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chapter.71
沈渺被田恬嫌棄了。
尤其是在他收到了田恬微信轉賬500塊以後, 他整個人都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他冷笑著回復了一句。
【500塊錢也夠？】
那邊果然沉默了半晌, 很快又發了500的轉賬, 外加一句：【我這個月飯錢就剩這麼多了。】
還發了個微笑的小表情。
乾脆利落,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沈渺都被氣笑了, 乾脆就關了手機眼不見為凈。
接下來的幾天，酒吧里都冷冷清清。
沈渺一個人在吧台。
猴子賤兮兮地過來:「沈哥我們真的不把甜哥叫回來啊。」
沈渺冷笑，「叫。」
猴子一怔，乾癟的嘴唇微微張開, 還沒說什麼呢。
又聽沈渺道。
「你去叫。」
猴子:「別啊……我, 我也不敢惹甜哥……」
這兩口子吵架，他一個局外人怎麼好摻和。
俗話說的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兩個人猴子都看的明明白白了。
當初田恬還讓他去問沈渺如果她走了，沈渺會不會想她呢。
不過這話現在肯定不能跟沈渺說, 畢竟清官都難斷家務事。
沈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猴子立刻識趣地退下了。
沈渺心裡憋了一口氣，這都幾天了。他開機關機無數回了, 也沒瞧見她給自己發一條簡訊。
他心裡有氣，面上就更加鎮定。除了眉宇之間隱約可見的煩躁, 酒吧的其他人大概都清楚怎麼回事。
「沈哥。」某個男生湊過來, 「你是被甜哥利用完以後就甩了嗎？」
沈渺握住酒杯的手掌狠狠地攥緊。男生還沒不知趣，「是不是沈哥你……不行啊。」
男生擠眉弄眼的。
「嘭」的一聲。
他心裡煩躁的很，杯子本身就裂了一個缺口。
沈渺手裡的杯子炸開了。男生當場嚇得後退一步, 順道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卧槽……」
玻璃殘渣飛濺的到處都是, 沈渺盯著自己掌心被劃破的地方。鮮血順著被扎破的小口滲透出來, 絲絲的疼痛酥麻如同螞蟻爬食一般。
這玻璃杯之前被摔碎了一小塊，他正打算收拾的。
男生粗狂的眉毛皺了皺，連忙招呼了幾個人去拿醫藥箱：「沈哥，你沒事吧。」
沈渺沉思了片刻。
「沒事，不用。」沈渺拒絕了想要過來幫忙的人。
他直接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
然後，發了條朋友圈。
配圖就是剛剛受傷的那隻手。
只有一張圖片，什麼都沒說。
酒吧里的一干人等都看傻了眼。
這……這什麼操作啊。
眾人紛紛無語：「沈哥你沒事吧你，你不是八百年不發一條朋友圈。」
沈渺垂下眼，也沒理會他們。
不到十分鐘，沈渺手機的震動聲不絕於耳。猴子百無聊賴地杵著腦袋坐在椅子上：「我說，沈哥。」
「你該不會是等甜哥主動聯繫你吧。」
沈渺漫不經心地看著眾人紛紛發來的關心慰問，心不在焉沖著猴子道：「怎麼了？」
「看來甜哥說的沒錯。」猴子咂舌。
沈渺目光看向他。
「你是真的悶騷啊。」猴子訕訕地笑著。
話音剛落，沈渺立刻把手邊的酒杯推出來，「嘗嘗。」
猴子不明所以地端起酒杯品了一口。
這他媽是啥啊！也太難喝了吧！
猴子頓時臉都綠了，沒等咽下去呢就噴了出來，正巧有兩個女生走過來想要點杯喝的，看到這一幕後一臉嫌棄地走開了。
沈渺等了半天，也不見田恬有什麼舉動。
別說是關心了，就連個點贊都沒有。
沈渺從小到大堅韌如磐石的自尊心，第一次碎了一地。
他氣悶，連傷口都懶得管。
這女人把他上了以後不僅沒有任何錶示甚至還給他轉賬？他看起來像是這麼缺錢的人嗎？
不關心就不關心吧。
沈渺從酒吧回了寢室以後就把頭埋進了被子里。
睡覺。
夢裡迷迷糊糊的，他的手掌心隱隱作痛。一覺醒過來，沈渺已經不知道幾點了，窗外灰濛濛的一片，對床的學霸正在下面看學習視頻。
寢室沒開燈，光線黯淡。只有學霸的電腦屏幕在發光。
學霸戴著耳機，正認真地聽課。
沈渺從床上下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屏幕是黑的。
大概是沒電了。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突然冒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等待的時間太長以後從心底里冒出來的期待。但又害怕開機后仍然沒有他想要看見的。
沈渺充上電。
他揉了揉眉心。
剛睡醒，思緒還不是很清晰，腦袋昏昏沉沉的。
其實他也有點搞不懂自己了，明明田恬和他把界限劃分清楚的做法是他最想要看到的。男歡女愛、擦槍走火而已，牽扯到感情總是變了味道。
但現在田恬的做法反而讓他覺得她並不喜歡自己，而且十分的嫌棄。
沈渺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打擊。
手機屏幕亮了。
沈渺耐心地等待著。
未接來電，十幾通。
全是樂潼打來的。
未讀簡訊，沒有。
他順手點進了微信。
噼里啪啦的震動聲轟炸了他的手機，沈渺大致掃了一眼。
