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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破繭(03)

  喬霧覺得不只是自己, 喻舟最近好像也有點奇怪。


  就像剛剛他說的那句話, 對於僅僅是普通交情的朋友來說, 明顯有些越界。


  可是當事人好像完全沒感覺,坐在她旁邊的位置,還是該發言發言,該玩手機玩手機。


  反倒顯得她自己大驚小怪,把別人隨口說的話特別當真似的。說不定喻舟這會兒正在心裡笑話她呢。


  亂糟糟地想著心事, 很快就迎來最後一局遊戲。


  摸牌環節,穿著黃色旗袍的禮儀小姐舉著托盤走過來, 放在她面前。


  喬霧終於回神,剛想隨便拿一張, 就聽到苦茶套近乎的聲音:「拿上面那張,我有預感,一定是張神牌。」


  動作停了停,心裡其實不太想聽他的, 但礙於四面八方的鏡頭, 不給他面子似乎也不好。


  反正只是摸張牌而已,也沒所謂,這麼想著, 她笑了笑,「是嗎?」


  正要跳過這張牌,忽然有隻手憑空伸出來, 握住了她手腕, 語氣平靜:「就拿這張。」


  他掌心的溫度明明是偏低的, 此刻貼在她皮膚上卻很燙,像燎原的火。


  眼睛眨了眨,喬霧還沒回神,那人手上加了點力道,輕輕鬆鬆地帶著她拿起原先選好的這張牌。


  「你幹嘛啊。」


  禮儀小姐裊裊婷婷走向下一位玩家,喬霧握著手裡的牌,壓低了聲音問他。


  而喻舟掀了掀眼皮,口吻難得嚴肅,「你離他遠點。」


  「……」


  張了張嘴,她想說自己從來也沒跟苦茶走近過,但忽然想起還沒看身份,於是作罷。


  掀開牌面,是一張她很喜歡的,毫無壓力的普通村民。


  面上表情無比輕鬆,她合上牌,扭頭,發現喻舟也在看自己,於是調侃道:「別抿了,身份肯定比你高。」


  他聞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夜裡的時間跟她這個平民沒有任何關係,喬霧毫無心理負擔,躲在面具後面一覺睡到大天亮。


  當法官念到「天亮了,請睜眼」的時候,她睜開眼,依然睡意朦朧。


  競選警長的環節,前置位第一個發言的人就是12號Sky,他上警的次數不多,基本上都是有身份才會舉手。


  而此刻清咳一聲,開門見山道:「我上警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摸了張預言家牌,並且昨晚驗出了查殺。」


  Sky的視線掃過場上一圈,接著說,「11號查殺,今天全票掛他。之所以驗11,是因為想找個場上的高配玩家來帶隊,沒想到摸完是張查殺,不過也挺好的,幫助大家提前解決了一個威脅。」


  作為圈裡永遠笑呵呵的老好人,他發起言來,天然就有比別人高的信任度。


  而11號玩家,現在手肘撐在桌面上,正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面上毫無情緒,彷彿被查殺的人不是他。


  報完驗人和警徽流之後,Sky想了想,又補充,「最後再點幾張我心目中的好人牌吧,首先是10號玩家,剛才法官宣布天亮的時候,她把面具拿下來,臉上還有道紅印,看起來像是被面具壓的……估計一整晚都沒睜過眼。」


  他觀察得這麼仔細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下一秒,聽到喻舟輕笑了聲,像在嘲諷。


  莫名有點不好意思,喬霧趕緊把手放下來。


  警上的另外一位預言家在末置位,是7號江小年。


  他現在正對著喻舟擠眉弄眼,一頭黃毛耀眼極了:「11號挺住,別慌,我這個真預言家來救你了。」


  調了下耳麥,又提高了音量道,「7號預言家,昨晚不巧也驗出一張查殺,9號苦茶,所以場面上現在在我眼裡,已經是兩狼裸坐了。我們只要按順序一個個出就行了,神牌不要著急跳身份,這局很好贏。」


