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376又輸了三分氣勢
司卿予不作聲,握著一卷書冊倚坐在軟榻上。
她翻書飲水,又往立在原地的男人看了幾眼,又收回目光,重新拿起那卷書冊,緩緩又掀過一頁。
烏發鳳眼的男子眉目未動分毫,也半個眼神都沒給她。
瞧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出去會情郎了。
“嘁、”
“嘁、”
司卿予連打了兩個噴嚏,方才出去穿得單薄,這真就受了風。
真就僅僅一個噴嚏,帝王的心已經偷偷瓦解消冰———
封承衍終於看過來走過來。他喉結動了動,抽掉司卿予手中的書,反手拽住司卿予拉了起來:“為何穿這麽少。”
這一拉,她一頭墨發已經散亂,跟身上的錦衣交織在一處,烏黑的發和粉白的錦衣包裹著一個嬌嫩的小美人兒,那雙長睫還沾著剛融化的雪水,輕輕一顫,又好像委屈極了。
她別過臉去不看他,藏在骨子裏的不甘示弱又隱約溢出來。
封承衍的目光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腰肢纖細柔軟,開口還是先輸了三分氣勢:“身子剛剛養好,下不為例。”
司卿予這才看他:“真的?你不生氣了?”
封承衍認命的苦笑,半摟著衣裳散亂的她坐下來,讓她跪坐在他腿上,麵對麵。
懷裏的美人兒,輕輕的軟軟的,怎感覺他越養越嬌了呢。
他虛虛地摟著她的腰,半靠在椅子上:“你哄哄我,我可以考慮不生氣。”
司卿予軟在他懷裏,語氣溫吞:“我錯了,下次出去的時候應該穿厚些。”
封承衍輕笑,掐了一把她軟軟纖瘦的腰,假意輕叱:“胡鬧。”
司卿予手攀著封承衍的肩膀,虛偽討好的笑容:“真的錯了,不該不信守承諾,可你連讓我出去一下都不行,這樣實在過分了…”
“不過分、”封承衍三個字直接堵住她的話。
“你是昭啟尊貴的皇後,你想做什麽,想見誰讓她們進宮來覲見,何必親自跑出去,累著。”
這話一出,兩人都停了停,他隻是覺得本該如此。
片刻,司卿予開口:“你就不能讓一步?”
封承衍想都不想:“就這樣。”
司卿予真想呼他一耳光,就像馬車上那樣,他封承衍絕對第一次被人打,可想想天亮他還要上早朝麵對百官,罷了罷了。
最終,想揚起的手撫向封承衍緊抿削薄的唇,潤了殷紅,這張薄唇,這便是極為薄辛之相。
他薄不薄情,她不知道。
六親不認倒是真的。
封承衍輕輕撫著她腦後發絲,放低聲音:“方才到底哪去了。”
“嗯?”司卿予回神後,望入他那雙深邃又蒙了星水的眼睛,亮而灼人,瞧一眼就軟了腰。便如實交代:“去醉宵樓看人繡花納鞋底。”
封承衍就笑:“你那女紅,別以為我不知道有多爛。”
司卿予瞧著他,笑吟吟:“嫌棄我?”
封承衍連忙解釋:“我哪有嫌棄,我還收起來了的。”
她在江南繡的小虎鞋小兒衣,可不還被他細細藏在小錦箱,也總會時不時拿出來一看,歪歪扭扭的,真就醜陋極了。
司卿予偏頭一笑。
頭剛偏,又被滾燙的掌心托回來,強迫她去看他,又用溫熱的指腹來揩,溫聲說:“你隻能看我。”
她瞪他。
封承衍輕笑一聲,輕輕地,緩慢的:“這什麽眼神,嗯?”
“讓我找了你七個月,現在你必須隻能看我。”
“看…”司卿予應聲道,便坐直了身子,仰頭望著那張濃墨瀲灩的臉,修眉矜貴,一瞧之下,不覺愣了一愣:“…誤人子弟,誤人子弟。”
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處,都沒再挪開。
封承衍慢慢念了四個字:“彼此,彼此。”
“豈能及你。”
“皇後更勝一籌,不關在金絲牢籠,我都日夜不安生。”
……
涼感襲來,書桌上的東西被迫掉了一地。
連同那張紙張,赫然寫著‘封瑾’二字,正欲飄下書案。
封承衍撈起紙張輕輕放好,另一邊手也不停歇。
他每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能被她感知。
司卿予瞧著那張逼近的臉,沒什麽力氣出聲:“封瑾…是…是孩子的名字。”
封承衍埋在司卿予脖頸間重重呼出一口氣,嗓音徹底壓低下來,和著熱息吐出都像是文火,燃著空氣一點點升高:“…我知道,都應你,便喚封瑾。”
明珠高懸,紫繡紗幔,寂涼的夜風穿梭浮動著,稍稍拂開掠影。
慢慢地,漸漸地,書桌是冰涼的卻又熱乎得緊。
從這兒到哪兒。
黏糊糊的汗,冬日的冷消失得無影無蹤,又到溫池裏。
屋外的雪簌簌地往下落,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大,越下越狠,蓋滿了屋頂,壓斷了梅枝,隱沒了種種,順理成章地與地麵融為一體。
這雪落了之久,隻是那條道路許久未走,幾乎寸步是難行。
天微亮,雪停了,逐漸平息。
封承衍給昏睡過去的美人兒掖好錦被,摟了好久,直到門外再三催促,他方才穿衣起身去上早朝。
午時。
枕邊是空的,亂了一地。
李嬤嬤領著一眾宮女伺候她起身洗漱。
許是天氣太冷,司卿予接過李嬤嬤遞來熱騰騰的羊乳,小口小口的抿著。
隻是起身沒什麽力氣,李嬤嬤心領會神,昨夜的動靜不好說,隻是…
司卿予擱下杯子:“小殿下可安生?”
李嬤嬤應道:“好著呢,小殿下生得雋致,太後可喜著了抱著一夜,隻是這滿日宴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日子,要如何操持還是皇後娘娘您來決定。”
提及欽天監,司卿予神色悄然暗了下來,靜默片刻才道:“知道了。”
李嬤嬤便順著搭話了:“所以…太後的意思是讓小殿下留在壽康宮,娘娘才能安心操辦這滿月宴,娘娘夜間方才睡著清淨些。”
清淨?
司卿予一頓,偏頭看著李嬤嬤,看著還在扶她才能站穩腳的李嬤嬤。
李嬤嬤稍稍抬頭,便恰巧窺見薄紗下雪白膚裏隱約的紅痕,李嬤嬤深深低下頭不敢再多看,方才的皇後娘娘還要扶著才能起身,夜裏確實也不清淨。
昨夜攔皇上在寢宮外的那話真就應驗了。
不是說虛弱嗎?
不是說走路都要人扶嗎?
皇上他成全了。
“皇上說了,讓娘娘親自照顧小殿下,著實累了身子,交給太後便好。”李嬤嬤應道,便攙著走不穩路的皇後娘娘去屏風後處。
司卿予道:“本宮懷疑,你又被他收買走了。”
李嬤嬤示意宮女端衣衫進去,笑應道:“老奴一心向著皇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