樂潼：兒子，你怎麼了？
樂潼：手上的傷怎麼回事？你自殘了？
樂潼：看到以後給媽媽回個電話。
……
大概幾十條都是樂潼發來的。反觀父親只有一條。
沈澈：別讓你媽擔心。
看吧。父親無時無刻都圍繞著母親轉。
沈渺斂了斂眼眸，有幾分嗤笑的味道。
所有人發來的消息他都看了看，給樂潼回了說自己沒事。
但還是沒有田恬發來的消息。
她沒看到？沈渺也不清楚自己心裡這股不爽的勁兒是怎麼回事。
煩躁的感覺從心底里涌了出來，沈渺臉色陰沉沉的。
手機啪地一下子扔到了桌子上。
旁邊學習的學霸嚇了一跳，連忙摘下耳機，推了推眼鏡看向沈渺：「沈哥出什麼事了？」
「沒事。」沈渺淡淡地開口。
他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晚間的風很涼，樹葉被吹得颯颯作響，街道兩邊的路燈亮著。沈渺低著頭神情漠然地走在校園裡，來來往往的女生從他身邊經過都忍不住回頭看兩眼。
倏地，沈渺心裡微微一動，順著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
潮濕的小路上，迎面走來兩個女生。
不巧，其中一個正是他這幾天都恨得牙痒痒的人。
田恬正和老黑訴說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
老黑：「所以，一個長得那麼帥，家裡還有礦的男人。你把他上了以後，還給他轉了1000塊錢？」
田恬抓狂：「我是不是很弱智。」
「你簡直是太弱智了好嗎！」老黑恨鐵不成鋼啊。「這種事情發生以後難道不是要把他綁死嗎！」
「但是……」
兩個人正說著呢，突然田恬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手指甲死死地掐進了老黑的手臂上，老黑疼的尖叫出聲。
然後，老黑順著田恬的視線看了過去。
沈渺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不遠處，面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
田恬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猛地一個轉身正打算開溜。
手腕突然被人扣住。
田恬後背一涼，轉頭：「這麼巧啊。」
兩個人坦誠相對以後，田恬就再也無法正視他了。
這會一看見沈渺，她就想起自己之前干下的蠢事。
沈渺冷笑：「你打算跑哪去？」
「隨，隨便逛逛啊。」田恬的目光突然被他垂下的右手吸引過去，上面布滿了細碎的傷口，層層疊疊地繞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可怖。
田恬眉頭微微蹙起：「你手怎麼回事？」
沈渺冷淡地瞥了一眼，「沒事。」
話是這麼說的，不過他的臉色總算是比剛才好轉了一些。「原來你還知道關心我啊？」
田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沈渺道：「為什麼不來關心我？」
他這話說的還有幾分委屈，看似不在意的眼神這會正死死地盯著她的手機。
「哈？什麼關心？」田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沈渺道。
話音剛落，他鬆開了抓住田恬的手，打算離開。
沒走兩步，田恬追了上來：「你等會。」
沈渺停下腳步，側身過去看她，有些冷淡：「怎麼了？」
「去醫院。」田恬二話不說，直接拽住了他的袖子，一路直奔校門口。
速度之快，連老黑都沒來得及反應。
被留下的老黑默默地看了前面兩個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剛想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搖了搖頭。見色忘友啊見色忘友。
沈渺的視線落在了田恬揪住他袖子的手上，她的手很好看。纖細又白皙的手指根根分明。
沈渺心裡那口怨氣好像散開了點。他眼眸里泛著點點笑意，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兩個人打了車一路到了醫院。
看著沈渺的手被包了一圈又一圈，田恬嚴肅的面容才鬆動了一些。
「多大人了，還玩自殘這一套。」田恬頗為嫌棄。
沈渺嘴角撇了撇。沒理會她也沒解釋。
見他不理自己，田恬乾脆就坐下來玩手機。
正巧有個學長發過來一張照片讓田恬幫忙放到公眾號文章里做宣傳，被沈渺的餘光看到了。
「這誰？」他道。
田恬滿不在意地說道：「就一個學長啊。怎麼了？」
話音剛落，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倏地，她整個人一輕。
沈渺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臉色陰沉的像是能滴出水一樣。
「哎？你幹嘛？」田恬的臉唰地就紅了，她縮在他懷裡，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這是在醫院啊。」
她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拍了拍他胸口：「你瘋了吧。」
