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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老攻說我認錯人

  夜晚, 明月高懸,燈影搖曳。桑意給謝言泡了茶,端過去時, 來人卻並未接過那杯茶, 而是伸手將他的手握在了手中。


  「小意。」


  桑意略微怔忡了一下, 下意識地把手往回收了收, 卻被謝言察覺到了。男人笑了起來:「怎麼, 在賭氣么?怪我這次沒把你的小狼帶回來?」


  他對桑意說話時總是這樣的方式, 像是在哄小孩子, 卻也不是小孩子愛聽的那種哄法。好比上回他不情不願地讓自己的笛子被拿走了,還被那一大幫人弄髒了損壞了的時候,謝言也是這樣對他說,笑著問:「還在生氣嗎?師兄再幫你買一根好不好?比你這支舊的還要好,萬年岫玉打造,也保證你的千鶴音軸還在。」


  但他一點也不想要一個新的笛子,他僅僅厭煩自己珍重的東西被人這樣拿去渾不在意地賞玩。也好比他後院中養的那群兔子, 是從小時候養起的, 他師尊送了他四隻當生辰禮物,後來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滾成一大群, 每天膩在他腳邊要抱抱, 可愛又暖心。他很喜歡它們, 那時所有人都忙著修鍊, 他一個人年歲與同門差出許多, 性子又孤僻,也沒什麼人願意帶他玩。謝言與鳳歌老是將他當成小弟弟逗弄,也顧不上這些,偶爾見他認認真真地給兔子們挑選花草、搭建草窩時,還要過來逗他:「小意養的兔子又大又肥,什麼時候送給師兄們宰了吃啊?」


  謝言覺得好玩有趣,說的時候多半都是無意的。鳳歌卻是明明白白擺著要嚇唬他,帶著他那一幅招牌笑容。桑意現在不怎麼計較,想一想時也只覺得,那時大家都不懂事,孩童間的劣性他還是懂的。


  那時他年紀小,抿著嘴不說話,只蹲下神把兔子們一隻一隻地塞進懷中護好。這麼多年來沒人發覺他是非常不喜歡聽人說這個笑話的,連謝言見他生悶氣,都覺得是小孩心性,從未在意過,更何況仙家少年都興養虎養蛟的玩法,底下也有不少人說他養兔子太娘娘腔。


  真正在意過他感受的大約只有他的師尊,玄清天師曾經提點過他:「你的心性是很好的,純粹自然,我很喜歡。我座下這麼多徒兒,唯獨你一個我是既想讓你成才又不想讓你太顯山露水的,你不成仙可惜,但若你得道,又會被許多人視作眼中釘,你這個性子,怕是要被人欺負。」


  後來玄清天師罹患重病,不得不隱居修養,從掌門退位。他事事孤立無援,又因為太過孤僻,死犟著不向人求教,還是謝言手把手地教他:碰到什麼事時要怎麼做,什麼時候找這個師兄,什麼時候找那位師姐,放心地把他丟給別人。他學了一年,事事遊刃有餘,卻仍舊沒能學會怎麼與人相處。連眼下婚期要到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應當是對他很重要的一件事罷?他和他有幾世前緣,百年牽絆,這是他在這個虛無縹緲的仙界所依託的唯一依靠,讓他找到一個人來愛,讓他知道自己也是被人喜歡的,從此有個完完全全的家。他生就近似無心無求的本性,若非系統告訴他要去喜歡一個人,他大約至今仍在渾噩中。若非他還記得一些模糊的片段,確認過自己前世當真與那麼一個人相知相愛過,他也遲遲開不了竅。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覺自己仍然什麼都不會,他盯著謝言溫柔的眼睛,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另一個人的眼神。


  ——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是不是誰把你撿回家,你就和成親?


