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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芒種(四)

  此為防盜章, 顯示的是隨機防盜48小時之後,刷新就能看到更新啦  乙兒醒來這麼久, 還是頭次碰上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就算是柳氏, 她愛做表面功夫,在人前肯定不會說這麼直白的話, 說了那是降低她的身份。


  所以突然被這麼說有些一愣一愣的, 理解了一下,又覺得這人雖然無禮, 但話說的也有對的地方, 父親是說過,像她這般有天賦的人本就不多了。


  但是她不想說, 說了這個人也不會相信的, 因為眼睛看到的東西並不一定就是真的。


  想了想回答了後面半句,「春蘭不在。」


  「春蘭不在?那正好!」她警惕的往乙兒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確定她真的是隻身一人,才露出了一個扭曲的可怖表情。


  「都是你!都是你和春蘭!若不是你突然出現在孫府, 我雲燕又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幅田地?我跟著大姑娘的日子一點都不比春蘭那個小賤人短, 我比所有人伺候姑娘都有經驗, 都是你們兩個, 害得我在這裡洗衣挑水掃地!今天是老天開眼讓你撞在我的手裡,看你還往哪裡跑。」


  雖然她說了自己的名字, 乙兒還是不太記得她是誰, 但乙兒在她老長的控訴中找到了要點, 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洗衣挑水掃地都是很厲害的活計啊,能做這些應該很了不起吧。


  可這個表情在雲燕的眼裡就十分的刺眼了,「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在同情我嗎?不需要,我才不需要一個傻子的同情。」


  乙兒剛剛還想誇讚她非常的厲害,聽到雲煙又說自己是傻子,又有些不高興起來了,這個人是不是耳朵有問題,自己都告訴她了,不是傻子,怎麼總是聽不懂呢。


  面無表情的臉上慢慢的露出了一種叫做生氣的情緒,「不是傻子!」


  「喲,傻子還知道我在說誰呢?你不許我說我偏要說,你這個傻子,什麼都不會的傻子!」


  乙兒的耳邊不停的回蕩著她尖銳的聲音,腦袋都要撕裂開了,不是的,她不是傻子,她才不是傻子,她是父親最驕傲的女兒,怎麼會是傻子呢。


  雲燕看著眼前的小傻子臉色變了,心底升起了無限的快感,她不僅是要說,還要讓她知道,搶了別人東西的人是什麼下場。


  趁著乙兒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雲燕雙手朝著乙兒的肩膀用力一推,就在她的手要觸碰到乙兒的肩膀時,乙兒轉了個身。


  雲燕收不住手,直直的往身後的一堆積雪上摔了上去,好在積雪很厚,只是摔得有些頭暈。


  但是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傻子怎麼會突然轉身的?


  雲燕猛地想起來了,上次也是一樣的,她想拿掃帚去打她,她像是提前知道一樣挪了位置,為什麼會這樣?她難不成未卜先知?

  絕不可能!一定是她運氣好罷了。


  雲燕掙扎著要從雪地里爬起來,心思一個活絡,裝作驚訝的樣子,指著天空,「雷公來了。」等瞧見乙兒抬起頭的一瞬間,攥緊了手裡的雪團成了球,狠狠的朝著乙兒的腦袋砸去。


  雲燕剛準備竊喜,就眼睜睜的看著眼前原本還仰著頭站在原地的乙兒,慢吞吞的朝著她右邊的方向挪了幾步,剛剛好雪球就插著她的耳邊飛過。


  「不可能的,你怎麼會知道我要做什麼,你怎麼能每次都避開的?不可能的!」


  乙兒低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還坐在雪地里的雲燕,眼睛睜的圓圓大大,嘴角似笑非笑的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不告訴你。」


  嘴上這麼說著,其實她的心裡卻很是奇怪,這人還說她傻,每次做事情的時候動靜這麼大,雪地上還有倒影,誰還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嗎。


  這些人還真是自以為是的很啊,這麼有意思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她們知道了。


  不過,「你怎麼,知道有雷?」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會看天象啊,這個人也會嗎?

