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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 29

  訂閱不滿30%的請等6小時再刷新噢, 追文愉快OvO  有樓棟里的阿婆們在,不愁明市有認不得的人。


  她們和「朝陽大媽」是同樣一種存在, 情報能力強到讓人懷疑, 她們年輕時究竟是做什麼營生的。


  梁效從阿婆們口中打聽到了這三人的工作單位。兩位現在省人醫實習, 一位在自家公司上班。


  第二天,他便騎車去了趟省人醫,丟了兩大袋五彩斑斕的糖果巧克力在傳達室, 留下張紙條后悄悄跑了。


  至於林臻, 身價不菲的一個成年男人, 梁效想不出要拿什麼感激他。


  於是就在網咖前台放了一瓶玻璃瓶裝的……冰可樂, 一連七天不斷。


  到第七天時, 終於被恰好過來的林臻給逮住了。


  「又來給我送快樂水了?」


  年輕的男人敲了敲檯面,笑容清朗:「這一周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我這多的是, 以後就不必了。」


  梁效低著頭悶悶說了聲好。


  他家這事鬧的不小,又在附近,人人心裡都門兒清,都有點不忍心看他失望。


  「小夥子你不知道,」前台馮勵神秘兮兮調侃道:「我們老闆還是一個單身狗。」


  「這可樂哪, 殺精, 不能多喝。」


  「滾蛋。」


  林臻冷笑著罵他一句, 等去看梁效神色時,不由得暗暗一驚。


  怎麼說呢, 這神情和自己很像, 有這座城市中許多年輕人的影子。


  但不該屬於一個孩子。


  明明想得不可得, 心裡喪到要死,每天還要裝作意氣風發,熱愛生活的樣子。


  有時候真挺累的。


  林臻暗嘆了聲,問他:「你今年初三?錄取哪個中學了?」


  「九中。」


  林臻笑了下:「那我還是你學長。」


  梁效神色寂寂,木然喊了聲學長。


  林臻揉著太陽穴,按下了沖回家補覺的想法,破天荒陪著眼前的少年多說了幾句。


  但多是林臻說,他安靜聽,偶爾接兩句。


  有時候,林臻見梁效總背著書包四處找看書的地方,便把他安置在樓下的咖啡館待一下午。


  會面次數漸多,林臻終於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袁瑤,建議她忙完眼前事後,是不是要帶梁效去做點心理疏導。


  袁瑤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悶聲答應了。


  林臻嘆了聲氣,也沒多說什麼。


  法院給袁瑤開具了一張家暴保護令,居委會的阿姨熱心替她請了位律師司法援助,但這些都很耗費時間。


  何況袁瑤自己的身體情況也不盡如人意。


  只是誰也沒想到,梁效能把自己的病況藏的那麼深。


  袁瑤僵坐在椅子上,眼中終於有洶湧的淚意:「我當年挑老公沒挑好,可我的阿效是真的好,是我對不起他,如果我當時沒把他鎖在房間里,或許就不會出事……」


  梅老師也是做媽媽的人,聽的眼圈一紅,就差陪著掉眼淚了:「您胡說什麼,哪個做媽媽的不下意識保護自己的孩子,我覺得您特別厲害。」


  何櫻摸著手心冰涼涼的汗意,和姚思然交換了一個束手無策又有一絲害怕的目光。


  然後齊齊瞪了顧芥一眼,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芥:「……」很委屈。


  在國慶節的當晚,梁效平平靜靜地走到袁瑤面前,抱住腦袋蹲了下來。


  他說:「媽,我可能出問題了,你能陪我去看個心理醫生嗎?」


  袁瑤嚇壞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梁效卻安慰她:「媽,生病了就要看醫生吃藥,這有什麼的。」


  量表測評做完,三甲醫院心理衛生中心下了診斷單: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


  多出現在戰後士兵、或目睹實質性死亡威脅的群體……


  袁瑤還在說著,說要給梁效請病假,說他現在心理醫生那積極接受諮詢治療,應當會有好轉,請老師不要放棄他云云。


  何櫻耐心聽她說完,勉強擠出了一個笑:「阿姨,您能讓我見一見梁效的醫生嗎?他是專業人士,有些事……我想聽聽他的意見。」


  袁瑤含著淚點了點頭:「可以,我替您安排,醫院規定只有通過監護人才可以。」


  教育界皆知,明市有所小學發生過這樣的事:臨近畢業考時,班上一個學生疑似患上了水痘,班主任心一軟,就沒讓家長接他回去。


  結果整個班級水痘爆發,一倒連片,四十多個學生被感染。


  這位班主任不可謂不失職。


  何櫻那點僅剩的心理學知識告訴她,PTSD是有可能出現攻擊性行為的。


  她心疼梁效和她的媽媽,但必須要對全班學生負責。


  送走了袁瑤后,何櫻整個人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姚思然咽了咽喉嚨,悄聲問梅老師:「梅姐,真的……以前也真的有這樣的學生嗎?」