  信心十足地發完言,緊接著就被啪啪打臉,因為警長競選的環節,Sky高票當選。


  其中包括喬霧的一票。


  其實她也沒怎麼分清楚,只是覺得Sky平時幾乎沒有悍跳過,並且這次還是發喻舟查殺,勇氣可嘉。


  而江小年這個人,發言總是嬉皮笑臉的,相較而言,就顯得沒有那麼可信。


  沒想到自己竟然拿不到警徽,剛剛還得意洋洋的江小年,表情一下子就蔫了。


  喬霧看他吃癟,覺得有點好笑,很自然地扭過頭像和喻舟嘲笑他,卻看到對方涼涼的視線,正對著她。


  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把票投給了Sky,而他是Sky的查殺。


  縮了縮肩膀,喬霧悻悻轉回來。


  第一天發言,江小年理所當然被警長選在首置位,此刻一臉懵逼:「不是,你們這個票型是怎麼回事啊,我聊得哪裡不好嗎?還是驗人跟警徽流你們不滿意?怎麼那麼多票都能上到12號頭上呢。」


  抱怨完之後,他依然非常敬業地點了心目中的狼坑,以及希望大家今天先出他的查殺9號。


  其實喬霧覺得他這輪發言挺好的,情緒和邏輯都很飽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局遊戲好像大家都很頭鐵,半圈發言過去了,沒有一個站邊他的。


  原本也是信12的她,又開始糾結。


  狼人殺這個遊戲,因為真預言家沒有團隊,所以在這張桌上是孤軍奮戰的。


  可萬一情況跟上次一樣呢?她還記得那局網殺,因為喻舟安排狼隊友全部倒鉤,自己就傻乎乎地信了他,結果差點血崩。


  還在思考著該如何站邊,耳邊就響起喻舟的聲音,難得認真:「這個遊戲,我是沒搞懂你們站邊的邏輯。12號從警上發言就開始爆狼,首先在他視角里,明知道後置位會出悍跳,還留後面玩家的警徽流。其次他空保了1號,而1號全程的發言就是:我不知道你哪裡像預言家,但我就是要站邊你。毫無邏輯。」


  半個身子都靠上椅背,他語調清晰,表情依舊很淡定,點完四狼之後,又扭頭看她,「10號玩家這局表現不合格,其他人我不管,但是你的票,今天必須掛在9號身上。」


  又來了……這人又來給她洗腦了。


  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桌面上,喬霧努力想要把他的話從大腦里屏蔽出去,可還是控制不住心裡慢慢傾斜的天平。


  似乎是把她當成了一個突破口,等到9號苦茶發言的時候,又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她:「10號玩家,你已經被11號騙過很多次了,應該也很明白他的套路。在這個桌上,我從來沒見過他勸任何人回頭,一直以來11號都是提倡玩家獨立站邊的,可今天對著你說了這麼多,很明顯就是想拉你的票。」


  怎麼覺得他說的也有點道理……


  因為在她的記憶里,好像的確沒見過喻舟勸誰回頭。他一直都說,狼人殺這個遊戲不能把任何一個人當作坐標,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自主站邊,否則玩再久也不會進步。


