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剪指甲
就這樣又在醫院待了幾天, 死柄木再沒有來夜襲過他，轟焦凍也因為開學而只能每天晚上來一段時間。葉清倒不覺得無聊, 他初來乍到, 對各種個性和英雄事件都有興趣的很, 每天拿著自己的手機刷各種小視頻，同時全面了解了一下歐爾麥特這個不管看什麼都會被提到的英雄。
一手結束了黑暗時代，是所有人心裡的支柱, 也是當今社會當之無讓的No.1。
英雄嗎？葉清摸了摸下巴, 說實話他不太理解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別人是生是死根本無所謂, 更何況, 以人類的黑暗面來看，到時候救的是個什麼東西還不確定。
比起救人，葉清更可能是害人陷入困境里的那一個。
正看著, 穿著粉紅色衣服的恢復女郎從門外走進來，她一眼看到葉清的手機頁面, 笑眯眯地道：「葉君也崇拜歐爾麥特嗎？」
「算是吧。」葉清隨口道，按下鎖屏鍵，抬眼笑道：「今天可以完整的治療了嗎？」
前幾天恢復女郎拒絕對他使用個性, 這其實並沒有做錯, 恢復女郎的個性原理是提高傷者的細胞活性，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身體恢復能力, 會消耗過多的體力, 若是用在重傷者身上, 反而會讓他加快失去生命。
葉清的傷說輕也不輕，而且前幾日剛給他治好了內臟，恢復女郎堅持他要休息幾天，恢復體力，才肯給他治療。
「從身體檢測的狀況來看，已經可以了。」恢復女郎點了點頭，拍拍枕頭讓他躺好，笑容和藹：「來，躺下吧，睡一覺身體就不痛了。」
葉清順從的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那。
恢復女郎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左臉，熟悉的感覺從身體各處湧來。
之前他還有超再生之類的能力時，傷口修復的感覺便是如此，葉清想著，不由感受到了幾分困頓，慢慢閉上了眼。
「今天治療完就會完全康復。」恢復女郎小心地帶上門，對門外的人笑道：「轟君也不用再這麼擔心了。」
轟焦凍垂下眼嗯了一聲，從窗戶處向裡面看去。
病床上的少年安靜地躺著，蟬翼一般的睫毛垂下，在臉頰上灑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陽光照射在葉清臉上，襯得他肌膚白的透明。
自從他坦白了自己的情況后，敏銳地察覺到葉清的態度有所變化，但那種變化又複雜得很，表面上葉清對他親近了一些，但在某個方面上來說，他們兩個的距離反而被拉開了。
轟焦凍說不出到底是哪個方面，只是這麼感覺。他看著自己的左手，眸色沉了沉，最後轉身離開。
葉清這一覺只睡了一天不到，晚上就準時的睜開了眼。這個速度讓照看他的小護士很驚訝：「恢復女郎說你最少要睡兩天才能醒。」
「我身體恢復的要比別人快一些。」葉清摸著後腦勺笑道，他站起來，能感覺到自己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本以為至少要半年的傷如此快速的痊癒，葉清覺得自己挨那幾下石頭一點都不虧。不過，雖然出來的目的解決了，他卻不打算離開，這個世界這麼有趣，不好好玩一會兒怎麼行。
「既然好了，我能出院了吧？」他問道。
「當然可以，到樓下辦理手續就好。」護士笑眯眯的答道。
於是葉清在晚飯的時候回到了酒吧，開門的一剎那對上了死柄木看過來的眼神，他不懷好意的笑了：「死柄木君，好久不見啊。」
正打著遊戲的死柄木被他的笑嚇得手顫了顫，小指挨上了遊戲機，頃刻間新買的遊戲機就化為了灰燼。
他不爽的嘖了一聲，身子后靠：「這麼快就出院了，我還以為以你的體質要多躺幾天才行。」
他一邊說一邊撓著脖子，看到葉清就覺得煩躁。
葉清幾步邁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這一言不發就動手的架勢讓死柄木下意識僵住身子，另一隻手蓄勢待發，黑霧也被驚到，身體上的霧氣開始發散，隨時準備使用個性將他們兩個分開。
「安心，我不打算對你動手。」葉清笑眯眯地道：「只是，即將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希望你能改掉一些令人不適的習慣。」
