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72
肖妍從小到大無論是長相還是成績都屬於平平無奇, 考試也是勉勉強強地通過, 渾水摸魚那一型的。
不過肖父肖母打小就對她很溺愛, 即使肖妍考試考了倒數第一, 他們也不曾說過肖妍什麼重話。
周圍鄰居家的孩子一個個不是什麼奧數比賽第一名就是什麼作文大獎第一名。總之就是都比她強。
所以他們總是似有若無地在背後對著肖妍指指點點。
不過肖妍自己不覺得什麼, 時不時還感嘆一番人生的幸運。她長相併不怎麼出眾，放在一堆女孩子里也就算是堪堪能入眼的那一種。
所以肖妍從來不以自己容顏為榮。
小學的時候，她暗戀一個男同桌。男同桌是學霸，長了一張娃娃臉, 眼眸總是濕漉漉的。漂亮極了。
肖妍偷偷在心裡喜歡他了很長時間, 但又怕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看出來，於是就假裝為了好好學習，一下課就拉著他問東問西。
說起來肖妍小學的時候，也算是班級里一惡霸。不過肖妍自己是不這麼覺得的。
上課老師講的很多東西對她來說就跟聽天書一樣, 於是她習慣去問男同桌。
有時候下課抓不到男同桌的人，她就去班級最後一排，逼著那幾個上課睡覺的男生給她講題。
數學好的, 她非要讓人家給講歷史題。
歷史好的，她非要人家給講英語題。
肖妍一直想不明白她成績為什麼總是倒數, 後來長大以後想想, 突然就明白了。
好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可惜。那時候的肖妍根本不懂女孩子怎麼才會討男孩子的喜歡，她性格大大咧咧的。不少時候惹得男同桌漲紅了臉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看在肖妍眼裡，她喜歡的人怎麼能這麼可愛呀。
不過肖妍真正惹得男同桌不跟她講話是在一個午後。
當時肖妍上完課正打算趴在桌子上睡一會。男同桌突然伸手拽了拽她校服的衣角。肖妍扭過頭去, 看著他整張臉都漲紅成了豬肝色, 頓時眼睛一亮。
「怎麼了？」
「這個。」男同桌悄悄地在桌子低下塞給了她一個東西, 「是你的么？」
肖妍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彎下腰看了看抽屜里的東西。然後怔了一下，「這是？」
衛生巾？
男同桌羞澀的別開了臉，緊張的手指一直摳著書本的頁腳。
「不是我的啊。」肖妍當時就把衛生巾抽了出來，回過頭沖著班級喊道：「咱們班誰的掉了，讓我同桌撿到了。」
班級里頓時鴉雀無聲。
肖妍目光一頓，就看到了站在班級門口的班主任。
班主任推了推黑色的眼鏡框，手裡還捧著書本。
踩著小高跟鞋噠噠噠就進來了。
肖妍趕緊莫名其妙的，又把衛生巾塞回了男同桌那裡。
然後，她看見了他幽怨的神情。
事後，無論肖妍再怎麼跟他說話，他都不予理會。而且這冷戰一直持續到了新學期開學，肖妍不停地給他塞小零食好吃的，才終於讓他跟她說話了。
後來，班級里的女生悄悄地告訴她。
那張衛生巾是班主任的。
肖妍：「……」
小學畢業那天。
大家都圍在班主任面前哭的稀里嘩啦的。肖妍也是，她是哭的最慘的那一個，鼻涕眼淚一起嘩嘩地往下流。
把當時的班主任都嚇到了，還一臉欣慰地說：「沒想到咱們班肖妍才是最捨不得我的。」
「果然，我嚴厲一些大家才能感激我。」
肖妍聽到這話眼淚頓時就流不出來了。
其實，肖妍倒不是因為要分班去初中了捨不得班主任，而是因為她喜歡的這個男同桌去了省重點的南中。
肖妍曾經想過在男同桌畢業分開之前就跟他告白的，但當時因為一些別的事情讓她錯過了。
畢業合照以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她心心念念的男同桌。
