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過年

  古教授倒是愣了一下,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只是覺得這個女生有趣，又聰明, 所以想跟她玩兒一會兒罷了。找人玩兒就叫對她很好？？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過了一會兒她有些尷尬的說：「我沒覺得自己對你很好啊, 所以……所以你不用這麼嚴肅, 搞的我這個老太婆緊張！」


  墨嫿點點頭, 將心頭那股湧上來的感激收了回去。


  有的人付出是求回報的, 有的人哪怕給人家帶來了溫暖和善意, 但她對此並不在意。


  若說再多, 那也是矯情了。


  墨嫿整個白天, 就在古教授家看那些書和手稿了, 古教授則在一旁琢磨她的課題。


  她對於楊-米爾斯存在性和質量缺口非常感興趣，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數學問題, 也涉及到基本粒子物理的問題，古教授已經在國際刊物上對這個問題發表了兩篇論文了, 現在她正在準備第三篇論文。


  墨嫿遇到不太懂的問題, 就會問古教授, 一開始古教授有點不耐煩, 覺得這個學生等級還不夠高, 玩兒不起來。


  但後來她驚奇的發現, 墨嫿的領悟能力非常高, 很多時候自己還沒講明白, 她就已經聽明白了, 等到第十天的時候，兩人居然能夠就某個數學難題進行爭辯，有時候甚至能夠吵起來。


  古教授已經好久沒跟人吵架了，數學的高級領域，想要找個人吵架也是好難的！

  這種爭吵讓她很開心，並且有一些思想火花的碰撞，覺得墨嫿比小孫子好玩兒多了。


  墨嫿這個寒假，白天就在古教授家，除了完成古教授讓她做的課題任務，還對數學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如果說之前那200題，讓她從練氣飛升到了築基，而在古教授家裡的寒假時光，則讓她從踏入築基之門，到了在築基之海遨遊。


  數學之妙，存乎一心。


  轉眼間時間飛逝，已經到了除夕，古教授留墨嫿吃團年飯，被墨嫿拒絕了。


  「已經約好了朋友一起團年。」


  「年輕人的確應該多出去玩玩，我就提前跟你說新年快樂了。」


  「老師您也新年快樂！」


  墨嫿離開古教授家的時候，天空正飄著小雪，此刻風起，碎雪亂飛，瓊珠初降，將整個城市都籠罩在雪色之中。


  這個時候並不好叫車，於是墨嫿乾脆慢慢的走了回去，幸好路程也不遠，走了半個小時后，就來到了住處。


  住處是一間四合院，紅漆朱門，內有古臘梅伸出院外，此刻臘梅花開，暗香浮動，站在院外深吸一口，清香入鼻。


  但很快，這浮動的暗香便被另外一股濃香壓了下去，牛肉火鍋的香氣，簡直霸道碾壓一切！

  墨嫿推開門，就看見院子里撐著透明遮陽扇，傘下石桌上放著一個電火鍋，火鍋在雪中咕嘟嘟的直冒香氣，裡面大塊的牛肉正上下翻飛，但究竟是依照何種曲線函數，墨嫿餓了，一時也不計較。


  「你回來拉！」秦奕飛拉開門就看見墨嫿站在院子里，她穿著白色的羊絨外套，頭髮鬆鬆的挽在腦後，小巧的鼻子超前使勁伸，恨不得把臉都埋到火鍋里，少見的可愛。


  墨嫿點點頭，搓了搓有些凍紅的手：「可以吃了嗎？快餓死了！」


  「等下郝思，他剛出去買可樂了。」


  「家裡不是有嗎？」


  「都凍住了啊！」


  「早就說過讓放冰箱保溫的！」墨嫿微微抱怨，但那牛肉火鍋實在是太香了，她撈起旁邊的筷子，直接偷吃了一口。


  結果一塊牛肉還沒下肚，郝思就回來了，他手裡拎著一大瓶可樂，看見墨嫿居然提前撈牛肉吃，說：「你居然偷吃，我忙了一上午都一口沒進肚子！」


  墨嫿一笑，把牛肉吞進肚子里：「手藝挺不錯，牛肉又軟有爛，快來吃！」


  於是三人拿了碗筷，開始撈牛肉。


  郝思說：「古人有湖心亭煮酒賞雪，如今有四合院分牛。」


  三人舉起酒杯，杯中可樂點點氣泡朝上浮起：「來，乾杯，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一頓中飯吃了兩個小時，這算是墨嫿吃過的耗時最長的中飯了，全因它是全年飯。