  雲燕側臉冷哼了一聲,她哪裡知道啊,不過是見前幾天雷聲嚇人,隨口胡扯的罷了,會相信的人才是腦子有問題。


  「呵,傻子,騙你的你也信,明明是個傻子還不承認自己傻,真是可憐,也不知道是誰家這麼倒霉,有你這麼個傻女兒,一定是這樣所以才會丟棄了你。」雲燕攙扶著牆壁站了起來,她的衣裙都被雪浸濕了,現在得趕緊去換掉,不然一定會著涼的。


  雲燕已經打算算了,反正她已經逞過口舌之快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打不著人,就有些訕訕的要走了。


  只是沒想到乙兒卻皺了皺眉,一張小臉沉了下來,她可以忍受別人說她,也可以忍受別人對她的不懷好意,但絕對不允許有人牽扯到她的家人。


  「不是丟棄。」


  「不是丟棄還能是什麼?別傻了。」


  「不是,不是的,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呀,你知道……」雲燕有些不耐煩的擰了擰衣服上的水,回頭看了一眼乙兒,就楞在了原地,乙兒麵糰兒一般的小臉蛋上,一雙眼睛里滿是煞氣,雲燕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怎麼了,渾身一哆嗦。


  「我知道,雷,要來了。」


  乙兒的話音剛落,陰沉的天空中一團發光的雲朵里,炸開了無數刺眼的光束,下一刻就有劇烈的雷聲朝著地面飛快的炸開。


  雲燕突然陷入了恐慌當中,她想起來了,當初這個傻子剛入府的時候,就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傳言,其中一條就是說她是精怪的化身,不然怎麼可能凍成那樣還能活下來。


  是了,是了,這個人一定是妖怪!

  乙兒一步步慢慢的朝著雲燕逼近,目光直愣愣的看著她,突然嘴角向上一揚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你看,打雷了。我可,知風曉雪,我會,驅雷掣電。你,怕嗎?」


  怕!怕!怕!雲燕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又是一道亮紫色的閃電在乙兒的身後劃過,映照著她如雪的面容極其的可怖。


  太可怕了,夫人屋子著火的那天她也在場,她見到過這雷電有多可怕,不過是一瞬就會吞噬掉整個屋子,她說她會驅雷,一定是了,是她!她要害夫人,還要來害自己!

  雲燕抱著腦袋,跌坐在原地,凄慘的尖叫出聲,瞬間感覺到身下一濕,「怕!怕!妖怪!妖怪!不要劈我不要劈我!」


  乙兒看著雲燕嚇得瘋瘋癲癲的樣子,卻沒有半分的愉悅,她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以前的記憶。


  身著青色長袍的父親站在山崖上,俯視著京師,她仰著腦袋天真的問父親:「父親,為何我們要離開家來到山上?祖父和姑祖母在哪裡?」


  「是世人混沌容不下我們姜家舉世皆清,我的乙兒,你若是個男兒該有多好。」


  妖怪?不是的,他們不是妖怪,他們只是會常人不會的東西。乙兒低頭看著雲燕的樣子,所以,這就是父親所說的世人混沌嗎?

  那這些世人可真是可憐,愚昧無知,又狂妄自大,真是無趣的很。


  「你,走吧。」雲燕害怕的什麼也顧不了,手腳並用的飛快爬出了院子。


  今日的雷電來的快去的也快,大雪還在不停的飄著,乙兒的身上已經積起了指節這般厚的雪層,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真正冷的並不是天氣。


  乙兒不再去看雲燕的可憐模樣,慢吞吞的轉過身,準備往來時的方向繼續往回走,她記得她要去如欣的。


  還不等她邁開步子,不知何時院子主屋的那扇門竟然打開了。


  「是何人敢在這吵吵鬧鬧的啊!」


  裡頭走出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童子,一張可愛的包子臉此刻正扁著嘴,一臉囂張的模樣,實在是可愛。


  小童子剛一抬頭,就和乙兒的視線對上了,四目相對,小童子先驚呼了一聲。


  「大人大人,你快來看,我們院子竟然藏了個小仙童。」


  乙兒的一雙大眼睛撲閃的轉了轉,哪裡?哪裡有小仙童?