  越想越覺得頭疼,腦袋裡激烈做著思想鬥爭,喬霧已經不敢去看那個人的眼睛了。


  一會兒就要開始放逐投票,她必須趕緊把思緒理清楚。


  兩個預言家雖然分不出來,但是她心裡也是認同1號優優是狼人的。就如喻舟所說,她的站邊毫無邏輯,而且字裡行間都像是跟12號在夜裡見過面的。


  再加上苦茶剛才的發言有點用力過猛,生怕別人不信他似的,所以到了第一天放逐公投的時候,她思慮再三,最後還是投給了9號。


  喻舟曾經跟她說過,狼人殺這個遊戲,最忌諱的就是好人棄票。


  因為狼人手中的票一定會投給好人,如果連好人自己都棄票的話,就等於說是直接放棄了這局遊戲。


  所以,即便她並不確定自己的選擇,還是勇敢地投了票。


  可是很明顯,她手頭上的這一票作用並不大,12號警徽在手,再加上大部分人依舊信他,所以最終11號被放逐。


  法官提醒他發表遺言,喻舟隨手揉了揉頭髮,聲音慢吞吞地響起,睡不醒似的:「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好人站錯邊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伸手正要摘耳麥,他忽然又想起什麼,補充一句,「10號玩家自從開始看我直播之後,越來越厲害了。」


  誇獎完她之後,毫不留戀地起身離場。


  喬霧發現,在這張遊戲桌上,喻舟好像從來沒有坐到第三天過。


  日常被全場針對……這麼想想,高配也挺慘的。


  還沒同情完他,第二天醒來,就聽到法官宣布自己昨夜死亡的消息。


  夜裡死亡沒有遺言,所以她摘了耳麥,直接離場。


  穿過走廊走到後台休息室,剛推開門,就看到那人坐在沙發上對著她笑。


  「吱呀」一聲,木質門被推開大半,屋外透明的光呼啦啦灌進來,觸及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傲慢又迷人。


  她一時看呆。


  耳邊聽到他略顯慵懶的聲音:「小矮子,你今天表現不錯。」


  小矮子。


  好像有段時間沒聽到這三個字了。


  大概是因為習慣了他的毒舌,喬霧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惱,惦記著遊戲進程,沒理他,徑直走過來坐在沙發另一端。


  抬頭望向電視機,屏幕里玩家們依然在激烈辯論,各執一詞,場面混亂極了。


  雖然不抱希望,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你這局是什麼身份啊?」


  「好人。」他答得毫不猶豫。


  喬霧有些狐疑,「沒騙我?」


  「沒騙你。」


  興許是光線照得人發暈,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溫柔,「以後都不騙你。」


  撇了撇嘴,壓根兒不信這個老流氓的話,正想說些什麼,就又聽見他叫了聲,「哎。」


  她下意識抬頭。


  卻看到那人身子忽然動了動,然後從方形沙發的另一端緩緩挪過來。直到距她不足半米,終於停下。


  門沒關,天很亮,電視機里激烈的聲音她忽然都聽不真切了,滿眼都是他的身影。


  一秒,兩秒,三秒……保持著這個曖昧的姿勢,兩個人誰也沒動。


  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大約是又有玩家離場了。


  幾乎就在同時,喻舟伸出手,輕輕覆上她右眼皮。


  眼前光線被這人的掌心隔斷,她毫無防備,下意識地閉起眼睛。


  下一秒,那人手上輕輕一拽,而後不著痕迹地離開。


  好像連心跳都漏了幾拍,臉頰上的溫度也在不斷升高,喬霧重新睜開眼,卻看到喻舟手上拿著一副從她眼皮上拽下來的假睫毛。


  嘴裡還在問,「這是什麼?」


  在心裡克制了一千八百遍想要打人的衝動,她深呼吸:「……假睫毛。」


  他瞭然地點點頭,「貼這個幹嘛?」


  門外就在此刻傳來一陣大笑,兩個人齊齊扭頭過去,原來是性格向來內斂的夏沙。


  有朝一日能看到他笑得這麼放肆,也不容易。


  平復了一下心情,喬霧冷靜地答:「當然是為了好看,不然誰願意貼啊。」


  麻煩不說,有時候粘的位置偏了,眨眼睛的時候還會戳到眼皮,很疼的。


  目睹了整個案發過程的夏沙倚在門框上,這會兒終於笑夠了,捂著肚子走進來。


  喬霧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倒霉了,這麼長時間以來,難得化個濃妝,就被他嘲笑。


  「不用貼。」


  他低頭又看了眼手裡的新鮮玩意兒,然後,慢慢開口,「你已經夠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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