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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漏網之魚(修)

  羨醒來時,腦袋快要炸裂,刺痛難耐。


  一夜宿醉,腦袋裡放空了負能量,竟然什麼也不記得。


  大廳空空蕩蕩,風過無痕,一個人也沒有。


  溫馨的氣氛莫名觸動心底的柔軟。


  桌上盛了一碗粥,碟子里煎了個荷包蛋,旁邊放著張紙條。


  【吃完飯就走吧,記得把門鎖上,夜裡小偷猖獗,請為小民留碗飯吃。】


  他淺笑呼出口氣,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指腹揉了揉突突直跳太陽穴,眯起眼睛打量這間素雅的房子。


  書籍排列整齊,桌上擺著幾朵盛開的薔薇。


  視線突然被一支鋼筆吸引住。


  他邁開腳步,從桌台一個筆架上,拿起一隻刻著花紋的筆。


  看了幾分鐘也沒發現什麼,非常普通的一隻鋼筆。不知為何,竟會讓他有種撕心裂肺甚至溢出懷念的感覺。


  只有過兩面之緣的小美人,內心生出從未有過的想法。


  他不禁搓了搓臉。會不會是他太變態了么?

  回市院的路上,突然停在一個擺攤的算命先生旁,粗糙的牌子上寫著:【命有所需,自會來解。】


  溫羨從不算命,他們這些人需要這破算命書一語點破么?可能過得太過混沌,沒有什麼記憶,突然開始懷疑自我,比如曾經是否有過念念不忘的男孩。


  「好面相啊小夥子,要不要算一卦。」


  他笑:「算。」


  就當買個未知的過去,看他能算出個什麼鬼。


  擺攤的算命師,有模有樣的看他的面相:「天生的好命,富貴之相。你眼帶桃花,不留余香,命中有一處情劫坎坷。不過,這也難不倒你。」


  已經很坎坷了呀。


  溫羨繼續問:「那你再看看,能不能看出別的來。」


  「什麼別的?你這好相我都不收你錢,順風順水,家庭幸福,這樣的好命不是誰都有啊。」


  「我問的是,我命定的另一半你能看出來嗎?我的姻緣線能看出是什麼人?比如——會不會是個男人。」


  算命師嚇了一跳,吹鬍子瞪眼道:「男人?!哪來的男人!」


  他揉了揉鼻子,順藤摸瓜地咳咳幾聲,八成當成神經病了,可他溫羨就是不服命。


  「會不會我將來跟一個小和尚永結斷袖,那和尚不高不矮,長得比較漂……嘖,那種很漂的~」


  「……神經病啊!你命定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沒斷袖之癖!」


  溫羨蹲下身子,冷吸了口氣。


  難道真是夢?說的倒也沒錯,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他又不是同性戀,可夢裡的那個小和尚會是誰?

  還是說是一種徵兆。


  「放心,你這輩子就是命太好,老天也嫉妒。」


  算命先生說完連錢都不收他的,兩袖清風的坐著翻著八卦竹籤作勢要走。


  溫羨嗤了一聲,沒有再問,都說命越算越薄,越算越不如意。


  對方道破天機也是要受天譴,溫羨最後硬是塞給了他兩百塊算命錢,雙手插兜去辦他的公務。


  算命先生嘆了嘆,將錢收進錢包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從攤子下面抽出一張報紙,上面是前段時間表彰的優秀檢察官排行榜。


  摸著八撇鬍子,端詳報紙上端正嚴謹的英俊男人,胸前的國徽讓人為之肅穆敬仰。


  不禁自言自語:「一個檢察官也算命,真是活久見。混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是想不開的,睜著眼睛一天過,閉著眼睛也是一天過。年輕人就是愛折騰,怪不得他的感情線斷了三次,也是奇了葩了。」