  「有,」梅老師也很低落:「我沒做老師前,也以為每個家庭不論貧富,至少父母都是愛自己的孩子。」


  「就何櫻那屆的文科狀元,我班上的小姑娘,爸爸和外面的女人跑了,結果高考成績一發榜,人又回來了。」


  「為什麼?小姑娘有出息了唄,以後指不定怎麼奉養他呢。」


  「靠。」姚思然恨恨罵了句。


  「好了,你們都別喪了。」


  梅老師摸摸何櫻的腦袋,聽她奶聲奶氣嗷了下,不禁笑了:「干我們這行,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很沒成就感,習慣就好啦。」


  顧芥:「……梅姐,您這真的是在勸人嗎?」


  「是啊,怎麼不是。」


  梅老師一臉超然:「原生家庭造的孽我們填補不了,只能儘可能拉他們一把,但偏偏心裡又會很難過。」


  她又戳了何櫻的臉一下:「自己開心起來,才能想著幫別人啊。」


  何櫻悶悶的:「噢,我盡量。」


  「對了,那你和林臻到底……」


  何櫻抱著叮咚作響的手機,忽然嚎了一聲:「哎咩!那個醫生說下午五點有空,下午活動課你們幫我看著點,我收拾下走了噢。」


  沒聽見沒聽見,何櫻默念。


  「你要再和林臻成不了,」梅老師話鋒一轉:「那我就要拐回家做女婿了。」


  「要錢有錢,要臉有臉,夠男人,心底又溫柔,我越看越喜歡。」


  何櫻開櫃門拿包的手一頓,擰了擰眉:「梅姐,我沒記錯您女兒今年十二?」


  辦公室里鬨笑一片,何櫻的鈴聲又在響,顧芥湊近一看,瞬間笑眯眯的。


  「梅老師,是您女婿的電話!」


  何櫻瞪他:「起開。」


  於是四雙眼睛明晃晃的,盯著接電話的她。


  何櫻的臉倏然紅了:「……林臻。」


  林臻嗯了聲:「你等等,我十分鐘後到九中北門,你出來就能看見我。」


  「你別來,我有點事正要走。」


  「我知道,」林臻依稀笑了下:「我陪你去省人醫,那條路可不好開。」


  何櫻當然沒傻乎乎去問林臻,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醫院呀。


  在梁效這件事上,林臻是拯救者,而她是最冷血的那個人。


  何櫻心情又低落下來,疲憊到不想思考,這時候有林臻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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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效的主治醫師是個三十多歲的男醫生,八年制海歸,白皙膚色歐式雙眼皮,一笑眼尾拖得長長的,還挺養眼。


  不過這人也……幽默風趣。


  一進門,他就含笑招呼起何櫻:「班主任何老師?請坐請坐,大家都是學過心理學的人,不用客氣。」


  何櫻剛挨著沙發又彈了回來,嘶聲道:「別,千萬別!鬼知道我那個三級心理諮詢師是怎麼考出來的……」


  林臻忍不住笑出了聲,溫柔又無奈:「那你也先坐下,不然我看秦醫生會很有壓力。」


  「是,的確。」


  「秦醫生,」一坐下,何櫻就眼巴巴問道:「能不能先告訴我,梁效的情況短期內可以複課嗎?這事我也要對其他學生和家長有個交代。」


  「我懂你的意思,」秦醫生點點頭:「但梁效沒有出現過攻擊性行為,我想應該也不會出現。因為他從內心,非常反感甚至恐懼這種暴力行為。」


  「下午我剛和他聊過,他說是由於男生體育課玩鬧,不小心把前後班門全都關死了,從而喚醒了他內心痛苦記憶的閃回。」


  秦醫生語氣也有些唏噓:「因為他很愛自己的媽媽,被關在門內聽見媽媽被施暴,自己卻束手無策,這比親歷現場更是一種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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