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有勇有謀
而尉遲恭主動挑戰秦瓊,原因有二。
秦瓊躍騎揮槊的英姿深深銘刻在了戰場上每個人的心裏,不僅僅是新柳軍,還包括一眾唐軍將士,甚至包括李世民,尉遲恭對此看的很清楚。而他心裏也是為之讚歎,不得不承認,秦瓊是他到現在為止遇見的最為勇猛的武將。
但同時,也讓尉遲恭很不服氣,自認不必秦瓊差!
尉遲恭出身官宦世家,曾祖尉遲本真是北魏冠軍將軍、漁陽懋公,祖父尉遲孟都為北周濟州刺史。父親尉遲伽,是隋朝儀同大將軍、衛王記室,去世後,朝廷追封常寧安公,贈汾州刺史、幽州都督。
家境如此優渥,卻沒讓尉遲恭成為紈絝,其自幼便喜歡習武,而且很能吃苦,十來歲起就打熬身體,習練騎射,並勤練馬槊。
窮文富武,尉遲恭因酷愛習武,很快花光了家底,最後不得不以打鐵為業。
後來天下大亂,尉遲恭先從劉武周,而後歸唐,至秦王府李世民帳下為將。
李世民對其頗為看重,曾對尉遲恭言道:“吾執弓矢,公執槊相隨,雖百萬眾若我何!”
所以,尉遲恭很是自負,如今看到秦瓊如此英武,自然不服。
另外,唐軍步卒抵擋騎兵太過慘烈,李世民也身處險境,尉遲恭希望能以鬥將拖延時間。
秦瓊見有唐將挑戰,自然不肯示弱,手中馬槊一舉,“列隊!”
此時唐軍逐漸收縮,士兵為保護李世民拚死抵抗,李世民身前身後更是陣形嚴謹,而新柳軍騎兵一路疾行,此時也是人困馬乏,所以秦瓊毫不猶豫的應戰。
新柳軍騎兵紛紛勒住戰馬,至秦瓊左右列好陣形。
秦瓊轉頭對副將道:“速率一千人回城,看看東門情形如何,但不可強求出城。”
“是!”副將接令而走。
新柳軍的舉動自然落入李世民眼中,略一思索便知曉其意,也急忙讓人傳令東門處殷開山,令其務必提放新柳軍騎兵突襲。
戰場上,秦瓊用槊點指尉遲恭問道:“來者何人?”
尉遲恭朗聲道:“秦王府右一府統軍,尉遲恭特來領教!”
“不敢,請!”
“請!”
兩人話音一落,便各催戰馬對衝。
眨眼間,二人相距不過五六丈遠,秦瓊舉槊便砸,尉遲恭不肯示弱,手中馬槊掛著風聲迎了上去。
“鐺!”兩槊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二人力氣上不分伯仲。
踅回馬,二人戰到一處。
秦瓊手中馬槊毒蛇吐信,直刺尉遲恭小腹,尉遲恭右手一帶韁繩,側身躲避,同時左手一抖,馬槊抽向秦瓊左肋。
俗話說,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二人甫一交手,便讓李世民等人看的不由心下喝彩。
秦瓊出手果斷迅速,角度極為刁鑽,刺向小腹處,無論是側身還是彎腰,都躲不過去,隻能帶動馬匹,同時側身。
而尉遲恭應對自若,帶馬、側身、反擊,如行雲流水,而且反擊沒有用掃,用抽,招數沒有用死,極為老練。
秦瓊見馬槊直奔肋下,手中馬槊也是一抖,將尉遲恭馬槊磕了回去。
轉眼間,六七個回合過去,二人依舊不分勝負。
這時,唐軍後方不遠處塵煙滾滾,秦瓊虛晃一招,撥馬回歸本隊,朗聲道:“回城!”
言罷,秦瓊竟調轉馬頭衝著唐軍橫槊立馬,一個人斷後!
李世民目光灼灼,仿佛見到了什麽稀世珍寶一般,這秦瓊太對他脾氣了!
身為主將,衝殺在前,有勇!
占據優勢卻不戀戰,果斷從北門入城,從南門殺出,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有謀!
孤身一人斷後,有擔當!
這樣的人才怎不叫人垂涎?李世民不由琢磨著,怎麽能將秦瓊勸歸自己帳下。
秦瓊自然不知李世民的心思,迅速率軍撤回城內。
至城門,李允早早下了城牆,在此等候秦瓊。
“卑職見過秦將軍,快請入城,卑職為您引路。”
秦瓊並未下馬,略一拱手,說道:“李將軍,你我一家人不必客氣,著一人帶路便可,唐軍雖暫未攻城,但還是要小心為好。”
“秦將軍放心,卑職都已經交代好了,請!”
“那就有勞了。”
李允親自引領秦瓊一行來到新柳軍大營。
此處原為長壽縣城的校軍場,占地不大,後來唐軍到來,將此處作為臨時營地,周圍民房也征用了不少。
新柳軍攻取長壽後便也駐紮在此。
商誌忠正在營門口等候,見秦瓊到來,急忙搶步上前,滿麵春風的說道:“秦兄,可要謝謝你救命之恩呐!”
秦瓊跳下馬來,道:“商兄說的哪裏話,你我同為主公麾下,乃是一家人,何況秦某也是奉命而來,當不得救命一說。”
“救命就是救命,這賬我老商得認!”
商誌忠又轉頭對幾個相識的將領連連抱拳,“諸位兄弟辛苦,老商謝過!”
幾人急忙還禮,“都是一家人,商將軍不必客氣。”
有人引領士兵下去休息,商誌忠則和秦瓊並肩而行。
進了營地,秦瓊一眼瞧見掛著喪幡的靈棚,不由問道:“商兄,那是?”
商誌忠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
他和李曾既是同鄉又是袍澤,感情極為深厚。李曾陣亡,商誌忠萬分悲痛,可這些天他都強迫自己不去想,一想就傷心,一想就難過。可他要是哭哭啼啼的,還怎麽打仗?
所以隻能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今天秦瓊到來,商誌忠緊繃的心終於得以放鬆,久壓心中的哀痛竟有些控製不住。
“李……李曾兄弟,陣亡了。”商誌忠說著,不由痛哭失聲。
李允亦是虎目含淚,他的悲痛不比商誌忠少,李曾對手下兄弟寬厚大度,對他更有提攜之恩,他一直心存感激,這些天他也是強自忍耐。
“什麽?”秦瓊大吃一驚,他和李曾來往不多,但李曾給他印象很不錯。
李曾和蕭正不僅僅是同鄉,而且是最早的追隨者、支持者之一,直白點說,那是從龍之臣。
但李曾從不因為這層關係而沾沾自喜,更不曾有過半點狂妄自大,反而是低調踏實,勤奮要強。
秦瓊經過很多事,見過很多人,什麽嫌貧愛富的、小人得誌的、目空一切的、攀龍附鳳的……可謂是形形色色。
正因為經曆過、見過,秦瓊才覺得李曾這些人難能可貴,豈料卻折在了小小的長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