  吃完收拾乾淨以後，墨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背包里的書和手稿鋪了開來，正準備就今天上午的內容整理，卻不料郝思推門進來了。


  「今天除夕你也不休息？」


  「嗯，我今天向古教授請教了一下問題，她說新思路不錯，可以整理一下寫成論文，正好我現在很需要這個。」


  「今天是《靈運圖錄》大結局呢，你都不打算看一下？」郝思說，「我都在追劇呢！」


  墨嫿微感意外，她遲疑了一會兒，丟開稿紙和書：「那我就不墮落的去做題了，有點追求，跟你們一起追劇吧！」


  三人是在鵝場網站上追的這部劇，今天為了錯過最高峰，鵝場網站特意把更新時間設定為下午三點，秦奕飛弄了個投影儀，三人就像看電影一樣，一起看大結局。


  大結局算是圓滿，女主角代表天道懲罰了所有傷害過她，背叛過她的人，終於在此過程中領悟天道，重塑金身後，就此飛升上屆，擁有了不老不死之身，跳出時空法則。


  兩個多小時的劇情高潮迭起，特別是打臉師傅那一段，幾乎被刷屏了，鵝場網站及時更新數據，稱這是歷史新高。


  最後，當全劇終這三個字在屏幕上出現的時候，網都卡住了。


  墨嫿他們沒有開彈幕，所以見不到這一刻的奇景。


  彈幕完全遮蔽了屏幕，刷的全部都是三個字：求戀愛！！


  很快，各大娛樂頻道也報告了這部劇，並且提出了人民群眾的遺憾。


  「小編一開始看的時候，以為她會和師兄在以後，後來以為她會和師傅在一起，再後來黑化，我以為她會和魔界聖主在一起，結果最後居然自己飛升了！


  上仙這樣不好啊，你沒聽說過只羨鴛鴦不羨仙嗎？」


  「不要！不要飛升，求男主快出現！」


  「哪怕百合都比獨自飛升好啊！」


  「我不信這是大結局，沒有男主的大結局，算什麼大結局！！」


  一時間，這個大結局引爆了新熱度，一直熱到晚上八點，舉國同慶的聯歡晚會開始，還熱度不散。


  秦奕飛早就知道這個結局，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因為這個跟墨嫿爭論過。


  「這個結局會讓大家失望的。」


  「求仙問道，渴望長生，早就沒有人間愛欲，為何要強加戀愛故事？」


  「可是……她不孤獨嗎？」


  「到了那個境界，定然是和日月同壽，天地同輝。日月孤獨嗎？長天寂寞嗎？」


  現在，當他站在院子里，看著東廂房亮起的那一抹橘黃色的光芒時，心中趕到一陣隱痛。


  墨嫿看完大結局，跟自己打過招呼以後就回房學習了，聽說是對熵的問題有了新的認識，必須要寫下一下思路。


  這樣一個人，她會感受到愛嗎？她會想要戀愛嗎？


  秦奕飛默默的站在院子里，雪落下，他知道自己該回去了，但怎麼也挪不開腳步。


  「哥，你在這裡做什麼？」郝思趁著過年玩兒了一會兒遊戲，這會兒正準備去睡覺的時候，拉開門卻看見秦奕飛站在院子里。


  郝思和墨嫿接觸不算多，之前在醫院裡見過幾天，後來因為天外光束的事情有過一些交流，平時微信上聊得都是和數學，物理，信息工程有關的事情，他對墨嫿有好感，也有一些朦朧的愛慕，但並不如秦奕飛這樣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用情過深。


  「我在想，她最後……會和《靈運圖錄》里的人一樣嗎？她會選擇一個人走完一生嗎？」秦奕飛問郝思，也在問自己，答案是不知道。


  「哥……如果你愛一個人，是不太需要結果的，在看著她的時候，就已經是最美好的事情，當跟她說話的時候，也就是最幸福的時刻了。」郝思說，「我不知道莫華姐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兒，但我知道，她現在肯定是沒心思戀愛的，或許……下輩子，下下輩子，等她的心事了結，可能才會考慮愛情吧。」


