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