  小童子驚呼了好一會,才從屋內傳來了一句低沉的聲音:「莫要找由頭,老實些去自罰倒立一炷香的時間。」


  話音落下的同時,從屋子裡走出了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寬大的衣袍,簡單的一根竹簪挽起一頭烏髮,恰好一陣東風拂面,乙兒看清了他的樣子。


  如果說柳品堯是陰柔俊美,那麼他就是溫潤脫塵。


  乙兒從醒來起本就未見過幾個外男,初見柳品堯是新奇和興趣,但看過也就罷了,可眼前的這個男子卻讓她有種下意識的喜歡。


  喜歡?


  對,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里就跳出了這兩個字來,明明什麼是喜歡她都不懂的,可就是感覺心跳的很快,很喜歡很喜歡眼前的這個人。


  而同樣看到乙兒的顧洵,整個人楞在了原地,原本淡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迷茫。


  好像一時之間,他的眼裡只能容得下她的身影。


  呆愣了許久,只見顧洵的上下唇輕輕一搭,輕淡的聲音順著風鑽進了她的耳蝸里:「怎麼這青天白日,我又做起夢來了。」


  明明才是個十幾歲的丫頭,說起話來卻總老成的讓人聽不懂。好在她有張及具欺騙性的好相貌,每每讓春蘭見了都會忍不住放低了聲音,就恐驚擾了她。


  春蘭聽得糊裡糊塗的又怕問的多了乙兒又會發病,看她現在這呆坐的樣子更是不敢再多問了,收拾完東西就帶著她去了孫佳玉的屋子。


  說來也諷刺,柳氏以孫佳沅的院子小為由,把孫佳玉身邊的小丫鬟都打發到了別處,作為孫家的大姑娘孫佳玉的身前只有春蘭一人在伺候。


  孫佳玉現在住的是間偏房,平時是收拾了給客人住的,臨時做了孫佳玉的廂房還是顯得有些擠。


  遠遠的走到門邊就聽到了孫佳沅高亮的聲音,「大姐姐,你上回戴的紅豆珠花可真好看,沅兒也想要。」


  春蘭皺了皺眉,孫佳玉明明是嫡長女卻因為秦氏的早逝,繼室柳氏是個表面和氣背地裡刻薄之輩,而父親孫勤和又偏愛柳氏和小女兒,就顯得在家裡的處境尷尬。要討好柳氏的同時,還連帶著要哄著這個貪得無厭的孫佳沅。


  孫佳玉的外祖秦家是臨縣有名的詩書世家,家底殷實在當地頗有聲望。當初秦氏嫁給孫勤和時就帶了不菲的嫁妝,這也是孫勤和為什麼會同意孫佳玉每年去外祖家省親的緣故。


  柳氏曾多次想打這些嫁妝的主意,最後都因懼怕事發後秦家會上門說理而收手,也就為此更是看孫佳玉不順眼了。


  二姑娘孫佳沅年紀尚小,雖是琴棋書畫樣樣在學,可就這性子被柳氏教的驕橫無比,平日里黏糊著孫佳玉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實際上不過是盯著孫佳玉身上的那些漂亮首飾。每每見了好的就想張嘴要。