  那雙眼很銳利,可看向他的時候異常溫和,再湊近一點能看見瞳色有些發灰,是藏匿在烏黑下的銀灰色,好像藏了一點冰冷的星子進去。


  他垂下眼,努力摒除腦海中的思緒:「沒有,是最近天太熱了。」


  謝言便放開他的手,伸手拿過茶杯喝了一口,笑得有些促狹意味:「那,想我嗎?」


  ——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似乎還有更久遠一點的,不知道是誰對他說過:


  ——我想見你。


  ——我好想你。


  桑意心頭猛地一跳。他張張嘴,像是要說話,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謝言當他怕羞習慣了,也沒在意,等一杯茶喝盡之後,他才進入正題:「小意,我是來同你商量我們的婚期的。此前我們說過,等你三百歲成人,我們就結契,是不是?」


  桑意遲疑著點了點頭。他囁嚅了一下,忽而開口道:「言哥哥,要不還是……」


  與此同時,謝言道:「現在看來大約要——你說什麼,小意?」


  桑意沉默了一下,小聲道:「沒什麼,言哥哥你說。」


  謝言看了他一眼,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開口道:「小意,我們的婚期可能要推遲。」


  桑意微微睜大眼睛。


  謝言避開他的視線:「如今仙門明王劫大開,位置只有那一個。師尊們的意思,是讓最有可能的人去競爭一下這個位置。除了我們北斗宗以外,南有忍冬、窮奇、桃花、紫陽宗,北有龍牙、白月、玄冰宗,每個宗派都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我們也未必是最得力的那一脈。如今刑天在手,我們唯望能抓緊時間,趁早去闖一闖明王劫,也是為我們北斗宗爭一口氣。大局當前,我們的私事也該避一避,你說呢?」


  他到底還是沒辦法將分開二字說出口。更何況,他們此去,葯修必不可少。鳳歌找到的那個女葯修能否比桑意更契合他們的行動還是未知數,如今一切都要以穩妥為上。


  桑意撓撓頭,心上生出一點失落,又好像生出了一點別的什麼東西,好像也不是特別失落一樣:「那就……這樣罷。」


  謝言卻不肯就此將話題揭過:「你方才想說什麼?」


  桑意怔了一下,小聲道:「我是想,師兄,我們要不還是就這樣吧。你和我是師兄師弟,沒有其他什麼,結契道侶的事情,要不——到此為止?」


  「你說什麼?」謝言愣了愣,看了一眼桑意,忽而又笑了,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你看,你這個人,嘴裡說著沒生氣,事實上還是在生我的氣對不對?這種話不要隨便說,如若是真的,你要我怎麼辦呢?」


  桑意坐在床邊,仰臉看他,神情有些迷惑。他本來就在猶豫之中,謝言這話一出來,他又不敢說了。謝言靠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親昵地用指尖拂過他的唇角,低聲道:「你別嚇我了,以後若是……」他想了想,接著道,「若是真有我們分開的那一天,我也不允許你先跟我提,要我來說,知道嗎小意?」


  桑意接著撓頭,剛想出言抗議,謝言卻靠得更近了一些,低頭……像是要吻上他的唇一樣。桑意渾身僵硬,睜大眼睛看著他,想要往後退一點,謝言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男人俯身仔細地看他,喉頭緊了緊。桑意小時候就長得好,從少年走入青年,顏色更勝從前,最難得的是他身上始終帶著那股清澈透明的少年氣,三百年了都是如此。修仙界年歲漫長,百年都過得如同一天,但也不免有人心智漸老,散發出暮氣。這也是為什麼明明三人青梅竹馬,他卻始終未將鳳歌看入眼中一樣。比起鳳歌老成,桑意雖然平常孤僻不聽話,可總是有趣一些。


  這樣想著,他目光不由自主地也暗沉下來。眼前這個人不會是他的——因為他要與旁人結契了,可是桑意還不知道。這個人以後就不會是他的了,現在如果不做點什麼——那麼,以後是會後悔的罷?趁現在他還在自己眼前。


  他的手慢慢往下,撫過他的下頜,又順勢將他整個人攬住了,往床榻上壓去。他低聲哄:「小意……何為雙修之法,你已經長大了,也該知道了罷?」


  此前他們最近的接觸也不過是牽手,他這個小師弟的確還是乾乾淨淨一塊白板,什麼都不知道,又聽他的話。實在是讓人……想欺負。


  桑意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他掙紮起來,想要把謝言往外推,但謝言力氣比他大得多,見他似有抗拒之意,放低聲音,順手就用了個惑術,催得桑意意識昏昏沉沉,連帶著力氣都放鬆了,迷濛間只記得有個人在解他的衣衫。這情景熟悉,他覺得不太舒服,頭有點昏,於是想向身邊的人小聲求饒:「我頭暈,別弄了……」在他的潛意識中,他隱約覺得眼前這個人應該是寵愛他的,只要他這樣說了,他便一定會體諒自己,但是這回卻不太一樣,謝言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放肆地用手勾畫著他的眉眼。桑意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連帶著腦海深處都開始疼痛,他聲音裡帶著哭腔,找到了記憶深處他應當求救的那個人:「緣……緣哥哥……緣哥哥,我難受……」