  人民檢察院科室燈光通明,辦公桌上皆是這幾日案件追蹤的資料,一堆照片還有考查部門送來的嫌疑人檔案。


  市院的人注重材料而非口供,證據確鑿便可結案。


  溫羨依靠著椅背,就著頭頂的白日燈,翻了翻文件,銳利的眼神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這次犯案人員里,他們統統忽視了一個問題,案子還未落下,已經有幾個犯案團伙被判死刑。


  最大的人物便是能源xx公司的董事,八十大壽還不頤養天年,為了跟敵對公司掙個盈潤,便出資雇傭最為信任的司機投毒殺人。


  整天都在問審他,作案地點,背後指使者。溫良謙恭軟硬兼施,審案有條不紊的進行,也沒能挖出個雞毛,對方掐準時間咬舌自盡也不會道出那個人。


  真是個頑固的石頭!


  要不是大院檢察長讓他平心而待,給了一個月的將功補過期限,早他媽讓這老不死的停止呼吸。


  門被人輕叩兩聲,邢楷手上摞了一堆文件,「羨哥,你要的檔案都給你找來了。」


  「放這兒吧,辛苦了。」


  「這份是賣唱女的資歷,這份是你的檔案。」


  「查出來什麼?」這件事他私底下交給小楷,想知道曾經是不是跟那個謝粟有過什麼。


  邢楷嘬了嘬嘴,說:「你們是同一所高校畢業生,其實你是從職校轉進一中,才正式參加高考。」


  「……」


  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都不記得了嗎?我也挺奇怪的,後期的你學習成績像個風火輪一樣太彪悍了。」


  溫羨無聊扯了扯嘴角,鬆開領帶,拿起手邊的黃色保密信件。


  目光逐漸幽靜。


  一個人的終生檔案都在這裡面。


  有些記憶會因時間的磨礪而變得越來越模糊。


  長夜漫漫,心緒如麻。


  邢楷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倒了杯白開水,微微抬眼,沉吟了一下,快步邁上前。


  「對了,我調出上一次酒吧暗自受賄的漏網之魚,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潛伏在酒吧半年,……結案后才想起來有這麼個蹩腳溜了。」


  他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講的一清二楚。


  溫羨指尖一顫,驀地睜大眼睛。


  「你他媽怎麼不早說!」


  「額,我也是才想起來,你知道我逮人時受了傷,突然忘記了。」


  他重重砸了下桌,厲聲道:「這樣的事情你也敢忘,你知道這些人知法犯法死踩法律鋼管,常年行走刀尖上,能幹出這些事的人有幾個怕死的。要是對方實行報復,後果你能承擔得起嗎!」


  邢楷被他冷峻的目光攝住,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像小兵見了官,自愧地垂下手站在那裡。


  「下面的事,你肯定不想聽,這個人近期一直跟蹤那個賣唱女。」


  溫羨眼睛閃了下,稍微停頓一下,二話不說拿出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等待一分鐘電話那端怎麼也沒接,他的心隨著臉色愈發陰沉。


  不接電話,為什麼不接電話。


  他繃緊臉一言不發,神色凌亂地拋下一堆資料匆促離開,連掛在椅子上的外套都沒拿。


  「溫檢,溫檢!你去哪裡!」


  謝粟下了班換上衣服,剛從另一家酒吧出來,兜里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震動了幾聲。


  疑了下掏出手機。


  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一行陌生的阿拉伯數字。


  心存疑惑中,她用食指按了下綠色的接聽號,慢慢放在耳邊。


  「你好。」


  「請問是謝粟謝小姐嗎?」電話里傳來一個嘶啞陌生的男中音。


  她皺了下眉,「是我。你是誰,有什麼事嗎?」


  「啊,謝小姐你好,昨天我在酒吧撿到了你的錢包,裡面有幾張銀行卡,還有一樣特殊的掛飾照片,這些是你的嗎。」


  她神色一頓,張開紅唇,「是我的東西,你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拿。」


  「在環南區5路……酒吧11號包廂。 」


  「麻煩你把我的東西收拾好,我很快就到。」


  「好,我等你,等你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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