  孫佳玉從小被秦氏教的知書達理,也就養成了心善性子弱的脾氣,家中又無人可依仗,僕婦們見人辦事,面對這對母女只能一二的忍讓,才會搞得處處身不由己。


  「哎呀!姑娘,您的那些漂亮珠花是不是還收在首飾盒裡呢,真是造了孽,屋子這麼一塌,那麼一整盒的首飾就這麼被埋沒了,可真是可惜了。」


  春蘭故意從門口進去的時候加大了聲音,尤其是在一整盒首飾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孫佳沅果然聽進了耳里,馬上眼珠子一轉,從孫佳玉的床邊快速的爬了下來,整了整衣裙甜甜的和孫佳玉道別:「大姐姐,我方才想起我答應了要陪娘親用晚膳,就不在這陪大姐姐說話了,明兒再來陪大姐姐解悶。」


  說完頭也不轉的就帶著冬清走了出去,一臉喜色的直出院門,急著往哪兒去就不言而喻了。


  「春蘭你又捉弄二妹,那些首飾我上回不是都讓你理進箱篋里放回庫房了嗎,什麼時候又跑到屋子裡了?二妹要是知道白跑了一趟非得把你記恨上不可。」


  春蘭聳了聳鼻子朝著孫佳沅走的方向哼了一聲,從桌上端了茶水給孫佳玉。


  「若是問起來我就推說不記得了,她還能不要臉到明搶嗎?姑娘,您就是太好說話了些,才會被二姑娘這般欺負,這些年她都用這法子從您這討要了多少東西,您不心疼奴婢都替您心疼。」


  「我知道你為我不平,可有什麼法子呢,以前住的遠她也能賴著要,現在咱們都住在他們屋檐下了,還躲得到哪去?」


  乙兒從進屋到孫佳沅走,都一直面無表情的坐在板凳上看著她們說話,等春蘭聳鼻子的時候還學著聳動了一下。


  只是學的不倫不類的,春蘭是聳了聳鼻子,而輪到她學著,就成了為難的把臉上的五官皺在了一塊。


  轉了下眼珠子,下意識的感慨了一聲,「好難……」


  整個腦子都在放空,好像不管她們說什麼都與她無關似的,思緒就飄到了窗外。


  從午時三刻后大雪一直未停,地上的積雪已經漫過了腳踝。


  不該下這麼久的啊,為什麼還沒有停呢?不過真有意思,比她們說些聽不懂的話要有趣多了。


  等到孫佳玉喊著她的名字,才恍惚的轉了轉眼珠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


  「乙兒,你過來,我都聽春蘭說了,這次真是多虧了你,我才能逃過一劫。不若這樣,在你想起來之前你就在我跟前伺候著,好歹有我在,他們不敢欺負你的,等你把往事都想起來了,我就送你回家你看可好?」


  乙兒愣了愣。


  回家啊,雖然不知道家在哪裡,可聽到這個詞的時候,總會想起腦海里浮現的那個背影以及他疏遠的聲音。


  木訥的腦袋遲疑的往下點了點,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她心裡已經默認了自己和他應該是有什麼關係的吧……


  孫佳玉也沒想過她能有什麼回應,看她點頭的樣子忍不住為她高興,雖然她自己沒有說什麼,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她的身體正在慢慢的恢復。


  「這場暴雪來的也真是古怪,原以為是個好天氣,誰知竟是世事無常,這雪也不知何時會停。」孫佳玉靠在床榻上望著窗外感慨萬千,尤其是一想到剛剛房子會頃刻坍塌,心裡滿滿的后怕,還好有乙兒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感慨完回頭就看到乙兒也看著窗外在發獃,突然想起了剛剛春蘭說的話,事情真的有這麼巧嗎?