  「嗯?」意亂情迷之中,謝言並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安撫著:「乖,聽話,難受一會兒就過了。」


  可是桑意還是在小聲念:「緣哥哥……」


  謝言終於被他念得不耐煩起來,他正要上手捂住他的嘴時,卻聽見了一陣密集的敲門聲。重而快,彷彿來人不是詢問捂住他能否進來,而是挑釁般的警告與通知。桑意在意識浮沉間聽到了雨打房檐的聲音,緊跟著是湧入房中的雨天濕氣,又透出一點隱約的月色。他感到身上猛然一輕,神志也因此放鬆了不少,模糊喃喃問了一聲:「緣哥哥……外面是不是在下雨呢?」


  但他沒能等到回答。謝言感到一股強烈的外力將他撕扯去了一邊,劇痛襲來——來自野獸粗糙帶著腥氣的血盆大口沖著他狠狠咬下,他來不及防備,清楚地聽見了自己從手臂到手掌中清晰的骨骼碎裂聲,跟上來的是讓人難以承受的劇痛,彷彿把他整個人都翻攪撕扯了幾萬遍。那銀狼粗厚的舌苔上布滿倒刺,幾乎勾下他的皮肉,謝言慘叫一聲,緊跟著又被什麼人狠狠地踹去了一邊,重重地摔在了牆邊。謝緣拎著一把短匕,俯身捏住謝言的下頜,眼中閃過一絲陰戾:「你剛剛用哪只手碰的他?」


  沒有治癒術加持,謝言痛得說不出話來,他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謝緣伸手捏住他完好無損的另一隻手:「說話,老子問你,用哪只手,碰的我的小桑?」


  「我我我——」在劇烈的疼痛中,謝言連使出術法來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強大的威壓,至純至尊,好比虔誠禮佛的人遇見了明王本身,生出了一股不由自主的臣服的慾望。他慘叫起來,也終於看清了眼前人是誰——那居然是個少年人,眉間有道佛印,可並不如他曾聽說的一樣是血色的,而是最正統的金色:「我是掌門人!我是掌門人!你住手,住手!」


  「掌門人?」少年歪頭一笑,短匕輕輕點在他下巴尖上,口吻淡淡的:「闖入左護法房中欲行不軌之事的登徒子,竟然還妄言自稱是掌門?你可莫要欺騙我沒見過掌門到底長什麼樣,我只知道用惑術趁人之危,無非是小人行徑。」


  「現在,滾吧。」謝緣單手將謝言這個大男人輕輕鬆鬆地拎了起來,略微打量了一下,接著冷笑一聲,直接丟去了窗外。外面正在落雨,血水浸染了院子里的草叢,血腥氣引得兔子們開始懼怕躁動,謝緣便不嫌麻煩,又走出去,將人再次拎起來,丟得更遠了一些,催風召來狂風,直接把人卷得看不見。


  做完這些后,他這才收回短匕,回頭往房中走去。


  桑意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倚在床頭努力清醒著。他頭痛欲裂,找了一圈沒在房中看到謝言的人,反而看見自己這幾天來心心念念的幻影出現在了門口。一身寂寥深沉的黑色,從頭到腳,只有那眼底的光芒是灼燒躍動著的,裡面倒影的儘是他的影子。


