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捉蟲)
閔應本來想隱晦的提醒一下閔白卓,讓他提防一下閔庸,和二皇子的人。可是當時話到嘴邊,閔應又住了聲,事情調查的過程太過順利,有些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還有一事,那個荷包既然是閔庸故意放在那兒。可是事後,他竟然都沒有發覺和追查這個重要證物的下落。
他就沒想過,這荷包是不是被閔應撿走?若被閔應撿走,不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暴露,可是他們並沒有給閔應一種著急慌張的感覺。
相反,他們倒是從容不迫的緊。
「阿應,想什麼呢」,薛啟銘看閔應自己站在學室草簾處,一副出神的樣子。
「啊,沒什麼」閔應回過神來,笑著道。
閔應不說,薛啟銘沒再接著問。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物,放在閔應眼前晃了晃。
「什麼?」閔應只看見眼前有個灰藍色的物什,一晃而過。
「荷包,我表妹剛做好的」這次薛啟銘放在手心裡,讓閔應看了個仔細。
青灰色的綢緞面上綉了一叢綠竹,閔應放在手上端詳了片刻,又遞還給薛啟銘。
閔應只能看出針腳密實,整齊,別的他還真看不出來。
「阿應,這可是我表妹繡的,雨棠表妹」
「嗯」
看到閔應在聽到穆雨棠的名字,反應如此平淡。薛啟銘本來強綳著的臉上終於起了波瀾。
「你反應這樣平淡,那這個多出來的我就拿回去還給表妹算了」
薛啟銘從懷裡取出一隻蟹殼青緞面綉雄鷹展翅圖案的荷包,一臉可惜的看了看,準備揣回懷裡。
「給我的?」閔應一把搶過過,他自己怕是都沒發覺自己那不自覺的彎起的嘴角。
「這是我表妹看在你最近送她許多小玩意兒的份上,給的回禮,你小子可別想歪了哈」
薛啟銘故意板起臉,一本正經的道。
「哎?想歪什麼?」閔白卓不知道從何處竄出來,同樣的手法,一把搶過閔應手裡的荷包。
「是個荷包,不過這上面的鷹怎麼這麼眼熟?」閔白卓仔細一瞅,「這好像是我前幾日送給小堂叔的雄鷹圖,怎麼被做成綉品了?不過繡的倒是挺好,眼神和那羽毛,就跟活了似的。」
「拿過來吧」閔應將荷包奪過,他還沒仔細看吶。
竟然還給他回禮,看來這小丫頭還挺懂事。
閔應自那次在國子監藏書樓見過穆雨棠后,心裡就一直有些忐忑。他本意是好的,想讓她活的恣意快活些,不要像原書中那樣悲慘。
可他不想讓她長歪啊,若是因為他的關係,這本該溫婉善良,幾近完美的穆雨棠變的跟個沒教養咋咋呼呼的野丫頭似的,就是他閔應的不是了。
不過好在,有薛啟銘這個內應在。閔應通過薛啟銘的描述,才知曉了自己的擔憂是不存在的,穆雨棠的優秀與聰慧是不用細說的。
她自小在琴棋書畫方面下的功夫與薛府中的其他小姐差不多,甚至還更少。因為她還偷著修習醫術,可是她卻能在女夫子的課上門門評『上』。
就連這女紅,也是因為最近犯了錯,他祖母凌氏才罰她跟著綉娘學習了兩個多月。
閔應聽完時,由衷的在心裡哀嘆了一下自己。自己這兩輩子,竟然還不如一個年近九歲的小姑娘。
看來勤能補拙,只能是對普通人之間來說。若是對那些真正的天才,無論怎麼早飛,還是趕不上。
在想這些的時候,閔應可以發誓,他絕對沒有起嫉妒之心。反而還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小堂叔,你傻笑啥呢?」破壞氣氛的永遠是閔白卓這個傢伙。閔應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嘴角,朝著學室外看去。
「對了,你們可知道,咱們國子監一年一度的捶丸大賽就要開始了」閔白卓見閔應沒搭理他,倒也沒有氣惱。而是一臉興緻勃勃的朝著兩人說道。
「捶丸大賽?」閔應只是在古裝電視劇和小說中看過這有關捶丸的描述。據說是從唐代的打馬球慢慢變化而來,沒想到在這異世的大梁,也能讓他見識到。
「你們可參加?」說實話,與枯燥的之乎者也相比,這捶丸蹴鞠更對閔白卓的胃口一點。
「可是最近課業繁重……」閔應指著桌上一摞的書本。
「嗨,這有什麼。《學記》之中不是還有『時教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學(備註一)』可見先人們也是想要多多玩樂的」閔白卓渾不在意的道。
「噗,白卓,這話用的是沒錯,出處也沒錯。不過你這釋義嘛,怕還得在初班待上幾年,跟著夫子好生學學才是」薛啟銘笑著將臉撇向一邊,他可不想看閔白卓凶神惡煞跳腳的模樣。