「小鬼你是在開玩笑嗎？」死柄木皺起眉，前幾次挨揍的經歷讓他並未輕舉妄動，而是砸了砸舌：「我才是首領。」
「我知道你不會願意的。」葉清絲毫沒有意外，他握住死柄木的一隻手，當然，撇開了幾根手指。
饒是這樣，死柄木也愣住了。
他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手，自從個性顯露，幾乎沒有人敢碰他的手，更別說是主動握住：「喂，小鬼，你想死嗎？」
「說這種威脅人的話時不要這麼沒有底氣。」葉清純粹當做是在逗小孩玩了，他從兜里掏出新買的指甲刀，迅速的將死柄木過長的指甲剪掉，保留了一點點的白邊，保證他撓自己的時候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響：「還有，你要是敢把五指都放過來，小心我揍你。」
死柄木意外的沒有反駁，甚至連反抗的動作都沒有，就這麼看著葉清把他的兩隻手指甲全部剪好，然後將指甲刀扔給他：「以後記得自己剪。」
死柄木用兩根手指捏起那個指甲刀，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用力將其攥在掌心，在鬆手時，灰塵慢慢的飄落下來。他陰沉的看向葉清：「別開玩笑了。」
「你只會說這一句嗎？」葉清毫不在意：「這個指甲刀可是拿你們的錢買的。」
「對了，」他沒等死柄木回話，走到吧台那坐下，突然想起什麼：「敵聯盟成立的目的是什麼？」
「殺了歐爾麥特。」死柄木道，說起這個話題，他的眼睛亮起來，然而裡面充斥的卻是最純粹的惡意：「我要毀了這個虛偽的社會，創造一個沒有歐爾麥特的世界。」
葉清眨了眨眼，無趣的撐住臉頰：「嗯，是個符合反派身份的目標。」
死柄木眼裡的興奮被他近乎無聊的語氣潑滅了，他擰緊眉看向葉清：「你看不起我？」
「別隨便歪曲別人的話。」葉清把玩著酒杯，轉過頭沖黑霧道：「你們這是酒吧吧？有酒嗎？」
「葉君，未成年不可以喝酒。」黑霧提醒道。
「都決定顛覆社會了為什麼還要遵循這種規矩。」葉清輕嘖了一聲，並不糾纏，而是對語氣平淡的道：「死柄木君想要殺掉歐爾麥特的原因呢？讓我猜猜，他這種人會被厭惡的原因……是當初沒有救下你或者你的親人嗎？」
他見死柄木沒有說話，便自顧自說道：「所以你恨他？」
死柄木低下頭，頭髮擋住臉部，看不清他的神色。
葉清假裝沒有看到黑霧的眼神，從椅子上跳下去，慢慢走過去：「我看了網上對歐爾麥特的評價：沒有他無法打敗的敵人、沒有他無法解決的問題、沒有他救不出來的傷員。」
死柄木伸手去撓脖子，卻忘了指甲剛剛被剪過，指尖上長期被包裹的嫩肉接觸到脖頸上的肌膚，並未帶來任何痛感，這讓他的心情愈發煩躁起來。
「因為他沒有救下你，所以你恨他嗎？」葉清重複了一遍，又笑出來：「他是和平的象徵沒錯，但你們已經把他當做神了吧？只要是人類，就會有看不到的角落，做不到的事，你去怨恨他還不如怨恨當時弱小的自己，為什麼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等待別人的救援。」
「既然做不到……」死柄木突然開口，他的聲音並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低落，卻包含著深深的惡意：「既然做不到，就不要掛著一副沒有他救不了的人的傻笑，就是因為他這樣，外面那些傢伙才能掛著傻笑苟活度日。」
「明明在隨時都能使用個性的環境，卻還能嬉笑著聚在一起，做出一副幸福的模樣，全部都是歐爾麥特的錯！」
葉清歪著頭思索片刻，手指點了點唇：「說到底還是因為希望破滅的原因吧。」
然後就進化成了極端的反社會人格。
他不對死柄木的觀念發表看法，只是道：「歐爾麥特是世界第一的英雄，現在又入職雄英，你要怎麼殺了他？」
「人手已經開始組織了。」死柄木道，他慢慢露出一個笑，眼裡閃爍著紅芒：「等我搜集到雄英的情報，攻入進去，一定能殺了他。」
葉清聳了聳肩，知道他肯定還有別的底牌，只是沒有說出來。
「你隨意，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叫我。」葉清往自己房裡走去，開門時又回頭道：「明天八點叫你起床訓練，不準偷懶。」
黑霧在一旁道：「我也會監督你的，死柄木。」
死柄木暢想未來的美好心情被打斷了，他伸手想要撓脖子，手上的指甲又被剪掉，只好靠在沙發上，腳踹著茶几，滿心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