暑假的那段時間，肖妍難受了好幾天，每天朝思暮想的。連飯都不吃，肖媽媽甚至買了她最喜歡的零食，她還是不吃。
一想到以後再也沒有人給她的男同桌帶早餐，帶零食了。
肖妍就一陣心疼。
她小時候特別好動，所以身上總會帶很多疤痕。肖妍沒事就對著身上的疤痕數：「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數來數去，每次最後都是：他喜歡我。
肖妍美滋滋的翹著二郎腿，盤算著開學以後一定要去南中看望她的男同桌。
於是等到初中開學的時候，前幾天肖妍天天坐著公交去南中。她鬼鬼祟祟地等在大門口，就想要看上她的男同桌一眼。
來回兩個小時的路程。肖妍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只是就這麼蹲了半個月的點，她也沒瞧見那個娃娃臉的男同桌在哪。
南中門口每天的人流量都很大。肖妍眼睛都要瞧瞎了，還是沒找到。
後來，她氣急了，實在忍不住了，乾脆碰到一個同學就抓住人家問她的男同桌在哪。
南中的學生都是好學生，猛地看見這麼凶神惡煞的一個人，當時腿都嚇壞了。
不等肖妍問就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口袋裡的幾塊錢零錢。
肖妍：「我看起來像是收保護費的？」
學生搖了搖頭，「你比收保護費的還可怕。」
肖妍：「……」
不過好在肖妍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個男同桌。
當時，她滿心歡喜地順著別人手指過去的方向，在看到她的男同桌日漸肥胖的小肚腩，和被剃的整整齊齊的板寸頭以後。
肖妍滿腔的期待都被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尤其是他小學時候那雙像是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神，已經變得十分油膩。
當初他眼睛多大啊！
肖妍感慨：歲月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她強忍住了捶胸頓足的衝動，之後就再也沒去過南中。
而且自那之後，肖妍對南中的印象就變成了兩個字：油膩。
見到男同桌以後的肖妍覺得自己失戀了。她鄭重其事地在日記本上記下了這悲慘的故事，龍飛鳳舞地字跡足以說明她內心深處的痛心疾首。
後來初中升高中的考試，一高只收1058個學生。
肖妍是第1057名。
肖妍覺得她再次被幸運女神眷顧了。肖爸爸當時還興高采烈地替她辦了個學子宴，能來的不能來的統統都給發了請帖，肖妍自己也很高興，那幾天她幾乎做夢都是笑醒的。
然後她在學子宴上碰到了第二個喜歡的人。
男生高高瘦瘦的，一雙眸子清清冷冷，細碎的短髮看起來乾淨利落。他穿著黑色的短袖和水洗牛仔褲，肩寬腰窄，身形看起來特別俊朗。
他的視線穿過層層人群和肖妍對視上。
肖妍的心頓時撲通撲通地跳的飛快。
整個過程中，她的視線一直都跟隨著男生，看到他身旁總跟著一個微胖的矮個子男生，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模樣。
吃飯的時候，她發現瘦高的男生就在她斜後方的那張桌子上。
他慢條斯理吃東西的模樣看起來就十分優雅。
她更加興奮了。
肖妍扒拉了兩口飯，絞盡腦汁在想怎麼去搭訕。誰知道下一秒，她就看見剛才的那個微胖男生從外面進來坐在了瘦高男生的身旁。
微胖男生親昵的給瘦高男生喂飯，還替他擦嘴。
瘦高男生羞澀的一笑。
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模樣對肖妍弱小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肖妍想。
現在這個世道怎麼就變了啊。
再後來上來高中。