  桑意嘴唇動了動,想了想不知道說什麼,最終嘶啞著聲音開口了:「你來……幹什麼?」


  謝緣冷冷地道:「我不來,要看著你跟那個冒牌貨雙宿雙飛么?」


  桑意愣愣地看了他半天,視線終於清明了幾分。謝緣立在門邊,沒有進來的意思,只是問道:「你剛剛叫他什麼?還是在叫誰?」


  桑意想了想,腦海里一片漿糊,他遲疑地道:「叫師兄……言哥哥?」


  謝緣抿了抿嘴,反手將門關上了,脫掉外袍放在桌邊,將短匕也放去了一邊。桑意看著他慢慢走近,心跳好像踩在謝緣腳下似的,他走近一步,自己便更慌張一分,他也說不清這感覺是怎樣的,只感到床榻一沉,謝緣單膝跪上來,俯身把他壓下去,雙手撐在他肩膀兩側。離得非常近,近得桑意能看清他的眼睫毛:又長又密,壓著下面烏黑的眼眸。那底下有一些能看出的東西:比如生氣,比如眷戀,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比如無奈與溫柔。此刻生氣的那一面佔據了上風,看得桑意竟然有點心虛了。


  與此同時,還有什麼東西也爬了上來——一匹沉重的銀狼,跟著他的馴養人一起爬上來看他,眼神里充滿了好奇。桑意避開謝緣的視線,剛好就跟這隻狼崽子對上了視線。這匹狼討好地伸出一隻爪子,按在了他的手邊,可銀灰色的眼睛還是緊緊盯著他,像是在了解自己的獵物一般。


  他聽見謝緣出聲了:「我不准你這麼叫他,你怎樣叫都可以,我不准你叫他言哥哥。」


  桑意遲疑道:「為……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一定要聽理由的話,那麼就是我吃醋,我聽了不高興。」謝緣壓著他,嚴肅而認真地告訴他,「你懂嗎?」


  桑意覺得喉嚨有些發乾:「你這樣也……沒有道理。你明明好多天沒來了,你……不是再也不見我了嗎?你現在也有很好的師尊,也……不需要再來我這裡。」


  他別開視線,喃喃道:「明明是你……你不來。」


  他託人帶了紙條過去,又等了他一個喂兔子的早晨與晚上。250說人的忘性大,他也就信了,只是唯一有一點迷惑,為何那羅剎少年能忘得這樣快,他卻不可以。這五天五夜來他眼裡全是他的影子,都是不堪說的。


  這是錯的。


  謝緣注視著他,語氣也放軟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低聲問道:「剛剛那個冒牌貨,也是這樣抱著你的嗎?」


  桑意抿著嘴不說話。他小聲說:「他真是我師兄,是……掌門。」


  謝緣摸摸他的頭:「我知道,我把他打跑了。」


  桑意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只感覺自己又要被那雙眼吸進去了,趕緊說:「你回去罷。」


  他推了推謝緣,看著他們現下的姿勢,臉也慢慢紅了:「我沒事了,你,你回去罷。」


  「我不回去。」謝緣沒準他再說話,他乾脆利落地截斷了桑意的話頭——低頭吻了上去,唇舌柔軟,氣息溫存,一開始帶著點蠻不講理的侵略性,而後慢慢放輕,變得溫柔遣倦。桑意動了動,又聽見謝緣在他耳邊低低地道:「我不會對你用惑術,也不會強迫你。我等你願意,只是讓我先親親好不好?我不做別的,就親親你。」


  說完又吻下去,吻得桑意整個人都抖了一下。親吻間隙,桑意抖著手握住他的肩膀,極力想讓他回去:「你……你這個逆徒,孽障,你——」


  謝緣溫柔地吮著他的耳根,含混不清地道:「我不是你的徒弟了,桑意。」


  連名帶姓地叫,桑意微微睜大了眼睛,忽而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紅著臉,感覺渾身都不再聽自己使喚,似乎是貪戀那一抹溫暖,但他還是沒有放棄,堅持道:「這樣是不對的,你還小,你——」


  謝緣啞著聲音,伸手捂住他的嘴:「上回你說我年紀小,不是真正的喜歡你。桑意,桑小意,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喜歡你,是想同你雙|修,成為你道侶的那種喜歡,是想操你的那種喜歡。」


  他貼在他耳邊說道:「我想把你操得下不來床……把你藏起來誰也不見,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嗎,嗯?你知道我看見他碰你,你在他身邊的樣子……我恨不得殺了他,你一點也不乖,還讓我不要來找你——桑小意,你這是讓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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