「去酒吧。」沈渺俯下身在她臉上親了親。
田恬：「……」
事後。
田恬又在吧台後面的那間屋子裡醒了過來。她渾身腰酸背疼的，埋怨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沈渺。」她看見沈渺的眼睫動了動，於是冷著聲道。
「恩？」他剛睡醒的嗓音還有些低沉沙啞，沈渺執起她的手拿過來親了親。
「你到底想幹嘛。」
田恬是真的不理解了。要是第一次意亂情迷的，她一個小姑娘被帥哥迷了眼，心潮澎湃了點，捨身奉獻了還說得過去。
這第二次……
沈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想干你。」
田恬：「……」
沈渺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他眼神還帶著幾分睡意。
剛想俯下身吻她，被田恬一隻手橫檔在胸前。
「你要做我的炮友？」
沈渺的臉又黑了：「田某人你現在是不是飄了？還敢有炮友？」
接下來的一切好像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田恬答應和沈渺在一起。
其實大家早都看出來了，就沈渺還自以為自己很矜持而已。
猴子調侃沈渺是口嫌體正直。
「有么。」
沈渺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猴子訕笑地喊了田恬一句：「甜哥，你不知道。你這剛來的時候，我們就看出苗頭了。」
田恬聞言微微一挑眉：「什麼苗頭。」
「你不知道啊，你唱歌的時候，沈哥眼神就沒離開過你。酒都給人家調錯了，是不是？」
「眼神那個深情啊。」猴子眉飛色舞的。
田恬來了興趣：「還有這回事？快給我講講。」
猴子剛想說什麼，沈渺直接越過吧台走了出來，一把將田恬抗在肩上：「你想聽什麼，回房間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跟你說。」
他的語調很緩慢。
田恬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求助似的目光看向了猴子。
猴子在後面喊著：「沈哥，你這腎吃得消嗎？」
沈渺：「……」
到了過年的時候。
沈渺帶田恬回了家。
從小到大，這是沈渺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樂潼激動的熱淚盈眶，抓著田恬聊了很半天。
「他要是再不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樂潼一臉感慨：「我差點就以為他要準備出櫃了。」
沈渺：「……」
沈澈：「……」
樂潼沒注意到空氣已經異常的安靜，她接著道：「其實出櫃也沒事，我跟他爸都尊重他的意見。」
「只是他喜歡就好。」
話還沒說完，樂潼就被沈澈一把摟進了懷裡。沈澈黑眸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和寵溺。
「好了，你今天忙一天了。」沈澈：「我們回房間說。」
「哎，我不累。等會還要包餃子呢。」
沈澈摸了摸她的腦袋，嘴角邊泛著笑意：「這種事交給兒子和兒媳婦做就行了。我們兩個等著吃。」
等沈澈和樂潼走開了以後。
偌大的客廳就剩了沈渺和田恬兩個人。
田恬窩在他懷裡，有些艷羨：「你父母感情真好。」
「是么。」沈渺執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我也這麼覺得。」
田恬隨即又道：「不過你對我也挺好的。」
沈渺笑了笑。
以前的時候，他總是很不屑於父親對待母親的言聽計從。
現在想想，大概真的是喜歡到骨子裡了，才會對一個人這麼好。
思及此，沈渺看了田恬一眼。
大年初二的那天。
田恬帶著沈渺回了自己家。
不同於沈渺家的一片安靜氛圍。
田恬家熱鬧的像是炸開了鍋。
七大姑八大姨都湊了過來，紛紛對田恬找男朋友的眼光表示了贊同。
飯桌上，有人隨口問了句：「什麼時候結婚啊。」
其實這事，田恬和沈渺倒是沒有仔細認真地談過。
樂潼和沈澈都表示讓他們自己決定，絕對不會幹預。
但私下裡，沈澈曾偷偷對沈渺說：「早點結婚也好。」
沈渺斂了斂眼眸。
父親的小心思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這會。
沈渺被突然問住，親戚們的視線都聚了過來。
他嘴角揚了揚，伸手握住了田恬的手，放在了腿上細細地摩挲著。
「已經在籌備了。」
田恬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傳達自己的問題：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沈渺回給了她一個漫不經心的目光。
等吃完飯了。
田恬才悄悄問他：「你自己什麼時候偷偷背著我籌備咱倆的婚禮了，竟然都不告訴我。」
沈渺揉了揉她的腦袋，笑意溢滿了黑眸。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以後就慢慢知道吧，沈太太。」
這句沈太太叫的田恬腿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