  「乙兒,你可知道這暴雪什麼時候會停嗎?」問完孫佳玉才覺得自己的失言,她怎麼還把春蘭說的話當了真,別說乙兒此時還有些痴傻的模樣,就算和正常人無異也不可能料到天氣的變換,她真是病昏了頭了。


  一對眼珠子勉強的轉動了兩下,咧開的嘴角向上揚了一個弧度,腦袋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向下一點。


  「你真的知道?」春蘭慌忙跑去關上了門,孫佳玉也壓低了聲音,不確信的又問了一遍。


  奇怪的看了孫佳玉一眼,心底忍不住出聲腹議,不過是看一眼天,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她們要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

  「明日申時,止,小雪。」


  第二日申時剛過暴雪戛然而止,狂風也停止了呼嘯,再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就是延綿不斷地小雪。


  主僕二人看著依舊發著呆的小丫頭,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陷入了沉默。


  孫佳玉這才意識到,她救回來的根本不是什麼傻子……


  小雪連續的下了幾日之後,院子內依舊風雪無傾,而太原城內外卻因為這場暴雪亂了套了。


  知府衙門裡孫勤和正一臉煩悶的坐在書桌后犯愁,這暴雪雖然已經停了,但還在斷斷續續的下著小雪,眼看著一點要停的跡象都沒有。


  這雪要是再這麼下下去,可不得了了。


  境內靠山而居的村鎮因為山岩鬆動,光是暴雪當日上山打獵而有去無回的已經超過數十起。而單因天寒地凍食不果腹的那些災民,更是隱隱有要湧入城內的跡象。


  「老爺,不好了,剛剛西街的陳家老宅被大雪給壓塌了,傷亡慘重,陳家那位老祖宗也被抬進了醫館,現在陳家人來向衙門求援了。」


  孫勤和一個頭兩個大,這幾天為了暴雪的事,他已經好幾日沒好好睡上一覺了。衣不解帶日夜不停的守在衙門,衙役也是不敢鬆懈的在城內四處巡邏。


  再怎麼加強巡視還是出了亂子,孫勤和整個人都不好的癱在了靠椅上,尤其還是出了兒子在京中做京官的陳老太爺家!


  他前幾日可還在做著年底官職調動的美夢,怎麼偏偏就讓他遇上了這麼一場暴雪了呢!

  這可恨的暴雪!


  眼前的案桌上還整齊的擺放著這月的奏章,孫勤和猛的坐直身子把桌上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絕對不能上報也不能讓災情傳到京師。


  「走,我們現在就去陳宅。」


  於此同時距離太原幾千里的蜿蜒的山路上,一駕青蓬頂的馬車正悠閑的往太原的方向駛來。


  「大人,這麼冷的天您說您不好好待家裡喝茶看書,非要自請跑這鬼地方做什麼呢。要我說啊,那糟老頭說的話也不一定都作數,這都快出正月了哪來的暴雪,咱們別是被誑了白走一趟吧。」


  駕車的是個帶著氈帽的小童,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清脆利落的童音一直回蕩在空蕩的山野。


  車裡頭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了車上的布簾,沒能看清車內人的模樣,只聽到低沉而內斂的聲音傳出來。


  「莫再胡言亂語,這世間之事只有他姜家人不願說的,還未有他們算不準的。只管朝著西南而去,自會明了。」


  放下布簾時,彷彿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昨夜入夢之時我卜了一卦,不日西南將有災禍並起,只有賢弟一人能解此禍。」


  西南到底有什麼在等著他……


  偏生孫佳玉自己還沒什麼打算,總是任由柳氏這麼拿捏,春蘭也是不懂,她家姑娘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軟弱了一些,憑的被人白欺負了也不知抵抗。


  孫佳玉正在綉給孫佳沅的香囊,咬斷了線頭,無奈的放下了手裡的針線簍。


  「你以為我不想爭嗎,就憑我們兩拿什麼去爭?別說是娘親過世之後了,就是娘親還在之時我一個月又能見父親幾回,你以為我見到二妹妹有父親寵愛我心裡就不難過嗎?難過又如何,我不會討父親歡心也不會逢迎柳氏,在這孫府誰人不知,我只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大姑娘。」


  「姑娘連您自個都這麼認為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怎麼能立的起來?現在就有一個機會,老爺為了大雪的事日日操心,正是您盡孝心的時候啊。」


  「糊塗,父親忙的是公務上的事,我能幫上什麼忙?只能是給他添亂了。」


  「姑娘,您忘了,不是還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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