肖妍最開始暗戀起了沈澈。
沈澈清冷俊俏的模樣實在是太讓她喜歡了，外加上沈澈跟任何人都保持了一點點的距離。這讓肖妍十分放心，覺得沈澈一定不會像那個瘦高男生一樣是個同性戀的。
然後，在肖妍猝不及防之時。她的同桌樂潼就和沈澈在一起了。
其實最開始她隱隱約約也察覺到了一些苗頭和端倪，但是她這個人向來大大咧咧慣了，神經比麵條還粗。
而且在知道這件事情以後，肖妍倒是沒有多少傷心的感覺。
一來，她覺得同桌樂潼人很軟萌，和沈澈站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瞧著也挺般配的。
二來，沈澈畢竟太過冷漠疏離。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所以她想就算沒有樂潼，沈澈也不會喜歡上她的。
在肖妍發現了樂潼和沈澈的關係以後，她就不再在樂潼面前提及自己還喜歡沈澈這件事情。
不過高中的男生長相出挑的實在是比較少。
所以，肖妍就這麼安分守己下來。想想自己失敗的幾次暗戀，她大概覺得自己可能是跟桃花運犯沖吧。
直到肖妍和樂潼出去旅遊那次。
碰到了那個外國的小帥哥。Leonard。
後來肖妍和他認識以後才知道，Leonard是個中英混血。
父親是英國人，母親是中國人。
他自己也曾表示以後想在中國定居。因為他實在太喜歡這裡的風土人情了。
而且他也有中文名字。叫做張煜。
肖妍曾挑眉問過他：「煜字這麼難寫你會寫嗎？」
張煜笑笑，他的眼睛很深邃，假模假樣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肖妍：「……」
張煜這人其實很風趣，和肖妍的脾氣性格還是蠻搭的。兩個人在一起相處起來也很輕鬆。
突然有一天，張煜在肖妍的房間里翻出了她的日記本。
肖妍小時候寫的字七扭八歪的，還是上了初中以後肖爸爸為她請了書法老師才好一點。
張煜捧著她的日記本津津有味的讀了一個下午。
直到肖妍叫他去吃晚飯。
「你看什麼呢！」她一把搶過張煜手裡的本子，臉上騰地一下紅了一片。小時候的黑歷史竟然被張煜看了，這也太丟人了吧。
想到自己小學時候發表的失戀言論。
張煜倒是不在意，他笑著攬過了肖妍的腰：「沒想到你這麼早熟。」
「你竟然看懂了？」肖妍反問他。
張煜沉默了片刻，「沒有。」
肖妍：……
「裡面有好多晦澀的生字我都不認識。」張煜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肖妍看了一眼他口中所說的晦澀難懂的生字。
恩……其實是她寫錯了的錯別字而已。
和張煜在一起這事說來也巧。
當時在機場肖妍被美色所迷惑，還曾主動搭訕過張煜來著，結果大概是因為臉不夠好看，而被他拒絕了。
有時候肖妍突然想到這點就會很氣，她就偷偷去擰張煜的耳朵。
張煜的耳朵很軟，耳垂稍稍大一些。捏起來的手感特別好。
後來肖妍陪著樂潼回國以後，就把張煜這個人拋到腦後了。
直到她某天被表姐拽著去看電影。當時在休息廳她就瞧著他眼熟，等他轉過身來一看。
嘿。果然是他。
而表姐當時看到張煜的第一眼，對肖妍說的是：「妹，把這個男人給我拿下。」
肖妍：「？？？」
「混血基因的寶寶實在是太漂亮了。」表姐一臉感慨。
「而且這人的長相簡直人神共憤啊。」
肖妍仔細想了想，略微沉思了下：「姐，你確定你這個口氣是在誇讚他嗎？」
表姐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口氣以後就閉上了嘴。
也算是機緣巧合吧。當天張煜的錢包正好丟了，他一個人出來玩也沒什麼朋友，所以即使叫來了工作人員以後仍然因為溝通的問題急的直轉圈圈。他雖說能說中文，但也僅限於普通的交流。
工作人員說話太快的時候，他的思維根本就跟不上。
當時肖妍站在那，看著他神情流露出來淡淡的委屈和無助，心裡一軟。
算了算了，之前的事情都不計較了。