  秦奕飛不語，久久的佇立在雪中，哪怕跨年鐘聲敲響的時候也未曾離開半步。


  最後，當鐘聲敲響十二下，煙花在雪夜中綻放的時候，他發現墨嫿房間的燈熄滅了。


  他心中一喜，以為她是要出來跟自己一起看煙花。


  但沒想到，她許久都未出來，卻是煙花聲提醒了她夜已深，該睡了。


  墨嫿一覺睡到天亮，第二天起來跟三人打了個招呼，說了聲新年好以後，就又繼續工作了。


  新年的這幾天，人人都在走親訪友，唯有墨嫿謝絕一切訪客，除了邵十一不要臉的擠進來強行要走了一個紅包外，其它的人就連洪導，也沒能見到墨嫿。


  邵十一回到劇組后，感嘆萬分，勸說洪導：「洪導你別想不開啦，我算是看明白了，那是個沉迷科學無法自拔的女人，而且她名下還有集團公司，又不缺錢，所以以後應該是不會再演戲了。」


  洪導萬分遺憾：「真是可惜了好苗子。」


  邵十一：「洪導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我的靈感源源不絕，我的劇情光照千古，我的人設突破下限，肯定會拍出比《靈運圖錄》更破記錄的片子的！」


  洪導：……


  就在洪導感嘆墨嫿浪費了自己的表演天賦的時候，古教授看到了墨嫿寫的論文初稿，不住的點頭：「不錯！是個好苗子！你準備投哪裡？」


  「我們學校的期刊？」


  古教授搖頭：「你這個腦子啊……我們學校的數學期刊雖然算是全國首屈一指的，但你的目標是走向世界！你這個寒假寫了四篇論文的初稿，我建議《某類非線性微分方程超越亞純解的進一步結果》和《廣義四次Gauss和的四次均值》投到數學學報去，中科院的期刊，你寫的這兩篇比較和他們的口味，應該容易過。至於《關於擬線性波方程的激波形成機制》這一篇，我覺得深度很夠不說，思路也很新穎，所以我建議你直接去投《數學新進展》」


  墨嫿被嚇了一跳：「那是全球頂級的四大期刊之一，聽說在上面發表論文的都有資格被授予院士了！」


  古教授一笑：「我的院士頭銜就是這麼玩兒來的，他們審核比較嚴格，你先試試，如果真的能夠過，甚至如果能夠發表個兩三篇，你都可以直接跳過碩士直接申請讀博了！」


  墨嫿點點頭，在古教授的指導下，又修了另外一篇論文，投到世界排行第一的數學期刊《數學年刊》去。


  這片論文純粹是打算砰運氣，墨嫿看過《數學年刊》，能看懂，能理解，甚至能夠啟發自己的思路，但上面發表的文章，無一不是大神的大神，她雖然有想過朝《數學年刊》投稿的事情，但沒想到居然是現在！


  「可是我想我現在只是一個大一的學生，他們或許會把我的郵件當垃圾郵件給直接丟垃圾箱了。」


  古教授想了想，覺得墨嫿說的有道理，國際頂級期刊和國內的畢竟差距還是很有一些，於是說：「沒關係，我給你寫推薦信，然後把你的論文放在附件里。我好歹在《數學新進展》上發表過一篇論文，我的推薦信他們應該會重視的。」


  墨嫿一直不知道古教授的水到底有多深，今天算是稍微探了下底。


  這個刊物新中國成立以來，在上面也就發表了10多篇論文而已。


  古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好了！我覺得這四篇論文差不多。」古教授說，「在於精，不在多，你改好了就投給他們的郵箱吧！別忘了要翻譯哦！」


  墨嫿點頭，回去的幾天，就在整理論文加翻譯了。


  翻譯少不了秦奕飛幫忙，雖然他不是數學系的，但好歹是語言學，對於一些專業名詞也有所涉及，墨嫿翻譯好了給他看一遍，覺得大概沒什麼問題以後，就按照古教授的指導投稿了。


  數學期刊審核周期長，快的個把月，長的半年都說不定，能不能通過要看天意，但不管天意如何，明天都開學了。


  開學要去的地方——物院！

  當墨嫿一頭長發披肩，走入物院的教室時，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上仙來了！物院所有大小怪準備被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