「你——薛啟銘,你又踩我痛腳。看我不揍你」。揮了揮拳頭,做了做勢。閔白卓當然不會真的生氣,他只是過過嘴癮罷了。
這段日子,有了閔應與薛啟銘的開解,他的心結已經慢慢打開,如今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一句話,一個眼神就炸毛的小世子了。
「薛大哥,你別逗他了」閔應好笑的看著兩人。
「我是想參加,可是這捶丸我從未接觸過,上場怕也是徒增笑話」閔應搖著頭,他才不上去丟人呢。雖然在國子監中本來也不受待見。
「你呢?薛大哥?」閔白卓一臉期待的轉頭看向薛啟銘,這閔應拉不動,不至於連他也拉不動吧。
讓他失望的是,薛啟銘也遺憾的搖了搖頭,「若是蹴鞠的話,我還可以,這捶丸,我還真不行。不過,我家表妹的捶丸倒是頑的不錯,只可惜她是一階女兒身」薛啟銘說這話時還將眼神投向一旁的閔應。
閔應則是輕咳一聲,摸著鼻尖轉開了頭。
「唉,我還想著你們能參加,與你們殺一局呢」閔白卓的臉上滿是『你們真掃興』。
「等到你比賽那日,我和薛大哥去給你捧場助威,不也是參與了。而且還能長你的志氣,正好這次也讓那些總是暗地裡說你小話的人瞧瞧。封上他們的嘴。」閔應安慰道。
「這倒也是」閔白卓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小堂叔,薛大哥,你們可記准了,一定得去為我助威。」
閔應和薛啟銘再三保證,閔白卓才在剛剛進門的夫子驚訝的眼神下,匆匆向自己的學室奔去。
與閔白卓接觸下來,閔應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堂侄。按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個傻白甜。是那種沒什麼心機,可以讓人一眼看到底的人。
閔應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有個『傻白甜』的好兄弟。還好薛啟銘還正常些。
閔應暗自慶幸的看了一眼身旁正在認真聽夫子講學的薛啟銘。
「閔應,你來說一下『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備註二)』何意?」夫子指著已經走了神的閔應道。
……
「你說什麼?閔應還未向閔白卓提及那落水之事?」閔庸臉上帶著不可置信之色,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綢繆好,就等著閔應咬鉤。而且就這幾日的觀察來看,閔應確實是咬住餌了,可是為什麼他的目的還是未達成呢?
「算了,不管他了,這捶丸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到時候那麼多人,失手誤傷也是常事。」
「公子是說?」那心腹一臉崇拜的看著閔庸,在他看來,他家公子就是話本上所說的下棋之人,那四公子之流,不過是他家公子手上隨意把弄的一枚棋子罷了。
「沒錯,你去布置好,若是閔應參加,就是再好不過。不過若是他不參加,就暫時留他一條小命。我們此次的目標是閔白卓。」
幾日之前,閔應的那個小探子就沒再來過,閔庸也就不用再多做掩飾。
「那太子那兒?」心腹是擔心此事若是不稟告一下,太子殿下怕會治他們先斬後奏的罪。
「無事,只要此事成行,到時太子爺殿下只有高興賞賜的份兒。」他一直明白太子在懼怕什麼,無非就是那幾個除了身世皆不輸他的幾位皇子罷了。
在投靠之前,他就已經仔細研究過太子的性子。
太子生性多疑,好猜忌。但是又優柔寡斷,才幹平庸。但是這些在他的身份面前,卻都變成了不算什麼。
他之所以能當上太子,只是因為他母親是皇后之尊,他是當今皇上唯一的嫡子的緣故。
……
「公子,您所料不錯,我們還真是讓四公子使的障眼法給騙了。」樂湛此時正站在閔應的桌案前,臉上帶著幾分忿忿之色。
閔應察覺事有蹊蹺之後,還是讓小凌繼續跟著閔庸的那個心腹,可是又吩咐樂湛找了幾個小叫花子,給了他們些銀錢吃食,讓他們幫忙盯著閔庸。
這小叫花子不會引起閔庸的猜忌。
果然,跟了兩天,那小叫花子其中的老大就來向樂湛稟報,這閔庸讓自己的心腹日日在二皇子府門口轉悠,只是個幌子。他自己每到休沐,都會到京城最大的酒樓吃酒。而這酒樓,據說,正是當今太子妃的私產。
「呵,這次倒是聰明了,還學會拐彎了」臉上帶著淺笑,閔應摩挲著手裡的荷包,將備好的乾花,小心的一點一點往裡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