中華好公民的善良品質，不就是助人為樂嘛。
她站出來替張煜解了圍。
就這麼，她和張煜彼此留下了聯繫方式。
本來肖妍沒尋思著能和他再次有聯繫，但秉承著有美男養眼總是好的。
肖妍還是美滋滋地加了他的私人微信。
偶爾閑著無聊的時候，她就翻翻他的朋友圈。
每天看著張煜不是晒晒這個，就是發發那個的。
肖妍偶爾也會給他點點贊。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期間張煜也會時不時地在她朋友圈發表一些搞怪的評論。
時隔了幾個月之後。
在某一天，肖妍跟著肖爸爸去吃飯的時候，在飯店又碰到了他。
張煜那張臉，肖妍真是想不記得都不行。
不過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張煜竟然也認出了她。
後來，肖妍曾經問過張煜這個問題。為什麼當時張煜認出來了她。
張煜想了想，道：「大概也只有你會喜歡穿球鞋配裙子。」
肖妍：「……」
彼此閑聊了一會。
張煜問了問她最近的狀況，他這個人熟起來以後是非常健談的。肖妍跟他交流起來也覺得很輕鬆。
張煜也跟她說了說自己最近的煩惱。
肖妍寬慰了他幾句。她性格比較隨性搞怪，沒說兩句就把張煜逗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迷人，帶著別樣的風情，臉龐如同精心雕刻出來的一樣，稜角分明。鼻樑高挺，薄唇笑起來的時候弧度很好看。
肖妍有些移不開眼。
在這次遇到以後，兩個人好像是突然熟稔起來一樣，張煜時不時會帶些出去旅遊的小禮品給肖妍，時不時還會約著她出去吃飯看電影，時不時會跟肖妍分享自己的照片。
有時候是他爬山的，有時候是他游泳的、打高爾夫球的。
還有時候，是他……赤.身.裸.體的。
肖妍：……
她印象里，張煜基本上每幾天就要出去一次。但出去旅遊的時間都不是很長，他就會很快回來。
除了那次，他在微信上簡單地跟她告了別。
說自己回國了，家裡出了些麻煩事情。
肖妍當時也沒放在心上，直到他回國以後一直沒聯繫她。
她這才感覺出來不對勁，他的朋友圈、ins、微博等平台都沒有更新。肖妍有點緊張了，她甚至給他發了好幾封郵件，但是都沒有收到回復。
肖妍這麼提心弔膽地過了半個多月。
終於又收到了張煜的回復。
大致意思是他回國以後處理了一些瑣碎的事情很忙，沒有來得及及時回復她發來的消息，讓她不要擔心。
肖妍這顆吊起來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之後，張煜還說了挺多的。
包括說了一些自己的家庭方面的煩心事。
言談之間，肖妍甚至覺得他的言辭有些親昵。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有些不對勁。
肖妍是從母胎以後就一直單身。她當時就亂了手腳，於是去請教了表姐。
表姐的態度只有兩個字：拿下。
肖妍覺得表姐這個人有些不太穩妥，於是又跟樂潼聯繫上了。
於是她特意找了一天晚上，跟樂潼徹夜不休地談了談。
期間也問了問樂潼和沈澈的一些事。
第二天，肖妍腦袋昏昏沉沉的。她窩在被子里睡覺。
張煜的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迷迷糊糊間，她似乎聽到張煜跟她說了很多話。
又好像這些話不是什麼重點。
直到張煜說出了最後一句。
「你願意嫁給我嗎？」
肖妍整個人頓時就清醒了。
「啊？」她整個人從床上蹦了起來，差點尖叫出聲。
電話那邊聽不到肖妍的確切回應，張煜有些緊張，他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妍妍？」
「唔。」肖妍臉上一熱。
「我猜，我大概是願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